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很满意,除了李十一。
李十一看向笨笨。
笨笨:【亲爱的主人,如果你和别人结成道侣的话,游戏就会立刻失败哦!】
李十一:【那你帮我杀了帝女宫宫主。】
笨笨:【晚安主人,笨笨只有99%的电了,要去充电了捏。】
李十一:【……】
李十一回到合欢宗后,辗转反侧。
此事根本不容他做主,合欢宗因为此事觉得颇得脸面,广派喜帖,恨不得每个宗门都来看看它的风光。
李十一琢磨了许久,掏出了他在修复古物法器时,意外获得的一样秘籍。
秘籍上记录的是如何炼制一具可以假死逃生,与真人无一不同的傀儡。
李十一原本就有复活卡,这东西原本是鸡肋,完全派不上用场的。
如若假死离开,李十一便要隐姓埋名了,一不小心被发现后可能会背负叛宗的罪名。
但是不离开,游戏失败,李十一可能要面临的就是完全的死亡了。
在这三个月中,李十一努力地开始研制傀儡,以及研究脱身后的去处。
【开碑海】是一处好地方,那里三方势力凝结,又乱又凶。
去往人间,也是一个备用选项。
总之,在妥善的计划后,婚期也越来越近了。
离婚期还有七天。
李十一关好【清风殿】的门窗, 扫视了一遍外面洒扫的练灵期弟子,没有什么意外。
大抵是因为他之前表现过“已有”爱人的态度,帝女宫委婉地表露了希望看好新郎的意愿,不过李十一回到合欢宗后表现得一直相当积极配合, 所以在一片其乐融融中, 并没有人真的觉得李十一会逃婚。
逃婚, 图什么呢。
帝女宫这样的财力物力, 新娘娇艳美貌如花, 未来的帝女宫或许就在她的手中。
于情于理,都只有欣然笑纳的份儿。
如果不是因为游戏会立刻失败,李十一会不会逃婚呢?
答案依然是会, 他不可能和没有感情的人结为道侣, 更不可能受困于她人掌中。
李十一炼制的这具傀儡,花费了三个月的时间, 期间他几乎停滞了练功, 将四千多块灵石的灵力都灌入进这具傀儡体内,勉强营造出了这具身体有筑灵境的假象。
他修复古物灵器所获得的这部秘籍已经失传很久, 应该是某个已经没落宗门的镇派秘术,相当精巧, 他已经搜查过, 现今修仙界还存在炼制傀儡器物的几个小宗门, 做法也同这部秘籍上的截然不同。
李十一上下检查了许多遍, 至少以他的灵力来看, 是看不出疏漏的,开启灵视检查的话, 就可以看到身体内断裂的经脉和爆开的心脏,完美契合走火入魔的死状。
逃出去的时间他已经想好了, 就在今夜子时。
他把当年琼北试剑时的剑也留下了,还有那把他常用的匕首,近两年他一直用这两样武器,如若消失定然引起他人的怀疑。
可惜了,他很喜爱它们的。
李十一心中还是有些不安的,他看不出来破绽,不代表天丹境和天虚境的修士看不出破绽。
所以,他一定要逃得够快。
【开碑海】虽然混乱,但只要还留在修真界就令他不安心,所以李十一的第一站还是决定先下凡间。
修士并不是很喜欢下凡,首先凡间的灵气稀薄如纸,和修仙境全然不同,其次修士下凡亦不可胡作非为,作恶杀人都会影响心性和渡劫的难度,只有不入流的邪修喜爱往下界跑为祸一方。
最重要的是,凡间有凡间的命数,如若修士插手肆意影响,则有机会遭遇天谴。
这个机制李十一不太懂,但这是写在修真条例中的第七页的,想来已经得到了不少证实。
逃亡凡界,即使追查起来,也不可以大规模肆意动用灵力,凡间的广阔并不比修真界小,只是修真界的下界而已,到时候他随意找个犄角旮旯躲上十年八载,想来也就过去了。
唯一最重要的是灵石要带够,不然在凡间修炼的速度太慢。
李十一在这段时日里已经抽空隐匿身形兑换了一万二的灵石,准备窝在凡间长期作战了。
子时,李十一悄然动身,在隐秘鬼魅的身法之下,顺遂无比。
那么,说完了李十一,再看傅灵起,他在做什么呢。
【知道李十一婚讯的第一个时辰。】
他在练剑。
傅灵起的剑,还是一如既往的晶莹洁白,无瑕通透。
他扬手划了一个凌厉无比的剑式,【太雪无情】扬起了一片千年的积雪。
在这片浩浩荡荡的雪色中,傅灵起开始发呆。
他想起了许多年,琼北试剑的时候,那个戴面具的青年悄悄垂过眼眸,觊觎他的名剑。
傅灵起:“……”
傅灵起把【太雪无情】收入剑鞘,觉得短时间都不想练剑了。
【知道李十一婚讯的第三个时辰。】
傅灵起去参与了万剑山天虚境修士的研讨会。
每一位天虚境的前辈都常年闭关,若不是这次傅灵起晋升天虚境,他们都不会一起出面的,主要也是为万剑山再出一位天虚境修士而庆祝。
一帮老头和老太太多年不见,研讨着研讨着就忍不住开始聊起天来。
“灵起一直是多年来宗门青年一代的第一人,可惜你师尊差了两年……呵,天意弄人,不然他身死道消之时,亦有欣慰。”
“诶?听闻你当年身陷情劫?”
