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捧她这方面,华亭也确实够下本。
林琼问:“他们总不会是差编剧吧?”
“这倒不是,是匡四维,他点名让彦生来演男主角。”
这倒是不意外,可能邹彦生贴合人物形象,又有票房保证。有晟铭这个角色加成,邹彦生最近确实是红得没边儿了,在T站各大区屠屏,音乐、影视解说、演技分析、CP乱炖、舔颜混剪甚至是美食和鬼畜区都能看见他的身影。
林琼:“可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难道要我去演配角吗?”
顾枝蔓笑了。祝滢之前仿佛猜到林琼会有这么一问,提前给出了回答。“当然不是,她说她可不想被同一个人拒绝两次。她选你,是李萃推荐的,说你有能力。加上匡四维对目前的改编剧本并不满意,所以祝总的意思是,让彦生把你带上。总编剧还没定呢,你能力过关就让你上。”
林琼:“哎~原来我只是添头啊~”
顾枝蔓懒得听他贫,问邹彦生:“彦生,你觉得呢?”
邹彦生很有试用期男友的男德,老实巴交状:“林琼想接我就接。”
林琼哈哈大笑。
顾枝蔓:“……”
小刘很好奇,在散会之后问林琼:“林老师,你们这是定下来了还是没定啊。”
林琼:“额……”
这事儿很不好说。当初说试用一个月,但不知不觉,两个人之间形成了某种默契。林琼觉得好像没有必要特意提醒邹彦生:试用期可以结束了哦邹先生,恭喜你被录用了!
邹彦生最近也没□□,因为菜狗还住在邹彦生家里——他要到三月初才开学,又不想回家住。
前段时间邹彦生很忙顾不上,这两天邹彦生闲了下来,忍耐值就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跌中。
小刘八卦:“那你们亲过了没?”
林琼:“……”
“差一点。”另一个声音替他回答。
林琼差点跳起来,从脸红到了脖子。他想瞪邹彦生的,却怕被人以为是调情,干脆走了嘴硬路线:“反正他也没什么好亲的。”
身后的邹彦生笑了一声。
顾枝蔓和那边接洽后,达成了初步的合作。祝滢作为总制片人组了局,当晚让主创们聚在一起吃个饭。
林琼虽然不喜欢这种饭局,但进入圈子半年,大大小小吃了许多顿,多少有点习惯了。
说是约的晚饭,但人到快九点才约齐。贺菱刚参加完活动,带着妆过来的。和在舞台上的活力四射不一样,现实里的她身上给人一种厌世感。她也是难得不会把目光黏在邹彦生身上的女星,见了面只是简单笑笑,就扭过脸去不说话了。她的经纪人则是笑着解释,这周连着跑通告,太累了。
邹彦生表示理解。
不过在座厌世的也不止她一个人。大导演匡四维看起来也不爱说话,全场就是祝滢和顾枝蔓在开话题,林琼捧场,邹彦生负责笑和敬酒。祝酒时祝滢还说了两句客套话,恭喜邹彦生新剧大爆。
邹彦生笑着接受:“是多亏了我的好帮手。”
林琼感觉到匡四维看了他一眼,于是他也回笑了一下。
两个人由此聊上,才发现匡导其实很健谈。林琼对匡四维之前自导自演的几部电影如数家珍,匡四维也礼尚往来:“你之前的吐槽视频我看过很多,半年没更新了,之后不打算再更新?”
林琼:“……”
说一句他才是真正的娱乐圈顶流,真的一点都不过分吧!
匡四维看着他的反应,笑了:“你现在要经常接触那些被你评价过的人,担心被报复吗?”
“已经被狠狠报复了。”林琼干笑。
其中被吐槽最狠的那位正打算让他以身相许来谢罪呢。
聚会在和谐的气氛中结束了。虽然连个像样的剧本都没有,不过祝滢还是让贺菱和邹彦生之后多接触,联络联络感情。
在林琼促狭的目光注视下,邹彦生和贺菱交换了联系方式。
回家的路上,林琼靠着椅子,随便一瞥就能看见邹彦生拿平板给贺菱发消息。
故意的。林琼心想,从前可没见邹彦生拿这种大屏幕聊过天。既然邹彦生这么大方让他看,他也不客气,抱着怀看两人有来有回地聊。
贺菱在网上比在现实中活泼一点,喜欢发表情包。原来是个i人。
i人出道当偶像,这可真不容易。
反而是邹彦生在网上并不擅长聊天。
林琼看见贺菱说,这次要改编的小说她很喜欢,问邹彦生看过没有。邹彦生:没有。
林琼“啧”了一声。“你就不能换成‘我也很感兴趣’这种话吗?天都让你聊死了。”
邹彦生笑着把平板递给他:“要不然交给你和她聊?”
