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过年,他追问过严弈驰几次,严弈驰也没有反驳,他就以为真的是这样。
没想到......居然是这个结果。
所以严弈驰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失去了父母,还要顶着压力收拾国外的烂摊子。
管理公司的时候,甚至还要应付那时候他乱发脾气......?
是啊,人怎么会没有压力呢,只是严弈驰从来都不会把他的难处说出来罢了。
望着看似平静的严弈驰,许澈心中五味杂陈。
现在好了,严弈驰还多出了一个替他善后的任务。
现在想想看,他这个许家少爷只是看似风光,在出现意外之后,也只剩下严弈驰和朋友邵纵在身边了啊。
气氛归于沉默,邵纵在心中默默叹气,明白这种时候还是不要打扰严弈驰为好,于是选择闭眼小憩。
严弈驰却没有要休息的意思,他靠在窗边垂下眼眸,若有所思。
“严弈驰,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回到熟悉的地方,邵纵第一件事就是开口询问严弈驰。
严弈驰摇摇头,没有要告诉邵纵的意思:“这几天辛苦你了,先回去休息吧。”
“可......许澈......”
“阿澈...葬礼举行之前,我会让秘书告诉你。”
见严弈驰估计是铁了心要独自处理这件事情,邵纵也不得不听从,毕竟这种事情让严弈驰处理确实更好一些。
“那好吧,我先走了。有什么事情,随时联系我。”
许澈飘在严弈驰身边,看着好朋友逐渐走远,他侧过头,忽然发现——
严弈驰,似乎清瘦了不少啊。
此时已经是深秋,一阵风吹过,给严弈驰周身平添几分凄凉。
继失去父母之后,严弈驰又失去了人生中那个最重要的人。
“陈秘书。”上车以后,严弈驰淡淡开口。
“在的,严总。”
“安顿好......阿澈,把秦授送去地下室,有些话我还要问他。”
严弈驰犹豫半天,还是无法说出“许澈的尸体”这样冰冷的词汇。
安顿好许澈,听上去就像从前一样。
“是,严总。”
陈秘书点头之后,推了推眼镜,从后视镜看向后排的严弈驰:“严总......您还是认为秦授的背后,另有其人吗?”
陈秘书的问题没有得到回答,因为严弈驰已经蹙着眉头睡了过去。
从发觉许澈出事到现在已经好几天了,在这期间,严弈驰几乎没有睡过觉。
再强大的人都需要休息,更何况现在的严弈驰。
很快,车子停了下来,许澈扒着窗户往外看去,发现这里实在是无比熟悉。
不是严家的庄园,也不是严弈驰的私宅,而是——他的家。
因为自家父母特别喜欢严弈驰,加上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严弈驰理所应当拥有着他家的钥匙和密码。
但这么多年来,没有经过他的允许,严弈驰从来都没有擅自进入过他家。
导致他都忘记严弈驰有钥匙和密码这一茬了......
站在自家大门口,许澈总觉得有一种恍若隔世之感,片刻后,他恍然大悟:
“哦!我可不就是死了吗,所以才会恍若隔世吧!”
他站在自家门口发呆的时候,严弈驰已经率先走了进去。
许澈连忙跟了上去,他有些好奇这种时候,严弈驰到他家来究竟要做什么。
许澈对于自己家可以说是太过熟悉,他本以为严弈驰或许想要先去他的卧室,却没想到严弈驰最终——
来到了琴房。
今天阳光很好,透过落地窗柔和地照射进琴房,显得这里安静又美好。
严弈驰径自来到许澈的那架钢琴前,垂下的眼睫遮掩住许多情绪。
修长手指抚过黑白琴键,轻轻按下一个半音。
许澈的大脑也跟着“嗡”的响了一声,思绪瞬间被拉回从前。
第5章 幕后黑手是...
