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有一种?猜测。
果然,下一秒,从那双红润漂亮的唇瓣中溢出认认真真一句话:“因为我是鲸鱼,池子里装不下我,要去海里。”
说着?,岑助理真的起身就往露天?阳台走去。
贺崇凛几?乎是立刻站起来?拉住他。
这幢由观鲸台改建的别墅是嵌在海岛悬崖上?的,海域辽阔,鲸出没的地方海水极深,岑助理要真从这里跳去海里游泳,贺崇凛不敢想?象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乖,我们去楼上?好不好,楼上?的泳池很大,可以装下你。”贺崇凛已经?印证了自己的猜测,岑助理真的醉了。
和秘书处那次聚餐一样,大家?都知道岑助理酒量不好,但?没想?到这么不好,几?乎沾酒就醉。
贺崇凛此时也是这样的想?法。
正因为如此,他越发后?悔对孙鸿运的手段温和了些,只打?断那双不怀好意的手和给方科一点教训远远不够。
“我有十几?米长,吨位也很重,你的泳池真的可以装下我吗?”岑霁不知道男人的眼眸为什么陡然覆上?一层狠厉,他现在已经?陷入到醉酒的角色扮演当中,把自己当成了一条鲸鱼,还很认真地发问。
然而?正是这样清澈认真的眼神看?得贺崇凛心中一阵悸动,眸中狠厉化开,变作满眼温柔,不由自主陪他演起了戏。
“可以。”贺崇凛喉结微微滚动,试图用岑助理天?马行空的逻辑说服他,“我能抱得动你,泳池装得下我,所以也可以装下你。”
“你能抱得动我?”岑霁感到不可思议。
贺崇凛为了防止他冲去阳台做出不自知的危险举动,手本来?就揽着?他,听到这句发问,便拦腰将人抱了起来?。
他不是第一次抱岑助理,对岑助理的体重早已了然于心:“你看?,我是不是没有骗你?”
“真的欸,竟然有人类抱得动我。”醉酒后?的岑霁思维很是发散,也有一种?不同于平日端方的可爱。
贺崇凛的心不断被?软化,继续哄道:“还去海里吗?现在天?黑了,海水凉,你确定要去冰冷的海水里游泳?”
“不去了。”岑霁怕冷,一到冬天?就把自己裹得紧紧的,虽然现在天?气变暖,他此刻变成了“鲸鱼”,可潜意识里还是畏寒。
他伸手攀紧抱住他人的脖子,往炽热的胸膛上?贴了贴:“你带我去你说的泳池吧,我不能离开水太久,会干死?的。”
贺崇凛先是被?他蹭的身形一僵,身体像是过了一道电流,可听到他后?面说的话,又无奈在唇角勾出宠溺的笑意。
“好,我带你去。”
醉酒的岑助理真是太可爱了。
贺崇凛抱着?岑助理朝楼上?走去。
怀中的人身上?有一股清新好闻的柑橘香气,丝丝缕缕地浮荡进鼻间,混合着?浓香酒意,让酒量极好的贺崇凛都有些醉了。
他没去三楼的泳池,而?是去了二楼卧室的洗浴间里,那里修建有一处阔大的浴池,同样是依照地势而?建,像一处山间温泉。
一方连接着?现代化的建筑装置,一方朝向大海,同时保留着?岛上?的原始风貌,连树木花草都是岛上?原本存在的,只是依照地势和树木的长势将它们用玻璃巧妙隔开,看?起来?就像置身于如梦似幻的海上?山间。
贺崇凛把岑助理放在浴池前的石凳上?坐下,安抚他,嗓音低沉温柔:“你在这里等我一下好不好,我去帮你放水?”