聊就聊吧,还非唠一嘴八卦。
傅灵起:“……”
陷了,还抽了情丝,抽骨扒皮似的疼。
傅灵起又开始发呆了。
傅灵起不想再参与这种活动了。
【知道李十一婚讯的第七个时辰。】
傅灵起回过神来,已经站在狐江合欢宗的宗门门口了。
傅灵起:“……”
要怎么说,要怎么做……要怎么开口。
傅灵起抿唇,心中只觉得沉闷。
桩桩件件,有关于李十一的事情,他通通都记得。
李十一……还记不记得。
七年对于他来说,不算漫长,不过是闭关弹指一挥间。
但对于李十一来说,不算短,毕竟筑灵境的寿命也不过区区二百余载。
傅灵起并没有走大门,大抵是存了点心虚。
他并不知道李十一的居所,但是看着张灯结彩的红色灯笼最深处,想来就是了。
帝女宫果然气派,新娘是帝女宫宫主最疼爱的小女儿。
红得有些刺目。
颜色太鲜艳了,不好看。
傅灵起看了一会儿,干巴巴地批判道。
根本就没有万剑山的雪好看。
雪衣的剑修落在赤红装潢的【清风殿】门口,他如今晋升天虚境,掩盖身形气息再轻易不过,旁边这些炼灵期的小童自然无一人发觉。
……怎么开口。
怎么开口。
傅灵起沉默地站了一会儿,在脑海中演练了一下台词。
【我来……带你走。】
他若说不愿呢,若叫我回去呢。
当年断了所有情分的是我,七年,李十一何必要等我?
若是这段姻缘,他再满意不过。
我该……如何。
这个字一扎下来,傅灵起心口一烫,有些慌乱。
傅灵起虽然孤傲微漠,但只是个性,剑修再霸道,却从来都是走的名门正道,端的名门正礼。
他深深呼了一口气,发现自己竟然如此瞻前顾后,和他原本干净利落的性格截然不同。
无论如何……自己现在只是想先见他一面而已。
傅灵起起身,便看到两个垂头丧气的小童从他的身边走过。
“怎么会出这样的事呢,可怜的李师叔,好端端的怎么会走火入魔呢……”
“这么好的姻缘,李师叔是命不好,赶紧把这些撤了吧,喜事变丧事……真是可怜。”
傅灵起身体一僵,现了身形,拉过那小童问道:“什么丧事?”
两个小童骤然看了一个大变活人,还是一位威压如此可怖的剑修,没被拉的那位“啪嗒”一下摔在了地上。
好在被抓着的小童心思缜密,他认出了对方是万剑山的大前辈,想来不是恶人,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剑修前、前辈?”
傅灵起心不由自主地慌乱了起来:“什么丧事……谁的丧事?”
小童道:“李十一李师叔的丧事,正是与帝女宫联姻的那位新郎官。”
傅灵起:“……他人在哪里?”