作为许家独生子,从小被父母宠爱却不溺爱,许澈可以说是活得十分自由自在。
“小澈,你只管按照你的想法去活,我们绝对不会强加给你什么。”这是许澈父母说过的话。
许澈从小就对什么家族产业,商场上的勾心斗角通通都不感兴趣,独独对弹钢琴情有独钟。
严弈驰开始学习管理公司事务的时候,许澈已经成为了X市当地一名小有名气的钢琴演奏家。
许澈确实很有天赋,小时候教他的老师都对他大加赞赏,从小家里又把他培养出了很好的气质。
再加上他本身也长得十分清秀,真的穿着正式出现在台上的时候,简直让人觉得耀眼,完全移不开视线。
紧紧盯着伫立在钢琴前一动不动的严弈驰,许澈还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直到跟着严弈驰回到严家的时候,才真正了解了,严弈驰到底暗中有多么在意他。
书房的玻璃柜中摆放着许多相框,一张又一张,都是他在台上演奏的样子。
桌上散乱地放着几张检过的票,是他音乐会的票,而且日期都很近。
所以......严弈驰从来都没有真的离开他,不论他放过什么狠话,严弈驰一直都在他身旁。
许澈几乎都能想象到,在无数个夜晚,刚刚忙碌完的严弈驰带着几分疲惫赶来,只为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安安静静听他弹奏钢琴曲。
忽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吓了许澈一跳,是陈秘书的电话:
“严总,许澈先生的......已经安顿好了,择日火化。那个,葬礼......”
陈秘书有些欲言又止,不知道这件事到底该如何开口。
“这几天辛苦你了,休息一下吧,葬礼的事情,我会亲手安排。”
严弈驰的语气淡淡,却让一旁的许澈心中泛起些许波澜。
因为是最最重要的人,所以即使要强忍悲痛,这种事情也要亲自来办。
才显真心。
挂断电话以后,严弈驰径自脱掉衣服走进浴室,紧接着有水声哗哗响起。
“天啊......”
要不是怕看到什么精彩刺激的画面,许澈真想跟着严弈驰一起进浴室。
飘在浴室门口,许澈不可避免开始浮想联翩。严弈驰这么在乎他,该不会在洗澡的时候偷偷哭一场吧?
或者严弈驰今晚会辗转反侧,抱着枕头想念他,然后哭得不成样子?
“啊不不不,弈驰从以前就是一张冰块儿脸,要是他真的抱头痛哭那实在是太太太吓人了......!”
但很快,浴室里的水声就停了。严弈驰吹头发,换衣服,然后坐在书房的桌子前,一切都显得那样正常。
许澈凑上前仔细仔细观察了一下,严弈驰的眼眶甚至都没有再红一下,就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电脑的冷光投射在严弈驰略带疲惫的脸上,他面无表情浏览着资料,让人摸不清他心中在想什么。
左看右看也看不明白,许澈有些气馁,所以弈驰真的没有什么反应了......?
他都死了耶!活生生地死掉了啊!
许澈以为严弈驰真的调整好状态了,但是严弈驰没有。
关掉电脑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严弈驰回到卧室坐在床上,转头看向窗外。
窗帘没有拉上,皎洁的月光倾泻进来。
他就这样沉默地坐着,直到月亮下山,太阳升起,他才默默站起身。
要知道真相,要和秦授做个了结。
地下室里,保镖恭敬地给严弈驰让出一条路:“严总,人在这里。”
“嗯。”
严弈驰应了一声,顺着走廊往前走。白天的他看上去和往常没什么两样,只有许澈知道他夜晚的痛苦挣扎。
打开走廊尽头那扇门,秦授正双手反绑坐在角落,模样凄惨至极。
听到动静,秦授挣扎着抬起头来,看到来人是严弈驰,他扯扯嘴角:“严总来了啊?那就给我个痛快吧。”
“那也太便宜你了。”
严弈驰声音淡淡,他示意保镖几人离开,随手扯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但我不死,难解你心头之恨吧?不过,杀了我,你心里也不会好受的,毕竟许澈那个蠢货已经死了。”
秦授此时只想尽力激怒严弈驰,就算临死也要反咬严弈驰一口。
他非常清楚,严弈驰只要听到他说许澈是蠢货,就会感到愤怒。
透过凌乱的头发,秦授恶鬼一般笑着,瞪着严弈驰。
“你也还不知道吧,设计许澈父母车祸去世的人,也是我!”
许澈蓦地瞪大了眼睛。父母出事居然不是意外......而是秦授在背后操控?!
却不想这一次面对秦授的挑衅,严弈驰不为所动,反而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你背后的人,是谁。”
背后的人?
许澈有些茫然,秦授背后有人指使?他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
啊,不过也是......他连秦授真是个禽兽都没有意识到,更别说什么幕后黑手了......
秦授瞳孔一缩:“你......”
一瞬间,秦授几乎都要脱口而出,他和那个人的联系隐藏得那样深,严弈驰是怎么知道的?
不,不能承认。要是“那个人”知道自己泄露了他的身份,他的下场绝对要比死凄惨一百倍!
