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来到零零年代—— by狗屁菜

作者:狗屁菜  录入:03-20

蒋正楷瞪她,“你瞎说,我什么时候话多了。”
因为这附近刺很多,蒋正楷只能这样不痛不痒地反驳两句,崔美青乐呵呵地哼着《上学歌》,继续捡知了果。
这片空地旁边有三四棵知了树,知了果很多,四个人很快就捡了不少知了果。
崔美青心满意足,提出回家申请:“差不多了,咱们可以回去了吧?”
朱思宏震惊:“不是吧,崔美青,你怎么回事?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你想回家采茶?你脑壳坏掉了?”
崔美青也很震惊:“那我们干啥去?在林子里喂蚊子?”
朱思宏:“啧啧啧,你变了,你不是我们熟悉的崔美青了。”
崔美青满脸问号。
朱思宏走出知了果大面积掉落的范围,捡起一根棍子往前指,“同志们,我们一起冲,杀它一个片甲不留。”
“啊?”
崔美青呆在原地,朱美丽和蒋正楷都捡了一个棍子,广伯剧晓说漫话都在腾讯裙四贰二咡五救意四柒像峨眉山猴子一样一边叫一边往前冲。林子间的小路又窄又陡,时不时还有小树竖在路中间,他们仨却丝毫不受影响地往前冲。
崔美青:起猛了,看到人猿泰山了。
一般人这个时候可能已经被吓死了,但崔美青不一样,她把装知了果的塑料袋绑紧,防止好不容易捡到的知了果撒出来。
在地上挑一根很直的棍子,崔美青丹田一沉:“我来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四个孩子的音调又尖又高,比知了叫得还吵。
崔美青追上他们后,立马和蒋正楷打了起来,两人拿着棍子,像用剑一样,呼呼哈嘿耍半天,你刺我躲,你退我进。
朱美丽和朱思宏也打起来了,就是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打起来。
四个孩子太闹腾了,连林子里的小飞虫都撵不上他们。
崔美青最先退出战场,太累了,嗓子累、腿累,再闹下去,她就要没气了。
原本密不透风的林子突然明朗了许多,崔美青四处张望,突然发现有棵树上面挂着的果子很眼熟。
她跑到树下,再三确认,兴奋地喊道:“有柿子。”
蒋正楷跑到她旁边,“哇,真的诶。”
朱美丽和朱思宏也跑到了她旁边。
四个人叽叽喳喳,热火朝天地讨论起来。
“这柿子熟了吗?”
“应该没熟吧。”
“我也觉得没熟,还绿着呢。”
“这野柿子好像不会变黄,熟了也是绿的。”
“真的?”
所有人都仰头盯着柿子,眼神火热。
蒋正楷想爬上去摘柿子,但是柿子的树虽然高,但枝干太细了,爬不了。
崔美青使劲压了一下树干,发现树顶往下。
“来来来,咱仨把这树压下去,美丽负责摘柿子。”崔美青招呼朱思宏和蒋正楷帮忙。
两人反应过来,开始压树干,拽树干。
朱思宏和崔美青用手把树往下压,蒋正楷则是双手抱住树干,拼命跳起来,落下去,试图把树顶拽下来。
朱美丽踮起脚,使劲够被压下来的柿子。
几个换了几次位置,折腾了十几分钟,身上掉满了树叶,终于摘到七八个柿子。
在他们放手的一瞬间,柿子树弹了回去,叶子簌簌作响,似乎正在指责他们的粗鲁无礼。
兴奋的孩子没有管这棵可怜的树,而是你一颗,我一颗的分起柿子。
分完柿子,蒋正楷擦都没擦一下,立马吃起柿子,刚咬一口就吐了出来:“呸呸呸,好涩,没熟,吃不了。”
说完,他把柿子扔在地上。
朱思宏有些无语,“野柿子本来就是涩的,你拿回家让你妈腌几天就能吃了。”
