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真的。”
躺在地上没个正形的男人坐直身体,潋滟多情的桃花眼忽而正经。
“你要是对他没兴趣,让我试试呗?你知道的,我好他这种类型。”
贺崇凛转过身,沉敛的眼眸像是被夜色侵袭,深不见底。
他面无表情注视眼前男人半晌,最后放下毛巾,走出场馆。
凛冽背影留下几个字。
“你别动他。”
周六陪两个小外甥疯玩一天,晚上给他们讲故事。
周日帮爸爸营业,一直到很晚客人才散,这样一通忙活下来,倒比被贺总临时叫过去加班还累。
林乔乔握着一杯咖啡从他工位经过,难得看他打了个哈欠,眼睛雾蒙蒙的,罩上一层困倦。
林乔乔凑过去:“岑岑,周末没休息好?”
岑霁揉揉眼睛:“嗯,有点。”
“干什么去了,这么累?”
林乔乔好奇,这可不像岑助理的画风,他上班永远都是活力满满,精气十足,以最佳的状态示人。
“你该不会是瞒着我们偷偷约会去了吧?”
“怎么会。”岑霁否认道,“看孩子去了。”
林乔乔哦了一声。
他们都知道岑助理家有两个小朋友,是姐姐家的,岑助理特别宠他们。
“怪不得你周末发的朋友圈是游乐场的照片,是带烁烁和念念去的吧?”
岑霁点点头。
林乔乔啧啧感叹:“你对不是亲生的都这么好,难以想象以后你自己生孩子,会宠到什么地步。”
岑霁有些跟不上同事的脑回路,正要说还早着呢。
抬眼看到一个挺拔森冷的身影,连忙站起身:“贺总。”
林乔乔吓得手上的咖啡快要端不稳,差点洒到岑霁办公桌的电脑上。
“贺、贺总。”
贺崇凛淡淡瞥两人一眼,嗯了一声,算作回应,随后径直走进办公室。
林乔乔见他身影消失,抚了抚胸口,重重舒气,仿佛刚才经历过一场浩劫。
“吓死我了,你们怎么也没人提醒我一声?”
她瞪向秘书处几位同事。
雷轩直呼冤枉,为大家正名:“乔乔姐,我们一开始就提醒你了,还向你使眼色,是你自己没看见。”
林乔乔自认倒霉地回到工位上,咖啡都没心情喝了。
工作时间摸鱼被贺总亲自抓包,她现在只希望这个月的绩效不会被扣掉。
实习生冉瑶不解,懵然问道:“贺总有这么可怕吗?你们大家为什么这么怕他?”
雷轩也八卦凑过来脑袋:“是啊,我觉得贺总挺好的,长得帅,还这么有能力,简直就是男人的楷模。”
林乔乔叹气,用一个前辈的姿态看两名实习生:“你们还是太年轻了,等你们在秘书处待的时间久了就明白,那是一种无形的精神威压。这么多年,也就岑助理扛得住贺总的压力,帮我们减轻了不少负担,不然,你们两个以为实习期能这么好过?”
林乔乔说得一本正经,表情严肃。
冉瑶和雷轩虽然在学校都是各自学院拔尖的优秀生,冉瑶还担任过校学生会干部,可到底还是象牙塔的学生,没经过职场毒打历练。
被林前辈这么一吓唬,不禁开始心惊胆战地回忆自己平日有没有做过“领导夹菜我转桌”“领导开门我上车”等没有眼力见的事情。
确认没有,卸下心中重石。
同时朝岑助理投去钦佩的目光。
岑霁感到好笑。
这个林乔乔,没事吓唬什么实习生。
不过也忍不住想,贺总有这么可怕吗?
