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钱仲贺只是想想,并不会付诸行动,因为这样会让谈宴不开心,他不想。
谈宴抬臂看了眼腕表,分针转向左斜上方,是要下班了:“嗯,一会儿就回去。”
Ezio从门口探头:“Yan,今天回去那么早?”
谈宴抬手隔空拍了拍他的头,对Ezio说:“你也早点回去,别总是在我这里待着了,Andree也要下班了。”
Ezio比了一个OK的手势,合上办公室的门。
电话那端静默了两秒,才道:“Ezio还在你那里?”
谈宴无奈道:“是的,在国内他只认识我,没有别的地方去。”
那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沉闷:“他打算什么时候回意大利?”
“还不确定,”谈宴转了转笔,“他来华国最主要的事还没办完,应该一时半会儿还不会回去。”
钱仲贺那边倏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响声,像是什么被折断了,谈宴担忧问道:“怎么了?没事吧?”
“没事,”钱仲贺面无表情地扔掉手里被掰碎的黑笔渣,叮嘱道,“早点回家。”
谈宴回到别墅,陈伯早已将两人的晚餐准备好,钱仲贺如雕塑般坐在餐桌边,看到他走进来,才动了动眉,道:“洗手吃饭。”
洗完手来到餐桌前,瓷白的大理石桌面上摆着精致的餐食,还开了一瓶干红,小酌怡情,两人的高脚杯里都倒了酒,钱仲贺正优雅地端着酒杯抿酒,眸光深沉。
谈宴吃饭讲究食不言,这是外公对他的要求和标准,进食优雅,坐姿端正,喝汤也不会发出声音,只有汤勺碰撞碗底发除的清脆声。
钱仲贺面前餐盘的食物没怎么动,但是红酒瓶空了半瓶,喝了不少。
吃完晚餐,谈宴才缓缓开口:“明天晚上我可能会晚点回来,不用等我了。”
钱仲贺闻声抬眸,问道:“要去赴宴?”
“不是工作上的事。”谈宴眉眼微垂,“是Ezio,明天需要我陪着他。”
钱仲贺手指一顿,酒杯停在半空,心口涌上一道无名妒意,釉黑的眸子闪烁着高光,脸色冷淡,像是强弩之末的哀兵,哑然开口:“他的私事,也是关于你的私事?”
“他在华国举目无亲,我应该尽到兄长责任,帮他解决困难。”谈宴眉宇间一片淡然,认真道,“他的事,也可以算上是我的事情。”
兄长……
不知是谈宴的表情实在太过正经平淡,显得他小肚鸡肠,拈酸吃醋,还是这瓶红酒后劲儿过大,钱仲贺只觉得大脑一片混沌,说话口无遮拦。
钱仲贺在唇齿间玩味着这两个字,随后嗤笑一声,“真是兄友弟恭啊。”
谈宴蓦然读不懂钱仲贺的表情,道:“你什么意思?”
“这个Ezio,是不是你在意大利交往的男朋友?”
“不是,”谈宴蹙眉道,“你怎么会这么想?”
“他对你不一样,”钱仲贺冷声道,“对你体贴入微,关怀备切,一口一个Yan,又是拥抱又是搂腰,还要教你骑马,这难道是一个正常朋友该做的事情吗?”
谈宴辩驳道:“他对每个人都那样。”
钱仲贺说:“但他却不那样对我。”
“那时因为你太冷了,他不敢靠近你。”
钱仲贺挑眉冷笑:“所以敢靠近你,想从我身边撬墙角。”
谈宴无力解释:“这件事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钱仲贺本不想将此事闹得难堪,可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此时妒忌的情绪直冲大脑,啃食着他的理智,口不择言道:“我早就猜到了,你这么关心他,照料他,难不成是旧情复燃了,把我们之间的合约一纸作废,然后跟他双宿双飞,毕竟当初是我先用契约捆绑的你,你不情愿,也很正常。”
“你喝醉了吗?”谈宴震惊,完全无法理解他的脑回路,“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你知道的,Ezio他……”
“我应该猜对了吧。”钱仲贺打断他的话,高挑眉峰,看似傲慢骄矜,但实则心在滴血,渐渐发凉,说出口的话更是薄凉酸醋,“这些天你们都在一起,他难道还没有成功攻略你,带你走吗?”
