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寻扒着玻璃,亲眼看到傅晏礼的喉结悄无声息地微微一滚,把药丸咽了进去。
他不由屏住了呼吸,睁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病床上的男人看。
一分钟,两分钟……
“小寻,我知道你不放心,但还是先回去休息吧,傅总也不希望你为了他……”
林简轻声劝着,江寻还是一动不动,他注意到傅晏礼的眼睫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像是错觉。
但紧接着,他又看到对方的手指动了一下,紧接着眼皮轻颤了几下……
“小寻,时间很晚了,傅总今天应该是不会醒的……”林简的说着说着,话音突然一顿,同时瞬间睁大了眼睛,“醒……醒了?傅总醒了?!”
顺着他惊愕不已的视线看过去,原本正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昏睡着的男人,缓缓睁开了一双漆黑的眼眸。
在赶到事故现场得知傅晏礼出车祸的时候,江寻没有哭,在急救室外面那忐忑难熬的几个小时里,江寻也没有哭。
但就在看到傅晏礼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他的眼眶湿润了,豆大的泪珠夺眶而出。
他双手撑在面前的玻璃上,目不转睛地望着里面的男人,温热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停地顺着脸颊滑落。
傅晏礼刚醒过来,此时身体还不能大弧度动作,身体的每一处都好像被重物碾过一样,很疼,他忍不住轻蹙了下眉。
但很快,他像是有所感知一样,很缓慢地转过了脸,隔着一道透明的玻璃看到了外面站着的哭得异常伤心委屈的江寻。
傅晏礼眼皮轻颤了下,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抬了起来,指尖微动,像是要给江寻擦眼泪。
“动了,傅总动了,他真的醒过来了!”
林简从刚开始的惊愕茫然,到惊喜不已,随后张开双臂激动地抱住了江寻。
“真是太好了小寻!一定是老天爷保佑!”
江寻很粗鲁地抬手擦了擦眼泪,吸了吸鼻子,抽抽噎噎地在脑海里询问:【老六,这药丸也太……太好使了,还……呜呜呜还有没有多的卖给我啊?】
六六六:【……没有。】你当大白菜呢。
对于傅晏礼在刚从急救室出来没多久就苏醒过来这件事情,医院的整个科室里的医生护士都震惊了。
这可是被诊断为重度脑损伤的患者,很可能一辈子都醒不过来,结果在刚出手术室的当晚就苏醒了?!
这不是医学奇迹是什么?
主治医生反反复复地给患者检查了好几遍,惊奇地发现他损伤的大脑已经恢复了大半。
难不成是诊断错误了?机器出故障了?不可能啊。
医生陷入了怀疑自我的状态,难不成这位病人的身体构造异于常人?拥有超强的自愈功能?瞒着全人类偷偷进化了?
接下来的后半夜,ICU病房里热闹得像菜市场。
十来个专家凑在一起,围着躺在病床上的病人仔细打量,时而疑惑地皱着眉头,时而露出兴奋的目光,像是看到了未来的十几篇医学论文。
傅晏礼额角青筋微微一抽,不耐烦地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第几次确认患者的大脑神经一切正常,而且身体机能也在以一种超乎想象的速度恢复。
专家们才接受了这个震惊医学界的事实。
到了第二天上午,傅晏礼被转移到了普通病房。
江寻在医院里守了一夜,这才有机会走进病房,躺在病床上的男人已经睡着了,面容依旧透露着病态的苍白。
他坐在床边握着傅晏礼的手,眼眶不知不觉又湿润了。
要不是有那颗救命的药丸,傅晏礼就真的可能醒不过来了。
江寻不敢想象这种可能,经历了这件事情,他才知道傅晏礼在他心里的份量有多重。
也许是感觉到了身边的动静,傅晏礼很快就醒了过来。
他抬手捧着江寻的脸,指腹很轻地擦去后者脸上的泪痕,却越擦越多,“宝贝,别哭了……”
男人的嗓音里透露着几分沙哑和虚弱。
江寻红着眼睛瞪他一眼,语气哽咽:“傅晏礼你要吓死我了!”
“都是我不好,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没多久,刚得知这个消息的傅家和江家也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褚星野一走进来,就看到他舅舅这裹着纱布,全身大伤小伤的虚弱模样,立刻哇的一声就扑了过来,趴在床边紧紧地握住了傅晏礼的手。
“舅舅你千万不能有事啊,要是你死了我们怎么办!”
大不了我不怪你挖我墙角给我戴绿帽了,你要赶紧好起来啊!”