他觉得顺着贺总那些小脾性来,这个上司还是挺好应对的。
总裁办公室内。
贺崇凛并不知道外面的员工正在议论和魔化自己,也压根没有将员工摸鱼的事情放在心上。
事实上,他连林乔乔的脸都没看清,只听到她那句“以后你自己生孩子”和“游乐场朋友圈”的话。
贺崇凛拿起手机。
黑色屏幕映出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他划开屏幕,点进朋友圈。
贺崇凛几乎不看朋友圈,也从不发动态。
这次竟罕见地点进去。
他朋友圈都是些合作伙伴和生意场的人,还有家里人、祁寻砚这些发小朋友。
公司高层以及个别员工也有,比如他的助理。
但直到时间截点划到上周五,也没有看到所谓的“游乐场”照片。
贺崇凛在工作大群里找到岑助理的头像,是一对q版小人。
他望着这两个可爱的小人,眼里是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松动。
点进对话框。
和岑助理的对话还停留在年初过年,岑霁给他发了一段新年祝福的话。
他回了一句:[你也是,新年快乐。]
除此之外,再无别的。
随后点进朋友圈。
朋友圈界面空空如也,只有一条直线。
贺崇凛眉峰微凝。
他好像,被自己的助理屏蔽了。
另一边,贺明烈臭着一张脸,心情差到极点。
一群人坐在学校的餐厅,桌上摆着苏文煜从窗口打的各样美味饭菜,可贺明烈没动,其他人也不敢动筷。
贺明烈前几天开着新买的跑车出去兜风,速度太快没刹住车,撞坏路边一截护栏。
索性没造成什么事故,但因为影响不好,贺太太还是跟在屁股后面赔了很多笑脸。
但还是被家里人知道。
连带着上次好不容易瞒下的在清大和陆野起冲突的事情,一并捅了出来。
贺远森做惯了甩手掌柜,这事还是交给贺崇凛处理。
贺崇凛皱眉片刻,收回贺明烈的跑车,断了他的资金卡,只给他每月十万块钱的零花。
可贺小少爷花钱大手大脚惯了,每次外出消费全都是贺公子买单。
这每个月的限额十万块,打发叫花子呢。
贺明烈自然不服这个处理结果,强烈抗议。
抗议的后果就是,他连这十万块钱都没有了,家里任何人不准照管他。
他现在要么吃学校的食堂,要么回家。
或是像陆野那样,有能力自己挣钱。
贺明烈本就看陆野不顺眼,资金被断也就算了,还让他向陆野看齐,他的骄傲和自尊不允许他穿着可笑的奶茶店工作服向别人点头哈腰。
“烈哥,吃饭吧,再不吃凉了。”
苏文煜看着贺明烈阴云密布的脸,他知道烈哥最近很惨,可再惨也不能不吃饭,他们都还饿着肚子呢。
“没胃口。”
贺明烈抱着双臂,一开口就像吃了炮仗似的,浑身上下冒着火气。
苏文煜讪讪,知道他一时半会儿好不了,拿起筷子:“那你不吃我们吃了。”
见面前的人不吭声,他夹了一块牛腩,送进嘴里。
宋子楚和许昭燃见状,也决定不再冷落肚子。
三个人默不作声地吃了一会儿,许昭燃的嘴闲不住了,为他们烈哥打抱不平:“感觉贺大哥的处罚有点重,烈哥已经成年,不是小孩子了。还有,他是怎么知道上次在隔壁学校的事情?郑诚叔不是瞒得死死的吗?”
“闭嘴吧你。”苏文煜往他嘴里塞了根酱香排骨,狠狠瞪他一眼,“没看见烈哥心情不好吗,还哪壶不开提哪壶?”
