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徒,我是你师父!—— by鹤归山南

作者:鹤归山南  录入:03-28

秦叙已经杀红了眼,他每一下都是竭尽全力,破风剑看不见影子,却始终差一点才能伤到阿达木!

下一息,秦叙直接甩开破风剑,握紧拳头扑上去。
阿达木躲避不及,被他扑倒在地,但他反应极快,一拳抡在秦叙太阳穴上!
秦叙半点没有反应,抓着阿达木的拳头,用尽全力,砸进阿达木的眼眶里!
“哈……”
秦叙吐了口浊气,“你爹我没有什么不敢的。”
阿达木熬过了短暂的眩晕后,便迅速攒拳对着秦叙砸过去,秦叙笑,扣着他手腕,狠狠一拧,骨头嘎嘣一声脆响。
阿达木反应过来,不对,这不是手腕脱臼,这是……
秦叙直接拧断了他的手肘!
“啊——”
阿达木浑身爆发出难以压制的力道,生生把秦叙都弹了出去,长街尽头传来马蹄声和呐喊声。
来人了。
秦叙目光沉静,抽出靴子上的短刀,撑着地慢慢站起来。
阿达木抱着自己的手,疼痛里是难挨的悲哀,他的右手再不可能拿刀,疼痛沿着神经消失,剩下的是滔天的恨意。
秦叙一脚踩在他肚子上,他几乎没有了力气,全凭一口气吊着。
阿达木用仅剩的眼睛盯着他,嘴里含糊着血,“秦叙,杀了我!否则你们这辈子都不可能安宁!”
秦叙蹲下来,刀尖抵着他的心口,一寸一寸地推进去。
阿达木尚且完好的手猛然抓住他。
秦叙笑了,黑白分明的眸子挂在他满是鲜血的脸上。
身后突然火光大亮,太子率领亲卫赶到!
“我送你一程。”秦叙收回刀,对准自己心口旁插了进去。
他要让这把对准匈奴的火烧得更旺!
李怀安一眼就看到了倒在血泊里的裴弃,从马上滚下来,“哥哥!御医!给孤找御医!封锁城门,匈奴人一个不准放出去!”
阿达木愣愣地看着秦叙胸口的刀,他们四周迅速被御林军包围。
人群中他看到了南楚、夜郎和其他国的使臣,手腕上的痛终于在这个时候清晰起来。
他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了,是各国来朝的日子!
阿达木疯了似的扑向倒在地上的秦叙,他就算是死也要咬断秦叙的脖子!
御林军的刀夹着他脖子,锁链上了一圈又一圈,把他拖到了李怀安面前。
李怀安抱着裴弃,手指都在颤抖,唯有面上还勉强能维持住储君的风范,“取下他的头颅,给北境送过去,身体挂在北城门上。”
云淡风轻的模样像极了顺德帝,可宽大的袍袖下,被血浸泡的手指在不停叫嚣,他要杀了这个人!
阿达木满目血红,他临走也要拉个人垫背,“裴弃,皇室的人怎么可能用这样不好的字,你们大周人不是最忌讳这些了吗?现在也不过是用他做棋子,有什么好悲愤的!”
