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程洋的目光与宁时乐相遇，那一刻，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紧接着，他试图收缩身体，用尽全力想要隐藏自己的狼狈，拼命地想用什么挡住自己。
全然没了刚刚那股子狠劲。
像是落荒的小动物。
铁链因为他的动作，而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却刺的宁时乐越发心痛。
宁时乐甚至连看都不敢看了，他呼吸急促，攥紧拳头，瞪着程安：“你就这么对你的亲生儿子？”
程安碍于郑也在这，没说什么过激的话：“老子教育儿子，不是天经地义？”
“你这是教育儿子？”宁时乐气的浑身发抖，“你这是在杀人！”
“我怎么杀人了？”程安并不觉得自己错了，“他这不是活的好好的？”
宁时乐双拳紧握，忍了许久才忍住没冲上去给程安一拳。
他合上眼睛，努力平息自己的情绪，随后才伸出手：“钥匙给我。”
程安虽是不情愿，但还是从口袋掏出钥匙，递了过去。
宁时乐盯着程安，拿过他手里的钥匙，随后蹲下身子靠近程洋。
程洋心跳很快，宁时乐刚一靠近，他甚至连肉体上的疼痛都不见了，身子紧靠着墙，又怕又喜。
他没想到宁时乐会过来，更没想到宁时乐会帮自己。
但比起这些，程洋更不想的是让宁时乐看到这般狼狈的自己。
他能感受到对方沉默着将自己的手铐打开，接着又去解他脖子上的铁链。
在解到一半的时候，对方手上顿住。
自己脖子应该是也被勒出了痕迹，有些疼，程洋故作轻松地开口：“小伤而已。”
宁时乐手上用力，埋头将他脖子上的铁链解下来。
“走吧程洋，”宁时乐声音很低，像是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先去我哪。”
程洋心跳很快，有些受宠若惊。
乐乐居然邀请自己去他家？
程洋有些开心，他甚至觉得能被宁时乐邀请，受点伤也不错。
接着，他便快速站起身子，跟上宁时乐。
就在几人准备踏出房门的时候，身后程安忽然开口：“你想好要走了吗？”
程安的语调很慢，道：“洋洋，你的U盘还在我手里。”
程洋瞟了他一眼，“你以为我只有那一个U盘？”
“这个确实，”程安点点头，接着从口袋里拿了另一个东西出来，是一个磁盘，“不过这个东西，你也有备份吗？”
程洋脚下一顿，转过身。
那双对对方厌恶至极的眼睛，在看见那个磁盘的时候瞳孔骤缩：“你从哪拿的？”
“你的保险柜吧？”程安知道自己赌对了，便也不再着急，只是笑着，“你不是答应你喜欢的人，说要帮他的吗？”
“要是没这个东西，你怎么帮呢？”程安抬了抬自己手里的磁盘，笑着问。
程洋攥了攥拳头。
宁时乐隐约觉得程洋的态度有些变了，便赶忙催促：“快走啊，你不会还想留在这吧？”
程洋深吸了口气，没说话。
宁时乐蹙眉，“走啊，程洋，你在迟疑什么？”
他顺着程洋的视线，看上那个磁盘，眉头拧的更深了：“那个磁盘能比命还重要吗？”
程洋背对着宁时乐，沉声：“你先走吧。”
宁时乐都有些被气到了：“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他冲上前拉程洋：“他都那么对你了，你还留在这？跟我走！”
“我说了我不走。”程洋挣了一下，没挣开。
眼看着宁时乐就要拉着他出门，程洋索性心下一横，一把推开宁时乐：“我说了我不走！你听不懂吗？”
宁时乐被他推的踉跄半步，不可置信地看着程洋。
程洋这会是真的铁了心留在这了，甚至迈腿走到程安身边，连看都不看宁时乐。