蒋正楷嫌麻烦,把他手里的柿子塞给朱思宏。
这么闹一场下来,天色渐暗,四人小分队正式打道回府了。
知了果人能吃,虫也能吃,无所不能的果蝇会把它们的崽下到知了果里面。
为了避免吃到虫子,崔美青回到家就把知了果放进一盆水里,浮起来的果就是坏果、烂果。
崔林院看姑娘这么做,夸了一句:“姑娘真聪明。”
崔美青抬头,“嘿嘿,我也觉得我聪明。”
一旁的崔志青没说话,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嗤声。
崔美青嗤了回去,“有种待会你别吃我捡的东西。”
崔志青不屑:“谁稀罕,再说了,我又没说话。”
晚上,一家子磕知了果。
崔志青表面上专心致志地看电视,实际上眼睛都快掉到装知了果的碗里了。但他还记得自己和妹妹吵过架,坚决不肯低头,就是不伸手拿知了果吃。
崔美青把碗抬到哥哥面前:“吃。”
崔志青瞄了她一眼,伸手就抓,嘴里念了一句:“这可是你让我吃的。”
崔美青咬开嘴里知了果的壳,一本正经地说:“一家人,说什么让不让的。”

国庆假期结束,崔美青和她的小伙伴们回到学校。
刚刚到学校的崔美青被蒋正楷叫到了教学楼后面,朱思宏和崔志青也在,还有几个叫不上名字的小男孩。
他们都屈膝跪在地上或者趴在地上,丝毫不顾忌自己的衣服裤子已经和灰尘泥土亲密接触。
“他们这是在干什么?”崔美青不解地问。
蒋正楷吸了吸鼻涕,从裤兜里掏出三个炫彩的玻璃珠,“玩弹珠啊。你不知道嘛?我特意带你来玩的。”
崔美青:“我没有弹珠啊,我玩什么,玩空气?”
“哎呀,这个给你。”蒋正楷把一个玻璃珠塞到她手上,“来来来,快玩快玩。我跟你说,我玩这个老厉害了。”
崔美青把玻璃珠擦了擦,这玻璃珠还挺精致,在阳光下五颜六色的。
她蹲到崔志青旁边,跟蒋正楷说:“不急,我看他们是怎么玩的。”
弹珠玩法很简单,每个参与者手上拿着一颗玻璃珠,地上放一颗玻璃珠,谁先用自己手里的玻璃珠把地上的玻璃珠砸进特定的小土坑,谁就取得胜利。
崔美青觉得她哥的玻璃珠还挺好的,全黑的一个,像黑曜石,上面还有手绘的图案。
不知道待会她能不能和老哥要一个,就算不玩,收藏起来也不错。
看懂规则的崔美青和蒋正楷玩了几把,两人各有胜负。
蒋正楷越玩越兴奋,在地上滚来滚去,这个星期刚穿上的干净衣服,现在已经面目全非了。
有两个男孩不知道啥时候凑了过来,虽然不认识蒋正楷和崔美青,但他们还是十分自来熟的给她俩加油。
两个小时后,崔美青不想玩了,她把玻璃珠还给了蒋正楷,“不玩了,你找别人跟你玩吧。”
这会,学生差不多都到校了。教学楼后的这片空地到处都是玩弹珠的小男孩,跪着、蹲着、趴着,形态各异,表情兴奋。
崔美青一站起来,立马有人自告奋勇:“我要玩,我要玩。”
蒋正楷没有挽留崔美青,而是立刻投入到激烈的弹珠游戏里。
崔美青蹲到老哥旁边,不停地念经:“哥,给我一颗,给我一颗好不好?我一颗都没有,我多可怜啊。”
崔志青烦不胜烦,把一个全白的珠子给了她。
崔美青拿到东西,马不停蹄地走了,可不能给老哥后悔的机会。
星期一,升旗仪式结束后,班主任领着一个比班里小孩高壮一点的女孩走进教室。
“同学们,安静。这是转来我们班的新同学,许星,大家欢迎。”
班里的小孩都用力拍手。
崔美青觉得不对劲,这个女孩的脸有点奇怪啊,眼距长、单眼皮、肿眼泡、眼神无光、额头平整。
她还比普通小孩高那么多,一看就知道年纪大,八九岁的样子。这个年纪的小孩应该在读二年级吧,怎么到学前班上课?
