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日里的任清崇,去到哪里,身上都有一股属于成熟男人的魅力。当他穿上这身彰显青春气息的衣服,却并没有那种年龄错位感,反而迸发出奇异的化学反应。
就像一个人同时拥有少年感和成熟感两种特性,交织在一起时却毫不奇怪,反而有种异样的性感。
任清崇低头看了眼自己,抬头露出一个轻快的笑:“好看吗?”
沈玉差点被这个笑晃了眼。
等沈玉洗完澡,时间已来到了后半夜。
他走进卧室,任清崇正靠坐在床上处理工作,手敲得飞快。电脑上荧白的光反射在他的眼镜上,幽幽泛着蓝光。
见沈玉走出来,他很快处理好事情,将电脑放到了一边。
就在这时,沈玉忽然道:“任哥,明天能陪我去给妈妈扫墓吗?”
任清崇正在摘眼镜,闻言一愣。
沈玉爬上床,将自己裹进被窝里,平躺着闭上眼:“我已经两年没给妈妈扫墓了。”
“十五岁那年妈妈查出肺癌晚期,我辍学一边拍剧一边给妈妈赚医药费。但癌细胞扩散得很快,不过一年的时间她就走了。那一年我刚签进TG传媒,以为终于可以让妈妈毫无顾虑地治病,结果根本没人给我这个机会。”
“我从小跟着妈妈生活,妈妈走后,我就觉得自己跟这个世界好像没什么联系了。”
沈玉静静说着,声音平缓无波动,任清崇也就静静地听。
“我不乐意交朋友,妈妈那边也没什么亲戚。虽然我并不觉得寂寞,但偶尔也会觉得这个世界挺没意思的——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呢?每天数着日子过,一小时,一分钟,一秒钟,到点了就吃饭、睡觉,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直到死去。”
“我害怕死,也害怕让自己接受,这个世界上,真的只剩一个孤零零的我了。”
“但是任哥,当我看见你出现在楼下,看见路灯的光洒在你脸上的时候,我忽然就没那么害怕了。”沈玉一停,声音有些微妙的卡顿,可他还是执着、坚定地说了下去,“原来这就是被一个人等待的滋味。就好像有人在我耳边说——你看吧,你也非孤身一人。”
任清崇温柔又耐心地听着,听着躺在身侧的人渐渐放低的声音和均匀的呼吸声,听着这座老房子附近此起彼伏的风声、偶尔路过的车流声,听着自己平缓的心跳声。
他轻轻抚上沈玉的发顶,几乎是虔诚地——
“睡吧,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神奇的是,在这寒风肆虐的冬日里,他是被热醒的。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钻进了任清崇的怀里,鼻间是校服上的皂角香。但即便离得这样近,独属于任清崇身上的味道依旧若隐若现地朝他飘过来。
任清崇阖眼睡得十分安静。
手机屏幕忽然闪烁,是姜晓发来的消息。
沈玉拍戏的那些天,姜晓在TG传媒和王冲周旋,为的就是为沈玉争取一个对外运营的艺人账号。
这种对其他艺人来说是最寻常不过的事,到了王冲手里,让他松口却难如登天。
不过姜晓既然能给沈玉发消息,就证明事情已经办妥了。
他给沈玉发来一个账号和密码,留言说:“我用你身份证号申请的,改不改密码随你,等你事业走上正轨,这个就是你对外宣传的一个重要途径。”
沈玉尽管再不在意,也知道姜晓是对他好,于是回道:“知道了,谢谢姜哥。”
他以为这么晚了姜晓早该睡了,结果对面秒回。
笑对人生:???
笑对人生:你怎么还没睡。
沈玉:你怎么也没睡。
笑对人生:在给你审合同啊,你之前不是答应接了个综艺?
被这么一说,对自己事业毫不关心的沈玉才陡然想起来——之前为了配合《如鉴》剧组的宣传,他刚接了一档综艺。
沈玉:……姜哥,别太拼了。
笑对人生:臭小子,你也不看看我为了谁!
沈玉人忍不住笑得发抖,他心情愉悦,不全是因为姜晓。
察觉到自己可能会吵醒任清崇,沈玉收起笑意,飞快地打字。
沈玉:谢谢姜哥。
笑对人生:你今晚怎么怪乖的?