程安有些小人得志，看了一眼宁时乐，挑了挑眉。
宁时乐只觉得气血上涌，看着程洋，胸口一阵憋闷，随后吐出一股热辣辣的气体：“好，好！”
“我他妈不管了！”随后宁时乐转过身，推着郑也出去，“嘭”地将门关上。
宁时乐步调很快，沉默着走了老远。
郑也倒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宁时乐，犹豫半晌，主动打破僵局，“你在生气吗？”
宁时乐回头看了一眼，确定程安没跟着自己，才停下来，神秘一笑。
郑也似有不解，接着就看见宁时乐神秘兮兮地伸出手，缓慢张开。
只见，一个U盘静静地躺在掌心。
宁时乐也不知道U盘里到底是什么东西，只能拿回去看看。
郑家整整齐齐围坐在电脑前，宁时乐点下播放键。
是监控录像。
画面跳动，视频里的两个人接连出现。
接着，一些让人生理不适的家暴以及PUA话术播放。
视频时长三十分钟，通篇没一句废话，每一个字都让人感受到身心不适。
郑母看的呼吸不畅，血压飙升：“这程安，真是丧心病狂！居然家暴害妻！”
郑母一拍桌子：“现在就把这些送到警察局！”
身后的李姐和管家也点头。
宁时乐思考了半晌，觉得这样有点太便宜程安了，便问：“我想把这个视频传播出去，有没有什么好方法？”
“传播出去？”郑母拍拍胸脯，义愤填膺：“包在我身上！”
随后，数百个营销号一起出动！还有几位圈内顶级狗仔发布预告！文案配图都一模一样！
“今晚八点，帝都商圈混乱内幕曝光！尽请锁定直播间！”
标题起的太过炸裂，网友们纷纷围观，无数猜想在微博广场滚屏。
有猜郑家倒台的。
有猜帝都商圈被查的。
有猜郑也其实是机器人假冒的。
一众网友说的有鼻子有眼，直接把热度又炒高了几倍不止。
今天的微博热度简直空前高涨。
晚上八点整，无数网友涌进直播间，甚至还有一些名人大腕也挤进来吃瓜，把服务器都挤瘫痪了！
平台紧急加线路，誓要让全国网友们都吃上新鲜大瓜！
“各位，现在能看见吗？”圈内顶尖狗仔赵哥戴着帽子口罩，调整着摄像头，出现在直播间内。
网友们弹幕滚动飞快：
［快快快！！］
［什么瓜？］
［终于进来了，急死我了！］
［赵哥旁边的是谁？］
......
“这位就是拿到这则消息的人，”赵哥指了下宁时乐，“跟大家打声招呼吧。”
宁时乐全副武装，没有露出一点样貌，朝大家招了招手。
赵哥到底是老油条，他害怕这次瓜有虚构的成分，便让宁时乐全权担责。
直播间是宁时乐的，爆瓜人也是宁时乐，宁时乐本人也坐在这，这样哪怕后续出了问题也有宁时乐顶着。
“开始吧。”赵哥出声提醒
宁时乐点了点头，开始播放视频。
这个视频宁时乐已经看过一遍了，再看一次依旧觉得气血上涌，愤怒至极。
家暴一直是婚姻的灰色地带。
许多家庭都有可能面临着这个问题，视频中程安的行为以及言语，刺激到了无数人的心灵。
直播间的网友们纷纷开始指责。
赵哥也难得出声：“这种行为，简直是人渣！就应该让他坐牢受到惩罚！”
这一言语让直播间观众们纷纷点赞：
［就是！公事公办！］
［报警抓他！］
......
宁时乐看着快速滚动的弹幕：“这种私事，想要公事公办还是比较难的。”
这句话无疑是站到大家的对立面。
弹幕将对程安的愤怒转移：
［怎么难了，他打老婆就不犯法了吗？］
［男人果然无法共情女生！］
［家暴男就该死！为家暴男说话的也该死！］
......
赵哥问：“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办呢？”
宁时乐眼神坚定，开口：“我觉得应该枪毙。”
［？？？］
［老师泥......］
［激进派很激进，保守派觉得激进派太过保守！］
......