李怀安轻轻放下裴弃,温柔地脱下外袍把人裹住,淡定地抽出剑,长剑一拂,与裴弃打了大半个月擂台的人就这么死了。
李怀安转身看着各国的来使,一句话都没说,但他手里滴血的剑已经说完了。
众人浑身都在抖,这里明明只躺着三个人,可血腥气堪比陈尸场。
顺德帝深夜惊醒,闻知匈奴使臣在长公主府门外行刺裴弃,致使裴弃双手断掉,肩中一剑。
秦叙在定国公府遭十二人围攻,后赶去救裴弃,却被阿达木在心口插了一刀,险些要了性命。
顺德帝登时大怒,下令将阿达木分尸五块,四块悬挂上京四城门,头颅星夜送往北境,并勒令宁国公迅速开战。
北境一战得胜,匈奴三部大败,退回阴山以北数百里外,奉送银钱牲畜及城池一座。
被匈奴遗忘的使臣则全部被关押在天牢之中,不见天日。
之前消失的鸿胪寺官员迅速出现接管了局面,并且开始与邀请来的邻国结交。
这一场邦交,大周大获全胜。
而东宫里的气压低到了寒潭里去,侍女战战兢兢捧着温水来往在偏殿,任谁都不敢高声一句。
“殿下,臣已经为郡王换过药了,估计着再有两日便可醒来。”
李怀安没搭腔。
太医眉头一跳一跳的,他还记得三日前被抓到东宫来时的场景,他这辈子都不敢再相信什么太子温和的话了,分明是个地狱恶鬼。
裴弃深陷在被褥里,脸上半点血色都没有,脸上那一道疤痕倒是快痊愈了。
“参汤和药呢?”李怀安坐在榻前,温热的手掌轻轻覆盖住裴弃的手。
太医急忙道,“殿下放心,都熬好了,秦世子那一份也准备好了。”
李怀安手贴着裴弃的脸颊,“给他送去。”
太医躬身应答转身出去。
李怀安不仅把裴弃带到了东宫,还捎上了秦叙。
秦叙第二天早间就醒了,只是太医哪里敢让他动,什么恐吓的话都说了,谁知道秦叙只问裴弃。
太医沉默了会,如实说没醒。
秦叙掀开被子就要走,还是太子冷着脸说裴弃要静养才镇住了他。
连着三天过去,裴弃还没醒,秦叙怎么都坐不住了,整日坐在门槛上看裴弃住的偏殿。
李怀安现在除了听学之外,都在里面坐着,也不允许秦叙进去。
朝堂上歌舞升平,东宫一角死气沉沉,其他想要来探望的人,李怀安都没放进来。
这样的情况又持续了四天,夜里,裴弃醒了。
骨头是软的,脑袋是疼的,身体不像是自己的,嘴里的血腥味混杂着苦味。
“他娘的……”
裴弃苦笑,嗓子和铁锈的锁一样,吱呀吱呀地响。
“哥哥……”李怀安从窗边的榻上翻身下来,生怕自己只是做梦,一路摸滚到裴弃榻前,“哥哥!哥哥你醒了,哈,哈!来人!把太医找来!快去!哥哥醒了,叫厨房备粥,快去,再做点……不要了,拿点糖。”
裴弃想说,哪有那么激动,不就是晕了一下,可他说不出来话。
也幸好他不能说话,否则李怀安和闻讯从窗户钻进来的秦叙都要被当场气死。
两人第一次见面不吵架,一人扶着裴弃起身,一人喂水。
两人的嘴就没停过,什么还有哪里疼,水烫不烫跟着其他问题吵得裴弃头疼。
“闭嘴。”
裴弃润了喉咙后第一句话就是让他们闭嘴,却叫两人高兴得差点哭出来。

又是一晚上的兵荒马乱。
太医诊脉后高兴得直哆嗦,“好在殿下用尽好药,又用参汤补血,燕窝养气,郡王的身体没什么大碍了。只要半个月之后伤口落痂,再敷上消痕药便大好了。”
李怀安用怀疑的目光盯着他。
太医闭嘴,考虑了下自己的九族,收了笑,慎重道,“当然,这也不能掉以轻心,尤其是郡王这一双手,半年之内,一点重物都不能提;三个月之内,连笔都别碰;这一两个月,最好是有人喂饭。”
太医感觉到他说完最后一句话,身上落下了两道炽热的目光。
裴弃挑眉,“这么严重?”
太医唬了一跳,“当然,郡王可千万别不放在心上,要静养,静养!您昏睡的这七天,可把殿下吓坏了。”
果然,太医感觉自己说完之后,太子周身的气场都和煦了。
裴弃一惊,他竟然躺了七天,难怪浑身都难受。
李怀安挥退了太医,又往前坐了点,“哥哥,这些日子就住在我这里吧。”
他不说还好,他这一说,裴弃抬头一看,终于知道为什么这里如此熟悉了,这里是偏殿,这哪里是他能住的!
