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闭上了眼睛,随意地靠在了椅背上,直接开始闭目养神,完全没有搭理虫的意思,仿佛这个空间里就真的只有他一个虫而已。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面前的灯光也没有丝毫减弱的趋势,偌大的会议空间内陷入了一片寂静。
看着宋楠竹在“会议室”里镇定自若的养神,对面的虫终于坐不住了,于是宋楠竹便听到了一道苍老的声音从灯后传了过来:
“希尔·兰杰先生,我并不认同你此时以沉默对抗会议的行为,这对我们会议的进展没有任何用处,仅会浪费你我彼此的时间。”
对方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得死板,像是用长指甲在腐朽棺木上摩擦的声音,并不好听。
而这种音线配上他话中时不时流露出的高高在上的味道,这让宋楠竹对他的第一印象便不是很好。
目前,最坏的情况似乎出现了,雄保会派出了一位年纪较大的工作虫。
而就宋楠竹对这个社会的了解,蒙戈尔上了年纪的高层虫族大多都对帝国的新事物,比如星网之类的科技产品不屑一顾,甚至有些更加迂腐的虫,暗地里对如今的皇室制度都有所不满。
因为他们认为,皇族的制度破坏了蒙戈尔上世纪的贵族寡头政治。
旧贵族成了皇室制度的牺牲者,故而,这批虫可以说是对“新”的一切都恶意满满,更何况是筑梦堪称“离经叛道“的乙游了。
看来今天的交谈注定不会很顺利了,宋楠竹想。
在对方话音结束后许久,宋楠竹都没出声。
直到那虫压着怒火打算再度开口之时,宋楠竹才不急不缓地说出了他进入“会议”以来的第一句话:
“正如您所说,我们需要进行的是一场会议,而就如今这个现状来看,我并不认为这是一场会议。所以在非会议场合,我认为并没有开口的必要,这仅会浪费你我彼此的时间。”
说完,宋楠竹将脸上的面具调整了到了一个更为舒适的角度,接着便不管对方的反应,兀自又闭上了眼,摆出了一副“我要休息,闲虫勿扰”的架势。
“你!卑劣的下等虫,没有教养的家伙!你应抱着感恩之心,因为雄保还愿意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否则以你的所作所为,我们完全可以将你逮捕入狱!剥去你的鳞翅!让你在狱中度过你那本就毫无意义的一生!”
宋楠竹的话不知道是那个字眼挑动了这只年迈的虫的神经,让他瞬间撕破了脸,丑态毕现。
面对这种威胁与恐吓,宋楠竹以久没有做出回应,他只是闭目休息,就像完全没听到一般。
他作为一个生活在人类社会十多年的人,向来讨厌虫族内部这种高高在上的所谓“贵族”,这种脑子里充满着腐朽思想的虫怪不得会被蒙戈尔逐渐淘汰。
眼看着双方又要陷入僵持,对面传来了一声刺耳的拉动椅子的声音。
就在宋楠竹以为对方要忍不住直接冲过来的时候,会议室内出现了第三个声音。
“好了好了,冷静一些,杰弗顿,他不过是个年轻的孩子,你和他计较什么,而且,我一开始就说了,会议室不要设计成这样,我入会那一刻还以为自己进了上世纪的贵族审判庭呢。”
在这声略有调侃意味的话音落下之际,室内的景象陡然一转。
面前刺眼的白光消失不见,会议室变成了正常大厅的模样。
宋楠竹坐在一张白橡木餐桌的一边,他的手边放上了一杯热气腾腾的红茶。
而在他的对面,有着一坐一立的两道身影。
站着的白发雌虫身形矮小,此时正怒目圆睁地看着自己。
他的一只手被坐在座位上的一只军装雌虫拉着,这才让对方止在了原地。
宋楠竹在看到那只军装雌虫的那一刻,先前的所有猜想都在这刻得到了证实。
如他所想,雄保会和联盟军部果然有联系。
第49章
“松开你的手,布鲁斯!还有,谁允许你不和我商量就切换室内拟景,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会扰乱我的计划!我一定会向会长先生如实禀报你的所作所为!”