直播间视频刚播放的时候，警察便接收到举报，前往程家抓人。
逮捕程安的时候，还在家找到了被殴打致昏迷的程洋。
这种非法囚禁、暴力行为非常恶劣，已经构成故意杀人，警察立刻对程安进行抓捕。
警察押着他从家里出来的时候，他还在叫嚣：“我教育自己的儿子怎么了！？”
“你们有什么资格抓我！”程安气急败坏，挣扎着想要从警察手里出来，“你们凭什么抓我？我要找律师！”
无数记者举着长枪短炮，对着程安的脸猛拍。
喜提热搜：#程安被抓照曝光#
医院内。
程洋半靠在病床上，看着这个热搜词条出神了许久。
末了，才抬头看向宁时乐：“谢了。”
“不客气，”宁时乐想起来那天的事情，想到明明都已经可以逃跑的程洋又再次返回家中，还是有些好奇，“说起来那个磁盘里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程洋不太想说。
一旁的宁时乐仔细回忆，想起那天自己有些遗漏的细节，忽然瞪大了眼睛：“程安说那是你暗恋对象的东西？”
想到这，宁时乐深吸了口气：“所以，你为了你暗恋对象，命都不要了？”
我嘞个豆！
合着程洋是恋爱脑啊？
程洋有些不好意思地揉了下鼻子，不自然地回答：“是你的东西。”
宁时乐更吃惊了：“我的？”
“嗯，”程洋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才看了宁时乐一眼：“你奶奶那个事。”
听到这句话，宁时乐表情瞬间变了。
他抿了抿唇，眼睛闪烁，随后垂下。
程洋知道这事是宁时乐心里的一根刺。
被全家人以为是杀害奶奶的凶手，任谁都不会好过吧？
程洋至今都没办法忘记当年那个场景。
雨夜，宁家大门敞开，小时乐不过三四岁，穿着睡衣，无措又害怕。
他被宁家长辈们团团围住，圆圆的眼睛里蓄满泪水，不住地摆手摇头：“不是我......不是我推的奶奶......”
宁家长辈们犹如狰狞恶鬼，拉着宁时乐走到监控面前，咄咄逼人，“那你告诉我，家里只有你跟奶奶在家，奶奶是怎么从楼梯上摔下来的！？”
宁时乐小小的身子不住发抖，他哪里看得懂监控？只能懵懵地摇头，小声重复：“不是我......我没有推奶奶......”
“你还撒谎！”宁家长辈推了宁时乐一把，猛地将小时乐推倒在地上，指着他怒骂：“你跟你妈一个样子！心术不正！亏的奶奶生前最疼的就是你！”
宁时乐从地上爬起来，仰头看着围着他指责的大人，害怕地抓紧手指。
小身子被那些大人们推过去扯过来，几次站不稳跌倒在地上。那模样无措又害怕，小时乐像是再也忍不住，“哇”的哭出声。
“哭哭哭，就知道哭！”
宁家长辈的指责声更大了。
“你怎么这么坏？小小年纪就撒谎！”
“奶奶都说了是被人推的，家里只有你们俩在，不是你那是谁？”
“爸！这事可不能这么算了！”二伯火上浇油，“他推了妈还不承认！小小年纪就这么撒谎，这还得了？”
宁老爷子本就伤痛欲绝，他看着宁时乐，努力按下自己的怒气，给了他最后一次机会：“我再问一次，你到底有没有推奶奶？”
宁时乐含着两包泪看着宁老爷子。
他没有推呀。
他在房间里玩玩具。
奶奶刚给他买的小火车，他好不容易才拼好的呀。
小火车跑的时候会呜呜响，还会自己转弯，他开心地不得了想要去找奶奶，可刚出门就看见奶奶倒在地上满身是血。
宁时乐呜呜哭着，豆大的眼泪顺着脸颊砸在手背上，他摇摇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呜呜......我、没有、推......小火车......我想......呜呜呜......”
小孩已经哭的喘不上气来了，宁家那些人还在紧咬不放，要把杀死奶奶的罪名往宁时乐头上按。
最后还是程洋看不下去，他冲进宁家把宁时乐带了出来，才将那些谩骂声清除掉。
也是因为这事，宁父宁母带着宁时乐搬出了宁家，跟宁家关系一直很不好。
“你说这个啊......”宁时乐声音有些颤抖，好像是过去地重重又再次被翻上来。
他眨了好几下眼睛才将情绪按耐下去，假装轻松地开口：“我都已经不在乎——”
“我在乎。”程洋忽然打断宁时乐。
宁时乐喉间微哽，话音止住。
随后，抬起眼睛，看向程洋。
程洋口气严肃，眼神认真，再次重复：“我在乎的。”
尤其是，被误会是杀人凶手这种事。
程洋忘不了那一幕，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宁时乐那么无助、那么可怜，哭的那么伤心。
他一直很在乎。
宁时乐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件事情已经过了二十年，二十年是可以让一个小孩子长成大人。
作为当事人，宁时乐当然无法忘怀，可程洋二十年前也不过五六岁，竟然还记得？
他盯着程洋看了半晌，很多话憋在喉间却说不出来，只能干巴巴地转移话题，“所以......那个磁盘是当年的监控吗？”
“是，”程洋点了点头，“监控中间的花屏是人为的，我应该能修复。”
程洋之所以学这些黑客技术，就是想要恢复监控：“我在网站上认识了个人，他应该能帮我。”
“不过那个人在国外，很是神秘，等我身体恢复了，我就出国去找他。”
宁时乐拳头微微攥紧，听到这话，心脏有些发胀。
说他不在乎，那是假的。
人怎么能不要自己的清白呢？
所以当他听到程洋说这句话的时候，不可否认地有些激动，控制不住地询问：“找到那个人，就能修复好吗？”
“大概率可以，”程洋宽慰道，“就算不行，我也会想其他的方法。”
宁时乐只觉得四肢都被暖意所包裹，他地胸口起伏着，沉默了良久才郑重地说了句：“谢谢。”
程洋笑了声，把自己手边的苹果丢给他，“那帮我削一下，削干净。”
宁时乐接住苹果，拿起桌边的水果刀，刚在苹果上开了个口子后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但是程安不是说那个磁盘是你暗恋对象的吗？”
“......”