作为借助“那个人”力量的人,秦授非常清楚那个人的手段,狠厉果断,在这方面比严弈驰还要可怕。
想到这里,秦授哼笑一声:“呵......严总有什么证据吗?怀疑每个人的背后都有黑手,怕不是得了被害妄想症吧。”
见秦授这个反应,严弈驰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秦授不过算个普通富二代,可当年他却能拦截许澈父母去世的消息,甚至能在他眼皮子底下不动声色带走许澈。
这般势力和手段,绝对不是一个普通富二代能有的。
“我确实没有证据。但是你的反应告诉我,我猜对了。”
“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的,严弈驰,杀了我,杀了我!你休想从我这里得到一点消息!”
想到事情暴露后自己会承受怎样巨大的痛苦,秦授脸上顿时爬上了扭曲的神色,他怨毒地对着严弈驰咆哮。
很难将他和前阵子那个温柔的男人合到一起。
“我也没打算从你口中得到任何消息,毕竟你不可靠。”
严弈驰站起身,不理会地上扭曲翻滚阴暗爬行的秦授:“我想知道的事情,我自然会去调查清楚,不劳秦先生费心。”
“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啊啊啊啊!!!”
“你就留在这里享受吧,秦授。赎清你的罪过。”
离开地下室的时候,严弈驰忽然身形有些摇晃。下一秒,他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哎呀!”
许澈看得心里一揪,下意识飞扑过去要扶住严弈驰。然而他只是一个透明体,手穿过严弈驰的身体,扑了个空。
好在站在一旁的保镖迅速扶住了严弈驰:“严总!您没事吧?”
严弈驰摇摇头,勉力支撑自己:“没事。看好秦授,别让他跑了,也别让他死了。我还有事,去公司一趟。”
怎么会没事!许澈担心又气愤,无声地在严弈驰身旁蹦来跳去,恨不得现在勒着严弈驰的脖子回家睡觉。
都这样了还要硬撑!还要去公司!严弈驰真是不把自己的命当命啊!
没过一会儿。
“严弈驰你他妈是不是找死啊?不把自己的命当命啊!”
说出许澈心里话的人是一个眉眼温和的男人,但此刻这名带着金丝眼镜的温和男人,表情却有些咬牙切齿:
“我知道许澈......出现这种情况你难受,但你也不能自暴自弃啊!不吃不喝不睡,许澈就能复活啦?!”
这时,许澈忽然想起了这个面熟帅哥是谁,是严弈驰的好朋友,付崇。
付崇显然已经从秘书保镖等许多人口中听到了严弈驰的情况,才会如此急急忙忙赶到这里。
“我怀疑秦授背后有人提点。”
“有人指点......?你知道是谁?”付崇不知不觉又被严弈驰给带偏,自然而然开始分析。
严弈驰摇头:“不知道,所以我过来查。”
“那你也要休息啊......”付崇放软了语气:“许澈肯定也不想看到你这样不要命吧?”
许澈飘在旁边拼命点头,是啊是啊!
严弈驰紧蹙的眉头松开些许,但语气却没有放松:“但我要对他负责。”
付崇知道自己这个朋友对于许澈到底有多么执着,知道自己也劝不动,当下叹了口气:
“我知道了。那你自己注意着点儿,需要我的时候,随时联系我。”
许澈的葬礼如期举行。
葬礼开始之前一晚,严弈驰去了一趟地下室。
秦授的状态比前几天更萎靡,看向他的眼神也更加充满恨意。
“你应该对许澈道歉。”严弈驰如此说。
“道歉?休想。”秦授轻嗤一声。
定定地看着不知悔改的秦授,严弈驰不得不承认,这个人真的坏到了极点,只能特殊对待。
“秦授,你马上就会死,但绝对不止于此。”
“呵,严弈驰,你还能对我做什么?”秦授一脸吊儿郎当:“反正都要死了,我什么都不在乎了。”
“你对许澈父母做的事情,我会加倍还给你的父母。对了,你在国外还有一个弟弟吧。”
秦授忽然警觉了起来:“严弈驰你什么意思?”
“秦授,你应该也是知道的,我并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我只会变本加厉还给你。你确实要死了,但你所在乎的人,会痛苦一辈子。”
“你的死,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阿澈受过的那些痛苦,我都会加倍还给你。等着看吧。
说完这些话之后,严弈驰没有停留,转身就走,仿佛只是来给秦授下最终审判一般。
瘫在地上的秦授眼睁睁看着严弈驰离开,他奋力爬起来想要拦住严弈驰,却被保镖一脚狠狠踹翻在地。
“不,等等,严弈驰!你不能走!你不能那么做我警告你!严弈驰!!!我诅咒你!!我永远诅咒你!!!......”