许昭燃被排骨堵住嗓子,噎了一下,呛咳起来,连忙用手去锤胸口。
贺明烈这时却冷不丁出声,阴恻恻的:“还能是谁,除了我们几个,还有谁有机会把这事透露给我哥。”
“岑助理?”自始至终专心吃饭的宋子楚抬起头,“可他看起来不像是那种会不遵守约定的人。”
“谁知道呢。”
贺明烈语气无不讥讽。
一个对着自己就只有职业假笑和说教,对着别人却笑得绚烂的两面三刀的人,不知道他会在大哥面前会怎么编排自己。
想到这些,贺明烈心中郁结着一种新仇旧恨的怨气。
许昭燃不提还好,一提,他就越发觉得一定是岑霁在大哥面前告发的他。
陆野那小子没那个胆量,最近也没有回家。
就算没有,岑助理往常扫自己的兴,总是搅合自己的好事,给他添堵,无论哪条单拎出来,都让他咽不下心中这口气。
那种内心滋长的阴暗情绪不知不觉再度充盈胸腔。
贺明烈眼神一暗。
决定给岑助理一个教训。
他要狠狠地撕碎那张面具,将对方虚伪的丑态暴露出来。
浸着一丝凉意的夜,天空被乌云笼罩。
气象预报显示今晚会有雨,再加上入了秋,整个树林被罩上一层薄薄的烟雾,看上去有些阴森诡异。
林中有一个废弃工厂,在树林和夜色掩映下看不清全貌,但从荒废程度来看有些年头了。
此时此刻,贺明烈一行人就在废弃工厂外围不起眼的一角搭了个帐篷。
宋子楚调试着无人机,帐篷里还有两个简易监控设备。
其中一个监控器对着一个黑漆漆的房间,有淡淡的光照进来,因此能看到里面的一些轮廓,同样废旧不堪。
贺明烈督促宋子楚赶紧把设备调好,同时不耐烦瞥苏文煜一眼:“有什么不好,你该不会是心疼岑助理了吧?”
“我没有……”苏文煜脸一红,否认道。
他只是觉得烈哥这个行为,怎么说呢,有些幼稚。
贺明烈自从下定决心给岑助理一个教训,以泄心中的怨气后,就成天琢磨着怎么把这个计划落实。
最后思索好长时间,决定找个恐怖的地方吓岑助理。
没错,是“吓”。
当时听到这个想法,苏文煜和宋子楚惊呆了。
就连大脑里没装什么东西的许昭燃,都忍不住想敲开他们烈哥的脑壳,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成分。
三个人都想,教训一个人,让他尝尝苦头,可以有很多种方式。
比如,最简单粗暴的,找人打他一顿。
又或是在他工作中使绊子,想办法让公司辞退他。
甚至,宋子楚阴暗地想。
直接将人哄去声色场所,像岑助理那样好看的气质美人,一定会被很多人觊觎。
看他在床上崩溃,微笑面具撕碎,不比其他方式带感吗?
而且这种方式更能击碎一个人的骄傲和自尊。
然而这些想法都只是在三人的脑海中一晃而过,想想而已,谁也没有说出口。
贺明烈这个纨绔小群体有个特点,有点儿胆量,但不多。
他们虽然不学无术,喜欢猎奇找刺激,平时还总闯些小祸,可有些线说什么也不敢越。
尤其是宋子楚。
他属于家道中落,被母亲强行塞进有钱子弟的大学,意欲结交上层圈,寻找转机。
宋子楚好不容易打入贺明烈这个小团体,和贺家攀上点关系,可不想引火烧身。
毕竟贺家真正的掌权人是贺家大哥,不仅贺氏集团和贺家上下,就是整个上层圈,都要看一看贺崇凛的脸色。
岑助理的确只是个小助理不错,但前提是,他是贺总身边的助理。
谁也不能保证没有掌握好分寸后,会引发怎样的后果。
更何况,宋子楚私心里不想别人碰岑助理。
那样一眼望过去皎如天上月的人,他不希望他身上沾上污秽。
所以,尽管知道贺明烈这个想法很幼稚,像小学生扯前桌女生的辫子,三人并没有反对意见。
就当陪贺三少爷玩游戏,逗他开心了。
很快,宋子楚调试好无人机。
在他的操控下,这款静音极佳,隐蔽性极强的无人机从帐篷飞了出去。
贺明烈的计划很简单。
他在“调查”过岑助理后了解到,岑霁最怕恐怖向的东西,还有一切爬行类生物,尤其是蛇。
因此他找到这个废弃工厂,让苏文煜雇了几个主题鬼屋的工作人员扮成恐怖怪物,又让许昭燃弄了几条无毒蛇,放到他们提前装好监控的房间。
许昭燃快要膈应死了。
凭什么找蛇放蛇这种事非要交给他去做啊。
一想到面前用布遮住的笼子里蹿动着几条乌梢蛇,尽管知道这些蛇没有毒,许昭燃仍忍不住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而且这废弃工厂的内部怪阴森可怖的,虽然有雇佣的几个工作人员陪同,可他们现在都做好了恐怖妆容,穿上了惊悚片里特别还原的服装。
许昭燃感觉自己瞥他们一眼,就能立马晕厥过去。
烈哥这不是吓岑助理,是吓他吧!