杰弗顿·兰开斯特简直要气疯了,他作为雄保会内资历最老的执事之一,从来没有受到过如此的待遇。
更何况加之他兰卡斯特家族元老的身份,平常就更是没有虫敢以这种态度来对待他了。
在新会长福尔蒂特上位之后,会内的四大执事几乎被他撤换了个干净,现在在任的除了杰弗顿几乎都是新生力量。
而至于杰弗顿本虫,他很清楚,福尔蒂特只是单纯的把他当作一个吉祥物在供着,用来堵部分旧贵族家族的嘴罢了。
他现在在会内可以说是全无职权,只不过是一个荣誉的摆设,这让追求了一辈子权利的杰弗顿对此深有不满。
于是在他接受到MH公司那只叫鲁尔斯的虫的举报之后,他便瞬间被燃起了兴趣。
据对方所说,筑梦这个黑心公司为了利益不择手段,完全将阁下们当作了赚钱的工具,借阁下之名欺骗广大雌虫为之买账,为了游戏而荒废训练。
杰弗顿对他所说的雌虫问题并不上心,只不过是一群这辈子都见不到雄虫一面的低级虫子罢了。
他根本就不关心他们的生活,反正这都是一群最终结局是难以抵抗精神力暴动,然后像疯狗一样死去的低贱虫子。
关心他们,还不如多看一场展会来的实际。
但一方面是无聊,另一方面则是因为鲁尔斯的家族势力不下。
他还是意思意思的去看了一下这个最近火遍帝国的游戏,这一看不要紧,却让杰弗顿的神经彻底被点燃了。
雄虫阁下怎么可以去做老师?他的雌君是废物吗?
居然还需要雄主去抛头露面?
雄虫就应该好好地待在家里,安安静静地待在雌君身边!享受雌君的呵护就够了!
这种游戏怎么能够推行?万一有一些追求刺激的阁下模仿怎么办?
不行不行,绝对要下架!他的负责虫绝对要付出代价!
同时,杰弗顿相信,如果自己能将这起严重违反雄虫保护法的猖狂行为绳之以法的话,那么无疑将是大功一件!
当然,杰弗顿只是粗粗过到了维恩的剧情,并没有看到最后阿德里安的出常。
否则恐怕宋楠竹此刻便不是在“审讯室“开会,而是直接被杰弗顿丢进监狱了。
杰弗顿看着拽着自己胳膊的军部虫布鲁斯心下暗骂了一声,布鲁斯这家伙真是碍手碍脚!若不是雄保会和联盟军之间的协议...
想到这,杰弗顿那缝似的浑浊眼里更添上了一份不满。
布鲁斯看着面前像个炮仗一样的杰弗顿,耸耸肩。
接着,他便仗着武力优势趁着对方不注意,一把将虫拉到了椅子上坐下,心想:
老子TM是军部的,你去找雄保会会长告状有个屁用。
他最烦这群上了年纪的老贵族,每个虫脑子里除了锈就是水。
要不是按规定,在雄虫问题上雄保会需和军部协商解决,他才不想和这个家伙一起搭档。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布鲁斯本虫也是梦中情君的忠实玩家。
他可不想看着这个半截身子埋进土里的虫一个激动,把自己的精神港湾给搞下线!
思即此,布鲁斯看向对面这位梦中情君创始虫的眼光就更和蔼了几分。
宋楠竹没怎么注意两虫之间的眉眼官司,他径直对上了杰弗顿那双不怀好意的眼,接着他上面的话继续开口:
“请问,我是触犯了哪本法律的哪一章的哪一规定?竟是值得让您全然不顾修养与风度,对一个素未蒙面的同类许下如此恶毒的诅咒。“
杰弗顿被他这么一打断,也忘了去算刚才布鲁斯粗鲁将他拉下来的账。
他对上宋楠竹那张狐狸面具,冷哼一声:
“哼,你连这条常识都没有吗?雄虫保护法是每只雌虫就幼年期就必须熟背的一条法律。还有,摘下你那碍眼的面具,我不想和一个藏头露尾的鼠辈打交道,这是对我身份的羞辱!”
