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出生起就活在悲哀里,一辈子受人算计,一辈子做人棋子,但总有人告诉谢林——你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完。
所以他总得活着,只为一句拖欠,每一朵盛开的玫瑰,都是他不能宣之于口的亏欠,因为“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阳光依旧温暖,向日葵绚丽绽放,明明是那么美好的画面,但那抱着花沉思的人却总透着一股宿命感。
像镜中花,水中月,一触即碎。
黎元一定也不喜欢这种感觉,看见谢林走神,他整个人都要被这诡异的气氛搞窒息了。
还没等黎元思考出什么打破氛围的方法来,谢林就已经抢先从那种状态中脱离了出来。
同黎元一样,谢林也不是那种会放任自己沉溺于从前的人,他总能最快速地把自己拯救出来,从那个灰色的世界一脚跨进阳光。
就像现在,谢林很认真地注视着黎元,说:“我很好奇,你的童年是什么样子的?”
黎元愣了一瞬,旋即笑了,罕见的温柔。
谢林有那么片刻的失神,觉得眼前的人像极了太阳,可惜的是,太阳不是独属于任何人的。
黎元的嗓音天生带着故事感,于是当他开始认真讲述故事的时候,世界都变得安静悠长。
“嗯……我小的时候,大概是特别顽皮,经常被我爸拿着皮带抽。”
“一开始是站着被抽,后来翅膀硬了,敢跑了,就开始满世界乱跑,大街小巷的街坊邻居都看遍了我俩的你追我赶。”
“随着我慢慢长大,我们的对峙也在慢慢变得复杂,开始运用战术,谍中谍,游击……玩儿得可花了,整条街的小朋友都被我拉来推我老爸这个大BOSS了。”
“每当输了后,跟着老爸回家,我们家就会上演经典曲目——面壁思过,可丢脸了。”
“门一定要大开,人一定要站得笔直,我爸那个老六还会端着饭在我身边晃,就是让你馋又不让你吃,小心眼得很。”
“每当这时,我就会在墙壁上刻字,现在再回去还能看到满墙的黑历史。”
谢林:“所以你到底犯了什么错?”
黎元摸了摸鼻子:“大概是欺负了谁,打碎了谁家玻璃之类的事情。”他倒是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
谢林笑了笑:“就你说的这样,最后到底是怎么当上警察的?”
黎元:“后来中二病少年的叛逆期到了,我就被我妈扔去部队当了几年兵。”
谢林若有所思:“部队确实是一个磨人的地方。”
黎元:“可不是,不管你在外面是什么样子,去过一次出来后,都能给你整成个正经人样儿。”
谢林点了点头,只觉得黎元有一对很好的父母。
父亲敏锐地意识到儿子的兴趣,并在教育的同时有意地塑造,母亲果断又有先见之明,艰苦的部队之旅,塑造了黎元坚韧的灵魂。
成长后的黎元保有对世界最真诚的期待,也了解这世界间的黑白善恶,虽有救世之心,却有自知之明,张狂又不冒进。
这样的人,真的很容易让人心里升起一种名为“羡慕”的情绪,他太耀眼,也太让人向往。
两个人一个眉飞色舞地说,一个眉目舒缓,满眼认真地听,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微风、阳光,都显得那么恰如其分。
沈乔安、程韶、叶泉、陈意白、方明华,五人仿佛五只土狗,围着阳台的磨砂玻璃门,拼命往里瞧。
程韶身残志坚,就算伤了腿也依旧冲在八卦的第一线,可见人的本质就是八卦。
程韶:“啧,真特么腻歪,他眼里还有我这个伤员吗?”这家伙真不是来撒狗粮的吗?
沈乔安磕了颗瓜子:“经我多年磕学家认证,咱老大这是栽了,颇有几分爱而不自知的意味。”
叶泉依旧无法理解:“他们俩认识才一个月吧,进展这么快吗?”
陈意白从沈乔安手里抢了一把瓜子,边磕边说:“好小子,听过一见钟情么?喏~这就是,咱黎队从刚见谢顾问就让我查了人家的资料,我就知道,啧!闷骚。”
叶泉:“小孩子别看这些,小心被教坏。”
方明华:“还好吧,小白不是已经有十八岁了。不过我有些担心,咱黎队会不会渣了谢顾问。”
此话一出,众人的视线纷纷投向他,程韶有些不忍心,说:“看看这情况,我觉得更应该担心黎某会不会被甩,然后伤心欲绝,毅然罢工。”
沈乔安:“那程副你是不是就转正了?你看我有机会做副队不?”