小童看到他惨白无比的英俊面孔,心中反倒好奇起来,恭敬回答道:“李师叔的棺木,在……在主殿呢。”
李十一跑得快,留下一坨烂摊子给合欢宗。
李十一果然担忧得不错,这傀儡确实十分精巧,筑灵境以下皆看不出所以然来,天丹境也需要细细观察许久才可发现蛛丝马迹上,但是天虚境的实力一眼便能看出些许不对的。
也是这次看中与帝女宫的联姻,合欢宗唯一的一位的天虚境老祖正好也出关了,他瞄了一眼尸体之后便立刻得出了结论。
“傀儡,是假死。”
合欢宗掌门脸都青了。
但是翻动宗门内的灵气标识,发觉早就被消除了,李十一应该已经消失在万里之外了。
为了防止帝女宫知晓和问罪逃婚这种丑事,合欢宗管理层们一不做二不休,让天虚境的老祖把这具傀儡尸体加工得更加精细化了。
如今人短时间内是找不到了,那便这样罢,死无对证,便当他死了。
李十一宁愿叛宗也不愿入赘,想来有自己的原因,肯定是不会再回来了。
好在帝女宫也好糊弄,新娘只是筑灵境的修为,她看不出所以然来,只觉得自己的心上人实在福薄,合欢宗上下通气,还编了个“李十一因为修为低微,怕连带您也被旁人看轻,故而日夜修炼不敢怠慢,可惜过于求成,走火入魔”的说辞,把人家涉世未深的小女孩弄得哭得更惨了。
看着棺木中,心上人死去但依然俊美如画的面孔,少女新娘抹了一把眼泪。
“我要把十一带走,他虽然没有嫁给我,但是我不会忘记他的。”
合欢宗:“……”
虽然老祖修补过漏洞,但还是有风险,好说歹说还是劝服了新娘,说了一堆这里毕竟是他生活了三十多年的故地云云。
好不容易哄走了新娘,合欢宗的管理层们刚松了一口气,一抬眼,看见一位凌厉无比的雪衣剑修出现在门口。
再一打眼,好家伙,这不是那位近日风头无两的万剑山新晋天虚境剑修,傅灵起么。
合欢宗:“……”这位又是来?
傅灵起方才还稳得住身形,现在看到了棺木,心重重地沉了下去。
奇怪,他明明抽了情丝,不会心动,也不会痛才是。
傅灵起眼中全然没了旁人,怔怔看着棺木,面无表情地轻声道:“李十一。”
好在方羽也在,他当年在万剑山听了无数八卦,密语传声过去:“旧情人。”
合欢宗长老们:“……”
众人又是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李十一你这个人,真的是……相当恐怖。
傅灵起走到棺木前,凝视着李十一的尸体。
他身上着的并不是新服,而是原本合欢宗赤白的衣裳,李十一和记忆中没有变化,即使已经死去,依然俊秀得宛如只是沉睡。
……气息断绝,经脉全断,走火入魔而死。
傅灵起不消片刻,已经把死因看得一清二楚。
傅灵起方才心存的一丝希冀,也彻底断绝了。
他下意识伸出手,想将李十一从棺木中抱起来。
合欢宗:“!!!!!!”
合欢宗掌门道:“傅师侄……不是,傅前辈,万万不可!”
旁人道:“前辈,李十一已经死了,于理不合,你难道不愿意让他安心下葬,非要搅乱他魂归?!”
傅灵起的手僵住。
名门正道,怎可做抢人尸身这种荒谬的举止。
更何况修仙界向来重视葬礼,即使身死道消,亦有轮回转世之可能,决不可耽误其下葬时间。
傅灵起守在棺木一天一夜之后,还是默许让下葬继续进行了。
伴随着他失魂落魄地走出主殿,合欢宗内的众人们也终于松了口气。
合欢宗果然手脚利落,傅灵起一出主殿才发现,原本漫天的红绫都已经被撤下了,换上了冷冷的白绫。
傅灵起沉默地走在素白装点的庭院回廊之中,不知不觉还是回到了【清风殿】
【清风殿】洒扫的两名小童又看见了他,这次倒也不惊恐了,只是仍不敢上去询问,只觉得这位前辈……看起来十分悲恸。
哪怕他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但,就是感受得到。
傅灵起走了一圈,抬眼看到了【清风殿】门口的巨大桃树。
桃花依然肆意地开着,原来是春天么。
傅灵起倚在桃花树下,从储物袋中拿出了当年李十一写给他的二十封信件。
他按着时间线,一封一封地重新看过去。
【前辈,上次一别,甚思念。】
【前辈,昨日梦回初见君,无心他事,盼回。】
【前辈,我这里的桃花开了,甚是美丽。】
李十一当年就是站在这里,捡起的桃花么。
傅灵起沉默地看着宣纸上漂亮的小楷,纷纷扬扬的桃花被风一吹,落在信封上,仿佛看到了当年坐在桃花树边写信的清俊青年。
傅灵起背一僵,一口血忽地吐了出来。
他伸出指腹,想把零星的血迹从信笺上抹去,血迹却晕开得更快更多了。
傅灵起忽地觉得心口更疼。
他将信纸贴在胸口,垂眸立着,久久未言未动。
傅云则站在【长生阁】门口,徘徊了两日,却总不见傅灵起回来。
问了燕清师伯,也不知他去了何处。
傅云则也听闻了李十一的婚事,其实这两年他同李十一更似朋友了,从前那种旖旎的心思降低了不少……李十一太纯粹,傅云则发觉自己找不到一丝机会。
可能……李十一还是喜欢叔叔的吧。
不然怎么会这么多年,依然这么执着地寄这种没有一点回音的信呢。
可是叔叔不知道啊。
如今师祖已经不在了,傅云则想起傅灵起当年在天青崖上跪了十天十夜的神情,一咬牙,还是决定把信送过来。
怎么想,李十一的婚事都很突然,那新娘闻所未闻,不一定是李十一自愿的。
正想着,一抬头,傅灵起终于远远地出现在了长生阁门外。
傅云则愣了一下,发觉傅灵起的脸色难看得吓人,连鬓边的发丝也有些凌乱。
傅灵起扫了他一眼,却只当未看见,沉默地就要越过他。
傅云则:“……”怎么看都很奇怪啊。
傅云则叹了口气,还是追了上去:“叔叔,我这里,有些李十一这几年给你寄的信。”
他看见傅灵起的身影僵住了。
傅灵起侧过头:“什么信?”