“别,”林琼马上抱胳膊,做无辜状,“又不是我的女主角。”
前面的顾枝蔓和小刘对视一眼,看见对方都在憋笑。
邹彦生放下平板,问林琼:“说起这个,你会在这个电影里写吻戏吗?”
林琼:“……”
“写,”林琼呵呵冷笑,“给你写十场,你有的亲了,能把嘴亲肿。”
邹彦生一面笑,一面凑近他,那双漂亮的眼微微眨动,仿佛真的好奇:“是吗?你打算这么做?”
这句话像是在林琼心里挠了一下。他感觉到危险了,就像鱼感到了海面上方的鸟喙。他本能地想往后躲,手和腰却在发软。
没有和邹彦生接过吻,此时却能想象出他嘴唇的温度。
他仓促地闭上眼,心想,小刘和蔓姐都在前面坐着,邹彦生应该不会乱来。
可他实在低估了邹彦生的脸皮。又或者那家伙早在白天他说那句话时就记恨上了。
邹彦生的呼吸贴着他的鼻子,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又问了一句。
“林老师,亲肿了是什么样子的?”
“我还没见过。”
后视镜里,一块平板立在座位中间,隔绝了所有有可能的视线。
狭小的后座里挤了两个男人,四片柔软的唇紧紧贴合。只是相互摩挲,像小猫一样互相碰触鼻子和嘴巴,带着无限的珍惜与爱怜。
林琼却抖得像是在筛糠。
邹彦生贴着他的唇,轻轻笑了。
谁也不清楚坐在前面的那两个人有没有发现后面的动静。林琼后半程只能装死,任由邹彦生扣住他的手。
下车的时候小刘看见他俩连体婴儿一样的动作,一边笑一边装看不见。顾枝蔓见了却开始在心里盘算,这两个人的恋情要如何公开最能够让人接受。
四个人在车库聊了几句,确认这边没有狗仔在蹲点,笑着说了两声就散了。
小刘坐回主驾驶,而顾枝蔓揉着额头,靠在窗户上闭上眼。她没喝多少,可年纪上来了,很容易就累了。
等了两三分钟,她感觉到小刘没有开车的意思,略微睁开眼:“怎么不走?”
小刘却傻愣愣地盯着手机,不敢置信。
电梯缓慢爬行。林琼顶着某人意犹未尽的视线,知道这人顾忌着电梯里的监控才不敢轻举妄动。
可等出了电梯门……进了屋子,就有菜狗那个一千瓦的大电灯泡碍事。
林琼缩着脖子,好像一只等待被捉的鹌鹑,引颈受戮一般等待随时可能落下来的亲吻。
然而走进家门,屋子里却是一片漆黑。
没有人在。
一切都发生得那么迅速,他们忽然激烈地抱在了一起。邹彦生的气息紊乱,全然没有了平时的淡然,像只猎犬在黑夜中搜寻他的食物。林琼承受着疾风骤雨,他的城墙分崩离析,搅碎在了巨大的漩涡中。他轻易地被顶开了上唇,牙关。他被迫扬起下巴,两腮缓慢地收放,笨拙地由着对方的唇舌来勾缠他。
身体越贴越紧,林琼害怕在这里就发生点什么,哼哼唧唧地把邹彦生往后推。
邹彦生只好猛地收紧下颌,一瞬间的快活让两个人都微微地抖起来,重心不稳,躯体叠在了门板上,松开的嘴唇疯狂地喘着气。
邹彦生仍然用湿漉漉的唇来蹭他,渴望得到点什么。“肿了吗?”
林琼“呸”了他一声。
“你的嘴说话那么硬,亲起来怎么这么软。”
林琼:“……”
邹彦生笑着还要再亲,林琼却问:“菜狗怎么不在?”
“我让他自觉点回家。”
林琼:“……他这么听话?”
“嗯,”邹彦生说,“我自然有办法。不说他,只说我们的事。这样一来,我是不是该转正了,林老师?”
林琼:“恶魔妈妈卖面膜……”
他还没回答,就感觉到地上有东西在震动,可能是两个人谁的手机,“有电话。”
“是蔓姐。”邹彦生叹气,放开林琼,弯腰捡起手机,语气难得不悦。“蔓姐,还有事吗?”
