池铭静静地凝视着白莱,沉静深邃的眼睛仔细描绘着他,眉眼清亮,鼻梁高挺,嘴唇透着健康的血色,连端咖啡杯的手都好看极了,这个人每一处都长在他的审美上,可惜每一处都不会属于他。
他抿了一口咖啡,没有加糖加奶的黑咖苦得很,好像连心脏都变苦了。
咖啡屋角落里陷入长久的寂静,连店里的其他人都感觉到这边氛围不对,服务员几次往他们这边望,生怕两个好看的华国人发生争执,犹豫着要不要过来询问。
就在白莱差点坐不住的时候,池铭忽然开口:“你还记得那家东北菜吗?”
白莱怔了怔,旋即想起第一站结束的时候池铭来找过他,还和他一起去吃他家附近那家好吃实惠的东北菜。
“下次,去吃锅包肉吧,”池铭轻声说道,“和大家一起。”
白莱带他去的时候没有吃到锅包肉,他一直都记着。
“……好。”
池铭想了想,补充道:“和大家一起去,除了庄景雩。”
多少带点私人恩怨了,白莱忍不住笑起来:“你们俩还真是不对付。”
“嗯。”
对付不了一点,池铭想。
走出雪屋时白莱深深呼吸着,冰冷的空气钻进肺里,头脑顿时清醒多了,整个人也像卸下了重担,脚步轻快起来:“超市在哪个方向?”
池铭负责开车,在来时留意过路旁:“那边,顺路的。”
“要买的东西还挺多的,”白莱习惯性地盘算着,“得抓紧时间,回去还要做饭呢,池哥你有想吃的菜吗?”
“……锅包肉?”池铭认真思索后给出答案。
“……”
还真是异常执着。
紧赶慢赶终于在七点前回到度假村,除了訾一梦和冉羽知其他人都在家里,白莱换好衣服赶紧撸起袖子做晚饭,池铭仍然安静地帮忙打下手,不过他不再像以前那样靠近白莱,而是有意识地留出足够的空间给另一个人。
五个人一起动手,晚餐很快上桌,除了池铭点名要吃的锅包肉之外还有番茄肉酱意面,出自友情加盟的司观澜,玉米蔬菜沙拉则出自喻柏的手,其他的菜都是大家一块儿准备,白莱负责下锅。
八点刚过天还亮着,喻柏往外看了好一会儿也没见訾一梦和冉羽知的身影,倒是等来了小杨,小姑娘艰难穿过雪地,跑来告诉他们不用等人,訾一梦和冉羽知在冰雕节玩疯了,他们说话这会儿两人才坐上返程的车。
“这么好玩吗?”白莱一听就有点好奇。
庄景雩给他夹菜:“听说有很多二次元的冰雕,羽知好像很喜欢。”
又是一个没听过的词,司观澜皱眉道:“二次元是什么意思?”
“老人家,吃面吧。”喻柏无奈地摇摇头。
池铭第一筷子直奔锅包肉而去,夹起一块咬一口,他第一次尝这道菜,也不知道到底该是什么味儿,第一口就被醋的酸味直冲脑门儿,咀嚼的动作缓了一瞬,随后又恢复了平常神色,面不改色地继续吃,非常理所当然地认为锅包肉应该就是这个味道。
白莱第一次做这道菜,在厨房里拿着手机一步一步现学的,对调味不太有把握,见池铭飞快解决掉一块又夹第二块,心里颇觉安慰,好歹让池铭吃到了想吃的菜,也算小小弥补他愧疚。出于某种莫名的歉意,看池铭吃得喜欢,一整顿饭他就没往锅包肉那边伸过筷子,
不过有一个人比他的锅包肉更酸。
庄景雩只觉得自己度过了人生中最最最漫长的一个下午,所有人都出去了,只有他留在家里无所事事,期间侯俊打着同情的旗号来过一趟,不过从他的表情来看,庄景雩有理由认为他在幸灾乐祸。
导演组那边是可以实时看到其他嘉宾约会情况的,理论上来说如果庄景雩想,他完全可以以金主爸爸的身份光明正大地要求观看监视屏,他又不是什么圣人,当然动过一点点这个念头,侯俊过来时甚至故意装作不经意地说“莱莱和池铭已经到咖啡屋咯”,明摆着来刺激他。
此人心眼极坏,不可就留。
庄景雩面无表情地把发小扫地出门,顺便扔了几个雪球以示鄙夷,侯俊被砸中脑门儿,龇牙咧嘴地嚷:“吃醋就不要假大方让他去和别人约会啊!”