三楼泳池太大,岑助理现在是醉酒的状态,即使会游泳,贺崇凛也不敢放他去泳池里,所以只能带他来?这里。
岑霁觉得这个男人好温柔,本能地相信他,便点点头:“那你快一点。”
贺崇凛看?一眼这样的岑助理,可爱到心都要化了。
他开始往乳白色的浴池里放水,同时打?开室内的暖气。
现在是暖春季节,但?到了晚间,尤其在四面环海的海岛上?,昼夜温差比较大,他担心岑助理扮演鲸鱼泡在水里会感冒。
等浴池里的水放得差不多,贺崇凛探手试了试水温,问道:“为什么你这条鲸鱼会到岸上?来??”
岑霁竟然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并很快给自己找到了“鱼设”:“在海里待久了太无聊,偷跑出来?想?看?看?岸上?的世界。”
“你不怕遇到坏人吗?”贺崇凛唇角弧度更深,忍不住想?到童话故事里的美人鱼,很久以前,他也看?过童话故事。
“你是坏人吗?”岑霁歪了歪头,“因为我只看?到了你一个人类。”
贺崇凛眸色忽然暗沉下来?,唇角宠溺的笑意也缓缓凝滞住。
他在心里想?,我是坏人,一直对你不怀好意,在暗中窥伺觊觎着?你。
明?明?知道你已经?有了合适的相亲对象,准备结婚,和别人一起组建家?庭,却故意带你出去,想?要阻止你们进一步发展,还在这一刻卑劣地产生了想?要占有你的心思。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贺崇凛产生过阴暗的想?法。
干脆把岑助理关在岛上?好了,这样,他就没办法和别的女人结婚,永永远远和自己在一起。
可无数卑劣阴暗的想?法滚过心间,贺崇凛到底只说了句:“我不会伤害你。”
比起私心,他更希望岑助理那颗水晶般剔透的心永远澄滢下去。
他喜欢的本来?就是岑助理美好明?媚的样子,一如初见时的那个夏天?,岑助理撞在自己身上?,像沉寂的冰水里掉进一颗剥开的柑橘。
清甜的香气撞击冰块,发出泠泠脆响。
闷热的夏季像是吹进来?一股清甜凉爽的风。
他的世界也跟着?泛起一层明?漾的细波。
这样的美好,贺崇凛怎么忍心亲手掐灭。
“那你就不算是坏人。”岑霁得出这个结论?,并在后?来?的某一刻为自己曾经?做出的判定后?悔不已。
贺崇凛沉默。
岑霁见这个帅气的人类突然不说话了,有些疑惑,不过他只催促问道:“我可以下水了吗?”
“可以。”贺崇凛站起身,走回石凳前,帮他脱掉鞋袜,以免他穿着?鞋直接奔向水池。
岑助理有一双漂亮的脚。
肤色白皙,像在亭匀的骨肉上?覆了一层细白的雪,偏修剪圆润的指甲又透着?粉,贺崇凛每次看?到,目光都不敢在上?面过多停留。
他怕在上?面多停留一秒,就会忍不住把这双羊脂玉一般的脚握在手心细细把玩。
按下这这样的禽兽心思。
贺崇凛将人重新抱起,轻轻放进浴池。
一进到水里,把自己当成鲸鱼的岑霁就立刻在里面翻腾了几?圈。
还好浴池够大,水又不会很深,够他在水里闹腾,让贺崇凛一瞬间产生一种?错觉,他真的在家?里养了一条美人鱼。
“你要和我一起吗?”