宋楠竹没有因为他的话而做出任何举动,他身体前倾,甚至将面具凑得离对方更近了一些。
宋楠竹双手交叉,微微歪头,碧绿色的眸子通过面具狐眼斜飞的位置看着杰弗顿,似乎有些不解:
“正如您所说,我对雄虫保护法倒背入流,但我并不认为我的游戏有违反其中的任何一条法令。”
说道最后,轻笑一声,回答了杰弗顿的最后一个“指令”
“至于面具,我并不觉得有什么必要,毕竟我在您面前已经宛若一张白纸,相信这层面具也并不会再有助于您对我的进一步了解了。”
“至于打交道吗...我并不认为我们有什么可以打交道的地方,也并不认为我们以后会有什么打交道的地方。偌您的身份这么容易就会因别虫的自由选择而受到干扰,那么我私虫建议您,最好还是待在家里,不要出来了,毕竟那才是真正的净土不是吗?”
宋楠竹的语气彬彬有礼,听起来十分讽刺的话由他说来竟真的像是真诚且不含恶意的建议。
看着杰弗顿被气的老脸发紫的模样,布鲁斯在一旁憋笑憋得很难受。
真的是很难见到这个平时鼻孔朝天的家伙被气成这样,他后悔没拿光脑记录下来了。
杰弗顿的呼吸十分局促,他调整了许久,在心里无数次劝说自己不要为了一个卑贱的虫生气,不要为了一个卑贱的虫生气。
这才继续了刚才的话题,不过已然是有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看来你的脑子和你牙尖嘴利的嘴比起了,还是差一筹。不得侵犯阁下权益,不得不得做出有损阁下生命安全的规定,你把它当摆设吗?你游戏中做出的恶行需要我为你重复吗!”
宋楠竹听着这句尖锐的指控,双手交叉,身体轻松地靠在了椅背之上。
他盯着杰弗顿那双混沌的老眼,说出的话轻的像一片云,但却将杰弗顿堵得哑口无言。
“先不提及您对恶行的定义,我并不觉得游戏内的雄虫有受到任何的伤害,剧情的开展均是按照游戏角色的性格出发,基于他们自身选择做出的决定,谈不上是侵害权益的问题。不过最重要的问题是...”
“请问真的有阁下受到伤害了吗,您也说了,这是游戏,游戏里的阁下并不等同于现实中的阁下,我并没有在相关法律上看到过这方面的规定。”
“更何况,如果能在不伤害到现实阁下的情况下,为没有阁下陪伴的雌虫提供精神陪伴,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过分之处,尤其是一些底层的军雌。军雌对于阁下的态度如何,想必一百年前的军雌暴动不需要我提醒您吧?”