傅云则道:“叔叔……之前师祖不让有别的东西影响你,其实这几年他寄信从未断过……哎,我直接说了吧,李十一那婚事想来不是他做主的,你若是……你若是有意,还是去合欢宗同他再商量商量吧!”
傅云则将信塞在傅灵起手中,一股脑地说完之后,头也不回地溜了。
傅灵起沉默地看着手中的信,却发觉手指都在微微的颤抖。
剑修的手指,从来都是最稳的才对。
他打开信,七年十四封,一封未少。
【前辈,万剑山的雪山和松树其实很美,我作了幅画,如若不弃便请收下吧。】
【前辈,断情求道非可耻之事,你不必放在心上,我未恨你。】
【前辈,我这几年剑术增长得不错,不过你是万剑山最好的剑,要是你指导我就好了,下次,我不会只能站在你的身后。】
【傅灵起,我知道你是收不到这些信的,其实我偶尔,是很想见你一面。】
李十一,原来他从未忘记过。
傅灵起回首,站在万剑山的风雪中。
觉得被这风雪刮很痛。
四肢百骸,心脏经脉。
都痛得无以复加。
河西镇, 邱家村。
邱家村是一个小村子,坐落在一个穷乡僻壤的山沟里,村里人不多,不过二十余户人家, 山路难通, 故而这个村子大部分人格外贫穷些, 除了耕种外, 常年要去山里砍柴挖药贴补家用。
就这样一个破落小村子, 近日却不太太平。
最开始出事的,是村长家的独子邱平正。
虽说是村长家,但是也不比其余人宽裕多少, 屋子也都和其他村民差不多大, 向来风评不错,老村长勤勤恳恳二十年, 没惹出过什么是非来。
可是这灾祸说来就来。
村长家的独子年方二十, 尚未娶妻,原本定了一门亲事, 不过因为对方姑娘急症去世,这才单身到现在。老村长虽然敦厚老实, 这独子却是个懒汉, 可能是老来得子的缘故, 宠得过分, 常年在村子里笑眯眯地溜达, 也不爱做农活,偶尔还要调戏一下村里几个大姑娘。
不过人也不算太坏, 至少偷鸡摸狗什么的事儿是不做的。
这就小伙子,忽然就病入膏肓了。
他是在村子口附近的一个山林里被上山砍柴的村民发现。
被发现的时候, 脸色灰青,双目圆睁,嘴唇发白,直挺挺地躺在地上,若不是探得呼吸还在,还以为已经暴毙身亡了。
不过说是活着,也是进去的气儿多,出来的气儿少了。
人就整天瘫痪在床上,三魂失了七魄似的,谁叫都不应,直愣愣地看着屋子顶,那样子别提多瘆人了。
没隔几日,村西的邱二福外出砍柴夜里未归,第二日也被人发现在山间小路边。
也是一模一样,脸色灰白,双目圆睁,苟延残喘着。
老村长成天坐在家门口一口接着一口地抽旱烟,邱二福的父母固然也伤心,但是他们家还有个长子邱大元,还有个心里寄托。
故而现在邱家村里,都不敢让人夜里出门了,都说夜里有妖物,专吸男人精血魂魄。
终于又过了三天,老村长托人去镇上寻医问病得到了回信,说是镇上后面的一个老山头里,住着一个四五十岁的道士,医术很高明,且对这种鬼怪乱神的病症有所研究,只是行踪不定,去了也不一定能找着人。
老村长想派人帮忙去个信儿,但村子里的人都讳莫如深,近来白天都不愿意去走那诡异的山路了,无奈,老村长本要动用自己这六十多岁的老骨头去了,好在邱二福的哥哥邱大元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为了弟弟愿意去走一趟。
邱大元今年二十二岁,比邱平正还大了两岁,也未娶妻,不过他纯粹是穷的,没钱娶妻。
人倒是手脚麻利,身形精瘦发黑,虽然不壮,但是看着相当有精气神。
邱大元虽然长得精神,但是性格其实很胆小,不然他也不会犹豫得没有第一时间就要去了。