“……”庄景雩捏雪球的速度加快,侯俊眼见不敌赶紧跑路,他这才罢休,气哼哼地回到屋内。
只是关上大门之后他又有点后悔,白莱会和池铭说什么?雪顶咖啡屋,光看名字就知道是小情侣约会的地方,适合点一杯甜甜蜜蜜的饮料,来一份甜甜蜜蜜的蛋糕,你一口我一口分着吃……
庄景雩越想越恼火,越想越烧心,在一楼踱来踱去,差点没把地板踱烂。
好不容易等到白莱回来,他正有一肚子的话想说呢,人家却没空理他,急吼吼地做起了情敌点名想吃的菜,他满心的委屈都要溢出来了,面上还得装得云淡风轻,甚至一个人刷了所有的盘子!
庄景雩这辈子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洗完碗回房时面上绷得紧紧的,不过坚持三秒就破功了。
白莱笑盈盈地在房间里等他呢。
【作者有话说】
池哥(酸倒大牙版):锅包肉……嘶,好,好次……嘶。
庄哥(委屈巴巴版):冷脸刷盘子,以后他再也看不到我笑着洗碗的样子。
莱莱(无情倒醋版):池哥吃得这么香,我应该做的很好吧。
訾美人&羽知( 疯玩不着家版)
司哥和喻哥(打酱油版)
“你在楼下偷吃了?”白莱倚靠着窗台,双手后撑,歪头问道。
庄景雩努力板着脸:“有什么值得偷吃的。”
他面上看起来极其不高兴,身体却很诚实地自动走到白莱面前。
白莱拖长声音“哦”一声,微微仰起头,凑近嗅了嗅:“这么大的酸味儿,我还以为你在楼下偷偷喝醋呢。”
他一靠过来庄景雩就绷不住脸,再加上闻到白莱身上发甜的葡萄沐浴乳香气,庄景雩瞬间没了脾气:“咖啡屋好玩吗?”
白莱认真想了想,点点头道:“挺好玩的。”
他刚刚洗过澡换了领口宽松的纽扣睡衣,庄景雩甚至不用刻意低头就能看到他线条流畅的肩颈和形状精致的锁骨,留在肌肤上的葡萄甜香一个劲儿往他鼻孔里钻,勾得庄景雩一阵口干,喉结微动,明知故问:“是吗,下午做了什么?”
“和池哥喝了咖啡吃了点心,聊了一会儿,然后去超市逛了一圈。”
庄景雩的嘴角的弧度又开始往下:“咖啡好喝吗?”
“挺好喝的,咸点心也不错,”白莱忍着笑故意说道,“你呢,下午做了什么?”
“睡了一觉,和侯导打雪仗,在周围逛了一下,”庄景雩说着注意到白莱嘴唇上的异常鲜红的一点,“……给你买了这个。”
白莱低头,庄景雩手心里是一支唇膏。
“有点出血,我给你涂?”
回答他的是白莱仰起的下巴。
嘴唇上的伤口被丝滑的膏体触碰时传来微微的刺痛,白莱不自觉地动了一下,下巴立刻被捏住:“别动。”
庄景雩第一次帮人涂唇膏,动作轻柔得不能再轻柔了,沿着白莱的唇线细细抹开啫喱状的膏体,直到覆盖均匀。他们俩靠得太近,只要稍微再往前一点点,他就能尝到那支唇膏的味道,庄景雩猜它应该有一点点甜,还特别特别软……
角落里的摄像头小幅度动了动,把过于投入于涂唇膏的两人唤醒,庄景雩手一抖差点没把唇膏糊白莱脸上,好不容易生起一点旖旎气氛就此被完全破坏,两人尴尬又默契地同时退开一点,白莱抿了抿嘴唇,庄景雩强忍着收起唇膏。
“不是给我的吗?”白莱摊开手问道。
庄景雩把唇膏揣进衣服口袋:“放我这,你要用的时候我再给你。”
买了唇膏又不给人家,他那点小心思都不用猜,几乎摆在明面上了,白莱小心碰了碰嘴唇上的伤口,好像是没那么疼了:“要用的时候找不到你怎么办?”