笑对人生:算了,不早了,你早点睡,明天还要拍戏。
姜晓不知道他跑回了长乐市,沈玉思忖着,为了避免姜晓担心,任清崇在找他的时候,估计问的也不是姜晓。
沈玉:嗯。
笑对人生:对了,你明天可以试着用这个新账号发一下动态,我让王冲拿公司账号转发一下,给你宣传。
新账号什么也没有,不过姜晓给他充了年会员。沈玉捣鼓了半天,不知道发什么。
鼻间萦绕着淡淡的香气,那是皂角香与任清崇身上的清香混在一起的味道。不知道为什么,沈玉觉得很安心。
味道比人的记忆长久,沈玉轻轻闭上眼,试图让自己的大脑记住它。
以便以后想要回味此刻的时候,只要再次接触同一个味道,就能打破时间的桎梏,瞬间回溯到许久之前的今日。
另一边,姜晓关上合同书,顺手刷了一下微博,就见首页蹦出了一条新动态。
动态的发布人是:沈玉Silas。
没配文,只有一张图。姜晓点开大图一看,发现是一盏破旧的路灯,视角看起来是从高处拍的,暖光照射在一条黑乎乎的巷口,有种别样的美感。
姜晓看了半晌也没看出什么寓意,狐疑着喃喃:“沈玉这小子发个路灯干什么?”
翌日一大早,出门扫墓的计划搁浅,因为任清崇没起得来。
沈玉迷迷糊糊坐起来,手刚触碰到任清崇的胳膊,就被烫得一个激灵——任清崇在发烧。
原来这就是昨晚沈玉动静那么大他都没醒的原因。
病来如山倒,只有这时,沈玉才微妙地体味到任清崇到底比他年长十岁。
他估摸着是因为任清崇昨晚在车上小憩,被冷热交替的风一吹,于是就受了寒。
他烧得浑浑噩噩,整个人陷在被子里,脆弱地不似寻常。
沈玉来不及多想,拉着任清崇的手将他手机锁解开,拨通了江医生的电话。
“任总病了?”电话对面的江医生一愣,“你们在哪?”
沈玉:“长乐。”
“……”江医生顿了顿,语气似乎有些无奈,“我开车过去就要两个小时,沈先生,你不如先带任总去医院看看?”
沈玉也并非因为任清崇的病急而忘记常识,他问:“任总这种公众人物能随意去医院吗?”
“可以的……”江洛原本十分笃定,忽然话音一顿,话筒另一边传来另一个人模糊的说话声沈玉听不太清。
片刻后,他又补充道:“我也不是很确定,恐怕还要问问阿定。这种公关形象相关的事除了本人,就只有阿定能够拍板了。”
陈定得知事情后,第一反应是要冲到长乐去,但被江洛拦住了。两人私下一合计,又向沈玉问了任清崇起病的过程,于是双双决定还是不要冒这个险。
“如果是以前,任总去医院没有任何问题,但省台正在换班子,明里暗里都有人盯着。”陈定也不避讳,一应对沈玉直言,“《如鉴》后续宣传任总肯定也会参与的,的确需要提前预估风险,以免被有心人钻空子。”
江洛接过手机,问:“查过任总体温了吗?”
沈玉说:“三十九度。”
“还好,在可控范围。”江洛松了口气,“沈先生这样,你先给任总物理降温,冰敷就行。然后隔半个小时监测一下体温,如果有上升就给他服用美林,我一个半小时以后就到。”
沈玉:“嗯。”
他看起来动作神态都一如往常,脸上没什么表情变化,只是心中隐隐存着焦虑。这种焦虑和他在几年前刚得知母亲患病时一模一样。
沈玉不喜欢原本生龙活虎的人病恹恹地躺在床上,仿佛灵魂脱出皮囊,只剩下一个被支配的虚无空壳,这些年,来来去去他已经看了太多。
所以他也就没有在意,为什么这么晚了江洛和陈定会在一块。
冰敷的间隙里,任清崇清醒过,只是没什么精神,沈玉就强压着让他继续睡。
沈玉不知道任清崇到底等待了多久,又在狭小的驾驶座睡了多久,巨大的愧疚感将他席卷,以至于在等待江洛到来的时间里,他没有丝毫困意。
凌晨四点,江洛驱车来到巷口外,随之而来的还有陈定。
任清崇清醒了许多,只是头疼得厉害,江洛帮忙挂水,又用带来的监测仪查出任清崇是细菌性感染。
“还有点肺炎。”江洛拿着血液检测结果上下扫视几眼,“不过任总体温已经降了很多,今晚太晚了就先观察着,如果明天早上再烧起来,就得回宁阳。”
“好。”沈玉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谢谢。”
“不客气。”江洛和沈玉接触不多,拿不准他是怎么想的,一时以为他这么臭着脸是觉得自己来得太晚了。
“辛苦了。”任清崇声音透着沙哑,由于身体不爽,说话的音量也十分轻,“这么晚还劳烦你们跑来一趟。”
陈定嘿嘿笑:“好说,任总记得加工资就行。”
他回头看了眼江洛,后者目光微动,点了点头,冲着发呆的沈玉道:“沈先生,麻烦您跟我去下客厅,我给您看看任总要吃的药。”
如果任清崇单单是发烧,陈定不可能也连夜跟来。见江洛和沈玉被支出去,任清崇一边撑起身体将自己靠在枕头上,一边问:“怎么?”