大白天的,他走山路的时候,心中都跳个不停。
寂寂的山林中,偶尔飞过一只鸟,都让他吓得心惊肉跳。
好不容易半走半跑地到了镇中,天色都暗了下来。
他在镇中打听了一下,却发现镇里都出现了七八起这种病症了。
邱大元心里一咯噔,这下好了,原来这里的山头恐怕也不安全了。
而且镇上的人也去寻那位道士了,根本没找着人。
邱大元晚上不敢出门,身上带的钱都是请道人的,不敢乱花,好在有好心人给了他个柴火房将就一夜。
夜色越来越浓,因为最近这档子事,镇上早早的就关门了,邱大元的柴火房窗户关不紧,他一抬眼就看到了外面的街道。
黑黢黢的,说不出的阴森。
刚躺下,邱大元却看到街道上不知何时走着一个人影。
邱大元心里又是一慌,他就在这街道边,外头冷清得很,愣是一个脚步声都没听到。
邱大元心乱如麻,小心翼翼地从窗缝中看去,那人步伐相当轻盈,果然是没有脚步声的,不过仔细一看,穿着一身灰青色长衫,发髻上一根古朴木簪,腰间配了把桃木剑,模样约莫四五十岁,很不起眼。
只是脊背挺得很直,故而这身影看着相当有气质。
邱大元忽的福如心至,壮着胆子打开窗户喊了一声:“道爷?”
那长衫中年男子果然侧目看了过来。
邱大元连忙把自己村子上和镇上的诡病如实告知,中年道人点了点头,非常淡定道:“我的确是为了此事而来。”
邱大元原本已经心如死灰,没想到峰回路转。
原来这道人白日的时候的确不在家,但是他最近察觉到了附近的妖气,所以抽空决定出来看看。
邱大元自然感激涕零,却听到中年道人开口道:“那你现在便同我去吧。”
邱大元:“……”
邱大元咽了下口水,看了一眼深黑不见底的夜,又指了指自己:“我?我……我也要去吗,道爷。”
中年道人点了点头:“大抵是狐妖,喜好精壮年轻的男人,你去,不然勾不出她。”
邱大元狠狠地做了一下思想斗争,他打小就胆小如鼠,空长了个头,但是眼看道爷这样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心下一横,家中躺着的毕竟是他亲弟弟,最终艰难地点了点头。
中年道人手中微微捏了个咒,邱大元只看到他手中发了一些白光,心中觉得有戏,这道爷是有些真本事的。
人一心慌,邱大元的话就忍不住多起来。
“道爷?道爷你在哪里学的法术?”
“道爷,你这木剑是桃木剑吧?转克妖魔,我听说过!”
“道爷,你等会,你等会一定要护着我点,我……我真的害怕!”
“道爷,你有没有娶亲,哦,道人是不是不能娶亲的?”
中年道人显然被他这查户口似的问话弄得有点无语,只回了一句:“……放心。”
邱大元的心依然跳得如鼓点似的,他听道爷的话,独自开始在山林中砍起柴来,只是握斧子的手抖得如筛糠似的。
大抵过了几刻钟,他顿了顿,听到了似有若无的女儿家的歌声。
……它,它不是来了吧。
邱大元四处张望了一下,腿都有些软了,也不知道道爷还在不在,有没有打瞌睡。
但是这个时候,他也没有退路了,循着歌声,他慢慢下了坡,走回路上。
山路间,影影绰绰,一个妙龄姑娘正提着一盏灯,一边哼着柔声的小调,一边轻快地在山路上走着。
不知为何,邱大元原本惊恐的情绪忽然被这歌声抚平了,大抵是这少女看着着实天真可爱,既不妩媚,也不妖娆,根本不似生狐妖,倒只像是邻家小妹般,他挠了挠头,刚犹豫要不要上前搭话,却见那少女已经提灯看见了他:“咦,你怎么敢大半夜出来啊,最近这里可不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