“不会吧？”在捋清关系后，宁时乐吞了口唾液，眼睛微微睁大，“你......暗恋我？”
程洋闻声看着宁时乐。
宁时乐这会满脸的不可置信，眉毛微挑，看着程洋。
“你觉得呢？”程洋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把话题又抛给了自己。
我觉得呢？
应该不能吧。
宁时乐实在想象不出程洋喜欢他的点，况且对方也不像是会喜欢自己的样子。
从小到大，对方只会捉弄自己，把自己当成他的小弟指使自己。
要问宁时乐最讨厌的人排名，程洋绝对能排前几名。
当然，今天过后，程洋的排名可以往后降一降。
但怎么着，都不能是喜欢吧？
“应该......”宁时乐心脏提起，看着程洋，语气中多了几分迫切，“不能吧？”
程洋盯着宁时乐，没说话。
画面静止了几分钟。
床边停着的麻雀抖了抖翅膀，随后忽然惊起飞走。
“当然不喜欢了，”程洋扯了个不算好看的笑容出来，“别往自己脸上贴金。”
宁时乐松了口气，撇了下嘴，手上动作继续：“什么往脸上贴金，我还不想要你喜欢呢。”
程洋又笑了声，没再开口。
宁时乐陪程洋待了一下午，直到接到一通电话后，便着急忙慌的走了。
对方刚走，一位坐在轮椅上的男人便出现在病房，身后还站着位穿黑衣服的保镖。
程洋认得他，是郑也。
保镖推着郑也进门，他甚至连寒暄都给省略了，直奔主题：“你刚刚和乐乐的对话，我听到了。”
程洋蹙眉，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那个监控，”郑也道，“我能帮你。”
程洋这才有了感应：“能帮我？”
“嗯，”郑也点头，“我能帮你找到那个人。”
郑氏家大业大，海外也有不少势力，找个人自然是不难。
程洋自然是知道这些，便把那个人在论坛的ID告诉郑也，他解释：“论坛是全封闭的，使用的都是虚拟IP，我查了很久都查不到。”
郑也记下那个人的ID，简单回答：“我来查。”
程洋耸了耸肩，意思是您请随意。
二人对话十分简短，只是程洋看到郑也准备离开的时候，才鬼使神差地问了句：“你跟乐乐是什么关系？”
郑也顿住，随后抬眼，也将这个问题抛给了他：“你觉得呢？”
他觉得？
程洋没头没尾地笑了声。
他有什么资格觉得呢？
程洋有些吃味，可他并不难受，这种酸涩的感觉早就被他翻过来倒过去琢磨过好几百遍了。
什么关系呢？
好像是他这辈子都望尘莫及的关系呢。
郑也等了半分钟也不见程洋回答，随后目视前方，出声：“走吧。”
身后的人推着轮椅，滚轮在地上发出声响，渐行渐远。
宁时乐回到家的时候，宁父宁母还在吵架。
他们吵得很凶，在楼道内都能听见。
“我这么做为了谁！？”宁父似乎情绪有些崩溃，声音也拔高了几个度，“要不是当年乐乐把我妈从楼梯上推下来，我跟家里面断了联系，不然我至于这么讨好他们吗！？”
宁时乐手上一顿。
站在门口。
宁母迟疑了会，还是反驳：“乐乐不是说了，不是他推的吗？”
“你信吗？”宁父问，“家里只有乐乐和我妈，监控你也看见了。”
“我妈倒在地上，头上都是血，绝望的问为什么推她，”宁父提起这事就伤痛欲绝：“当年我之所以选择带你们出来，不是因为我相信乐乐，是因为我只能相信他！”
“我不能放弃这个家！”宁父呼吸声越发沉重。
“但乐乐没有推我妈，这个话，你自己相信吗？”宁父将话题丢给宁母。
宁时乐站在门口听了半晌，也没听到宁母说一句话。
心脏瞬间凉了。
所以，自己的父母至始至终没有相信过他。
他们不提是因为自己是他们的儿子，而不是因为相信。
宁时乐只觉得好像被人从头到脚泼了盆冰水，四肢冰凉，想呼吸都没办法呼吸。
咔哒——
门锁拧开，宁时乐出现在门口。
宁父宁母见状都愣了一下，不约而同地将话题止住。
静默几分钟，宁父干笑：“乐乐，你——”
“我没推过。”
宁时乐知道自己的解释不过徒劳，可他还是说着，和他小时候一样：“奶奶对我很好，我从未伤害过她。”
“啊......哈哈......”