叶泉:“……”
方明华:“……”
感情你们都觉得黎某人真的会被谢顾问甩呗?
黎元眉角一跳,不是,你们听八卦就听八卦,至少聊天小声点啊,让当事人听到该多尴尬啊。
谢林也听到了,一点也不在意外面的人在怎样编排自己,他噗嗤一声,笑颜如花,道:“黎队,你的队员们真的时时刻刻都在惦记着谋权篡位啊。”
黎元走过去,大喊一声:“逆子!”然后一把拉开了磨砂门,外面的俩人和里面的五人猛地面对面。
哦~公开处刑,谁也跑不了。
谢林拿起向日葵挡住自己的脸,然后默默转头——我没看见,我什么也没看见。
黎元:“……”我冷静高冷的谢大总裁呢?快把他给我还回来!
………………
这次的行动倒是收获颇丰,有一船舱的毒品、魂魄缺失的k落网 ,除了黎元因为调动部队写了两万字检讨,以及程韶伤了腿以外,所有人都十分满意。
特别是隔壁缉毒队的李由,最近走路都带风,满面春光,想挖程韶的心思又活泛起来了。
黎元咬着笔头,心说:这波简直血亏!受伤吃检讨的是他们刑侦队,受表彰拿奖金的却是缉毒队,简直是天理难容。
躺在病床上啃苹果程韶作为难兄难弟,不走心的安慰了一波:“至少你维护了正义啊,这可是你从小的梦想哎~”
黎元:“……”突然就好羞耻,他瞥了一眼程韶,说实话,有点嫌弃这个二傻子。
黎元:“你为什么要用牙咬皮,然后再吃肉?”
程韶一脸理所当然:“因为我不会削皮啊。”
黎元:“就不能带皮儿啃么?”
程韶:“果皮上有农药,吃下去对身体不好。”
黎元:“那你这个样子,不也吞农药了?还浪费时间,浪费精力。”
程韶呆住了:“好像……是这个理儿。”他仿佛被打通了任督二脉,把口中的果皮嚼吧嚼吧吞了下去。
黎元:“……”
这家伙到底是伤了腿还是伤了脑子?平时那精明劲儿都飞去外太空了?
不管程韶到底有没有伤到脑子,也不管黎元的检讨要怎么写,日子总要过,该拿的奖金得拿,该受的表彰也得爱,该收的尾也得收。
市局一群大佬围在监控器前看魏局审问k这个老毒枭。
这个跟警方打了大半辈子游击战的老头,在见到魏局的那一刻,终于颓然下来,以近乎讲故事的方式,完整地叙述自己的前半生。
k出生在缅北的一个小山村里,这个地方毒品泛滥成灾,在这样的一个环境里,没有人不疯的。
那时还是幼童的k亲眼看着自己的父亲死在毒品上,却不会恸哭,他知道,他天生就是凉薄的。
毒品是k从小伴随到大的,他曾染上过,也戒掉过,不过都是少年时代的事情了,中年时他就复杂极了,如今他五十七岁,却已垂垂老矣。
一般的大毒枭自己是不会碰毒品的,因为做这个生意的都知道这东西有多让人上瘾,沾上那就是一辈子的事情。
但k不同,他出生在毒品里,长在毒品里,后来又靠着毒品发家,这东西早就刻在了他的骨子里,成了烙印,是戒不掉的毒瘤。
幼年时的他身不由己,少年时的他身陷泥沼,青年时的他恶贯满盈,中年时的他自食其果,从此‘珠穆朗玛’彻底关闭,永不见天日。
“罪行与审判早在一开始就注定了,我每天都在恐惧着这一天的到来,如今这一天到了,却发现,这就是命。”
他浑浊的眼睛动了动,盯着魏启洲的脸,道“你们究竟许了温阑什么好处?”
魏局心里疑惑,面上却不显,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没有好处。”
k愣了愣:“所以他为什么要帮你们?”