宋楠竹最后一句话说完,对面的两只虫的脸色齐齐一变。
尤其是布鲁斯,他听完这句话之后眉头紧锁。
原本此次出席只是为了在最后关头保下筑梦的游戏,但是这个负责虫的话却给了他当头一棒,让他不得不更加认真地看待此次的会议。
对方所说的军雌暴动是百年前最为震撼帝国的大□□,这场□□直接导致了后期雌侍制度的产生。
在百年前,帝国并没有如今所谓的雌侍制度,这就让能分配乃至接触到雄虫的雌虫更少。
每年几乎都有成千万的雌虫由于精神暴动而死去,但是由于虫族迅速的繁殖能力,这部分数量缺口,又很快会被新生力量补上。
故而在前面的几千年内,一只雄虫归属一只雌虫的制度被延续了下来。
但是这却让底层雌虫,尤其是底层的军雌这一庞大群体产生了不满。
这群军雌往往是在最为艰难的前线奋斗着,每天都为了那遥不可及的匹配雄君的可能而在异兽的污血里打滚。
可是国内能匹配到雄虫的雌虫几乎无一例外都是高层雌虫,底层的军雌几乎很难得到一位雄虫,更遑论是普通的雌虫了。
于是,当一只与军雌匹配的C级阁下被一位高层虫强行夺走的势力一经泄露。
军队就像是被最后一根稻草压垮的骆驼,他们凭借自己的军事素质,开展了大规模的暗杀,以及群众性的抗议。
国内几乎乱成一团,高层虫几乎在这场浩劫中被洗劫一空。
失控的局面迫使当时的皇帝通过了雌侍法案,改善了军雌难以匹配雄虫的现状,这才镇压了轰轰烈烈的暴动。
但虽然雌侍的出现导致现在的社会缓和了许多,但是正如这只负责虫所说,大多数雌虫依然匹配不到雄虫。
而梦中情君的出现,虽然不能真的有效缓解雌虫的精神暴动问题,但是无疑给雌虫提供了一个精神支柱,让不少好斗的雌虫安分了下来。
布鲁斯作为联盟军第一军的军长,同时也是游戏的忠实爱好者,十分清楚这款游戏的能量。
自梦中情君问世以来,他部队里的军雌暴力冲突少了不少,这让布鲁斯十分不解。
他是在询问了自己的参谋长,这才知道,这群小兔崽子们安定下来的原因,竟然只是因为弗伦斯阁下无意间说出的“最喜欢你温柔的样子”的一句话。
游戏角色的一句话让这群好斗的雌虫心甘情愿的套上了锁链,收回了他们的利齿。
不得不承认,这的确让军团内部和谐了不少。
如果梦中情君真的因此被下架了...
布鲁斯相信对方所说的那种情况并非没有可能出现,届时这场□□的范围将是难以想象的,那将是一场恐怖的灾难。
布鲁斯认真地打量着面前泰然自若的“雌”虫,这只叫“希尔·兰杰”的虫给了他太多的意外。
按照调查报告,他本以为希尔只是一个因关系户碾压而郁郁不得志的小虫物,
但今天对方不卑不亢的态度,以及某种程度上的咄咄逼人都让他刮目相看。
想到这,布鲁斯打断了一旁仍旧在喋喋不休的杰弗顿,爽朗的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算了杰弗顿,我看也是你把问题想太严重了,我们军队的雌虫根本没有因此而荒废训练,相反那群家伙反而更用功了,我觉得这何尝不是一件好事。我们还是别拿老家伙的眼光来干涉他们年轻虫的事业了。”
被贸然打断的杰弗顿,面色扭曲地看着布鲁斯:
“你什么意思!这是我们两个虫要共同通过的决议!你凭什么忽略我的意见,你这是□□!绝对的□□!而且这个虫他根本毫无悔改之心!”
杰弗顿手指颤抖地指向了对面坐在那里正无聊地玩头发的宋楠竹,看到对方的动作,杰弗顿感觉自己的精神力要不受控了!
他现在就想要撕碎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布鲁斯听着杰弗顿的语气,眼神眯了眯,面色也冷了下来。
杰弗顿这个家伙在雄保会内的话语权如何他还是有数的,就他这个早已被福尔蒂特排挤到权利边缘的雌虫还敢在这和自己吆
五喝六的?
想罢,布鲁斯也不在乎对方的心情如何,近乎是命令式的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放心,我会转达元帅,元帅会亲自和你们会长沟通这件事,怎么样,你还有什么别的意见吗?”
杰弗顿的脸色涨红,你你你了半天,最终把凳子一摔,一怒之下直接退出了会议,仅留下布鲁斯和宋楠竹两虫面面相觑。
布鲁斯略带无奈地朝宋楠竹看了一眼,宋楠竹则是摊了摊手,调侃道:
“我理解的,这个年纪的雌虫多多少少都有点...更年期?”