“查到徐锦光和袁洪见面时谈论的内容了。”陈定进入工作状态,收起了吊儿郎当的模样,“徐锦光打算买黑粉。”
“嗯?”任清崇脑子还有些不太清醒,“黑粉?”
陈定小心翼翼地看向他:“任总,您要是状态不好,这件事咱们之后再说?”
任清崇:“你不是说事情紧急吗,结果人来了就只把话说一半?”
他将自己的所有重量全部靠在靠枕上,整个人显得慵懒、却又隐隐有种外倾的攻击性。生病时,人会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思绪乃至于动作,会让自己处在一个轻微失控状态。
“失控”状态下的任清崇,可并没有平常那么好说话。
又或者说,这就是任清崇本来的模样。
陈定于是接着道:“他打算让黑粉爆出您身体异样,然后引发舆论讨论。虽然生病的事不是您本人意愿,但这种隐私相关的事总是会激起大部分人的好奇心和探寻心理。”
“舆论可控,但如果被有心人操控,恐怕会被台里那些领导盯上。”
陈定没说的是,对于一个在外风光无限的公众人物来说,这种几乎可以称得上笑料的消息,即便还没发生,陈定已经能预料到有多少人会陷入狂欢。
“哦,原来不是给小玉买黑粉啊。”任清崇懒洋洋一笑,“那没事了。”
他脸上带着发烧时不正常的潮红色,眼神却因为这种热度反而变得更加锐利了。卧室里只开着一盏落地的灯,微弱的光影映照在他眼底,像一簇跃动的火。
陈定无奈:“任总……”
“嗯。”任清崇应声,却闭上眼,“没事,你盯着袁洪就行,他有什么奇怪的行动记得告诉我。”
陈定没明白任清崇有什么打算,但他想了想,这么多年任清崇不是没经历过难以处理的公关问题,但只要出现,就没出过什么大乱子。
如此成熟的危机应对手段,也是台里那些领导看好他的原因之一。
陈定也觉得自己不用过多担心:“好的,那您多注意休息。”
只是他死皮赖脸蹭着江洛的车过来,现在又要蹭着车回去了。
二人走后,沈玉并没有马上进卧室,他坐在客厅里将任清崇要吃的药一一放好,又反复在心里过着吃药顺序和注意事项,直到卧室传来任清崇的声音将他惊动。
他身上那股冷静才像忽然散了似的,仿佛凭空有无声的拳砸在镜面,破碎声并非声势浩大,但一寸寸裂开,让藏在镜面之下的疯狂裸露出来。
他打开天花板上灯,微弱的落地灯光芒瞬间像水汇入海中,脚步下的影子一步步向任清崇靠近。
任清崇见他久久不回,以为是遇到什么别的事,所以才出口叫他。结果沈玉还穿着起床时的睡衣,连件厚的外套都没披上。
他尽量忽视掉沈玉脸上的愧疚,将自己的外套拿起来试图给沈玉披上。但后者全然不顾他的动作,只是默默地坐在床边,毫无征兆地吻了上来。
起初,这个吻只是如一滴试探版般的雨滴,温情但浅尝辄止。后来不知道是什么刺激到了他——是任清崇生病后灼热的呼吸?是烧得滚烫的皮肤?还是那脆弱的、毫无活力的躯体?
任清崇不知道,他只知道这个吻从细丝变成了倾盆,急促又疯狂。沈玉浑身的力度尽数倾轧过来砸在他这个病人的身上。
任清崇还是头一回被按在床上亲得毫无还手之力,后背陷在柔软的被窝里,鼻间全是校服上的味道。
半晌后,沈玉才冷着脸退开。
任清崇微微喘息道:“趁我病折腾我?”