魏局站起身朝两旁的警员挥了挥手,立马有人按住了k,魏局一脸高深莫测:“因为真理无处不在。”
说完转身就走,哎~人老了,就是爱看罪有应得的人悔不当初,痛哭流涕。
众大佬:很好,这个逼让他给装到了。
k久久没有回神,他愣愣地看着桌面一圈一圈的年轮,嘴里呢喃着:“你究竟是坏人还是好人……”
最后竟是又哭又笑,像一个疯子。
他后悔吗?当然不,他痛苦吗?当然,只是没有人会再关心他是如何想的了。
第46章 他再次问出了当年的问题
队长办公室里,谢林端着一杯绿茶盯着电脑全神贯注,他的面上毫无表情,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连手上的茶已经不再冒烟都没有注意到。
突然,叩门声响起,谢林猛地回神看向门口,说了一声:“请进。”
魏启洲慢悠悠地晃进来,笑眯眯地问:“谢顾问,看出点儿什么吗”
谢林收回视线瞥了一眼屏幕上笑容明媚的少年——那是温阑。
程韶在船上拍下一段影像,最后从魏局手里兜兜转转到了谢林的手上。
只因谢林的一句“我认识他。”
话说,这个“认识”还真就只是认识而已。
那该是三年前的事情,温阑还是个孩子,才刚满十八岁,他孤身一人来找谢林讲述了一个故事。
大概十八岁真的是一个很特殊的年纪,他以一个病人的身份讲完故事,最后问了一个问题——“未成年罪犯不该得到惩罚吗?”
因为《未成年保护法》,没有到年龄的孩子犯罪是不会进监狱的,最多就是送进少管所关一阵子。
这一项明文规定颇受人们诟病,但也确实保护了很多人。
可有些犯罪分子甚至利用这个漏洞,故意引导年少不知事的孩子走上犯罪的道路。
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一旦犯罪的苦果酿成,那就是一辈子的业障,不可抵赖的亏欠。
这不是一句:“他还是个孩子。”能够抵消的。
十八岁的温阑并没有执着于向谢林讨要这个答案,他像是完成某种仪式,以一个故事,一个问题,结束了他有点特殊的成人礼。
当时谢林是怎么说的呢?
他以一种很平淡的语气说:“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温阑不反对也不同意,他从来不信命,他只信自己。
他讲的故事是一个悲剧。
那是一个有着聒噪蝉鸣的夏天,五岁的小朋友在大人午休的时候蹲在自家院子里玩一只花皮球。
大人们叫他不要乱跑,他就哪儿也不去,就蹲在院子里,正午的阳光照在小朋友的脸上,白嫩得反光。
城里的孩子养得水灵,一眼就能瞧出与乡下的瘦皮猴的区别来,这让小朋友与这个地方格格不入。
他是父母回家乡省亲,特意带来认认长辈的。
大人打着哈欠去午睡,而小孩子们精力充沛,从不午睡,他们趁着这来之不易的闲暇,成群结队地跑去玩游戏,撒下一地欢声笑语。
小朋友蹲在院子里,一会儿拔一拔小草,一会儿又跑去扑蝴蝶,一个人也是乐在其中,半点不羡慕别人成群结队。
粉雕玉琢的小娃娃自娱自乐,不小心用力过猛,皮球咕噜噜滚出了院子,他思量了一下距离,最后一脚跨出了院子,走进了他一生的深渊。
“谢医生,你觉得怎样一件事情是可以从五岁记到十八岁,足足记了十三年?”
“特别喜悦和特别难受,你是哪种?”
“后者。”
“那现在的你是想好忘却了吗?”
“我不想忘却。”
“那样会很痛苦的。”
奔出院子的小朋友遇到了三个人,他们穿得奇奇怪怪,嘴里还叼着烟,脚上碾着小朋友的花皮球。
小朋友看到这个场面,顿在了原地,感觉双脚灌了铅,就钉在地上发着抖,他害怕了。
三人当中的其中一人扔掉手上的烟,表情很不爽,偏头看到可爱的小团子时,他笑了,眼里是满满的恶意。
那是村里有名的混混刺头儿,小孩子们走路都会躲着他们,根本不敢惹。
小朋友似乎预感到了危险,用尽全力转头向家里跑,但一切已经来不及了,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跑得过三个成年人?
等他哭着喊出妈妈的时候,他已经被拖进了树林,明明……他离家也不远。
树林深处,时不时传出孩子的呜咽声以及少年的咒骂声,也许是他挣扎得太厉害,仨混混直接塞住小朋友的嘴随意施恶,这次他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那个夏天,一个安静的午后,一个五岁的小孩被三个恶魔一脚踹进了深渊。
午睡过去,噩梦来临,父母慌张地寻找,最后找到人的时候,只看见幼童目光呆滞地躺在地上。
他身上的衣服沾了血,破破烂烂地盖在满身青紫的幼小身体上,那一刻,整个世界都暗下来了。
小朋友看见母亲,嗫嚅道:“我……我……好疼……”
再后来,满腔怒火的父母誓要讨个说法,一纸诉状告到了警局,最后因为犯罪年纪不够无法承担法律责任,只是去了一趟少管所。
但是,三个月后,三个小混混趾高气昂地回来,屁事没有,这如何能忍?