谈宴瞳孔微缩,随后怒道:“钱仲贺,你在说些什么?!”
“奥,我猜,兴许攻略结果会出现在明晚。”钱仲贺眸光薄凉,“所以现在是让我同意你去,让我放过你,好成全你们两人远走高飞。如果我不加阻拦,你们是不是还可以给我颁发一个锦旗,上面写着——钱总大义,没齿难忘?”
谈宴胸膛剧烈起伏,肩膀颤动,再也听不下钱仲贺口中所说的任何胡乱捏造、无事生非的想象,扬手给钱仲贺一个巴掌。
清脆一声,两人皆是一愣。
一时间,餐厅万籁俱寂,寂然无声。
钱仲贺的头偏过一边,舌尖用力顶了顶腮帮,不觉得疼,反而觉得舒服。
这个巴掌吃的一点都不委屈!
他心甘情愿,甘之如饴,恨不得谈宴再打他两巴掌,巴掌打的越重,代表他在谈宴心中地位越重!
他倏然转过头,捏住谈宴的手腕:“来,多打几个!”
火红的手指印清晰地印在钱仲贺侧颊上,在那张俊脸上留下印记,像是警醒暗示谈宴刚刚的行为。
谈宴倏然清醒,蜷缩手指,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他能感觉到掌心火烧泛麻,可想而知钱仲贺的脸该有多疼。
谈宴像是被抽干了气火,再也发不出力道,任由钱仲贺再如何让他打,他也使不出第二下力。
钱仲贺的黑眸直视谈宴,憋气道:“谈宴,我要是真的发疯,你明天就别想迈出这个门。”
他向来不自诩真君子,还是阳奉阴违的那一套逻辑,他自有奉行的一套准则,每年评选为最富有责任感的企业家,可他不过是在谈宴的影响下做到的,他本质上还是一头茹毛饮血的恶狼,只要能达到目的,他甘愿不择手段。
五年前那次放走谈宴,已经让他追悔莫及,如果这一次还给谈宴自由的前提是再次失去他,钱仲贺会选择自己那套准则,把谈宴当作笼中的金丝雀,圈养在自己掌控范围之内,行椒房之宠,做苟且之事。
囚.禁一只小鸟,让他无路可去,无计可施,只能依附于自己身下,让他永远都逃不开自己的手心,做一只挥之即来的菟丝花,在他的脚踝上绑着铁链,只能寸步不离地守着。
想到这里,钱仲贺大脑充血,气血上涌,竟真的在考虑这件事的可行性,双眸赤血泛红,将眸光对上谈宴的视线,却被激了一下,恍然初醒——
他真的,太不是人了。
谈宴不知何时红了眼框,眼尾洇红,鼻头也红红的,细瘦的手腕被钱仲贺用力捏着,修长的手指无力蜷缩,却不舍得在钱仲贺身上再打一下。
钱仲贺被谈宴眼尾那道红刺痛双眼,倏然间收起了脾性,所有妒意和怒火都消失不见,颤声道:“小宴,我说错话了,我混账,你别计较……”
谈宴试图抽了抽手腕,却没抽开,他长睫微垂,盖住那满眼的破碎,眸光被泪花扯的支离破碎,却仍旧故作坚强,道:“松开。”
钱仲贺慌了神,“对不……”
“松开。”
一滴晶莹的泪珠从谈宴那清明雅致的眼框中滑落,滴落到钱仲贺的手背上,烫得他心尖一颤,不自主地听话放开了手。
谈宴退离出钱仲贺身畔,缓缓转身,背对着他,笔挺修长的身影遮住灯光,像是掩下一身落寞,独留孤寂和清冷,“今晚我睡客房。”
分房睡了。
太糟糕了。
【??作者有话说】
钱仲贺:在线求助,老婆生气了该怎么哄,很急!!!
ps:上榜字数大概还不够,明天还有!