在水里畅快地玩了一会儿,岑霁转过头,对上?一双深深望着?他的眼眸。
岑霁以为对方也想?来?水里和自己一起玩耍,便热心地发出邀请。
却不知道他说的这句话对一个本就对他抱有异样心思的男人来?说,是怎样的诱惑。
浴池里贺崇凛放的是水温合适的温水,里面是自动感应,可以一直控制着?水温,这就使得池子的水面上?浮动起袅袅白雾。
在这样升起的白雾中,眼前人的一张脸被?酒精还有蒸腾的雾气晕染得格外靡丽。
柔软的发丝被?水浸湿,水珠顺着?漂亮的脖颈往下流淌。
但?他白衬衫还穿在身上?,薄薄的布料湿湿地贴在细腻的皮肤上?,描摹出漂亮的身体线条,若隐若现中,看?一眼就勾得人血气上?涌。
贺崇凛呼吸不自觉有些重,移开视线:“不了,我在上?面等你。”
他转过身,不再看?池子里的景象。
可水花荡漾的声音在耳边回响,不看?比看?更加折磨。
他又不能离开。
放醉酒的岑助理一个人留在水里,是很危险的一件事。
时间在一分一秒煎熬地流淌。
没多久,从身后?传来?的喧哗水声变得弱了起来?。
贺崇凛转过身,果然看?到玩累了的岑助理趴在浴池边上?,被?罩上?一层蒙蒙水汽的眼睛要阖不阖,看?上?去在和困意打?架。
“累了吗?”贺崇凛走过去蹲下身。
“嗯,想?睡觉。”岑霁每次醉酒耍完“酒疯”,就会像电池耗尽电量,要等第二天?酒意褪去,才会恢复体力和神智。
贺崇凛便把他从水池里抱起。
水哗啦哗啦地流淌,贺崇凛的衣服顿时被?打?湿,可他丝毫不在意。
和第一次看?到岑助理醉酒时的想?法一样,醉酒后?的岑助理好乖,乖顺地依偎在他怀里,尽管这个时候岑助理分不清抱着?自己的人是谁,可贺崇凛还是很享受这份来?之不易的依恋。
好像只有在这一刻,岑助理是属于他的。
就是回到卧室后?犯了难。
岑助理浑身湿透,从头发丝到脚都滴着?水,在这种?情况下,怀中的人就这样睡着?了。
海上?已经?升起了明?月。
一轮硕大的圆月挂在澄净的夜空中,在海面上?洒下一层银色的细辉。
月色交织着?暖黄的灯光,在玻璃窗上?映照出一抹陷入深深纠结中的身影。
最终,那道身影动了动。
贺崇凛把怀中的人轻放到沙发上?,转身去衣帽间里拿了一套宽大的睡衣。
不止厨房用品齐全?,这里的一切都随时准备着?有人造访。
他本来?就打?算在春暖花开的时候带岑助理来?岛上?看?鲸鱼。
只是鲸鱼没有出没,他怀里倒抱了只喝醉酒后?把自己当作鲸鱼的美人鱼。
克制着?视线和内心的喧嚣帮岑助理换下湿漉漉的衣服,贺崇凛从来?没觉得自己的意志力会受到这么严苛的挑战。
即便如此,他也没有一丝逾矩的行为。
只是在不经?意间瞥到那截纤韧腰身上?的蝴蝶时,视线没忍住在上?面多停留了几?秒。
他想?到了之前参加公司趣味运动会时,看?到岑助理跃身投篮,衣摆因上?扬的动作牵起一角,就仿佛看?到一只模模糊糊的影子。
原来?当时并不是自己看?错了,真的有一只蝴蝶,是岑助理腰间的纹身。
准确来?说是一道伤疤。
蝴蝶栩栩如生,却并不能完全?遮住凸起的痕迹。
贺崇凛眼底流露出心疼的情绪,连按摩小腿肚都能在上?面留下清晰指痕的体质,落下这道伤疤的时候,该有多疼。
贺崇凛有那么一瞬间想?吻在那道疤痕上?。
万千思绪挣扎,最后?在那双漂亮的眼睛上?落下轻轻一吻。
似有所感似的,卷翘的睫毛轻微颤动了下,在唇瓣上?留下细密柔软的触感。
贺崇凛的心便像被?羽毛刮过。
明?明?是轻盈的,却在无限下坠。
“岑岑……”
他望着?柔和灯晕下的睡颜,在这个月光铺满海上?的夜晚,在只属于两个人的海岛上?,守在床边直到天?明?。
大脑有一点昏胀,眼皮也有些沉。
这种?感觉他之前经历过一次,是部门聚餐喝醉酒后醒来的早上, 脑海里像是被塞了许多棉絮一样?。
只是, 他不是下定决心不喝酒了吗?