这节课结束之后,崔美青知道,她的感觉是对的,这个小孩就是不对劲,她似乎是一个唐氏儿。
2005年,唐氏儿这个名字对普通人来说比较陌生,大家更习惯把这些孩子叫作:傻子、弱智。
许星就是这样的孩子,她上课会跟读一些简单的声母,会读写1234,但她的反应很迟钝,说话语不成调,做什么都是慢悠悠的、机械的,手脚像是软面条,十分不协调。
班上的小朋友很快就发现她的不同。
天真的小朋友身上有着天真的恶意,有一些比较淘气的小孩下课后经常站在许星的座位旁边,让她做一些动作,扯耳朵、推鼻子。
这些普通小孩做出来很正常的动作,许星做出来,带着几分滑稽。
她按照小孩的要求把这些动作做出来,围观的小孩们哄堂大笑,窃窃私语,就像在看一只很稀罕的猴子。
崔美青拿出班长的威严,想上前制止校园暴力,结果发现许星也在笑。
许星笑得很奇怪,她很难控制自己的五官,嘴角弯起的角度很古怪,如同小丑的面具一般。但她确实在笑,不是苦笑,而是很开心、很开朗的笑。
崔美青打了自己的脑袋一下,一个智商和同龄人不一样的小孩,拥有玩伴是特别不容易的事,她去制止不是给人添乱嘛。
她只能暗暗关注许星的动向。
很快,小孩们就厌烦了这个比他们大一点的“同龄人”。
她太笨了,跳不起来,玩不起来,大家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她也听不懂大家在说什么。
小孩子之间需要感情反馈,一天到晚和一个只会傻笑,学人动作的人玩,那实在是太无趣了。
许星周围聚拢的孩子很快就散开,他们找到了新的、有趣的东西。
好在,许星也不伤心,她还是坐在座位上,呆呆愣愣的,脸上经常带着意味不明的傻笑。
崔美青以为,许星会这样波澜不惊地度过她的学前班生涯。
中心小学教学楼对面是一片松树林,里面种的松树是观赏松,因为种植的时间不长,还没办法修剪,远远看去就是一片郁郁葱葱的原始松树林。
有些松树种得特别近,有小孩会把不要的木板架在这样的松树中间,可以当作跷跷板。
崔美青这段时间迷上了这片松树林里的跷跷板,经常拉着朱美丽、李梅和段芸仙,四个人玩跷跷板,正好合适。
傍晚,有大把娱乐时间的小学生散布在松树林的各个角落,各种尖叫声不绝于耳。
突然,一声嘹亮的哭声从远处传来。
崔美青被吓了一个趔趄,站稳了之后满脸迷茫,“出什么事了?”
特别喜欢看热闹的李梅溜到松树林边上,踮着脚,举目四望,寻找声音的来源。
短短几分钟,松树林外围站满了人,大家都在看,是谁在哭?出什么事了?
崔美青挤到人墙里,和大家一起看向声音发出的地方。
在学校对面的水泥路,一个看上去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被一个妇人半抱着往外拖,旁边还有几个男的在协助她。
小姑娘哭得特别凄惨,涕泗横流、形容狼狈。
崔美青倒吸了一口凉气,细看一番,发现在这群人旁边还跟着呆呆傻傻的许星。
“她们这是在干什么?”崔美青不忍地问:“那个人都哭成这样了,为什么还要这样扯她?”