于是继续告,直告得自己家徒四壁,最后在一个雷雨天死在了一场雷火里,此事才算了结。
故事里的受害者一家死在了一场天灾,而犯罪的人却活得滋润。
这悲哀的世界,不幸的人永远不幸,好人总是比不得坏人好命,让人怀疑这世间的公理到底何在?
为什么被诟病,觉得羞耻的是受害者,而加害者却可以趾高气扬地炫耀,甚至于将这件事当作自己“强大”的谈资。
何其可憎!又何其可笑!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到底何时才能等到?
人一旦思考起这些来,就会陷入一种无名的悲哀与无力中,最后陷入仇恨的怪圈中,极端的人会将它变成一个莫比乌斯环,永无止境。
谢林看着魏局,问了一个问题:“未成年犯罪,不该受到惩罚吗?”
魏局愣了愣,却没有立马回答,只问:“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谢林敛眸:“这是我第一次见温阑的时候,他问我问题,而这个视频中,他再次问了这个问题。”
只是这一次,这个问题不再是一个假设。
魏局瞬间明白,这次抓捕中,他们确实抓到了一个未成年,还是个才十一岁的小女孩,就藏在温阑坐的那个箱子里。
魏启洲瞬间后背一寒,温阑这个人的立场太模糊了,亦正亦邪,非敌非友,他只是站在那里笑,却像是在嘲弄世人的无知。
魏局张了张嘴,道:“我想,他早就有了答案。”人们总是怀揣着答案去问问题。
谢林点头:“不过至少在现在看来,他并不打算做什么太过火的事情。”
第47章 利用和反利用,单看功力了
魏局也是个人精了,很多事情根本不用明说,他自己就能领悟意思。
既然温阑敢利用他们,他们又何尝不能反过来利用对方?
就联系温阑最近的行为来说,现在的他是站在警方这边的,他们这次顺着温阑的引导,也许真的能一举挖掉上阳的毒瘤。
局面一下子就复杂起来了,黑恶势力有老派和新派,警方这算一派,不爱惜羽毛的上层人士算一派,温阑这边又自成一派。
这简直像一团被猫抓乱的毛线,剪不断,理还乱。
谢林望着窗外灰白的天,觉得这个年应该能过好,这一个接一个案子的闹出这么大动静,不管是谁也都该歇一歇的。
毕竟有那么一些犯罪分子,还真特么得过年。
特别是那些要来针对谢林的。
临近年关,各地都开始了预备,外出务工的人陆陆续续扛着大包小包回家,交管的同事迎来他们一年来最紧张的时期。
“家”是一个很神奇的词,每每提起,都会觉得心里头一暖,中国人在骨子里就刻着“阖家圆满”的殷殷期盼。
于是过年回家,是每年的必备曲目,但作为人民公仆的警察,他们是不能全部停下来的。
毕竟,你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生违法犯罪的事,他们必须时刻准备着。
但再怎样,也不会无情地把所有人都扣在局里,他们是有轮休表的,黎元作为排轮休表的队长,常年把自己的名字留在首位。
从他来到上阳市当队长开始,他已经守着市局过了四个年了,不是因为不想回家,也不是因为太有责任感,就只是因为无聊。
上一个从雪地里挖出的那个尸体就是那个实名举报黎元贩毒的人,他自己会死在那里也是因为吃了毒品,致幻作用太强,把自己给埋在雪里,直接活活冻死了。
说实话,这就是世事无常,前一秒还是举报人,下一秒就成了案发现场的尸体。
从原告变死人,是挺无常的呢。|
再后来,从他的体内提取出来的毒品已经确定和陆深体内提取的同源,根据之前左连提供的杀人方式,警方查到了“夜色”酒吧的毒品供应链。
就在这时,远在边境线的线人传来线报,k要跨过边境线入国了,‘夜色’上层就是买家,可他跑了,警方调查登记的名字,发现就是严新(那个雪地死尸),但显然,他并不是真正的买家。
其实警方合理怀疑买家已经死了,因为据线人可靠消息,k那边并没有收到取消交易的消息,于是程韶他们就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冒充买家。
这种名叫“黄金沙”的毒品,先后在陆深、雪地死尸、以及k的船舱里出现,鉴证科那边说这几次出现的毒品从前往后是有改良的。
到k这里时,这东西的致死率大大下降,上瘾速度也是更快更难戒除,它在缅北那边已经成为了真正的黄金。
雪地死尸的事情解决,那封子虚乌有的告状信自然而然地也解决,k已经落网,接下来的审讯也就是那些大佬的事情了。
收缴的毒品放仓库的放仓库,销毁的销毁,而那个小女孩……被送进了戒毒所。
她的年纪太小,大家都没有办法,只能等待戒毒完成后的上级指令,再进行审判了。
每个人,都必须对自己犯过的错,做下的事,负起应负的责任。
这一次的事情,黎元和程韶有惊无险,但也从另一面证明了,组织B,这个新的“玫瑰花流血案件”发动者确实与毒品有关系。
黎元乐观地想:也许这次玫瑰花想杀的是那些大毒枭呢,就跟二十年前的案子一开始的那样,只挑有作奸犯科的人杀。
不管怎样的杀手,多进行几次的犯罪,它自然地就会露出破绽,如果死者是这些人的话,他们追查的时候,心里可以稍微不那么沉重。
不是说无视生命,而是太珍惜生命,他们更知道一个无辜善良的灵魂,因为别人的一己私欲,而失去浴火而歌的机会,是多么地令人痛心。
如果它本来就有罪,那就不会那么难过。
人心都是肉长的,痛多了,有人就会变得麻木,而当警察麻木地忘记了同理心,自然而然的就会忘了初心。
没了初心的警察,他还能当一个好警察吗?