钱仲贺一夜无眠。
第二天早上天将亮,钱仲贺便听到一声汽车引擎的声音,他快步下床拉开窗帘,透过泛起雾的窗户,只看到一道车尾划过泊油路,汽车尾气在冷空气中泛白散开,随后消失无影。
谈宴走了。
钱仲贺不敢驱车跟上,他怕谈宴再生气,只能郁郁放下窗帘,简单洗漱后直接去了公司,连早饭都没有胃口吃。
现在只有工作能让他静心,让他忘却谈宴走时绝情的车尾气。
总裁办公室内一整天都充斥着低气压,孙齐每次进出送合同,都不敢直视自家总裁的眼眸,心里叫苦不迭:“难道是和总裁夫人吵架了?”钱总心情不好,他们的日子更难过啊!
下午谭闻绪来到勋合,就之前在酒楼谈成的项目签合同,双方对此次合作表示十分有信心,勋合注入一股新资金,无异于是如虎添翼,如今整个公司上下信息透名,管理决策公平公开,正处于成长期的企业,势头也是数一数二。
谭闻绪另外为勋合拉来了一个有力的投资,孟不惑,新能源产业大拿,手中的项目都得益政府的大力支持,现在开展的如火如荼,市场前景可。除了新能源,他名下还有众多夜场,虽然产业庞大,但却始终拿不上台面,如今想趁此机会,优化旗下企业发展模块,朝信息科技领域延展。
三方在圆桌会议室签署合约,钱仲贺的签名笔走龙蛇,力透纸背,写得一手漂亮的行楷,签完后交接给下一位,互相交传,待所有人都签好后,钱仲贺作为在场唯一的乙方,站起身向谭闻绪伸手:“愿我们继续合作愉快。”
谭闻绪大笑,用力地握上他的手:“钱总办事,我最放心。”
钱仲贺又与孟不惑握手,孟不惑虽然年过四十,但保养得当,散发着精英气质,发丝理的一丝不苟,笑道:“钱总真是青年才俊,一表人才,真是后生可畏啊。”
钱仲贺展出一抹淡笑:“孟老板谬赞。”
谭闻绪虽然远在港岛,但对大陆发生的事情却了如指掌,对前段时间钱刚寅等人搬不上台面的勾当也有所了解,如同一群不舞之鹤,更何况他儿子在维港整了那么‘一出好戏’,想让人不知道都难。
会议室没有外人,谭闻绪便直接问钱仲贺,如今钱刚寅的小把戏还是否不断,钱仲贺眸间闪过一丝薄凉,道:“明面上已经打压下去,但态度还是阳奉阴违,几次插手勋合项目投标,看来还是野心不死,想要一争雌雄,最终目标还是想要吞并钱氏。”
“既然牵涉到钱氏,我也不好多说什么。”谭闻绪道,“我只是给你提个醒,钱刚寅不是什么善茬,除非他倒下,否则勋合将永无宁日。”
钱仲贺眸光低沉,他何尝没有想到这个层面,现在两家维系着薄如蝉翼的体面,关系如履薄冰,冰冻的湖面看似坚不可摧,但只要谁先迈出那一步,湖面的薄冰变将轻易破碎,如临深渊。
如今他在明处,钱刚寅在暗处,一切后果都不好推测,处于被动就会掣肘,但勋合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随意拿捏的小公司,庞然巨基扎根于沪市,即便是钱刚寅生了豹子心,也要看他有没有本事吞下这个巨势。
谭闻绪见钱仲贺脸色凝重,从见面来就眉头蹙紧,不展笑颜,便转开话题,道:“今天不说这些,钱生啊,我看你眉头一直皱着,是又遇到什么烦心事了?事业上的还是感情上的?”
钱仲贺放下钢笔,道:“没事。”
“钱总这个年纪就适合意气风发,在酒桌上一教高下,”孟不惑笑道,“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注资勋合真是让我风光了,要不今晚去我那里,我做东,请各位赏个面子来玩玩,怎么样?”