沈玉十分冷酷地摇了摇头:“传染给我,让我病。”
任清崇故意微沉的神情破了功,他拉着沈玉,将人一齐带倒在床上,轻笑。笑声里夹杂着连自己都未察觉到的温柔:“说的什么傻话。”
“我不喜欢看这样的你。”沈玉闷声道。
他喜欢看万众瞩目的任清崇,就像初次见面那样,被众人簇拥着,身边皆是钦羡的、惊喜的眼神;也喜欢看意气风发的任清崇,面对无数明里暗里的算计,他既能全身而退,也能运筹帷幄;更喜欢看剧组里导戏的任清崇,认真严谨,冷面无私,一双手塑造掌控,使无数的人物明亮鲜活、无数的镜头栩栩如生。
任清崇却说:“不怪你,是我自己要等的。”
“你等什么?”沈玉抬起头看他,“你都查到我家门口了,多走几步路,走上来又如何?”
任清崇说:“我得知道这条路你愿不愿意让我走。”
沈玉抿嘴。
他分明拥有着这世上许多人无法企及的东西,出身、天赋、性情……他也分明有倨傲的资本。
可他就像月亮一样,孤洁却温柔地照拂到沈玉的身上。
沈玉又凑上去吻他,任清崇来不及避,也不想避。
他心想:大不了一起病……他早就病了。
两人在即将泛白的天色里相拥相吻,气息似酒一般浓郁。
温情之中,沈玉在摩擦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身体微微一滞,猛得支起身子,俯身看向任清崇。
后者后知后觉,也顺着沈玉的视线看去,两人脸上带着相似的惊异。
任清崇起反应了。
【??作者有话说】
接吻狂魔沈小玉
但那只是转瞬即逝的事。
沈玉像盯什么稀奇物件似的看了许久,看那东西缓缓起来又缓缓落下,一时觉得有趣,甚至想上手去摸。
任清崇连忙抓住沈玉的手,声音滞涩:“等等。”
沈玉扭头看他,眼睛亮晶晶的:“不能碰?”
“不能。”任清崇呼出一口气,将沈玉的手指拢在手里,“还不到时候。”
“不到时候是什么时候?”沈玉发挥自己一根筋的执着。虽然被抓住了,但还是频频用余光去看。
那目光中属于情欲的部分不多,更多的是好奇和探究。
任清崇心中的无奈更深了,他只好将人搂在怀里,彻底隔绝那道视线,让活跃的,趁机许久的情欲,缓缓随着呼吸而消散。
“我发着烧,心跳很快。”任清崇的声音在沈玉头顶响起,“你也不想把已经开出去几公里远的江洛再叫回来吧。”
“你饶了我吧,宝贝。”
分明是很符合气氛的称呼,但沈玉还是因此心脏漏跳了一拍。他装得很平静,没让任清崇发现自己心中微小的雀跃,故作镇定地问:“真的跳的很快吗?”
任清崇感受到沈玉趴在自己胸口,像小兽对长者的依恋,胸腔里“扑通扑通”的声音愉悦地像是快要一跃而出。
沈玉说:“它真的跳的好快。”
扑通扑通。
“它是为我而跳吗?”
任清崇的病并没有那么容易痊愈,治疗的这么多年里,也不是没有出现今天这种情况。
但,有反应是一回事,痊愈又是另一回事。
他这些年过得清心寡欲,对肉体上的那档子事也不是那么热衷,就连自己解决的时间也是少之又少。
心理医生曾经分析病因:也许只是因为没有遇到你打心底里喜欢的?
任清崇当时笑道:那是有多喜欢?
心理医生哑然。
胡闹一通过后,任清崇仰面躺在床上,听着沈玉均匀的呼吸声,沉默地睁着眼。
他想——原来他已经能和沈玉这么亲近了。
三天后,李乐山不仅没等来沈玉,就连总导演任清崇的消息都没了。
好在还有一个靠谱的陈定。陈定将任清崇生病的事转达,又说因为某些不知名原因,沈玉也不能及时回来,一切还要劳烦李导多多费心。
任清崇也就罢了,毕竟只是一个挂名的总导演,主要负责拍摄的是李乐山。但沈玉作为主演之一,竟然也随意旷工,偏偏李乐山还不能当着陈定的面说什么。
他心里担心拍戏的进度,但面上不显,只说“应该的。”
至于为什么应该,懂的都懂。
沈玉和任清崇的事不是秘密,然而大多数人都停在“沈玉是被任清崇包养的玩物”这个程度,就连李乐山都是如此认为——尤其是在感受到沈玉因为和任清崇关系近,而不断拖延剧组进度的时候。
一个星期已经是底线了,李乐山心中不满,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一丝鄙夷。
但个人情绪没用,戏还是要拍,他正思忖着如何在限定的时间内顺利完成拍摄,结果一转身,就见沈玉出现在了门口。
正值午休,眼下已经没多少人还待在剧组,沈玉见李乐山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狐疑道:“怎么了李导?”
李乐山:“……没什么,你不是有事吗?怎么又来了?”