庄景雩挑眉:“那就和我去约会啊,明天,后天,大后天都和我出去约会。”
“原来不是免费给我啊,”白莱遗憾道,“那我要好好考虑一下……”
庄景雩嘴角一撇,第一百零一次后悔自己装大度送白莱出去和别人约会,下午他的心情宕到谷底,现在又像坐过山车一样起起伏伏,就算他有颗大心脏也有点受不了,可又不能说什么,甚至不敢对白莱生气,只能把情绪都闷在肚子里。
他并不想在白莱面前表现出沮丧或失落,正想着找个借口出去冷静一下,左手却被轻轻勾住了。
“明天,”白莱的食指松松圈住他的食指,小声说,“去和企鹅拍照吧。”
雅库市的日出日落时间比较特别,他们的作息也跟着混乱,第二天大家都起得挺晚,庄景雩下楼时只有池铭在大门外铲雪,他看了一眼转身去拿自己的雪镜和手套,加入了铲雪的行列,池铭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微微一点头就当做问好了。
庄景雩也没什么话要和他说,同样点头问好,一人铲一边互不干扰,今天的积雪比昨天要少得多,两个Alpha埋头苦干,很快就清出一条路来,还跟同样出来铲雪的侯俊和副导演碰了个头。
“哟,”侯俊把铲子往雪里一插,热情地挥挥手,“挺早啊。”
池铭还算给面子,微微颔首和他们打了个招呼,庄景雩却不跟侯俊客气,你还记着昨天的仇呢,趁侯俊一个不注意,迅速抓了一把雪塞进他衣领后面,然后满意地欣赏他被冻得一边怪叫一边跳脚。
眼见自家老大被暗算,副导演大呼小叫把导演组里闲着的人都招了过来,由导演和嘉宾私人恩怨引起的雪仗很快就变成了群殴,池铭本来不想参加这种无聊幼稚的游戏,转身准备走时被流弹击中后脑勺,被迫加入了战场。
混战之中不分敌我,有几个雪球误伤友军,准确无误地砸在庄景雩身上,对此,池铭由衷表示歉意,手上诚实地继续暗戳戳往庄景雩那边砸雪球。
等庄景雩发现势头不对时,侯俊已经在众人的掩护下堆起篮球大的雪球,准备把他的脑袋按进去,还没来得及按住庄景雩,就被横空飞来的一团雪球砸中脑门儿。
“侯导!以多欺少太不厚道了!”
听着熟悉的声音庄景雩一下就笑开了,池铭也跟着神色一松。
白莱蹲在大门边迅速给自己储备“弹药”,訾一梦从他身后探出个脑袋喊了一声:“等着!我们来支援啦!”
他身后还跟着没穿外套的喻柏,以及匆匆忙忙给喻柏送外套的司观澜。
一场酣畅淋漓的雪仗以导演组全面溃败告终,嘉宾们大胜而归,主要功劳在三个Alpha,一个打八个,把导演组直接堵回隔壁屋,结束之后大家都出了一身汗,身心都舒展开了,晨练效果绝对是杠杠的。
“羽知还没起床吗?”白莱把煎蛋和香肠盛出来,“他不吃早餐了?”