这也不像是拐卖妇女,人贩子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绑人。
张梅和杨思璇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了,就站在她旁边。听到她这么问,张梅解释道:“抱着她的那个是她妈妈。她脑子不行,一直在读三年级,以前还和我一个班过。你看,她旁边的那个,是她的妹妹,也是脑子有问题。她妈妈生了三个孩子,只有一个是正常的。现在她长大了,来大姨妈,不会自己照顾自己,上课会把卫生巾扯出来放在桌子上。学校实在没办法让她继续上学了。她妈现在只是在带她走。”
崔美青说不出话来。
让两个脑子有问题的孩子上学,学校确实已经尽力了。
现在想让她退学,不影响班级正常上课,也可以理解。
可崔美青心里堵得慌。
明明大女儿已经是这个样子了,为什么还要继续生?许星未来要怎么活下去?那个正常的孩子以后得承担多大的压力。
“她叫什么名字?”愣了半晌的崔美青突然问。
“许阳,她叫许阳。”
崔美青有些鼻酸,许阳、许星,多好听的名字,偏偏没人记得住。
大家只知道,她们叫傻子。
许阳的声音忽然变得更大声了,她妈妈摁不住她,她挣脱了出去,跑了两步又摔倒在地。
她的裤子不知道被谁拉了下去。
其实什么都没露出来,露出来了,学生们也看不到。偏偏有些捣蛋的男生吹起口哨,不怀好意地大叫、大笑起来。
崔美青脸色变了,她皱眉,悄悄溜出人群,捡了几个小石头。
“嘭。”
“啊!”笑得最大声的男生突然被一块石头砸中,他惨叫了一声,张着臭嘴骂:“哪个小瘪三砸我,不想活了?”
他旁边的玩伴嘲笑他:“你逗人恨啊,被砸不是活该。”
“嘭。”
“啊!”
又有人被砸了。
在他们反应过来前,崔美青偷偷离开作案现场。
晚上,平复心情睡下的崔美青久违的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的灵魂好像被套进了许星的壳子。大家嘲弄她、忽视她,她崩溃地想大叫、反抗,但嘴张不开,手脚不听使唤。
就好像有一层玻璃,把她和世界上的正常人隔开,她的喜怒哀乐都被挤到了一个壳子里,别人的一切举动都像默剧的无声表演,整个世界荒芜得让人害怕。
一身冷汗的她从睡梦中醒来,天蒙蒙亮,旁边的施成美呓语了一句什么,听不清。
崔美青松了口气,她回到人间了。
那种深入骨髓的孤单和寂寞贯穿她的感觉实在是太可怕。
吃完早饭去上课,有小孩围到许星周围。他们昨天都看到了许阳和旁边的她,这会正好奇地问她:“为什么你和你姐姐都是傻子?”
许星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只知道他在和自己说话,有些高兴,她僵硬地扬起嘴角,试图表达她的友善。
小孩翻了个白眼:“真是个傻子,只会傻笑。”
“丁洋洋,你一个汉语拼音都不会念的人,凭什么说别人是傻子,你才傻子呢。”
崔美青大声冲他喊:“闲着没事把你桌子下面的垃圾捡了,你那个座位脏死了,你是垃圾人啊?”
丁洋洋白了崔美青一眼,迫于她班长的官威,灰溜溜地回到了座位。
许星看向崔美青。
崔美青努力朝她露出一个友善的笑。
许星咧嘴,回了她一个微笑。

第15章 逛街
生活不是电视剧,崔美青短暂的帮忙也改变不了许星的人生轨迹。她只能让调皮的小朋友们规矩一点,不拿许星寻开心。
重生以来一直顺风顺水的崔美青有些郁闷,她想不起在上一世,许星和许阳的命运是怎样的,但她知道,肯定好不了。
两个智商不高但有生育能力的女人,在农村能有什么好下场。
现在她们还有妈妈,妈妈不会放弃她们,等她们的妈妈老去呢?