“怎么样,你们那边好了吗?”
贺明烈打来电话。
突兀响起的手机铃声吓得许昭燃差点扔掉手机,心脏骤停。
“好了。”
许昭燃大口喘气,有些后悔参与这个捉弄人的计划。
贺明烈弯了弯唇角,挂断手机。
脑海里已经在畅想岑霁被吓得惊慌失措,脸色苍白,抱头鼠窜的狼狈画面,说不定看到蛇还会吓得哭出来。
岑助理不是永远都是波澜不惊,从来不会失态的完美状态吗?
他偏要打破他的冷静,到时候自己手握他的丑态视频,看他还敢不敢去大哥面前告状,给自己添堵。
这样美滋滋畅想着。
贺明烈打开微信,给岑助理发去消息:[小岑哥,你什么时候到?]
完了还发了个哭唧唧的表情。
岑霁正在开车,看到手机上弹出一条消息,只好腾出一只手发了个语音:[你再坚持一会儿,我差不多十分钟后就能到。]
发完,放下手机。
脚踩油门,加快了速度。
现在是凌晨一点,马路上十分寂静。
他去的又是偏远的郊区,宽敞的大道上除了偶尔行驶过来的货车,很少能看见其他同行的车辆。
而本该处于深度睡眠的时刻,之所以这个时间点出来,只因为岑霁睡得正香时,突然一个电话吵醒了他。
更让他意外的是,打电话的不是别人,而是总是麻烦不断的贺小少爷。
不过以往贺明烈有麻烦事需要他处理时,要么就是相关负责人找上他,要么就是贺总直接委派任务。
像今晚这种贺小少爷亲自打电话过来的情况,还是头一遭见。
更别提,贺明烈还一口一个小岑哥,尤其是这个哭唧唧的表情包。
岑霁感觉自己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但当务之急还是尽快赶到对方发给他的地点去。
贺明烈说他录制夜探废工厂的视频,准备发到网上,没想到不小心被废弃物绊倒摔伤了腿,现在不能挪步。
他最近犯的事比较多,要是被大哥知道他又在搞事情,不知道会受到什么更严重的惩罚。
岑霁对这段时间贺明烈的惨状有所耳闻,笑着问:“你怕贺总通过别的渠道知道,就不怕我直接告诉他?还有,你为什么不找许少爷他们?”
贺明烈像是被问住,过了几秒后回答:“那多丢脸啊。而且我相信你的人品,不会落井下石。”
一顶高帽子猝不及防戴到岑霁头上。
岑霁觉得可疑,还是决定去看一看。
他不知道贺明烈葫芦里卖的是哪门子的药,是不是有什么目的,直觉告诉他,哪里不太对劲。
可万一贺明烈说的是真的,他不去的话岂不是“见死不救”?