褚星野同时挤出了几颗大眼泪,抽抽噎噎:“不过你要是你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也不用担心,我会好好照顾江寻的!”
“啊!舅舅!!”
江寻简直不忍直视。
“……”傅晏礼额角青筋狠狠一抽,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放心,我死不了。”
“褚星野赶紧松开你舅舅,别嚎了。”傅桑上前提着自家儿子的后衣领,把人给领走了。
江寻在电话里只能众人说了傅晏礼出车祸受伤的事情,并没有说他差点儿变成植物人,要不然傅老太太指定给吓得晕过去。
但现在老人家也坐在病床边握着傅晏礼的手,心疼地抹着眼泪,“怎么好端端的就出车祸了,儿子你是要吓死我啊。”
第158章 我是狐狸精
傅晏礼的情况看着确实很糟糕,先不说他脑部受到的撞击,光是皮外伤就有许多。
再加上右手和右腿骨折,肋骨断了三根,伤筋动骨一百天,正常情况下怕是要躺在床上养很久。
也难怪傅老太太看着会这么揪心,平时看自家儿子不顺眼的傅老爷子也是满眼的心疼。
虽然江世渊也看拱了自家小白菜的傅晏礼不顺眼,但这会儿也还是表现出了担忧,万一这小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伤心的不还是他儿子?
但傅晏礼的精神看着倒是不错,他安慰了众人几句,大家这才稍微放宽了心。
“怎么突然就出车祸了呢?”邓舒心疼地看着小儿子红肿的眼睛和憔悴的脸色,安抚性地握住了他的手,“小寻,这到底怎么回事?”
“我也不是很清楚。”江寻只顾着关心傅晏礼的状况,哪里还有心思了解昨晚车祸的具体情况。
“据说是一辆面包车司机酒驾,在十字路口失控撞到了傅晏礼的车,酒驾司机当场死亡了。”
“真是造孽啊!”傅老爷子气得差点儿把手里的拐杖砸地上,脸红脖子粗地骂了句:“害人害己。”
“就是,那司机死得活该!”褚星野扶着激动的姥爷,也跟着义愤填膺地骂:“要是舅舅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非得挖了他的坟!”
俨然忘记了自己被舅舅挖墙脚的事情。
傅晏礼沉默地靠在床上,微垂着眼眸,眼底的情绪一片深沉。
他有种感觉,事情或许没有那么简单。
躺在医院里的还有跟傅晏礼一起出车祸的司机,也许是运气比较好,虽然也伤得很严重,但头部和内脏并没有受到多少损伤,休养个一年半载就能好了。
因为情况特殊,中午的时候傅晏礼便和受伤的司机一起转到了中宇集团旗下的私人医院。
因为患者异常的恢复速度,科室里的专家们还纷纷上前挽留。
傅晏礼自然不会留下来,成为他们的研究对象。
至于这件令人震惊的事情,也不会从这家医院里流传出去。
转到集团旗下的私人医院后,傅晏礼身体的恢复速度也依旧令人瞠目结舌。
照理说这种程度的病情,怎么着也得在病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但仅仅到了第二天,傅晏礼就能拄着拐杖下床行走了。
第五天,他骨折的右手和右腿,以及断了的三根肋骨就基本痊愈了。
到了第十天,他的身体从里到外从上到下,已经完全恢复如初了,就连脸上那些被车窗玻璃划破的深浅伤口,一道疤都没有留下。
医生给傅晏礼做了一个全方面的身体检查,随后震惊地发现,他各方面的身体数据,甚至比出车祸前还稍微提高了些。
这哪里是正常人该有的恢复速度,不合理,这绝对不合理!
傅总该不会是外星人吧?难道车祸激发了他的身体机能,瞒着全人类超进化了?
这不能用科学来解释啊!
当然,无论他们怎么猜测,都无法接触到真相,只有江寻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也幸亏傅晏礼有钱有势,轻松压下了这件事情,否则他早就登上新闻头条,沦为被当成小白鼠研究的下场。
虽然傅晏礼的身体已经恢复了,但还是在医院里多住了两天。
江寻这段时间也亲力亲为地照顾他,除了上课时间都待在医院里。
“吃饭了,先喝点我妈亲手给你熬的鸡汤。”
傅晏礼靠在病床上,看着江寻低头打开保温盒的盖子,露出里面还冒着热气的鸡汤。
他突然抬手放在自己的手臂上,很轻地蹙了蹙眉,“小寻,我的右手还有些疼。”
江寻:“……”我看你现在能单手把我给提起来,顺便再转一圈。
虽然是这么想着,江寻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行行行,我喂你。”
嗐啊,谁让傅晏礼是他老婆呢。
江寻吹凉汤勺里的鸡汤,这才递到傅晏礼嘴边,“你明天就出院,少在这儿占用医疗资源。”
“好。”傅晏礼张嘴喝进去,安静地看着眼前的人又舀了一勺鸡汤,细心地吹凉,他突然开口问了句:“小寻,你说我为什么会痊愈得这么快?”