她不敢深想。
一直没什么灵感写小说的崔美青决定,写一篇女主是医生的小说,在里面插入小儿麻痹症、唐氏综合征、自闭症等常病症,做一些简单的科普。
女主的身份,就是一个儿科大夫,悲天悯人,在儿科繁重的工作、家长的刁难、领导胡乱派遣任务的日常工作生活中,女主一直没有放弃寻找解决这些病症的方法。
现实里做不到的事,小说里总得做到。
塑造小说人物的第一步,是找到女主最鲜明的性格特征。
女主悲天悯人,对遇到不幸的人有一种圣母一样的体贴和关怀,那她的家庭,就得有一个让她如此温柔强大的母亲,催生她圣母心怀的父亲。
她的父母是善良的,虽然工作能力强,但因为长期资助他人,他们的家庭并不富裕。
所以,她父母的职业最好是警察、医生、护士等,能够对女主产生深刻的影响,能够帮助他人。
崔美青以此为思路,在一天内把女主的家庭、大学所学的专业、平时的性格特点勾勒出来,专门准备的草稿本上被她勾勾画画,去掉了不少设定,又加上了不少设定。
晚自习结束时,她把女主的名字写到了本子上:楚天晴,开朗明亮,符合女主的人生追求和性格特点。
三天的时间,崔美青上课摸鱼,下课埋头苦写,很快拿出了一个故事大纲。
女主楚天晴,儿科医生。男主王奇,内科医生。两个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女主帮助他人,男主在旁协助,故事儿科医院接待病人、与病人及病人家属交际为主线,主打一个温馨治愈。
崔美青写完大纲,立马准备开文,写了没一千字,手就疼的不行。
她举起右手仔细观察一番,小黑手,皮肤很粗糙,但很小,手指软,中指还没有长期写字留下的老茧。
她现在还是个小孩,到处都在发育,骨头都没长全,怪不得才写了八百字,手就开始疼。
崔美青安慰自己:没事,慢慢来。
崔美青没学过医,没当过医生,她甚至连一个当医生的朋友都没有。好不容易想写一本书的她很快就折戟沉沙,写了三千字之后,再也写不下去了。
崔美青都看不起她自己,她怎么这么想当然,第一本就写自己完全不了解的领域。
她沉寂下来,每天有事没事就抱着《新华字典》,加深自己对字词的理解。
十月的风吹走了夏日的炎热,秋日悄然而至。
十月末,茶厂发工资了。
茶厂发工资的第二天,茶厂是不上班的,拿到工资的茶农会在这天拖家带口的到市里采购东西,游玩一整天。
崔美青和崔志青上个月没去成市区,这个月正好赶上了。
一大早,茶厂的人早早的起床,在一片欢声笑语中前往乘坐班车的地方。
崔美青游魂一样跟在爸妈旁边,她好困啊,去市区原来要起这么早啊,早知道她就不去了。
其他小孩兴奋地尖叫、跑跳,崔美青只觉得他们吵闹。
到了乘车点,一堆人使劲往上挤,一直精神不振的崔美青都被挤精神了。
班车慢悠悠地往市区驶去。
崔美青又开始在心里细数二十多年后这条路发生的变化了。
这里,几年后就建成了一座职校,旁边建成了一座大学,这条路被改成了旅游环线那里有一个大超市,这片是一个小区。
时光就好像有神奇的魔法,把这座破败的、灰扑扑的小城,变成了一个生态宜居、基础设施齐全的宜居小城。
崔美青心中涌起了万丈豪情,她重生了,她会和这座城市一起成长。
她一定能过得比上辈子好,焕然一新,就像这座城市一样。
到了市区,李英婼拉着崔美青的手,崔志青和崔林院走在后面,一家子开始逛街。
崔家准备省钱,这个月两个大人都不打算买什么东西,但冬天要到了,得给孩子买大衣。
李英婼带着姑娘走进商场。
崔美青眼神怀念,这个商场她好久没来了,这里衣服款式落后,买件衣服要和老板斗智斗勇,讲价五六个来回才能保证自己亏的不多。
她实在没有讲价的天赋,自己买衣服的时候,对这个商场一向敬而远之。
李英婼在这个商场就自如多了,她拽着姑娘,在货架之间穿梭,时不时问她:“这件怎么样?”