钱仲贺黑眸冷淡,本想拒绝,放在手边的手机新消息弹入,屏幕亮起,拿起来看,是谈宴的聊天框。
谈宴给他发消息向来会附加一些小表情,比如笑脸或动态小猫,但今天发来的消息却只有孤零零几个字:晚上不用等我。
谈宴表明态度,选择了Ezio。
钱仲贺眸光一暗,孟不惑见他不回答,又问了两遍,他才缓缓抬眸,淡声道:“去。”
早上打开客卧门时,整栋房子都静悄悄,谈宴看了一眼主卧房门,却淡淡别开目光,径直下楼,去地下车库开车出门。
经过昨晚荒唐的‘讨伐争论’,理智告诉谈宴,现在最好的处理方式是先避开两人见面,双方必须都冷静下来,昨晚他们的情绪都太过激动,彼此之间都不能静心交流,也造成误解。
谈宴眸光清冽,目视前放,心里做了一个决定。
等今晚陪Ezio见过家长后,再找个机会向钱仲贺坦白吧。
纸终究包不住火,五年前的不告而别,始终需要他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来到工作室,谈宴一整天都心不在焉,连机房都没有踏入,独自一人在办公室里,魂不守舍。
思绪杂乱,蹉跎时间,他干脆放下工作,把时间用来整理办公室,手绘草稿都工整地放入文件夹,抽屉里收藏的各种奇石也摆放整齐,桌面飘窗上的绿植都浇了水,做完这些,时针也才转了两圈。
等到下午,Ezio给他发消息说准备好了,谈宴才在休息室的衣帽间里换上西装,深墨色西装熨烫地妥帖工整,勾勒出清癯细瘦的腰肢,长身玉立,姿态清冷,发丝精心打理,梳至脑后固定,露出光洁白皙的额头,驳领别上一根银色胸针,带上祖母绿宝石袖扣,恍若傲雪凝霜,气质出尘。
谈宴拿起手机,静默几秒,还是选择告诉钱仲贺,随后开车驶出商业区,接Ezio。
这次餐厅是谈宴提前预订的,为了彰显郑重,他特意挑选了一家中洋合一的餐厅,位于外滩,已经提前让Ezio把餐厅位置发给女方。
谈宴特意让Ezio提前收拾好,接到他时,距离和女方父母见面还有不少时间,他调转车头,带着Ezio去附近有名的购物商城,给女生的父母各挑了件见面礼,才带着礼物一起赶往餐厅。
所幸预留的时间够长,他们到达餐厅之时,女方还都未到,等了一会儿后,Ezio的女朋友才携着父母到达。
谈宴上前相迎,眉眼弯弯,明眸含笑,漂亮的脸颊上带着从容淡然,沉稳地与他们打招呼,并适时将Ezio拉过来,让女生的父母了解认识。
女生的父母都是高知分子,两人都带着无框眼镜,笑容和蔼可亲,面对外国女婿倒是坦然,没有为难Ez??io。
Ezio一开始还有些局促紧张,因为语言不通,担心会在父母面前闹出笑话,但他本身性格开朗乐观,没想到一番交流下来,倒是不显得紧张了,还有些得心应手,把包厢内气氛烘托出来,还时不时因为翻译闹出笑话,引得女朋友捂嘴大笑,他的耳根红了不少。
期间女生的父母表示对Ezio的喜爱,还送给他一副寓意吉祥的金手镯作为见面礼。
吃饭闲聊间,女方父母不时问些和善的问题,Ezio听不懂就看向谈宴,谈宴只好临时充当翻译,将两边的沟通都照顾好,余下便少言少话,留处空间让渡给双方。
这顿饭吃的宾主尽欢,临走前女生的父母还不忘嘉许Ezio,还特地和谈宴握手,以表谢意。
谈宴礼数全尽,稳重地回握,淡声道:“应该的。”
送走女方父母后,Ezio才坐上谈宴的车回酒店,在车上终于放松下来,扯开领带,松开领口纽扣,长舒一口气:“终于结束了,终于可以放松下来了,我感觉自己的脑细胞在宴席上大概被耗死完了,急需再造一个新脑。”
谈宴:“你表现的很不错,他们都很赏识你。”
“还好有你帮我出谋划策,Yan ,”Ezio星星眼望着谈宴,“如果没有你,这次见家长一定没有这么顺利!”