明明是平静自然的口吻,却让江寻的动作一顿,随后他对上了男人那双深不见底的,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目光。
从苏醒到现在,傅晏礼对于自己身体里发生的不正常情况,一直都表现得很平静。
这是他第一次跟江寻说起这件事情。
江寻张嘴就把准备喂给傅晏礼的那口鸡汤喝了进去,随后皱着眉说:“我还想问你呢,你该不会不是人吧?”
“你指定是什么披着人皮的妖怪,噢……我知道了,你是狐狸精!”
“傅晏礼你给我好好交待清楚!”
非但没有解释清楚,还倒打一耙。
傅晏礼知道从江寻这儿问不出什么,也没有再揪着这件事情不放,他突然抬手扣住眼前人的后颈,俯身在后者的唇上轻咬了一口,“嗯,我是狐狸精,专门勾引你的。”
江寻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又给傅晏礼喂了几口鸡汤。
想到了什么,他很快就转移了话题:“车祸的事情,你调查清楚了么?”
警方那边并没有调查出什么线索,所有的一切都表明这只是一件意外事故。
但傅晏礼不这么认为,自从前几天他的身体情况康复了些,就开始让手底下的人调查车祸的真相。
那辆面包车的司机叫黄子明,今年四十二岁,父母双亡,至今单身无儿无女。
黄子明只是一家超市的普通送货司机,因为好赌而欠了一屁股的高利贷。
车祸发生的当晚,他确实因为赌输了而心情不好,喝了不少的酒。
从当晚的监控里看不出什么异常,黄子明近期也没有跟可疑人员接触过,银行账号里更加没有来路不明的转账金额。
他的生活单调,一向独来独往,连朋友都没有几个。
现在人已经死了,死无对证,更加查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就目前的证据来看,确确实实只是一场酒驾后酿成的交通意外。
鸡汤喝完了,江寻把保温盒放在床头柜上,支着下巴轻叹了一声,“或许真的只是意外。”
傅晏礼不置可否,不管是不是意外,他都会继续追查下去。
就在这时,江寻的手机突然响了。
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号码,江寻一向不接陌生电话,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保险推销以及诈骗。
他直接给挂断了,没想到几秒后对方又拨了过来。
江寻的指尖随意划过屏幕,接通了电话:“喂,你好?”
下一秒,一道温柔中透露着几分虚弱的嗓音通过手机电流传进他的右耳里:“寻寻。”
只是两个字,就让江寻头皮发麻,除了季云添还能有谁?
然而,对方接下来的称呼,差点儿让江寻把手机给砸了。
“宝贝。”
季云添说:“我为了救你受伤,在医院里躺了这么久,你也没有过来看过我。”
江寻满脸的黑线,骂了句神经就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
为了救他受伤,真有脸说出这种话,要不是因为季云添,他和林简至于被季鸣绑架吗?
还宝贝,我宝你妈的贝!
病房里很安静,再加上江寻接电话的时候并没有避着傅晏礼,所以傅晏礼清楚地听到了两人之间的对话。
虽然没说什么,但傅晏礼眉宇间的情绪无声地沉了下来。
江寻把季云添的电话拉黑,俊秀的眉微微一拧,小声嘀咕:“我总觉得这事儿不对劲。”
“小寻,有件事我还没告诉你。”
傅晏礼眉眼间的冷意已经敛去,语气淡淡:“季鸣已经交代了,是季云添指使他绑架你的,那些绑匪也都是季云添的人。”
一听这话,江寻顿时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他就觉得事情不对劲,原来如此!
“季云添为什么要这么做?”
傅晏礼的唇角为不可察地牵起一抹带着讥讽的弧度,“自然是想上演英雄救美,感动你。”
要是换作别人,说不定还真的感动了。
殊不知,江寻根本不吃这一套,只会觉得季云添脑子有病。
果不其然,江寻一听这话立刻莫名其妙地皱紧了眉头,嫌弃地骂道:“果然是神经病,居然做出这种事情!”