宁父干笑了几声，不知道该说什么，宁母也跟着从沙发上站起来，不自然地蹭了蹭衣物。
两位长辈此刻都像是小朋友一般，在宁时乐面前显得很局促。
看到父母这个表现，宁时乐话到嘴边，又有些说不出来了。
父母对他很好，衣食住行都安排的很好，从小到大也没有给他过什么压力。
在行为方面，完全没有什么可以挑剔的地方。
可宁时乐现在还是有些不舒服。
“你都听到了？”宁父似乎感觉到了宁时乐的情绪，打圆场道，“爸知道不是你做的，刚刚话赶话，赶到一起了。”
“你别在意，爸跟你道歉。”
宁时乐盯着宁父看了半晌，随后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屋外宁母在教育宁父，窸窸窣窣的，听不太清说的是什么。
接着就听着宁母在厨房忙活了会，端着餐盘敲响宁时乐的房间。
“乐乐吃饭了吗？”宁母将做好的面条放在宁时乐桌子上，“妈刚做的，趁热吃。”
宁时乐看着那碗面，没动。
宁父有些担心的看了看房间内，宁母朝他摆了摆手，随后合上房门。
她也知道是宁父说错话惹得宁时乐不高兴了，便笑着道：“你别跟你爸一般见识，你爸不是那个意思。”
“他就是嘴上不饶人，其实对你很好的。”
宁时乐坐在书桌旁，半晌才抬起眼皮，问了句：“您刚刚为什么不回答呢？”
宁母似乎是没懂他什么意思：“什么？”
“我爸问您是不是也觉得是我害了奶奶的时候，”宁时乐抬起头，认真看着宁母，“您为什么不回答呢？”
宁母喉间微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宁时乐抬着头，睫毛上翘，那双漂亮的眼睛，在昏暗的房间内显得熠熠，挂上了期待。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二人就这么安静地站在这里。
随后，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眸光一点点暗淡下去。
有些话，不必要说。
也是在这一刻宁时乐才明白，原来这二十年来，宁时乐在自己父母眼中就是个杀人犯。
宁时乐自嘲一笑，垂下头：“您先出去吧。”
像是感受到了宁时乐的情绪，宁母再度开口：“父母当然是站在你这边的，当时不也是为了你，跟宁家断了吗？”
“知道的，”宁时乐语气平淡，听不出是什么样的情感，再次重复：“您出去吧。”
宁母知道说不通了，叹了口气，丢下句“你也多想想父母吧”便推门出去了。
跑了一天，宁时乐确实有些饿，他吃了口面条又觉得食不知其味，便放下筷子拿起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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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时乐看了下对方的头像，是张简单的背影风景照。
是郑也吗？
宁时乐点了通过。
这边刚通过，那边便弹出条视频通话。
吓的宁时乐手上一哆嗦，他赶忙打开桌子前的灯，又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确定自己外貌得当后才点了接通。
“乐乐！”不是郑也，是郑母，“你可算通过了！我这有个大瓜！”
“什么大瓜？”也有点被郑母的情绪感染，尾音上扬。
郑母这会应该是在客厅，她坐在沙发上，高举着手机，能看到身后餐桌旁的一角轮椅。
“就那个程安，八成是要坐牢！”郑母说，“程洋妈妈好像不是自杀，是程安害的，具体要等警察调查出来！”
“是吗？”宁时乐眼睛眨了一下，似乎很是惊讶。
“是啊！”郑母情绪价值拉满，差点把脸怼到手机屏幕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