訾一梦叉起一块香肠:“哦,忘记跟你们说了,他眼睛不舒服,等会儿我给他送一份上去。”
“他眼睛怎么了?”白莱一听顿时紧张,其他人也围了过来。
訾一梦叹了口气,把昨天发生的事说了。
他和冉羽知都对冰雕节很感兴趣,再加上最后一天有各种结束活动,他们俩玩起来就有点控制不住,他还算好的,冉羽知在看到那些二次元角色的冰雕后一整个发大疯,硬生生让他帮拍了几百张照片不说,还嫌雪镜碍事难看,不要命地摘掉了,后果就是晚上回来之后不停地喊眼睛疼,生理泪水流个不停,甚至出现了短暂失明的症状。
三个Omega同住三楼,自然聊天得聊多一些,夜里导演们带医疗组过来的时候喻柏就知道了,因为放心不下,干脆连夜搬进二人间,把两张一米八的床拼起来,三个人一起睡,也好有个照应。
“……半夜就有医生来看过了,就是雪盲症,自己作出来的。”訾一梦气哼哼道。
“他昨晚还哭了一回,怕自己变成瞎子。”喻柏说着摇摇头。
訾一梦吐槽:“他现在可不就是半个瞎子么。”
白莱实在很难想象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冉羽知居然是二次元狂热分子,和他的形象也太不搭了,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那医生有没有说要怎么办?”
“医生说他情况不算严重,休息两三天就能自愈了,给他开了点眼药水什么的,”訾一梦说道,“反正这两天就让他老实待在屋子里吧,别想出去了。”
“居然发生了那么多事,”白莱歉意道,“我昨晚睡得太熟了,一点声音都没听到。”
“就是不想吵醒你们才没告诉你们的。”喻柏说。
话是这么说,白莱还是放心不下,匆匆吃了几口早餐后又钻进厨房给冉羽知做病号餐,再匆匆端着热腾腾的鸡丝粥上楼去探望病号。
冉羽知早就起床了,只是心情太沮丧不想下楼,他眼睛一见光就难受得很,在室内也不得不戴着眼罩,伤心地喝着粥:“你们别管我了,出去玩吧,有导演他们在呢。”
“怎么能让你自己在家待着。”白莱和訾一梦都不太赞同。
冉羽知搅着粥,嘴撅得老高:“我就想自己在家待着,你们让我自己待着吧,难得来一趟你们好好玩,多拍点照片,回来给我带点好吃的就行。”
他实在太难过了,眼睛疼,好像还有点感冒的症状,全都是因为昨天玩疯了忘形了,訾一梦好几次让他戴好雪镜戴好围巾帽子他都不听,只能怪自己,他越想越伤心,鼻子一抽又要哭,訾一梦赶紧捂住他的嘴:“你给我收住,越哭越瞎。”
惨兮兮的小苦瓜被吓得哭都哭不出来,咬着被角挥泪送朋友们出发去约会。
白莱和庄景雩早就约好要去看企鹅,午饭也打算在外头解决,在侯俊和许静再三保证会照顾好他们的病号,白莱才放心上了庄景雩的车。
喻柏见訾一梦情绪不佳,知道他嘴上虽然不说,心里还是很自责,带着这样的心情根本没法儿和别人约会,他想了想,和司观澜池铭一商量,拍板决定要用掉一张四人约会卡。
两辆车前后脚出发,一辆开往极地动物园,另一辆则开往更远的古老冰城。
【作者有话说】
冉羽知:昨天有多嗨今天就有多惨。
第142章
司观澜开着车,池铭坐在副驾上用最精炼的语言帮他导航,喻柏则和訾一梦一起坐在后排,两人小声说着话,话题的中心仍然是独自在家的那位病号。
经过三站的磨合,訾一梦和冉羽知已经变成了相爱相杀的关系,两个人好的时候就像连体婴,不好的时候能吵一整天的架,阮棉棉在的时候他们俩还算收敛,现在喻柏不得不承担起缓冲带的责任,时常在中间调停,大多数时候冉羽知是吵不赢訾一梦的,不过文人特有的阴阳怪气能力经常把訾一梦气得七窍生烟。
比如现在,訾一梦还在生闷气,喻柏怎么劝都没法儿让他消气。
“我绝对不要给他买东西……”下车之前,訾一梦还信誓旦旦,走进冰城逛了没一会儿,他就忍不住开始小声和喻柏商量要给冉羽知和阮棉棉带什么礼物了。