还有什么能比上一秒在心里编排的人,下一秒就出现在自己面前更尴尬的事?
“不能耽误剧组的进度。”沈玉朝李乐山鞠了一躬,“现在是不是就剩和我相关的戏没拍完了,不好意思,咱们抓紧时间吧。”
他这么礼貌,倒显得李乐山有些不近人情了。后者一遍尴尬地点点头,一边招呼着场记场务摄影准备开拍。
剧组里忙忙碌碌地喧闹?楓起来。刚午休完正和唐咏云说说笑笑的梁琛,一进门就看到了沈玉。他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随后又若无其事地朝沈玉招了招手。
沈玉愣了愣,淡淡点头权当回礼。
李乐山没看见这些,他随口和沈玉寒暄道:“你请假去做什么了?”
沈玉脚步一顿,心道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我母亲的忌日,我去陪陪她。”
李乐山:“……”
这下,他心中最后一点鄙夷也被愧意驱散。关于沈玉的际遇,他们这些人多多少少也都知道一点,眼前这个虽然冷静,但也只有堪堪十九岁的少年来说,能走到这里,已经是极尽努力的结果了。
李乐山拍了拍沈玉的肩膀:“辛苦了。”
沈玉:“?”
沈玉还没来得及问什么辛苦,就见李乐山一边“啪啪啪”拍着手招呼其他人,一边走远了。
在李乐山的妥善安排下,大戏已经在最初就拍完了,沈玉就剩下几个和梁琛的对手戏,以及单人戏。唐咏云早就杀青了,之所以现在还在剧组,据她所说,是想偷偷懒,给自己放个小假。
无论如何,历经四个月,在众人的共同努力下,《如鉴》全员杀青,顺利完工。
《如鉴》从筹备到开拍到全员杀青经历的诸多波折,在剧组里的每个人都深有体会,能做到有始有终已是不易。杀青宴肯定不能少,但不是现在。
李乐山捧着众人送的花道:“等任总有空,大家再一起吃个饭。”
任清崇大忙人,之前病还没好投入工作,后续几乎已经很少来剧组了。期间沈玉陆陆续续给他发过消息,但回复的寥寥无几。
后来陈定主动联系他,说:“任总最近在忙着处理省台的事,可能暂时顾不上剧组,沈先生如果有要紧事,可以直接去雲天。”
沈玉没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任清崇不至于忙到连消息都没空回的地步。
好在,沈玉并非多想的人,他给予了任清崇全部的信任。
在等待杀青宴的时间里,沈玉和姜晓忙着准备下一个通告。不过,期间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如鉴》剧组进入正式的宣发期,背后的投资者除了任清崇,另一个也是业界信誉好、能力也顶尖的企业。说白了就是宣发不差钱。
虽然主演都并非顶流,但一个唐咏云,一个李乐山,两个人的名字放在一起,《如鉴》就已极具爆相。更别提背后还有一个任清崇。
明面上的社媒,暂时还没有人知道任清崇再次“出山”。这种爆点,也需要在最关键的时候拿出来。
所以当宣传海报上写上“总导演:任清崇”六个字的时候,社交媒体再次掀起一波讨论的热潮。
不过当时任清崇已经拒绝署名,当陈定找上李乐山,帮任清崇收回那句话的时候,李乐山也很是诧异:“为什么忽然改变主意了?”
陈定露出一个无懈可击的笑:“老板的心思,我这种小助理哪能知道呢?”
李乐山:“……好吧。”
总归对剧组来说不是坏事。
然而一旦热度到达某一高度,总会蹦出一些不和谐的声音。沈玉到底没太大名气,能压住唐咏云和梁琛,成为男一的事的确令人瞩目。
也就一会没注意舆论的功夫,沈玉是谁的词条就被送上了热搜,虽然只是后排,但也极度可疑了。
这些不归李乐山管,负责宣传和公关的只和他提了一嘴,李乐山也泛起了疑窦:“按理说唐咏云和梁琛的粉丝不会因此闹起来的……谁在故意针对他?”
公关摇头表示不知道,没得到什么异常的数?楓据。
沈玉自己却有点想法:“徐锦耀最近在干什么?”
李乐山:“没什么动静。听说导演的名头被我顶了之后,就沉寂在家……你的意思是可能和他有关?”
沈玉没明说。
可能性是有的,何况徐锦耀不是那种吃了亏就咽下肚的人,沈玉别的不担心,就担心这事影响大家,影响任清崇。
但那条热搜只在后排待了一会,开始看时还隐隐有上升的趋势,竟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没过多久,沈玉就收到了任清崇的消息:“没想到还会影响到《如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