那些拳打脚踢可不像是作假的,季云添为了在他面前演戏,居然还真挨打,看来是脑子里进水了。
图什么啊?就为了逗他?很好玩吗?
江寻越想就越气不过,当即撸着衣袖站起来,风风火火地往外面走去,“不行,我得找他算账去!”
傅晏礼也没阻止,只是吩咐几个保镖跟在江寻身边。
看着江寻离开的方向,男人深杳的眼眸逐渐冷了下来。
这笔帐他还得慢慢清算。
另一边,江寻带着几个保镖直接杀到了季云添所在的医院病房,破门而入。
“季云添你给我……”
话音戛然而止,因为季云添正赤裸着身体在换衣服,上半身光着,裤子穿到一半。
第159章 从白天到黑夜
江寻的视线不由自主就在季云添身上扫了一眼,皮肤很白,胸口都是粉的,四肢修长。
明明常年坐在轮椅上,看起来虚弱不堪,却仍然有薄薄的六块腹肌。
季云添像是有些慌乱地把裤子提上来,“寻寻,你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
提完裤子他又抬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垂着眼睛很不好意思地说了句:“你这么看着我,我会害羞的。”
江寻:“……”
都是同性,看了也就看了,江寻面露几分嫌弃,“赶紧把你衣服穿好!”
他还怕看了长针眼呢。
季云添不紧不慢地穿好上衣,随后虚弱地躺在病床上,微蹙着眉看向江寻,柔弱无力地说:
“寻寻,你终于来看我了,我很高兴。”
活脱脱的一个病美人。
江寻呵呵两声,三两步走进病房,跟在他身后的还有几个身穿黑色西装的强壮保镖。
季云添冲他们微微一笑,随后以拳掩唇,轻咳了两声,继续对着江寻扮演病弱的林黛玉:“能给我削个苹果吗?”
江寻也冲他微微一笑,“行啊。”
随后他从果盘里拿了苹果和水果刀,紧接着拉开椅子坐在病床边,开始削苹果。
过了会儿,江寻突然颇有感触地开口:“那天晚上……我真没想到你能为了我做到这个份上,我其实挺感动的。”
“寻寻……”季云添满眼柔情地看着眼前的人,“只要你没事,就算要了我的命都可以。”
话刚说出口,正削着苹果的江寻突然眼神一变,动作迅速地把水果刀举到了他的脖颈间。
“季云添,你还真把我当傻子啊!”
“还跟我演戏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背地里干的勾当,我就说好端端的季鸣怎么会绑架我,原来这一切都是你这神经病在背后指使的!”
季云添垂眸看了眼架在他脖子上的水果刀,也不挣扎反抗,他眼睫轻颤了几下,随后失落地垂下了眼眸。
“原来你已经知道了,果然瞒不过你。”
“寻寻,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我做的一切都只是想讨得你的喜欢,从来就没有想过要伤害你。”
说着说着,青年的眼圈就红了,一滴晶莹的泪水夺眶而出,在半空中划过一抹优美的弧度。
随后,他抬起眼睛看向江寻,表情和语气恳切:“寻寻,你能原谅我吗?”
江寻:“……”
真服了。
季云添:“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季云添:“听说傅哥出车祸了,他现在没事吧?”
傅哥又是什么称呼,江寻握着水果刀逼近了些,几乎贴着对方白皙的皮肤。
“傅晏礼车祸的意外,跟你有没有关系?”
他目光冷冽地盯着季云添,观察着后者的神态变化。
然而,季云添只是露出受伤的神色,“我是奉公守法的好公民,怎么可能做出伤害别人性命的事情。”
“寻寻,你这么质问我,我也会难过的。”
江寻额角青筋微微一抽,奉公守法的好公民,亏你也有脸说得出口,法外狂徒季三!
他也看不出季云添说的究竟是不是真的,毕竟这人就是个疯子,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季云添从容一笑,“就算真的要对傅哥动手,我也不会选在那个时间段,不是么?”
刚演完一出戏,傅晏礼立刻出了车祸,江寻抛下他就跑了,那他的戏相当于白演。
就目前的结果来看,也确实如此。
江寻冷冰冰地对季云添投以死亡凝视。
季云添又说:“我可以用我的生命发誓,傅哥车祸的意外绝对跟我没关系。”
他说着,突然握着江寻拿刀的手往下移,刀尖对准了自己的胸口。
“你又想干什么?”