碰巧红灯,谈宴将方向盘转过半圈,进入待转区,侧头问他:“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什么时候回去?”
“Angela的学业还没有结束,过段时间还要飞去意大利,我这次来华国是免签证,不能待太久,”Ezio掰手指算道,“我大概过两天先回国,在国内等Angela来。”
谈宴嗯了一声,说到时候再送他去机场。
现在来华主要目的已经完成,Ezio悬着的心终于放下,现在有时间思考谈宴的事了,他偏头望向谈宴,路灯透过车窗在他侧颊上留下光隐,衬得五官精致立体,他问道:“Yan,你结婚的消息对我来说真是太突然了,从来没有想过你会为了结婚而回华国,之前不是在意大利发展的不错吗?为什么现在选择在华国重新开始?”
“最开始回国是因为我外公病重,但后来才知道不是,生病只是他老人家骗我回国的借口。”谈宴无奈勾唇,“至于结婚,我回国前完全没有这个打算,但是……这件事情发生的很凑巧,我们就顺理成章地领了证。”
Ezio说:“从前我还以为你是一个不婚主义,无欲无求,每天都过的像苦行僧,把自己逼得太紧,妈妈总是心疼你,她作为心理医生从业那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你这样的‘病人’。”
五年前,当谈宴第一次出现在他家时,小脸苍白冷淡,没有情绪,没有悲欢,像是与世间万物都没有联系,孑然一人,谈宴寄宿在Ezio家里,最开始Ezio不敢与他相处,每次都会被谈宴冷淡无光的瞳孔吓到,继而愈发不敢靠近。
那段时间的谈宴,像一个没有生机的娃娃,浑身充满着无情无欲的冰冷,对整个世界都抱着拒绝的姿态,无法让任何人走进他的内心,他的心仿佛早已荒凉,被冰天雪地覆盖,看不见任何春意盎然。
Ezio不知道谈宴是病了,只是偶然间在草坪上踢球,不小心砸到谈宴的那扇窗,里面也没有任何动静,妈妈走过来拉着他的手,让他安静一些,不要打扰谈宴。
他当时有些不解,妈妈向他解释了关于谈宴的病症,复杂的专业名词他没听懂,但只记住了一个词,情感冷漠症。
时至今日,谈宴的病在积极配合治疗的情况下,已经明显见好,Ezio回想起这些天和谈宴的相处,比起以前,如今的谈宴变得愈发生动和活泼,特别是在和钱仲贺在一起的时间,活的愈发像人,而不再是冰冷无机质的机器,和从前死气沉沉戛然相反,仿佛换了一个人。
Ezio又不自觉联想起在意大利时的谈宴,在他母亲的心理辅导下,他们知道谈宴的性取向,和一个藏在心底的爱人,只是每次清醒之后,谈宴都闭口不提那人,仿佛所有一切都是黄粱一梦,水中明月,虚无缥缈。
母亲猜测谈宴经历过巨大的心理创伤,才导致如今这番景象。
他记得谈宴随身携带的钱夹里放着一张二寸旧照片,但却始终反面朝外,照片的人像却藏在里面,背面写了一小串中文字,他虽然看不懂,但却很欣赏那个字体,笔墨横姿,行云流水。
Ezio猜测,可能是谈宴在华国的男朋友留给他的。
但这么多年过去,他却无法论证自己的猜测。
如今看到谈宴身上翻天覆地的变化,Ezio也真心替谈宴感到高兴:“你如今的丈夫很优秀,和你很配!这下我可以跟我妈妈汇报你的近况了。”
谈宴眸光动了动,可他们昨晚才刚有过争执,且争执的话题主人公现在还坐在他车里……一无所知。
车子平稳地停在Ezio下榻的酒店门前,Ezio下车绕道过来,趴在车窗上对谈宴挥挥手:“再次感谢你今晚的安排,路上开车小心哦,不要超速行驶,我相信你。”
谈宴勾了勾唇,对他说再见。
目送Ezio进入酒店后,他才驱车离开,打开手机看未读消息,发给钱仲贺的那条消息空荡荡地挂在聊天框中,并没有回复。
谈宴的心角缺了一道,落寞和低落覆盖整个心房,趴在方向盘上闭眸回想,兴许这次自己做的实在有些过分,让钱仲贺如此生气……
回去好好给他道个歉吧。
谈宴收拾好情绪,起身开车,正要发动引擎时,别墅的电话打进来。
谈宴有些困惑地接起,一般别墅电话是陈管家接听,他还是第一次收到陈管家主动打过来的电话。
谈宴道:“怎么了,陈伯?”