怎么又会醉了。
上次部门聚餐,他错估了自己?的酒量一不小?心多喝了酒,在同事们面前丢了大?脸, 还角色扮演“查岗”查到了自己?上司头上, 为?此闹出了是贺总情人的绯闻。
他那之后告诫自己?, 以后滴酒不沾。
没想到稍一松懈, 就?又醉了。
岑霁盯着陌生的天花板一会儿,转过身。
阳光迷眼,刺得他刚睁开不久的眼睛微微有些疼,待适应了一些, 视线拨开朦胧的光晕, 就?看到一幅海天相接的壮阔景象。
清晨的云还残留着一丝黛蓝的色彩,又被升起的太阳描绘出金边,漂浮在海平线的上方。
海水很静,像是也从沉睡中刚醒过来一样?, 只很浅淡地漾动着细纹。
岑霁迟缓的大?脑记起来, 这里是鲸鱼岛。
是贺总原打算投入观光运营, 却不知什么时?候改变主意打造成私人度假胜地的岛屿。
他昨天随贺总从国外?视察完子公司回来,直接来到岛上。
然后在满腹困扰和疑惑中不知不觉多喝了几口酒,再然后……就?醉了。
意识到自己?喝醉了酒,岑霁连忙在脑海中搜索记忆片段, 担心自己?又做出什么失态丢人的举动。
还好,没有唱歌, 没有查岗,没有扮演武林大?侠。
可?是,说自己?是鲸鱼是怎么回事?
岑霁大?脑“嗡”了一声。
他每次喝醉酒后醒来,并不会完全不记得醉酒时?的事情,虽然记忆有缺漏,但大?部分会在酒精消散后像破裂的碎片重新拼合在一起。
所?以,他是怎样?把自己?当作鲸鱼,怎么要?去海里游泳,怎么把贺总当作他“偷跑到岸上”看到的唯一人类,然后怎么被劝服去了浴池……
所?有的片段全都拼凑成一幅幅画面涌入了脑海中,最让岑霁感到羞耻的是,贺总居然陪他一起演戏。
想到自己?攀在贺总的脖子上让他带自己?去泳池,岑霁的脸就?控制不住地发烫。
好羞耻。
还不如“查岗”和扮演武林大?侠。
偏偏在众多丢人的片段里,还夹杂着一个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真实的画面。
他好像又感受到温热细腻的触感。
只是这一次,不在唇畔上,而在别的什么地方。
“醒了?”在岑霁处在一片混乱的情况下,一道低沉的声音传入耳际。
岑霁慌忙坐起身,便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过来。
海岛上的阳光很热烈,气象预报显示这几日天气十?分晴朗,因此男人的面部轮廓在逆着光的灼目光晕中,看得有些模糊。
直到他走到床前,那张英俊帅气的五官轮廓才一点一点显现,也因此醉酒后的细节跟着越发清晰起来。
“醒、醒了。”岑霁语气慌张。
贺崇凛注意到岑助理又睡到了床的另一侧,他昨晚在复杂和不舍的心情下守在床边一整晚,终于弄清了留宿在岑助理家的那个冬夜,岑助理是怎么用不老实的睡姿“折磨”他的。
一开始还很安静,闭阖着眼睛恬静地沉睡着,像月光下的睡美人。
没多久腿和脚动了动,身子一翻,趴睡在了床上。
也是这个时?候,贺崇凛确认了岑助理很喜欢趴睡这样?的睡姿。
在南湖别墅的时?候,他就?是用这样?的姿势在自己?身上醒来。
睡了一会儿后,仰躺舒缓一下呼吸,再然后继续翻身趴睡。
连着沿着同一个方向翻了几回身,就?变成了离开原来的位置睡在奇奇怪怪角度的局面。
幸好贺崇凛专门让人定制的这张床足够大?,比岑助理卧室那张还大?,不然以这样?的睡觉方式,岑助理一定会从床上翻滚下来。
收回思绪,贺崇凛问道:“你饿不饿?我做了早餐,虽然比不上叔叔的厨艺,但我尝了尝,可?以入口。”
岑霁怔了怔,贺总竟然已经做好了早餐。
他从刚才就?疑惑,睁眼醒来没有看到贺总,这幢海上别墅虽然阔大?,但拥有这么大?床的卧房却只有一间,很明显是为?这幢别墅的主人准备的,他是又和自己?的上司同床共枕了吗?