司观澜和池铭不紧不慢地跟在两个Omega后面,保持着刚刚好的距离,既能在不长眼的Alpha企图凑上去搭讪之前出手阻止,又不会打扰到兴致正盛的两人。
“昨天就买了不少东西,”司观澜看喻柏又在挑明信片,无奈地摇摇头,“带这么多明信片回去,都能开个小店了。”
池铭对小店里精美的人偶摆件挺感兴趣,拿起一个滑雪小人仔细看着:“莱莱给的礼物里也有明信片。”
“就是看到那些他才忽然想买的,怎么说都不听。”司观澜叹了口气,语气却不似抱怨。
“看来你们昨天过得很愉快,”池铭现在也能分辨出别人话语中的喜怒了,“喻哥只会在你面前那样。”
司观澜闻言怔了怔,看向不远处沉迷于集齐全套明信片的喻柏,心里一软,自从那次突然的冷战过后,他和喻柏的关系看似缓和了许多,喻柏不再对他进行冷处理,昨天也接受了他的约会邀请,一切看起来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在聊天时喻柏永远会避开情感问题,他正在试图让他们俩的关系回到第一站。
对司观澜来说这不是一个好现象,他需要更多和喻柏相处的机会,更多坦率对话的机会。
老冰城起初只有一段历史悠久的城墙,后来人口移居、聚集,在城墙内建造起一幢幢房屋,逐渐从小村落发展成大城市,又随着时间的流逝没落,如今被划入雅库市的范围,经过各种翻新、重建,成为了E国新一代网红旅游地,
城内建筑保持着古老的风格,各种极具特色的店铺、餐厅又给它们添上新色彩,不管情侣约会还是集体出游,都是绝佳的去处。
原本以为只是一趟无趣的步行购物出游,过程倒是比想象中好上很多,路边的店很有趣,各种毛织品、工艺品、冰制品看都看不完,几乎每一家店都有訾一梦和喻柏想买的东西,连池铭都忍不住买了几个人偶摆件,从摆在他家里数量惊人的手办就知道他对做工精致的人偶没有抵抗力。
四个人逛到两点多才觉得饿,就近找了一家本地餐厅,吃的还是E国菜,不过比在跨国列车上还要好吃,訾一梦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嘴硬心软,吃完饭还不忘给冉羽知带他心心念念的填馅烤饼。
接过打包盒时他还嘴硬:“我可不是给那个谁买的,是给莱莱他们带的。”
喻柏无语,很想问问他有没有听过此地无银的典故。
老冰城太大了,根本不可能一天逛完,四个人逛了一大圈,两个Alpha都有点受不了了,真不知道喻柏和訾一梦怎么精力这么充沛,看起来一点都不累,甚至还能再逛一个来回。
司观澜和池铭两个人四只手拎满了手提袋,几乎要把越野的后备箱放满,四人约会也算是收获颇丰。
另一边在动物园进行双人约会的两个人,气氛就没有那么好了。
“按快门而已谁不会啊,”白莱模仿着庄景雩的语气,气得想敲庄景雩的脑袋,“你看看,你自己看看啊!”
庄景雩视线游移:“这不是挺好的吗。”
如果虚焦还勉强可以原谅,镜头前的手指头就是火上浇热油,哪怕用的是节目组准备的拍立得,白莱仍然气得脑门儿生烟,狠狠捶了庄景雩几下。
他真傻,真的,他怎么能信庄景雩的鬼话,放心把相机交出去呢?
“我们先去玩别的,过一会儿再来,”庄景雩摸摸鼻子,小声哄道,“别生气了,我现在就去排号。”
极地动物园的企鹅馆碰上了几年来头难见的热闹,游客量激增,全因为馆内的新成员,不久前才破壳的一群小帝企鹅。
帝企鹅生活在南极,馆里的几只是重金引进的,平时就很受E国人的喜爱,说是整个企鹅馆的明星也不为过,而灰绒绒的帝企鹅宝宝更是明星中的明星,超负荷的游客数量逼得馆内采取限流措施,要看企鹅宝宝得先排队取号,在规定时间内进入新生宝宝房隔着玻璃观看。
白莱以前对企鹅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但是看到那几只帝企鹅宝宝后被萌得心肝儿发颤,想让庄景雩帮他拍几张合照,就这么简单的事,这人都能搞砸!