电话那边的陈管家说话语气有些焦急,仿佛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要告诉他:“谈先生,不好了,少爷住院了!”
【??作者有话说】
放心,钱总没多大事,不过是想让老婆心疼的小把戏。
明天大概率无更新,周四见~
第55章 想抱抱你
孟不惑旗下的高端会所开在近郊,毗邻风景区,一路上绿化整洁,道路通畅,一行人从低调的卡宴下车,孟不惑轻车熟路地带着他们直入会所中心,内部灯光金黄,浮光跃金,会所经理亲自迎接。
孟不惑招手道:“去把上得了台面的酒都搬来,给咱们钱总和谭总接接风,还有我上次放在这的瓦朗德鲁干红,也一并送上来。”
经理弓腰点头:“好的,孟总,都找您吩咐去办了。那这次别的……也同之前一样吗?”
孟不惑觑看两人,挑笑道:“谭总和钱总好不容易来一趟,自然是要把最好的都安排上,我记得前两天刚到一批新雏,叫过来陪陪酒。”
谭闻绪斜眼朝钱仲贺望了一眼,看到他长腿交叠坐于卡座,姿态骄矜,双手随意摆在腹部,脸色冷淡薄凉,冷情无欲,站出来打圆场:“孟老板,钱总的名声您又不是不知道,他向来不喜这些,今晚还是喝喝酒吧,下次我单独出来陪您玩几场。”
钱仲贺微微抬眸,声色冷淡:“先提前谢过孟总的好意。”
孟不惑闻声笑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强。”
侍应生很快便将酒端入包厢,各色酒瓶在暖黄色灯光下流光熠转,孟不惑作为东道主,率先打开了几瓶好酒,散发着果香的酒气在空中弥漫,晶莹剔透的酒倒入长笛杯,落入掌心,启唇轻抿,芬芳甘甜在唇齿间蔓延,后调又转而甘辣,一口酒回味无穷。
钱仲贺心不在焉地参加这场酒宴,谭闻绪和孟不惑互相劝酒,却没人敢来劝钱仲贺的酒。
但今天钱仲贺的状态似有不同,他一人坐在单人沙发上,一杯接着一杯,无需二人劝酒,钱仲贺早已喝下去不少。
喝的都是闷酒。
钱仲贺此时坐在高级会所里,可心思却全都飘到千米之外的谈宴身上,忍不住想这个时候谈宴和Ezio在干什么,是在情调优雅的西餐厅互诉衷肠,还是在清净酒吧里亲密相拥……
谈宴没有告诉他需要陪Ezio做的事情是什么,但他当时处在气头上,也没有问,如今只能坐在这里瞎猜乱猜。
钱仲贺心情烦闷低落,眸光也暗下,但从心里忍不住藏了一丝期许,昨晚谈宴听到他的‘胡言乱语’如此生气,是不是能从侧面印证,其实谈宴和Ezio根本不是他想的那层关系,他从一开始就猜错了,所以才一错到底……
但这种想法很快被他抛掷脑后,如果Ezio不是谈宴的前男友,为什么会对他这么殷勤体贴,还特意飞来中国,不是想要带走谈宴,还能是什么其他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