没等崔美青说话,她自己又否定了,“不行,太白了,你跟牛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滚泥里了,不好洗。”
崔美青没啥想选的,这里的衣服太土了,什么颜色,什么款式,那都是一样的。她一个小孩子,穿什么样的不是穿,白色的妈妈洗起来麻烦,那就不穿白色呗。
两小孩跟在爸妈身后,对自己穿什么大衣都不是很关心,眼睛只盯着来来往往的人。
最后,李英婼看中了一件粉红色的大衣。
这件衣服的款式是风衣的,但料子是棉的,毛茸茸的,颜色特别粉嫩,腰上还有一个仿风衣的腰带。
崔美青本来就黑,试穿这件衣服,黑的发亮的脸和粉红色大衣相映成趣,土味浑然天成。
老板还在一边夸:“看,这件衣服不错吧,你女儿穿着多精神,多好看。”
崔美青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老板,你说这种话不觉得丧良心吗?
原来她衣柜里粉红色的大衣是怎么来的啊。
李英婼也觉得很满意,这衣服厚度不错,毛茸茸的,尺码还大,女儿可以穿好几年。
但她没有表现出来。
她把衣服从女儿身上脱下来,翻动衣服,找出了几处线头,有些不满意:“你看,你这都有线头,八十太贵了,50块,我就买,你看怎么样?”
老板:“哎呦,你这话说得,这衣服有线头不是正常嘛,拿回家剪掉就行。50块,我进都进不来,你诚心要,65,你拿着,怎么样?”
“不行,不行,65太贵了,就50,不是50,我们不要了。”
“真的不行,你得让我们赚点吧?”老板无奈。
“算了算了,那我走了,去其他家看看。”说着,崔美青放下衣服,拉起女儿的手,喊上站在一旁站岗的老公儿子,似乎是真的要走。
崔家人都走出去几米了,老板站在店门口喊:“好好好,50就50,今天开个张。”
李英婼回头,装衣服,付钱。
拿到衣服了,李英婼喜笑颜开。
崔美青:佩服,五体投地。
这极限拉扯的操作,让她学一辈子,她都学不来。
感谢未来的电商时代,让她买衣服不必演戏。
两个孩子的衣服买好,太阳高高挂起,大家该吃中午饭了。
崔家吃得是米线,崔美青要了一样一半,米线一半,米干一半。
米干云南的大部分地区都叫卷粉,偏偏在西南方向被称为米干。
米干和米线一样,都是用大米做的,米干是宽的,软的,因为其制作保存工艺的特殊性,没有像米线一样流传出去,只存在于本地人的餐桌上。
云南米线的汤头一般都是猪骨熬的高汤,味道鲜美,加上米线店特制的肉酱,添上一些白菜、葱花或者韭菜,出锅迅速,制作简单。
本地人都喜欢自己添佐料,各式各样的佐料能摆满满一桌。
崔美青喜欢吃辣,放佐料的时候放了小米辣、油辣子和糊辣椒,辣的层次丰富,加上必不可少的酸菜,一碗酸酸辣辣的米线就这样新鲜出炉了。
李英婼看一眼她红彤彤的碗,小声骂了一句:“放这么多辣椒,小心肚子疼。”
崔美青反驳道:“这就是颜色吓人,我没放多少辣椒。”
崔美青吃得很慢,虽然她嘴硬,但她这碗米线确实辣,又辣又烫,吃到最后,她家只剩她一个人在斯哈斯哈的吃米线了,在她的碗旁边,放满了她擦鼻涕用的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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