严弈驰的身影消失,秦授喘着粗气,他没想到严弈驰居然会如此心狠手辣,简直和“那个人”一模一样。
不,不能眼睁睁看着家人一起被连累......
秦授低下头,死死盯着地面,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跟在严弈驰身后的许澈偶然间瞥到了秦授的表情,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什么表情?好恐怖啊!
不过许澈也没多想,毕竟秦授现在已经被控制,根本翻不起什么大浪。
此后许澈也曾无数次后悔过,后悔没有折返回去盯着秦授,看秦授要闹出什么幺蛾子来,才导致了惨剧的发生。
参加葬礼的人并不多,甚至有些冷清,三三两两几个穿黑衣的人站在墓碑旁。
毕竟许澈的父母都已经不在了,严弈驰这边也没有什么可以出席的人。
许澈抬起头看了看阴沉沉的天,不愧是葬礼,刚开始就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他的好朋友邵枞难得把头发染回了正经的黑色,很显然是为了出席他的葬礼。
邵枞蹲在他的墓碑前,抚摸着上面他的名字,低声絮絮叨叨。
许澈凑近了听,听清楚的时候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哦不他已经死了。
“......许澈你丫就丢下我一个人嘎了......哥们早晚过去陪你......你这个混账......”
邵枞说话颠三倒四,断断续续,乍一听十分不靠谱,还有些荒谬。
但许澈太了解自己这个朋友,他非常清楚,邵枞只有在难过的时候才会这样语无伦次。
与此同时,严家已经乱成一团。
一个保镖举着手机,神色难掩慌乱:“怎么办啊头儿!严总的电话打不通!!”
“付老师的电话也打不通!必须快点去告诉他们,秦授死了,许澈的墓碑里有炸弹啊!!”
保镖头子齐浩宇厉声喝了一句:“都慌什么?沉住气!小黄联系陈秘书,其他人留在这里待命,我去给严总说!”
付崇站起身,轻轻拍了拍严弈驰的肩膀:“节哀。”
很快,留在这里只剩下了严弈驰一个人。
雨下得更大了,噼里啪啦砸在雨伞上,严弈驰却在这种时候收起了伞,来到墓碑前。
他伸出手,眷恋地抚摸着许澈的照片,照片上许澈笑得灿烂无比。
严弈驰长久地沉默着,久到许澈以为严弈驰不会说话的时候,他轻轻开口:
“......阿澈,我好想你。”
“再为我弹奏一次那首钢琴曲好吗。......就好像,我过生日那时候一样。”
严弈驰低下头,他额前的头发已经被雨水打湿,雨水顺着脸庞滑落。
许澈忽然意识到严弈驰不撑伞的原因了。
有雨水的掩护,就看不出严弈驰在落泪了。
即使现在只是灵体,许澈依然清晰地感受到了心痛的感觉。
严弈驰没再说“都怪我”,也没再说什么“我会替你报仇”之类的话。
他只是说想他,只是说想再听他弹一曲那年生日会上的钢琴曲。
那年严弈驰刚刚十八岁,逐渐变得沉稳内敛,被家族寄予厚望。
而许澈一如既往少年模样,神采飞扬。弹奏钢琴时带着笑容的脸,让严弈驰现在都难忘。
严弈驰不觉得自己幸运,因为活着的人要比死去的人承受更多。
许澈看着严弈驰额头抵上自己的墓,忽然开始担忧,弈驰之后该怎么活下去呢。
咚咚,嘀。
什么声音?
有一瞬间,许澈感觉自己的心脏狠狠跳动了一下。
咦,他都已经死了,照理来说心脏不应该这样剧烈跳动了啊?
手摸上自己胸口,许澈有些疑惑,忽然听到后面传来谁的喊声。
“严总!!严总——!!”
轰隆一声雷响遮住了这个人的后半句话,严弈驰和许澈几乎同时间转身,看到了远处挥舞着手奔跑而来的保镖。
“严总!!快躲开!许澈的墓碑里被人安置了炸弹——!”
与此同时,许澈忽然想到了自己刚才听到的嘀嘀声是什么东西了。
是定时炸弹的声音!