江寻有瞬间的错愕,虽然对上了对方那双脉脉含情的眼睛,“寻寻,我可以把我的命给你。”
江寻:“……”
我看你是想送我去蹲局子,服了。
“太感动了。”江寻倏然勾起嘴角,冲季云添微微一笑,“那我就不客气了哦。”
说着,他没有丝毫犹豫地将刀尖对着季云添的胸口缓缓推了进去。
很快,鲜红的血淌了出来,染湿了胸前的布料。
江寻冷笑一声,别以为他真的不敢。
疼痛袭来,季云添漆黑的眼眸里闪过一抹异色,但很快恢复了正常。
他没反抗,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只是深深地注视着江寻。
江寻神色平静地把沾了血的水果刀扔在床头柜上,站起身居高临下地望着受伤的季云添。
“要是再有下次就不是现在这么简单了,腿给你打断。”
说罢,他便转身头也不回地往外面走去。
几个保镖也跟在身后离开了。
当然,江寻心里有分寸,刀子刺得并不深,只是皮外伤,他可不想真的蹲局子。
病房里,季云添安静地注视着门口的方向,眼里的情绪晦暗不明。
片刻后,他低头看了眼胸口的伤,倏然慢慢牵起了唇角。
江寻,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两天后。
季云添刚从家门出来,就被人给一棍子敲晕了,随后套上麻袋带到了偏僻的角落里。
迎接他的是一阵混乱的拳打脚踢,左腿直接被打折了。
对于傅晏礼来说,有时候要对付一个人,除了在生意场上的针锋相对,尔虞我诈之外,还可以更简单粗暴点儿。
比如直接套上麻袋就揍。
这下子季云添再也不能出现在江寻跟前刷存在感了,躺医院里休养了几个月才痊愈。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傅晏礼的身体实在检查不出什么异常,第二天就出了院。
回到公寓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江寻抱回房间,翻来覆去折腾了一顿,从床上到落地窗,再到浴室。
直接从白天干到黑夜。
江寻苦不堪言,怎么傅晏礼刚受了那么重的伤,反倒比之前更持久生猛了。
拉磨的驴也是需要休息的好吗?
难不成这也是药丸的功效?不仅能起死回生,还能壮阳补肾?
范围挺广啊。
凌晨三点,丧彪趴在自己的窝里抱着自己心爱的小兔子玩偶睡得正香。
昏暗的卧室里一片安静,落地窗帘拉了起来,稀薄的月光穿过缝隙洒进来。
江寻突然从噩梦中惊醒,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脸上不知何时已经覆盖了一层冷汗。
光线昏暗,他只能模糊地看到身边男人的脸部轮廓,正熟睡着。
江寻的睡意没了大半,睁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的人。
傅晏礼双臂牢牢地把江寻圈在怀里,江寻稍微有点儿小动作,他很快便醒了过来。
察觉到怀里人的不对劲,傅晏礼随手开了床头的一盏夜灯,在暖色的光线下,男人的目光也分外柔和。
“怎么了?”他掌心放在江寻的后颈上,摸到发梢下的微微潮湿,傅晏礼带着几分沙哑的语气很轻:“做噩梦了?”
江寻动了动,把脸埋进了傅晏礼的脖颈间,瓮声瓮气地回了句:“没什么。”
傅晏礼低头在他耳廓处亲了亲,一下一下地顺着他清瘦的背部来回抚摸。
安静的卧室里,彼此的呼吸在耳边萦绕。
傅晏礼的声音又放轻了几分:“宝贝,你这段时间情绪有点不对,怎么了?”
虽然江寻这阵子依旧跟平时一样开朗爱笑,但傅晏礼敏锐地感觉到他偶尔沉下来的情绪,有时候还会走神发呆。
“没什么。”江寻手臂抱紧了男人的腰,跟小狗似的用脸颊在对方的肩颈里蹭了蹭,闷闷地说:“就是一想到你差点儿死掉,我心里就难受。”
傅晏礼不知道怀里人说的是不是实话,但听到这些话,他的心脏瞬间收紧了些。
他捧起江寻的脸,轻吻着他的额头,眼睛……与他耳鬓厮磨。
“别怕,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我不会离开你。”
“你也不能离开我,小寻。”
江寻没说话,只是抱着傅晏礼的双臂收紧了些。
他好像从来就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如果他任务完成之后,是不是就会离开这个世界。
或者说,自从跟傅晏礼在一起后,他就一直在逃避这件事。
江寻在傅晏礼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