“彦生!怎么才接电话?”顾枝蔓的语气比他严肃,“有点小麻烦了,你看最新的推送。”
能让顾枝蔓说出“麻烦”这个词,邹彦生没有小瞧问题的严重性,他打开新闻页面,表情微微扭曲了一下,下意识回头看林琼。
林琼也在低头看手机。他被那行巨大的标题震了一下。
【又塌房?!曝知名顶流小生邹彦生有私生女!】
作者有话要说:
小邹:你成心的吧?
林琼“啪”地按亮了灯。
脸上因为亲热染出来的红晕还没消散,就转为了状似愤怒的颜色。“死渣男!”
邹彦生:“……”
邹彦生的脸色从刚才的一片铁青稍微好转,意识到还有个更重要的问题要解决:“我可以解释。”
“解释什么?人家叫你爸爸,你也应了,”林琼一边说一边擦嘴,“怎么说,你想说那视频是P的?”
“不是。”邹彦生说,“这个视频确实是真的,是有人偷录的,但那真的不是私生女,只是……”
林琼学他把眉毛一挑:“哦豁。”
看邹彦生破防慌乱原来是这么有意思的事,林琼心想,让这只狐狸永远藏着一节尾巴,现在知道不全盘托出的麻烦了吧。
事情太复杂,邹彦生只能捡着重点先说:“那是小展。”
林琼倒是早就猜到了。不过邹彦生接下来的话还是让他吃了一惊:“那个视频,就拍在小展过世的前几天。”
林琼的大脑仿佛被谁狠狠地撞击了一下,他听见邹彦生继续说:“那个时候,她的眼睛已经看不清了。所以她叫我爸爸。”
顾枝蔓很快就上楼了。邹彦生的公寓成为了指挥所,她让公关部门和法律部门连夜上班,赶制出公关文案和律师函。
邹彦生却说:“锁定第一爆料人,录好证据,我们应该先报警,他们得付出代价。”
然后又说:“文案我自己来写。”
在他们紧锣密鼓去处理这些事情的时候,网上的舆论也沸腾着。
【你们狗仔能不能有点良心,明天周二啊大哥,你这个点爆瓜是生怕我睡觉是吗?】
【V博,随时随地发现新孩子】
【呜哇哇哇这毫无预料就爆出来了,真的好刺激】
【邹彦生最近太火了,有人看不惯了】
【不要啊,我真的好喜欢晟铭……】
【还没查实不要传谣好吧!生生前几年脚不着地拍戏,哪有时间生孩子?】
【笑死了,他要什么时间,又不用他生】
【邹彦生结婚了?】
【视频里确实是他啊,那小孩叫他爸爸,他也答应了,这还有假?】
【视频里面的小孩虽然只有背面,但是看着也就六七岁,说不定是他大学的时候生的】
【粉丝别可怜你主子了,钱都拿去养嫂子和孩子了】
【那林琼怎么办?】
【有病,这关林琼什么事?】
爆料人是圈内知名的娱乐记者,人称娱乐圈克星。这人爆的料十有八真,因此舆论都在往保真的方向靠拢。
也有人表示邹彦生就算隐婚生子也无所谓,这也是他的自由。可许多人表示他多年来一直是单身人设,假如私下结婚生子,难道不是欺骗粉丝?他和女星、和林琼的绯闻又该怎么说?
粉丝们迫切等待邹彦生出来澄清,而更多人渴望多来点更刺激的八卦。如今的娱乐圈,生子都是小瓜了,不够炸裂,不够回味,他们渴望血流成河。
吵吵嚷嚷快两个小时,邹彦生终于给出了回应。他的V博账号上放出一份回执照片,配文字:已报警。
三个字,简单明了,看似平静却蕴含着怒火,其中的硬气瞬间安抚了众多粉丝的心。
邹彦生从警局出来,亲手打下了这三个字。
他没做什么表情,林琼却发现他的手在抖,忍不住去握住它,随即被反紧紧反握,力道大得他都感觉到了微微的痛。
“她是个不被期待的孩子,没有落脚点,被弃养之后挂靠在儿童福利院的集体户口。我本来希望她能安安静静地离开,不让别人窥见她的秘密,却没想到会有人偷拍。”
他很自责。“林琼,我没有保护好她。”
“怎么会呢,”林琼心说,你这样时时刻刻被盯着的状态都能瞒这么久,“你已经把她保护得很好了。”
哐当一声,车门关了。顾枝蔓一边拉安全带,一边对邹彦生说:“一堆人在打电话。”
话音刚落,电话又响了。顾枝蔓无奈接通:“祝总。”
祝滢很关心邹彦生是不是真的出了丑闻,或者有没有更多的可能会被扒出来的丑闻。刚确定的合作,如果有定.时.炸.弹,她就得另作考虑了。
毕竟是邹彦生的私事,顾枝蔓不好多说,只得解释:“是被彦生资助的一个孤女,无父无母的,病得很重,彦生可怜她,去探望她,听见孩子叫爸爸就答应了一声。结果人都已经没了,还被拿来做文章。”
祝滢说了句什么,顾枝蔓勉强笑笑:“是啊,这个节骨眼,是碍着了谁呢。”
这话她也是对邹彦生说的。
邹彦生树敌不少。比如他的老东家棠一娱乐(现在重组改名叫做果怡娱乐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好不容易拿到邹彦生的把柄,怎么可能不利用起来?