“我在这里住了几天?”裴弃艰难地问。
李怀安:“七天,哥哥快要把我吓死了。”
裴弃如坐针毡,“我想见舅舅。”
李怀安的脸色倏尔沉下去,又强行提起来,“好,你先睡,我叫人去守着。”
裴弃双手动弹不得,稍微动一下,痛就沿着手肘内侧,顺着筋脉往上钻,在心口乱窜,“……怀安先去歇息吧,我有事跟秦叙说。”
李怀安给他端茶的手顿住,“我就睡这里。”
“滚回去睡,你那两个眼睛下面是挂了水桶了?”裴弃真想给他一巴掌。
“好。”李怀安笑了笑,把茶水喂到裴弃嘴边,“哥哥先喝一点,这是刚沏的龙井,太医说要少喝,还有粥,一会儿送过来。”
做完一切,李怀安深深地看了眼秦叙,转身出去。
秦叙双手虚虚圈住他的手,“疼吗?”
裴弃随意的瘫着,“你说呢,疼死了。”
“对不起。”秦叙连日稳住的情绪一下子决堤,大颗大颗的眼泪滚下去,“我太没用了,那十二个人,拖住了我……”
裴弃叹气,“跟你有什么关系,到底是我太自负,没有留人在身边,你别哭了,你是不是就看着我现在不能动手打你,哭哭哭,跟个小姑娘似的。”
“不当小姑娘。”秦叙跪着挪动了两步,手绕到裴弃身后,搭在他腰上。
裴弃背上一股暖流缓缓铺开,缓解了细细碎碎的疼痛。
“小媳妇,你哭什么?”裴弃逗他,他实在受不了有人在他床前哭。
秦叙这次却对这三个字毫无反应,只是源源不断地输送内力。
“行了,差不多了。”裴弃往前倾了些。
秦叙的手跟着追上去,“不够。”
裴弃无奈,“你过来,抬头。”
秦叙懵懂抬头,脸上还挂着颗泪珠。
两人的脸颊贴在一处,秦叙猛然瞪大眼睛,心口有东西要跳出来了!
脸颊相贴是这世上最慰藉人心的东西。
裴弃威胁道,“再哭就扔出去。”
“不哭了。”
秦叙想抱他,可是他不敢。
太医说他身上有那么多伤口时,他都不敢相信。
血水一盆一盆的往外送,名贵药材流水一样送进来,整个东宫都成了药炉子,可裴弃还是没有一点反应。
他整宿整宿的睡不着,每次都是趁着太子睡着了,他才会来给裴弃送内力,养着他的经脉和肺腑。
裴弃确实觉得自己身体还不错,至少没有太医口中说得那么严重,尤其是喂饭那句话,他尤其不想听,必须回府。
顺德帝听说裴弃醒了,下朝后来了东宫,“兵行险招,这是谁教你的?”
裴弃愕然,他原本以为顺德帝会夸他,说他这件事办得不错,再给他一点嘉奖,和之前他们配合的时候一样。
顺德帝眼下浮着淡淡的青色,“朕早就跟你说过了,朕会为你考虑你的一生,不需要你操心,你当你的小霸王就行了,你这一次倒好,留了一口气……”
他说到最后,声音都在颤抖。
天家无情,可到底是人。
是骨肉相连的血亲。
裴弃手足无措,“舅舅……”
“知道错了吗?”
裴弃:“啊?”
他没有想过,有一天这个问题会落到他身上来。
顺德帝拂袖,“啊什么?朕问你知道错了没有?朕的江山,还不需要你来做牺牲。”
裴弃抿唇,“知道了。”
裴弃愈发摸不准顺德帝了,他好像真的只是一个疼爱他的舅舅,来看看他,顺便教训一下他。
傍晚裴弃就从东宫搬出去了,扒着墙壁偷看的太子三师松了口气,但这口气没松完,太子日日都要出宫去看裴弃!