这样微弱的声音,埋在土里,普通人根本就听不到,因为他是灵体才能若有若无听到声音。
没来得及分辨保镖的口型,甚至没来得及看清保镖的表情。
“弈驰快躲开!这里有炸弹!”许澈瞳孔一缩,朝严弈驰大喊出声。
“轰——!!!”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霎那间爆炸,刺目的火光让许澈几乎看不清面前的景象。
只看到一个人倒了下去。
“......弈驰!”
许澈想要接住倒下的严弈驰,透明的手却穿过了严弈驰的身体,他眼睁睁看着严弈驰倒下,声音撕心裂肺。
爆炸结束后,保镖冒着烟雾与火光冲了过来,看着面前的惨象,他颤抖着手拨打了120。
救护车很快赶到,严弈驰被推进抢救室。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
严弈驰也没有再睁开眼睛。
“......病人没有丝毫求生欲......”
心电图变成一条直线,旁边有人说出死亡时间,有人熄灭了手术灯。
没有人看到的地方,许澈无助地扒在病床旁,带着哭腔,一遍又一遍呼喊着严弈驰的名字。
“弈驰,严弈驰,你醒一醒啊,你睁开眼睛啊......”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我不明白,我不明白......”
“严弈驰,我喜欢你,我一直都喜欢你......我求求你睁开眼,我求求你......别死......”
只可惜严弈驰听不到了。
“严弈驰,你是骗我的对不对?你怎么会死呢?快睁开眼啊?!”
许澈哭泣着想去抓住严弈驰的手,但他压根触碰不到。至此,他全面崩溃。
还有什么比亲眼看着心爱的人死去更加折磨?
更可笑的是,他们甚至还没来得及让对方知道心意,便已经没有可能了。
“我爱你,我爱你啊......为什么你不能睁开眼呢,为什么你不能再听一听呢......”
“医生,医生都去哪了?弈驰没有死,他还没有死......!都回来,回来啊!”
许澈失魂落魄摇摇晃晃站起身,跌跌撞撞冲向病房外,试图找到谁。
就在他穿墙而过的时候,忽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然后眼前一片漆黑。
什么?他作为灵体的生命终于还是走到尽头了吗?
可是他还不想死......不想看着弈驰离开......
起码要让给弈驰道歉,起码要让弈驰知道,他也喜欢他啊。
即使还有心愿未了,许澈也还是慢慢失去了意识,闭上了眼睛。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看到了近在咫尺的,严弈驰的脸。
......等等,谁?严弈驰的脸?
许澈眨巴眨巴眼,忽然发现自己正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不远处站着严弈驰的朋友付崇和保镖齐浩宇。
而自己对面站着的人,正是严弈驰。
是,活生生的严弈驰......!
他正和严弈驰面对面,身后是秦授的喋喋不休。
“阿澈,你一定要看清严弈驰这个人,谁知道他到底是什么目的。”
许澈目光仔仔细细描摹着严弈驰的脸,倏尔鼻子一酸。
是这天啊,他回到了这一天啊。
秦授接近他后一直从中作梗,今天刚好是他和严弈驰爆发争吵乃至决裂的那一天。
就是今天,他情绪崩溃,亲口说出了要严弈驰从此消失在他面前,他再也不要见到严弈驰。
按理来说他和严弈驰已经争吵完了,愤怒之下他打了严弈驰一巴掌,然后转身就跑了,刚好给了秦授可乘之机。
但是这一次,他没有打,而是在这一刻......重生了。
许澈其实现在很想直接扑进严弈驰怀里,和严弈驰道歉,顺便一拳把秦授揍上天。
但是......吵都吵完了,要他现在扑进严弈驰怀里,这样似乎显得他有点精神分裂啊。
一瞬间,许澈大脑飞速运转,有了一个大胆且离谱的决定。
他扶住脑袋,摇摇晃晃,装模作样:“啊......我的头,怎么这么晕?”
众目睽睽之下,许澈踉跄了几步,摇摇欲坠。
最开始他离秦授比较近,秦授甚至都张开双手,心中暗喜了。
许澈要是现在晕倒,那就是他拉近距离的好机会啊!
结果许澈居然转了个圈儿,巧妙地“躲”开了秦授,跌跌撞撞地扑进了严弈驰的怀里。
在场的所有人都傻眼了。
倚着车子准备看朋友好戏的付崇惊讶地瞪大了双眼:“啊???”
站在付崇旁边的保镖墨镜都歪了下来:“呃......?”
满心欢喜张开双手却扑了个空的秦授:“嗯?”
真是令人匪夷所思啊匪夷所思。
第8章 令人安心的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