答案是未知的,也是肯定的,单看大家如何定义“好”这个字了
法律是维护社会秩序的,而警察是利用法律惩恶扬善的,即使有些人有罪,也必须交由法律来裁决,而不是自己去“伸张正义”。
这只会把你变成另一个你曾厌恶的犯罪者,所以,生命如此可贵,它啊,应该是璀璨如歌。
至于程韶,他本来就因为“恋爱脑”事件,被缉毒队的人给盯上了,那段时间缉毒的那些人隔三差五地来“借人”,其实暗搓搓地想挖人。
这么多人又是晓之以理,又是动之以情的,愣是没能把他给哄过去。
黎元那阵子可算是扬眉吐气,隔壁那群小崽子把他供得跟祖宗似的,但他也是经受得住糖衣炮弹。
他明确表示,程韶的去留由他自己的意,黎元不会干涉。
程韶那个软硬不吃的样子,想来也不会走,于是隔壁就歇了这个心思。
时隔几年,那伙人对程韶的热情依旧不减当年,看现在自家副队那差点就被拖走的架势,黎元不客气地笑了。
程韶深陷隔壁脱不开身,黎元空调咖啡乐到没边,果真就是伤害性满满,侮辱性也极强。
今年过年,黎元继续守着市局,大家走的时候向他打招呼,他就说一句吉祥话给个红包打发,遇着更活泼的,就开玩笑着互相说“队长今年还是孤家寡人啊。”
黎元就笑:“哪能啊,咱市局吉祥物还在呢,而且免费的暖气,白得的钱谁不挣?”
黎元的家庭比较特殊,家里人干的都是一些脱不开身的活儿,一年到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有假期。
反正几人只要闲下来就聚在黎元的小房子里吃团圆饭,也不拘什么日子,只要相聚,那就是过年。
所以,他们倒也没有什么不满的,一家人这种模式过久了,自然也接受良好,假期都攒着统一放呢。
黎元百无聊赖地望着窗外,默默地在冰天雪地的景色里出了神。
第48章 犯龟已经就擒,终身服役
黎元见天飘了雪,由衷地感叹:“今年下的雪可真多,都说瑞雪兆丰年,明年该是一个好年。”
本着除夕夜要说好话的原则,他倒是没有再去想案件的事情,免得自己又说什么丧气话,转头就犯了太岁,明年就又得跑断腿,熬最深的夜,喝最苦的咖啡。
他转头看向自己办公桌旁边那张红木桌,这里原来也坐着一个人,他们本来是约好一起过年的,只是方才对方被一个电话给叫走了。
黎元叹了口气,有些幽怨,不过想来也是,人家一个大总裁,忙得很,哪来的时间耗在他这里?
好奇怪,明明自己一个人守着这市局也有了好多年,从来没有觉得孤独,现在谢林来了又走,他却奇异地感觉这里有些空。
外面的雪可真大啊,洋洋洒洒地一直没个停歇,谢林撑了把伞,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地上走,留下一行脚印。
这夜还没过,雪就已经积了那么厚,漫天飞舞的雪粒子即使撑了伞,也还是会落在衣服上,留下一抹洇湿的痕迹,昭示着它曾经存在过。
市局门口的保安室开足了暖气,与外界的冰天雪地形成鲜明的对比,看门的老大爷惬意地喝着一壶烫好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