郡王府上上下下都恨不得把裴弃当成瓷娃娃供起来,秦叙更是亲自动手,衣食住行,哪一个都必须经他手。
“主子,方公子给你捎了幅画回来!”松墨三步一蹦从外间冲进来。
秦叙接过,徐徐展开,画上绿湖广阔,湖心亭中两人对坐,湖上小船晃荡,岸边桃花点点,夹竹而生。
画上还有一句诗,山光如淀,湖光如练,一步一个生绡面。
裴弃笑起来,“挂到花厅上去,他这画配这诗极妙,远山如翠,湖面如白练,走一步就是一幅山水画。”
“还有信。”秦叙说着也给他打开。
入目就是墨浓大字——
裴弃你大爷!
末了还画个王八,写着裴弃二字。
裴弃愣了下,失笑,“他在苏州都知道了,快给他写信,叫他千万别回来,那大夫好容易才找到的。”
这信到底没截住方辞礼,他直接从水路走的,就比信晚到一天。
好不容易把人安抚住,裴弃只能派人去把大夫请来上京。
好在这一次裴弃名声不错,大夫听说是他,连诊金都没问,直接收拾家伙进京来了。
裴弃最近发现个问题,秦叙不黏着他了。
裴弃坐在藤椅上,漫不经心地瞧着台上的戏班子,咿咿呀呀都没唱进他心里,反而觉得有点烦。
“秦叙。”裴弃心头有事不爱藏着。
秦叙从院墙上翻落下来,“我在。”
“你又开始躲我了?”
秦叙想,裴弃的话,依旧直得人腿软。

“不是躲你。”秦叙这次不敢骗他了,“真的,我只是……”
裴弃招手,让人坐到自己身边,手指轻轻蹭他的脸颊,“只是什么?”
秦叙的脑子还不足以让他编出个什么话来,只能泄气地问,“你的名字是什么意思啊?”
裴弃像是没听清,“嗯?”
“就……你名字里的弃,是什么意思。”
裴弃收回手指,语气不自觉就冷了些,“你觉得呢?”
秦叙如实摇头。
他不知道,他那天听到了阿达木的话,说裴弃的弃是弃子的弃,他不相信,所以他翻看晦涩的古书,企图自己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裴弃不大想谈论这个,“我想吃惜玉街的蟹黄面,你去给我买。”
秦叙歪头,反应过来他是在逃避,低低地应了声,起身贴着他的脸颊蹭了下,这才翻墙出去。
裴弃脑袋疼得很,究竟是谁又把这件事翻出来了?
“松墨,去查查,是谁把我名字的事情捅到秦叙面前的。”
松墨对大小事务最为清楚,茶楼里最时新的话题他都知道,“主子,并没听到这风声传出来。”
“那秦叙怎么知道的?”裴弃侧眸。
松墨浑身一抖,马上转身去安排。
松墨连着查了好几天,终于撬开了楚国使臣的嘴,竟然是设局诱杀阿达木那个晚上,阿达木死前说的话!
裴弃:“……”
裴弃靠在椅子上,“算了,太子压住了就行,别让这东西冒出来。”
松墨侧身看了看藏书阁,“那世子呢?他成日都呆在上面,像是想把古籍翻个遍。”
裴弃失笑,“真有孝心,但我都没找到解释,他怎么可能找到,随他去吧。”
裴弃嘴上说着随他去吧,但夜间就寝时却把人抱在怀里哄。
“你连日在藏书阁里翻,找到了什么吗?”
秦叙:“还没有,你别嫌我慢。”
裴弃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嗯,不嫌弃,咱们不找了,好不好?”
秦叙摇头,漆黑的眸子在烛火下熠熠生辉,“不行。”
裴弃,“为什么?”
秦叙说不出口那些话,但他不想裴弃的名字一直被人诟病,“没有为什么。”
裴弃懒懒挑着人一缕头发在指尖,“别找了,我给你说说我以前的名字,好不好?”