只是出发前,他给姐姐岑芃留了条言。
到底去的是郊区废弃工厂,还是深更半夜的,不管有没有万分之一的可能,还是安全起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为好。
十分钟后,岑霁根据导航来到贺明烈告诉他的废弃工厂。
天气预报很准,开始有淅沥淅沥的小雨滴落。
一阵凉飕飕的风吹来,裹挟着冰凉的雨丝落在岑霁纤长的睫毛上。
岑霁眯了眯眼睛,抬手擦掉,然后望向眼前黑蒙蒙的树影和破败的残垣断壁。
只踌躇了几秒,就打着从家里带的手电筒朝工厂里走去。
帐篷里,苏文煜望着监控器里的画面感叹出声。
从岑霁踏入这片区域起,宋子楚的无人机就将他的一举一动拍了下来。
虽然夜色昏蒙,周遭的一切都黑漆漆的,但无人机搭载着红外夜视仪,还是将夜里的景象拍得比较清晰。
宋子楚的关注点却跟苏文煜不一样。
这是他第三次看到岑助理。
和前两次看到的穿黑西装白衬衫不同,岑助理只简单套了个字母长T,搭配宽松简约的工装裤,脚踏一双小白鞋。
看起来像在学校的林荫路上迎面走来的温润学长。
大概是被半夜临时叫醒,匆忙出门,他柔顺的头发有一撮不听话地翘起,给气质温雅的他添了一丝俏皮。
明明夜视状态下噪点影响清晰度,看到的画面相比于白天也有些失真。
宋子楚还是移不开眼。
他在这一刻产生了想劝贺明烈放弃捉弄岑助理的想法。
却在这时,贺明烈的手机响了,是岑助理打来的。
贺明烈嘘声示意两人安静,防止露馅。
“我到了,你把定位共享给我。”
安静的帐篷里,岑霁的声音清晰润亮。
贺明烈一直知道岑助理说话的声音很好听,温声细语,像潺潺溪流撞击山涧,此刻在安静的帐篷里通过语音放大,这种认知就更强烈了。
但他无心放飞思绪,只在意岑霁说的共享定位。
共享是不可能共享的。
贺明烈说:“你进来后先找到楼梯,沿着楼梯走到二楼,往右拐第三个房间就是。”
岑霁眸光闪了闪,也没坚持,而是挂断电话,仰头看向厂房顶部。
贺明烈一时有些心虚。
该不会是岑助理发现什么了吧?
他连忙发短信告诉许昭燃,让他们待命,岑霁已经到了,马上就会上去。
之后,他和苏文煜死死地盯着监控。
如贺明烈预想中那样,没多久,监控器里传来惊慌失措和受到惊吓的尖叫声,混杂着各种嘈杂混乱的声音,不知道的还以为里面在上演惊悚片。
贺明烈很满意,心里期待着岑助理的丑态,让宋子楚盯紧监控设备,不放过一帧一秒岑助理出丑的画面。
然而,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当岑霁出现在监控画面中时,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狼狈。
相反,岑助理衣服整齐,只有发丝略微有些凌乱,那根不听话的呆毛看上去更加翘挺了。
更让贺明烈难以置信的是,岑助理竟然看向了镜头,冲他们微微一笑。
三人还没来得及弄清这个微笑的涵义,监控器里的画面突然中断。
苏文煜面色一僵,宋子楚也有些汗毛竖立。
贺明烈皱眉拿起手机给许昭燃打电话,想知道发什么了什么。
可电话迟迟没有人接。
苏文煜和宋子楚面面相觑。
妈呀,什么情况?!
明明是他们捉弄岑助理,怎么感觉气氛越来越诡异了。
贺明烈联系不上许昭燃,便让苏文煜给雇佣的几个鬼屋工作人员打电话。
忽然,苏文煜尖叫一声。
“蛇啊!”