重新取号就意味着重新排队,白莱看着号码牌上的时间,想再进入帝企鹅馆至少得等一个半小时,气得他又捶了庄景雩几下。
庄景雩不是没见过白莱生气的样子,以前他就总喜欢逗白莱玩,那时候白莱再不高兴也不会表现出来,最多就是不跟他搭话。
……他现在可能有点受虐倾向,居然觉得被白莱打那几下又疼又爽。
白莱很少生气,所以可能连他都不知道自己生气时会不自觉地咬嘴唇,庄景雩却早就注意到了,顶着再挨几下的风险,带着些讨好的味道把唇膏举到白莱眼前:“外边风大干燥,我帮你涂一下?”
白莱不说话,斜着眼瞥他,身体稍稍往他那边侧,庄景雩很有眼色地立刻提供涂唇膏服务,动作轻柔,给唯一的唇膏VIP用户提供最佳体验。白莱唇上的伤口看起来好多了,起皮也少了,一想到都是自己的功劳,庄景雩就有种难言的成就感。
嘴唇上传来温暖的触感,在温度的加持下啫喱状的唇膏尤为顺滑,白莱知道秘密是藏在庄景雩外套口袋里的暖贴,因为在动物园这一路上他的手都揣在里面呢。
一晃神的功夫庄景雩移开了手,左右端详了一下,满意地点点头,“顺手”给自己也涂了一下,用的当然是同一支唇膏。
跟拍摄像的机器恨不得怼他们脸上,在镜头前间接……什么的,多少有点超出白莱的阈值,他头一次觉得雪镜是个好东西,不但能挡住雪光,还能遮住他脸上不自然的红晕。
庄景雩脸皮倒是够厚,收好唇膏后又拉住他的手:“先去哪里?看小蓝企鹅吗?”
白莱余光瞥到跟拍摄像,被攥紧的右手微微一动,遵从了自己的内心没有抽回来:“嗯,先去看小蓝企鹅。”
小蓝企鹅是世界上体型最小的企鹅,背上的毛发是靛蓝色的,成人一只手就能把一只成年的小蓝企鹅托起来,白莱在饲养员的引导下体验了一把,被掌心里的小可爱萌得不行,斥巨资买了一兜子鲜鱿鱼投喂它们。
看过小蓝企鹅后他们又去看了发型独特的跳岩企鹅,企鹅中的流氓阿德利企鹅,兜兜转转一大圈后回到了帝企鹅馆,这次庄景雩自认为拍到了完美的拍立得相片,白莱审阅过后表示差强人意,并迅速从中挑了好几张自己收起来。
再次从拥挤的场馆出来,白莱长长舒了口气,和庄景雩并肩走着:“其实我很少来动物园。”
庄景雩一听就笑了:“我也是,”他顿了一下,低声问道,“那你觉得怎么样?”
白莱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摊开右手,掌心朝上,在庄景雩不明所以时下巴一点:“手。”
两副手套也不妨碍牵手,十指有力相扣的瞬间,庄景雩只觉得一颗心飞啊飞啊,连带他整个人都要飘起来了。
“太阳快下山了,”白莱忽然站定,摘掉雪镜抬头往不远处看,“真好看。”
庄景雩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晴朗的天空染上一点夕阳的余晖,不远处遮住他们视线的庞然巨物是极地动物园的新地标,被称为“永久冻土的太阳”的巨大摩天轮。
放在以前,手牵手去坐摩天轮这种事绝对不会出现白莱和庄景雩的必做清单上,偏偏今天邪了门了,和身边的人气氛实在太好,好得忍不住想摆脱跟拍摄像挤进狭小的摩天轮格子里,在只容得下两个人的小小空间里,和另一个人靠得紧密一点,再紧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