秦叙迟疑着点头。
裴弃说,“闻之。”
灯烛摇晃,满室安然。
“我以前的名字叫裴闻之。”
秦叙嚼着这两个字,“闻之,裴闻之。”
这个名字消失了四年,突然有人珍而重之地叫出来,裴弃心口像是被人用暖乎乎的棉花包裹了起来。
“嗯,荆山之玉,击而闻之;列松之山,拂而喧之。好听吗?”
“好听!”
裴弃道,“别找解释了,以后这个名字私下给你叫,好不好?”
秦叙抬头,温柔的裴弃大概没有人可以抗拒,他点了头。找的时候不让你看到,也算是遵守了诺言吧。
裴弃满意地贴了贴他的脸颊,“睡吧。”
秦叙挨着他睡下,听着裴弃渐渐平稳的呼吸,这才把裴弃搭在他腰上的手挪开。
又轻轻叫了两声,这才偷摸起身往郡王府的后院走。
他今日看到了一句话,说是皇室有玉蝶,轻易不能更改,玉蝶他找不到,但是族谱应该能找到。
那裴弃这个名字,族谱上存在吗?
秦叙穿过长廊,廊下的烛芯的火苗都没晃动一下。
他翻进了裴家祠堂,在里间找到了族谱,直接翻到最后一页。
短短一句话,看得秦叙手背上青筋暴起——
裴闻之,第四十六代孙,乃镇国长公主李氏所出。
族谱上写着裴闻之,秦叙不用看玉蝶都知道,那上面肯定不会是裴弃这个名字。
在族谱上,裴弃是不存在的人。
可在世间,裴闻之早就没了。
明明只是一个名字,秦叙却根本止不住眼泪。
原来这就是裴弃那六年的代价。
一步错,步步错。
他现在再回想当初的自己,竟然还顶撞他,恨不得回去把自己抽死。
你怎么敢啊。
没有裴弃,下一个失去名字的,就是他。
“裴弃……”
秦叙手指轻轻描摹着名字,夜里寒意砭骨。
“不是让你别查了吗?”裴弃披着袍子靠在门上,长发散落,眉目间都是无奈。
秦叙低头狠狠擦去眼泪,冲过去轻轻环抱着裴弃,“我错了,我以前不应该顶撞你的。”
裴弃:“?”
裴弃:“你什么时候顶撞我了?”
秦叙在他颈侧蹭,“就是有。”
“好好好,有有有,但是,秦小叙,我这辈子的耐心已经在你身上用完了,现在能回去了吗?”
秦叙摇头。
裴弃一脚揣在他屁股墩子上,心口攒着把六年的火,“不走你在这里做什么?”
“裴弃的弃,不是弃子的弃,也不是被抛弃的弃。”秦叙双手抓着他的袍子。
裴弃站在原地,忍不住叹气,“我知道了。”只是你这么想而已。
秦叙把他这辈子的文采都用了,“是,弃世间苦难,弃虚伪枷锁,得一个…未来的坦途,就算别人都不承认这话,我会陪着你的,我不会弃你而去。”
裴弃突然觉得,有一个人这么想,已经足够了。
“好,弃苦难,断枷锁,得坦途。”
从此裴弃行走世间,裴闻之寄存在每一次亲昵的呼唤里。
而裴弃也有了来处,是他的徒弟。
他离开祠堂时抬眼看了看老祖宗们,说,裴弃其实也不错。
养病的日子过得舒心,裴弃养到五月初时,已经感觉自己大好了。
顺德帝也亲自看了他,声势浩大,珍珠锦缎加药材,塞满了郡王府的前院。
太医院全跟着来了,最后一致认为,裴弃可以不用关在府里了。
于是搁置了月余的庆功宴便在重华宫办了起来。
徐二一行人论功行赏都连升三级,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谢恩行礼。
裴弃得到了一个玉雕印章,和一道圣旨,东州全部成为了他的封地,这个郡王的分量瞬间变得重起来。
不少大臣心思都活络起来,想要结这个亲。
到了秦叙,顺德帝直接大手一挥,让他承袭爵位,成了大周最年轻的小公爷,眼睛放光的大臣更多了。
满堂欢喜,也没有人煞风景地表示不妥。
众人有目共睹,看到看裴弃和秦叙惨样,都觉得这是应得的。
尤其是裴弃,那晚的鲜血流了一路,从长公主府到东宫,骇人至极。
倒是一波又一波的人上来敬酒,但裴弃喝不了,秦叙全部拦下,一口闷。
“小公爷替我喝酒,真是莫大的荣幸啊。”裴弃照旧调戏人,对手边酒盏里盛着的白粥没有半分兴趣。

李怀安极力诉说这粥的美好,“很鲜,而且很浓稠。”
裴弃死都不想吃,“不要,我已经吃了一个月的粥了,现在我就是粥神,不爱吃我的同类。”
李怀安:“……”
秦叙一个人挡了全场的酒,浑身上下都飘散着酒香,裴弃默默咽口水,酒神啊!