贺明烈还没反应过来,帐篷外忽然蹿进几个面色狰狞可怖的怪物。
他短暂愣了几秒。
下一瞬,一米九的大男生旱地拔葱一般“噌”地跳起来,眼里惊恐万分。
但因为个子太高,脑袋撞到头顶上的帐篷,整个人身体失衡,和同样被吓到的宋子楚撞了个满怀。
随着“砰”一声脑门撞击的声音。
两人重重跌倒在地,眼里都转起了星星,连带着被蛇吓得失声尖叫的苏文煜,三人可谓是抱头鼠窜,狼狈至极。
就在他们不理解为什么突然上演现实恐怖片的时候,岑霁笑盈盈地出现。
温润的青年手持手机,手机还开着录像模式。
望着三人狼狈的样子。
岑霁哇哦一声。
“好刺激。”
帐篷里流动着尴尬的因子。
贺明烈愣愣地望着眼前的景象,那双桀骜的拽的不可一世的眼睛瞳仁睁大,写满了不可置信。
同时,还残存着几分来不及褪去的恐慌。
外面的雨好似大了些。
应景地落在帐篷上,能听见清晰的绵绵的坠落声。
这让贺明烈找回一些理智。
嗓音有些干哑地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原本用来捉弄岑霁的蛇和“怪物”会出现在他的帐篷里。
宋子楚和苏文煜也齐刷刷看过去。
两人模样现在异常滑稽,宋子楚脑门磕出了一个包,以包为中心的方圆几厘米红肿一片。
苏文煜在躲避蛇的时候撞翻了监控设备,脚被电线缠住,现在狼狈地趴在地面上。
岑霁望着几人吃瘪的模样,尤其是贺小少爷,终于不忍心再逗弄他们。
他告诉他们事情的真相。
其实,在岑霁向贺明烈确认具体位置的时候就知道贺明烈不在工厂里——他听到了雨淅淅沥沥落在帐篷上的声音。
岑霁在野外露过营,能清楚地分辨雨落在屋檐和帐篷上的区别。
也是这个时候,他确信了贺明烈为什么今晚会这么反常地找自己,心里那丝隐隐约约的不对劲从何而来。
只是他不知道贺小少爷的目的是什么,把他骗到这里来的举动是什么。
直到他看到鬼鬼祟祟的许昭燃和突然蹿出来的奇形怪状的“恐怖怪物”。
那一刻,岑霁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哦,“鬼怪”呀。
那没什么好怕的。
他还以为贺明烈要把他五花大绑,扔在荒无人烟的废弃工厂弃尸荒野呢。
看来,是他高估贺小少爷了。
岑霁没用几句话就从许昭燃的口中套出这帮纨绔少爷今晚的计划和目的,“驻扎地”也毫不隐瞒地袒露。
几名从主题鬼屋雇佣过来的打工人很有眼力地看出“敌我局势”,当即表明他们只是拿钱办事,其他与他们无关。
听到这里,贺明烈气得牙痒痒。
目光刀片一样剐向许昭燃,恨不得把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叛徒大卸八块!
许昭燃心虚地移开眼,不敢直视贺明烈。
外面下着雨,他浑身被雨淋湿,可他更怕进帐篷内被烈哥暴打。
但苏文煜面露不解,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
他脑海里到现在还清晰地印着刚才岑助理一只手轻飘飘捉住在帐篷里乱窜的蛇,并淡定地把它放进蛇笼里的画面。
苏文煜感觉自己的腿还在发软:“你不是最怕蛇和恐怖向的东西吗?”
岑霁看向苏文煜。
头顶上露营灯摇摇晃晃,他清润的眼眸坠入琉璃般曳动的光辉。
岑霁问:“你们为什么会这样认为?”
宋子楚不自觉又去看他那双漂亮的眼睛了,顾不上脑门的疼痛:“部门联谊喜好大调查。”
岑霁恍然大悟:“哦,那个啊。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我都是反着填的。”
“事实上,”岑霁笑了笑,补充一句,“我还挺喜欢这些的。”
他最喜欢的电影类型就是恐怖片,以前妈妈开垦后院充当小菜园时遇到的蛇虫鼠蚁也都是他去驱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