听到他这句话,布鲁斯大笑出声。
他竭力止住了自己的笑意,朝宋楠竹挤了挤眼睛,表示了自己对对方观点的认可。
在离开之前,布鲁斯说道:
“希尔,你是一个很有意思的虫,我很期待你的游戏的进一步发展..”
说到这,他顿了顿,委婉地说道:
“就是有一个小建议,埃尔丁阁下的鞋能不能换一下,我看着那么可爱的阁下穿着一双..嗯..品味独特的鞋还是有些出戏。”
埃尔丁的鞋,是宋楠竹无奈之下答应伦德朗的唯一一件设计。
宋楠竹想到这,噗嗤的笑出了声,他看着面前一脸难为情的雌虫,点了点头。
会议结束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这场会持续了许久,但最终却是以杰弗顿的狼狈退会而草草收场。
但无论怎么说,有了联盟军的支持,雄保会在短时间内应该也拿游戏没有办法。
从这个角度来看,联盟军的介入未尝不是一种因祸得福。
想到这,宋楠竹摘下了虚拟头盔。
由于佩戴时间过久,头盔在他脖颈处勒出了圈红印,肩膀处也有些酸胀。
他活动了一下肩颈,刚准备将今天的会议结果告诉镜子。
却没料到,手指在刚碰上光脑屏幕的瞬间,一个视频申请便弹了出来。
宋楠竹还没来得及反应,顺手就误触了接通键...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放大了的熟悉面孔,那么金发几乎是在画面中出现的一瞬间,就迅速挂断了视频。
宋楠竹:...
温迪斯这只虫又在搞什么,为什么打完视频之后又秒挂?
他看着聊天框上的那个默认头像,又对了一下名字,确实是温迪斯无疑。
于是,宋楠竹便在两虫之间的聊天框了缓缓打了一句话。
另一边的温迪斯手指颤抖地挂掉了电话,靠在浴室的墙上,平复着自己急促的呼吸。
今天的温迪斯在宋楠竹走后便回了寝室,没搭理欲言又止的帕克,回房后就直接躺到了床上。
他思考了一天,究竟什么时候去喊宋楠竹陪自己去换药比较合适。
起初,温迪斯是并不打算今天去的。
毕竟,宋楠竹刚刚醒过来,他希望能让他多一点休息的时间,最好能躺在床上乖乖睡觉。
但没想到的是,温迪斯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忍耐能力。
自从宋楠竹走后,他待过的每一个地方几乎都成了困住温迪斯的温迪斯的甜蜜枷锁。
他躺过的床,他进过的浴室,他盖过的被褥...
温迪斯总能在宋楠竹身上闻到一股很好闻的味道,他很难用一种现实存在的事物去形容那股特殊的气味。
它很淡很淡,但是温迪斯却觉得这股清淡的味道时时刻刻都在冲击自己的感官,尤其是当那种味道和自己沐浴露的味道混合在一起的时候…
这近乎给了温迪斯一种错觉,好似他和宋楠竹便如同这两股交织缠绕的气味一样紧紧拥在一起。
这种想法一出现就给了温迪斯一种诡异的满足感,好像他真正的拥有了宋楠竹。
拥有了宋楠竹的每寸肌肤与骨骼,拥有了宋楠竹的每次呼吸与微笑。
那种令虫难以摆脱的臆想让温迪斯的心跳的很快,甚至直接导致了他的部分肢体虫化。
身体里的每一组基因好像都在叫嚣着:
他是我的!他是我的!他是我的!