意识到这种?可?能性,岑霁的脸迅速涨红。
慌乱之下,他开口说了句:“我不饿。”
可?话音落下,肚子像是受到提醒,被勾起馋虫,竟然在这个时?候“咕咕”叫了一声,让原本就?很尴尬的氛围更?显局促了。
明亮的光线下,男人薄唇似乎弯起浅浅的弧度。
岑霁的耳根一下子升腾起烧灼的烫意。
他连忙用手捂了捂肚子,防止肚子再度响起来。
怎么每次当着上司的面,他都能做出这么多让人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的事情。
然而还没从肚子叫的尴尬中缓过来,岑霁又陷入另一份窘迫中。
他发现穿在身上的衣服不是自己?的,而是一件丝质睡衣。
岑霁绞尽脑汁回想了很久,都没能在拼凑出来的记忆碎片里寻找到自己?换衣服的画面。
像是看出他在想什么,贺崇凛眸光闪了闪,脸上罕见?地掠过不自然的神色,解释道:“你昨晚醉酒打湿了衣服,我看你睡着了,担心你感冒,就?帮你换了身睡衣。”
“但你放心,”他语气有些急促紊乱,“我没对你做逾越的事情。”
“谢谢。”岑霁半晌从唇缝间挤出两个字,他记得昨晚他是怎么把自己?当作鲸鱼在浴池里扑腾玩水的画面。
一进到阔大?的浴池里,就?在里面翻滚了几圈,弄了一身的水。
竟然还邀请贺总下水和他一起玩。
脸不断在升温,岑霁想起什么似的小?声问了句:“那、那个您也帮我换了吗?”
贺崇凛默了默,沉声:“嗯。”
发出的音节是自己?都意想不到的涩哑。
岑霁脑海中一朵蘑菇云炸开,热意从脸部蔓延至全身。
他在床上呆坐了一会儿,随后在心里不断地告诉自己?:都是男人,身体部件一样?,换衣服而已,没什么,反正他也看过贺总的。
一来一回,就?当扯平了。
可?还是感到很羞耻是怎么回事。
尤其是这个时?候,那种?唇畔贴过来的缱绻触感不合时?宜地掠过心头。
岑霁眼里流露出茫然的同时?,闪过一抹慌张。
他该不会真的像爸爸说的那样?喜欢男人吧?
强装镇定地再度说了声谢谢,岑霁等贺总离开卧室后将自己?卷在柔软的被褥中把脸埋了进去。
仿佛这样?,就?能把这些窘迫的状况一并埋进去。
过了好一会儿,他从被褥中挣扎出来,找到自己?出差专用的行李箱。
没多久,白衬衫,黑西裤,扣子扣得一丝不苟。
岑霁又恢复成无可?挑剔的岑助理。
只是来到用餐区,看到站在岛台前的男人。
岑霁微微有些失神,绷紧的一颗心也在不知不觉间露出一丝裂隙。
他想起那天和庄小?姐一起聊天,庄小?姐在离开前问他和贺总这样?相貌英俊能力出众的男人朝夕相处真的不会心动吗?