“哥哥,喝点粥吧,别看了,你喝不到的。”李怀安致力于让裴弃喝粥。
裴弃推开,“我不饿,你喝吧。”
李怀安叹气,“哥哥,粥养身,里面添的都是上好的药材,最是补气血了。”
裴弃:“不需要,我觉得我挺好的。”
李怀安盯着满桌的粥,“哥哥,这些都是娘娘们给你做的。”
裴弃看向上首的皇后和一众妃嫔,果然见她们都在看他案几上的粥。
裴弃:“……”
裴弃深吸一口气,他现在看到粥就想吐,但还是每一盏都尝了一口,朝着她们笑笑。
她们也遥遥冲他举杯,整个后宫唯有皇后诞下太子。
顺德帝又连年修整朝堂和后宫,故而顺德帝的后宫堪称史上最和睦的后宫。
太子不能享受的宠爱,都落到了裴弃身上。
裴弃对这些困于深宫的娘娘们,也颇为尊敬。
只是胃里不大舒服,他当真不太想喝粥了。
这些日子秦叙都在重新给他安排菜,也不愿意他一直吃各种各样的粥。
但是……
裴弃叹气,认命端起粥。
好容易挨到宫宴结束,裴弃出了宫门就扶着墙根吐了个干净。
秦叙原本红彤彤的脸被他吓得惨白,手搭在他腰上不停输送内力。
“怎么喝这么多粥?”秦叙掏出帕子擦着他的嘴角。
裴弃摇头,“都是一番好意,不好推拒,酒好喝吗?”
秦叙抿唇,“不好喝,都是一番好意,不能推拒。”
裴弃笑,揪着秦叙脸上一点软肉玩,“秦小叙,你怎么这么可爱?”
秦叙的内力烧得他整个人暖烘烘的,身上的不适感渐渐减退。
“陪我走回去,怎么样?”裴弃勾着他的脖子。
裴弃摸了块碎金子抛给门口洒扫的小太监,“对不住。”
小太监诚惶诚恐地抓着金子,目送裴弃远去,狠狠咬了一口,喜极而泣,真好,妹妹的嫁妆有了!
秦叙走在裴弃身边,地上影子重叠,好像两人的关系又比以前更近了。
“你的内力是无穷无尽的吗?”
秦叙偏头看他,真假掺半道,“不是,但供得起你用,练练就有了。”
裴弃:“真的?”
秦叙挨着他,“真的,想要多少都可以。”
裴弃闻,“秦叙,你对我一点底线都没有。”
“不需要。”
裴弃怔忡了瞬,秦叙说不需要有底线。
秦叙走出两步发现他还在原地,又走了回来,“怎么了?”
裴弃摇摇头,“我想想。”
怎么能没有底线呢。
他这一想,想到了秦叙沐浴完。
眼前飘出一片白雾,裴弃移过眼去,“不穿衣裳出来晃什么?”
秦叙指着他身前的里衣,“忘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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