加上邹彦生这两年事业巅峰,不仅名利双收,还转型成功,眼看着就要戴上“国内小生第一人”的冠冕,可不是叫人眼红又忌恨?
即使不是老东家,盼着他塌楼倒台的人也只多不少。
现在就是这么个意思,不管那些狗仔是从哪里拿到的视频,反正他们已经拿到了,并且开始乱弹琴造成了舆论上的冲击,导致苏小展真正的身份处境很尴尬。
无论如何,想要完整保全一个死人的隐私是不可能了。
邹彦生从没有在公众面前明确过他和苏小展的兄妹关系,苏小展在世时和他也并不在一个户口上。而邹彦生肯定不愿意暴露苏小展的隐私,在所有人面前承认她私生女的身份,那就只能照这样处理:
先说明白苏小展的病情,再说明她作为孤儿被邹彦生资助,视频那段对话的缘由,再说视频被人拿来恶意曲解,最后搬出那句斯人已逝请尊重死者,堵上所有好事者的嘴。
她希望邹彦生明白,这是最好的处理方式。从他决定成为公众人物的那一刻起,隐私的毫无保留就变成了一种宿命。
有些蝇营狗苟的人会想尽办法从他身上挖点东西出来,从前是,现在也是。
邹彦生长叹了口气。他的眼睛有些湿润,非常具有破碎感。可他的眼神却让林琼意识到:他现在脑子里可能在想一些很可怕的事情。
“文案还是我来写,”邹彦生说,他已经完全恢复了冷静,“不需要解释太多,我也不希望有更多人去打扰小展。”
顾枝蔓点头。“好,我知道了,你写好了我们一起看看,各部门打好配合。”
为了让大家睡个好觉,邹彦生的长文在凌晨一点之前发了出去,完整地说明了他在大学做义工时遇见小展这个孩子,为她生存的毅力而感动,并且在进入娱乐圈后持续对她进行资助的行为。关于视频,他没有做出过多的解释,就像顾枝蔓说的那样,那只是一个被病痛折磨的女童,生前最后的愿望。
他呼吁所有人尊重小展,并在长文最后表明,会追责到每一个具体的人,无论是曾经负责照料小展的机构,还是这个偷拍的护工,还是不核实就爆料的狗仔,和在幕后支持狗仔这么做的真凶,以及之后试图用小展的人血馒头牟利的人。
一个曾经的法学生说出这句话,可信和可怕程度成正比上升。
狗仔看了都抖三抖,第一次为自己的决定后悔。
吃瓜群众得知这个突然被曝出来的“孩子”已经过世时,本来就乐不下去了。看见邹彦生说要追责,各路营销号纷纷倒戈,开始为苏小展的故事哭泣。
苦瓜让人心情沉重,今晚失眠的人想必还是很多。
还有一小部分人认为邹彦生其实并没有正面回应清楚,“小展”和他到底有没有血缘上的父女关系。
但这样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了。
他们筋疲力尽,再一次回到家里,相顾无言。
这一天可真是够累的。林琼心想。
没有外人在,邹彦生终于可以把他抱在怀里,汲取着他身上为数不多的热量。
林琼拍拍他的肩膀。“今天晚上还是要好好休息,突然出了这种事,明天之后才是重头戏呢。”
追责两个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就复杂得很了。那个偷拍视频的人早得了好处,现在还不知道躲去了哪里,假如是出了国,那取证就会变得困难许多。
邹彦生闷闷“嗯”了声,然后放开他,拉着他的手上楼,走到那扇写着“小展”名字的房门前。
“这个房间是为她准备的,可惜她最后也没有用上。”邹彦生遗憾地说,“她最后也没能等到十三岁的生日。”
“十三岁?”林琼有些惊讶。因为在那个视频里,苏小展完全还是幼童的身体,没有半点少女感。
“嗯。”
邹彦生打开房间和灯,迎接他们的是十分温馨的天蓝色调,简约的装修,没有浮夸的装饰,实木小桌上摆着各类童话和绘本,还有一些专门为儿童编撰的故事书。床是闲置的,没有铺被褥,但四周都摆了还没拆封的布娃娃。床头柜上,放置了一个浅色的相框。
林琼的目光被那张照片定住了。
那是一个女孩吗?他不敢确定,因为她的脸上竟然布满皱纹。可要说她是个老人吗?那又太不贴合了——那分明还是个孩子,无论是神情,还是她孱弱的身体。
一个“老”小孩。