岑霁记得那时?的回答,没有打工人会想到对自己?的上司产生那种?心思。
在贺总身边这么多年,无论别人怎么揣测他和贺总,他都兢兢业业、本本分分地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当好自己?的助理。
不敢,也没想过要?动除上司下属以外?的心思。
他又比任何人都清楚地知道贺总在这方面不理人。
更?何况,在知道自己?只是小?说世界里连名字都没有的背景板,贺总身边的工具人,他就?更?不会往这方面想。
因为?所?有的一切都和自己?无关。
可?是这一刻,岑霁不确定了。
他望着厨台前的身影,被清晨的光线笼出柔和的光晕,那道身影穿着轻便的休闲装,衣袖半挽,露出结实流畅的小?臂线条,正往白瓷碗里盛着热粥。
岑霁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秦荔阮这么多年一直对眼前这个男人恋恋不忘。
褪去一身霜雪,所?有温柔倾注过来的时?候,真的会让人一不小?心就?沉溺进去,没有人能抵抗住这样?的致命吸引。
岑霁又想起昨晚醉酒把自己?当成鲸鱼,是这个男人耐心地陪自己?演戏,陪他胡闹。
见?识过自己?那么多糟乱的一面,还能说出“可?爱”的话。
能和他一起感受到玻璃珠世界里的绚烂和美好,偶然得知他口味另类重口也不会感到惊讶。
甚至思绪回到更?遥远的以前,那个满城飘着栀子花香的夏天,带着一身狼狈不小?心撞进的清冽气息里,在那个闷热的夏季,驱散他所?有的紧张和慌乱。
仿佛感受到他的视线,岛台前的身影转过身,笼在身上的光晕跟着动了一下,阳光跳跃出七彩的颜色。
继而是那把熟悉的低磁嗓音:“收拾好了?过来吃饭吧。”
心口忽然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了一下。
这种?感觉很是陌生,岑霁生硬地瞥开一点视线,在餐桌前坐下。
桌子上已经摆好了贺总做的早餐。
如贺总自己?所?言,不怎么样?,至少从卖相上看不会激起人特?别大?的食欲,只有煎蛋煎得圆圆整整,符合他一贯的规整强迫症风格。
岑霁盯着自己?面前的煎蛋,心里再度涌出困惑。
会有上司和下属是这样?的相处模式吗?
像……情侣一样?。
还是,这些都只是他的错觉。
他自己?心情怪异,看别人一举一动也跟着怪异。
而且,就?算心动又能怎样?。
喜欢上一个不可?能对自己?有回应的人,他和那些试图攀登雪山却屡屡受挫的人有什么分别。
清润透亮的眼眸里掠过一瞬黯淡的情绪。
连岑霁自己都不知道, 为什么心情刚刚还是羞窘紧绷的,让他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现在却好?像有一根细细的线在将心脏往下拉扯。
他们?吃完早饭便?收拾好离开了鲸鱼岛。
公司那边有需要贺总出面处理的紧急事情, 他们?不得不匆匆赶回公司。
不过这样也好?, 出来了大半个月,再这样单独和贺总待下去,岑霁担心自己会变得越来越奇怪。
只是在乘坐游艇离开海岛的时候, 看到?岛的另一侧生长着一大片低矮的植株, 他心里那种古怪的情绪再度浮上心头。
曾经外出露营的时候在一家农场看到?过这样的植物, 被园林里的工作人员告知是橘子林。
岑霁记得去年冬天和贺总来到?岛上, 并?没有看到?这样的植物。
很显然,是贺总让人移栽上去的。
和玻璃温室里的草莓园一样,岑霁第一想法是,这些都是为观光运营服务的。
可是贺总明确说?了, 鲸鱼岛不对外开放。
那贺总为什么要在岛上移栽这么一大片橘子林, 还有草莓园,以及那个和后院妈妈打理的很像的菜圃……
有一种模模糊糊的猜测在心头一闪而过。
转瞬岑霁就觉得应该只是巧合。
他大概真的陷入了某种奇怪的心情中?。
不仅看别人一举一动怪异,现在连一草一木都能让他曲解出别的意?思。
贺明烈大半个月没有看到?岑助理,虽然庆幸大哥带岑助理视察子公司让岑助理没办法和相?亲对象去看电影, 进一步发?展。
可是想到?后半段乔乔姐他们?都回来了, 只有岑助理跟着大哥没有回公司, 他心里又?有些堵。
不过很快,他疏解掉这份淤塞。
大哥在陷入情谷欠的状况下都能对身边漂亮的岑助理无动于衷,看来真的是无性恋。
岑助理相?亲想要结婚,和大哥之间就是普通的上司下属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