温迪斯就像是一个虫生第一次品到蜜汁的幼崽,这种滋味一经尝试便让他沉醉其间。
温迪斯知道,自己应该摆脱这种完全失去理智的状态,这从来不是温迪斯·蒙戈尔应该有的样子。
或许他应该去训练室,将痛感阈值直接调高的300%,用疼痛强制让自己燥热的灵魂恢复正常。
但是,温迪斯此时并不像这么做。
或许是被雄虫的味道蛊惑了吧,或许是见到宋楠竹的第一眼开始,温迪斯就已经在这个名为“宋楠竹”的美梦中弥足深陷。
这是他虫生第一次完全放任自己,温迪斯觉得自己就像个无耻又贪婪的小偷,霸道地将宋楠竹的每一气息都紧紧揽在怀里。
他带着一种近乎放弃的态度将自己蜷缩在床的一角,抱着宋楠竹躺过的枕头,沉沉地睡了一下午。
在宋楠竹味道围绕下的温迪斯,做了一场令他不愿走出的美梦。
醒来后,看着空空如也的房间,温迪斯睁着那双兽化的湖蓝色眸子呆呆地盯着那扇门,那是宋楠竹最后离开的地方。
外面已是天色将晚,温迪斯没有打开自己的那盏小夜灯。
一双蓝色的兽眸在黑暗中微微发光,良久之后,房间内传来一声布料碎裂的声音...
由于温迪斯将枕头抱的太紧,他小臂旁出现的刃翅已经将那雪白的枕套花了一个大口子。
枕头像是一个被麦芒戳破的气球,轻柔的羽毛从枕芯里簌簌掉落了出来,落在了温迪斯的脸上。
他迟钝地将羽毛凑到了自己的鼻腔处,像小动物一般轻轻嗅了嗅,在捕捉到那抹熟悉的味道之后。
温迪斯满意地笑了笑,接着,他颤抖着手,将那片羽毛径直塞入了口中,尖锐的犬牙就像是在品尝什么至高无上的佳肴般,在羽毛的表面缓缓摩擦着。
羽毛轻柔的触感配合着那股好闻的味道,几乎是一瞬间点燃了温迪斯的所有理智。
他想,如果他今天不能再次看到宋楠竹,他可能会死...
或许,他应该和他发消息说自己要去换药了...
但是那恼虫的强大自愈能力让自己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就算是今天去了,他在接下来还能再用这个借口见到宋楠竹吗?
那只虫就是个狡猾又善于躲避的骗子,他总是用自己的那张笑脸勾得温迪斯找不到北,然后又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将温迪斯推远。
温迪斯会因为对方的逃避而感到挫败与委屈,但是另一方面,他又享受着宋楠竹因为自己而产生的情感波动,即使是困扰的情绪。
这很卑劣,不是吗。
想到这,温迪斯将自己的舌头咬出了血,似乎是为了惩罚自己这种无耻的念头。
不可以,他不想给宋楠竹装傻的机会。
他也不想等着宋楠竹下次再找什么借口将自己推远,他要彻彻底底的夺走那只雄虫的目光。
他要他爱他,他要他轻柔地抚摸自己的头,而不仅仅是因为自己只是游戏里的那只蠢猫。
他要咬上他的唇,那只虫会做出什么反应呢?
或许以雄虫的性格,只会在闷哼一声之后,满脸无奈的看着他,任他所为...
温迪斯的眼睛在黑暗中亮的过分,就像是一只潜伏在森林里的野兽,在月光下时刻准备着下一次的狩猎。
这些念头的出现就像是一阵风,轻轻吹散了近几月来一直漂浮在温迪斯心中的阴霾。
温迪斯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像此刻一般如此清醒,如此愉悦。
这种快乐远远盖过了他10岁那年亲手刺穿了一只A级异兽的肚子的瞬间,他相信,他与宋楠竹的相遇是纳维尔神赐给他的礼物。
他要成为这份礼物身侧的恶犬,咬断每一个觊觎他的虫的咽喉。
温迪斯的呼吸逐渐加重,在同一时间,他的手慢慢伸向了自己腰侧那道近乎已经痊愈的伤口...
接着,他便用指甲轻轻的挑开了那原本长好的伤口,随意的动作就像他划的并不是自己的肉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