林琼从来没有想过,被邹彦生细心呵护的苏小展,在他的大脑中脑补出来的可爱却病弱的苏小展,原来长成这个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
小展。呜呜。
到这时林琼才从邹彦生那里听说了完整的故事。
包括那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关于苏小展被牵扯进的恩怨,包括邹彦生不得不进入娱乐圈的理由。
邹彦生的父母就如他之前所说,是在一个单位相识相知,并且很快结为夫妻。邹彦生出生后,夫妻俩因为诸多原因,关系略有疏远。偶尔有争吵,但很快就平缓了下来,邹彦生并不认为那是和好——其实只是不想被周围的人听见,被人看笑话罢了。
本来邹彦生不觉得这样的日子有哪里不好。对于他来说,平静地度过每一天才是最重要的。
那之后,随着他升学,变得忙碌。父母的关系进展如何,好像更不在他的思考范围之内。
至少在他面前,他们一直是一对模范父母。在邻居面前,他们也是一对恩爱夫妻。父亲十几年都没怎么升职,母亲好像不怎么介意。她愿意养家,也喜欢工作,大部分时候会让父亲承担主内的角色。
父亲很少有怨言,那时候邹彦生一直认为,父亲是愿意的。
进入大学之后,邹彦生希望能做一些志愿者工作。他在饭桌上提起,父亲就说,他知道有个福利院缺义工,回头推荐邹彦生过去,邹彦生就是这样第一次见到苏小展。
最开始他只是觉得这个孩子可怜。听福利院的人说,她三岁的时候就被送来了福利院,因为得了罕见病,是遗传的,没法根治,每个月的开销就有六位数。
幸运的是,虽然她是个孤儿,却有人愿意给她出治病的钱,每天拿药物吊着,不至于夭折。
邹彦生偶尔会轮到照顾她的工作,她总是不说话。所以邹彦生有时候会听见一些小孩私下里喊她哑巴,更过分的会喊她瘫子,因为她的下肢无力,只能坐在轮椅上。
他们第一次说上话,是她只是看见他的背影,就喊了一句:“爸爸!”
邹彦生知道她认错了人,回过头笑着答:“错了,应该叫哥哥。”
小展就怯懦地看他。
他问小展:“你爸爸会来看你吗?”
小展点头:“会的,可是爸爸很忙,我要等很久才能见到爸爸。”
那之后邹彦生多给了她几分关注。
小展也更愿意和他接触,有次对他说:“那些哥哥姐姐都不会欺负我了,为什么呢?”
邹彦生回答:“那很好啊,也许是因为他们终于有害怕的东西了。”
苏小展的发育速度比普通的小孩要缓慢,但还是撑过了先前活不过六岁的说法。她顽强地活了下来,但病情依然不容乐观,甚至悲观起来——她的身上出现了早衰的症状。
命运对她何其不公。可邹彦生却从她身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生命力,那是他此前二十年来从未从任何人身上发现的蓬勃生机,却绽放在一个被病魔缠身的孩子身上。
他教小展写字,教英语,教画画,教一切她本应该在这个年纪去学的东西。小展最喜欢听他读童话,有时候她甚至会悲伤地说:“哥哥,如果你是我的爸爸该多好啊。”
邹彦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仍然没有见过小展的爸爸,甚至没有见过那个资助小展的人。
直到大三下学期。
噩耗传来的时候,他正准备去刚找好的实习单位。但他半路改变了目的地,去医院等候母亲的急救,又在那之后去认领父亲的遗体。
警察说他的父母在车上发生肢体冲突,导致车辆失控。
邹彦生很快也知道了冲突的缘由:父亲欠下了一笔巨债,这些年拆东墙补西墙,甚至动用过单位的公款。而这笔钱全用在了一个私生子的头上。
这次的争吵终于还是以平静的方式结束了。
邹彦生花了很长的时间去处理车祸的后续:为父亲火葬,谈保险金的保额,为成为植物人的母亲安排疗养机构,最后重新来到了苏小展在的那个儿童福利院,来见他同父异母的妹妹。
这时的小展肌肉进一步萎缩,大部分皮肤肉眼可见地起了皱纹。机构的人说,这个月没有资助款进账,是大家一起凑了钱,好不容易才继续供上了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