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在?那里吹风,看星星,就是容易睡着。被爸妈发现会骂我,因为太危险了,所?以他们?后来把那个地?方?拆了,在?斜顶上装了一扇天窗,这样我就爬不上去了。”
贺崇凛转身?,朝楼上走?去。
贺明烈不明状况,但长腿一迈,快步跟了过去。
一层一层的楼梯往上走?,一条长廊一条长廊地?穿梭而过。
最后在?这幢庄园最顶部的阁楼前,贺崇凛停住脚步,朝阁楼里一扇不起?眼的小窗走?去。
外面天色已黑,但因为挂在?窗外一轮皎洁的月亮,能照出阁楼里影影绰绰的形状。
阁楼里堆满了不堪入目的杂物,却因此和小窗一角形成了极佳遮挡视线的隐蔽角落。
可那里还不是适合藏身?的地?方?。
贺崇凛走?过去,拉过窗帘。
窗帘收拢的背后,一道熟悉的身?影瑟缩在?那里。
他紧紧地?抱住自己的双膝,粉白的脚背不知碰撞到了哪里,划出一道道伤痕。裸露在?外的手腕也染上一圈触目惊心的红痕,是试图挣开但徒劳无果的痕迹。
听到声响,他不敢抬头,把脑袋埋进臂弯里,却浑身?颤抖战栗个不停。
像受到惊吓把自己缩成一团躲在?角落里受伤的猫咪。
贺崇凛的心脏在?这一刻疼得厉害,比千万根针往上面扎还要难受。
又心生后怕和慌惧。
不敢想?象,如果没有听到秘书处员工的谈话,多问一句。如果没有追踪到这里的位置,晚来一步,会发生什么样的后果。
“岑岑。”贺崇凛走?到这道蜷缩的身?影前,心疼地?蹲下身?。
听到熟悉的声音,把自己缩成一团的战栗身?躯颤动的幅度小了些。
却像是以为自己听错了似的,过了许久,才从埋得很深的臂弯里探出半颗脑袋,乌黑柔软的发丝凌乱地?散在?眼前,和臂弯一起?遮挡住另一半脸,只露出一只试探看过来的眼睛。
惊惧的,害怕的,不敢相信的,被垂下的长睫遮敛在?从窗户投进来的皎洁月色下,破碎了一湖秋水一般。
贺崇凛的心脏抽痛得更厉害了,伸过去手,强压住声线里的抖动:“岑岑,我找到你了。”
随后,那道身?影扑过来,跌进自己怀里。
被绑住的两只手死死揪住自己的衣角,脸颊埋进胸膛里,能感受到有湿热在?胸口漫开。
“我还以为是那些人找到我了。”埋在?怀里的声音在?颤抖呜咽,“他们?好多人,跑到哪里都能看到他们?。”
“怎么有那么多走?廊,怎么总也躲不完,我还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们?了。”
“没事了,没事了。”贺崇凛心脏随着怀中人声音的颤动也跟着颤抖,他紧紧收拢自己的手臂,在?细软的发丝上落下细细密密安抚的吻。
“把你绑到这里的人已经被制服住了,不会再有人对你做这样的事情。”
“我刚才一直在?想?,如果我回不去了怎么办,我爸妈会不会很伤心,烁烁和念念会不会一直哭,我姐姐知道了会不会做什么冲动的事情。”
“还有,贺崇凛,我昨天晚上应该抱一抱你的,不应该对你说那样绝情的话。”
落在?胸口上的温度更湿热了,声音也越来越呜咽。
“我想?和你两个人在?一起?,可是我又特别害怕看到他们?受伤的眼睛。孙鸿运说我是男狐狸精,掰弯他性取向,勾引人,我真的是这样的吗?”
不然为什么总有男人缠着他,不应该喜欢他的四兄弟不约而同喜欢上他,还因为他针锋相对。
“不是,不是的,岑岑。”贺崇凛几乎是立刻就知道孙鸿运说了什么污言秽语,眸中阴戾情绪翻涌,他刚才那一木仓就不该打在?腿上,而应该正中脑门。
他极力告诉怀中的人:“不是你的问题,是我们?的错,是我们?不该不怀好意,觊觎你。”
“可是岑岑,我向你保证,虽然我对你确实有一见钟情的感觉,可一直以来最吸引我的是你的眼睛,你的灵魂。”
“你知道我是个很枯燥无味的人,除了工作和从小被教习的那些东西,生活一点情趣都没有,看到你,我才知道每天可以很生动鲜活,像七彩的画笔一样。”
埋在?怀里的脑袋终于肯抬起?来,眼睫沾着湿润的水珠,惊惧害怕的情绪散了些,露出疑惑:“你说我的生活像画笔?”
贺崇凛点了点头,深深地?注视着这双眼睛。
岑霁微微低敛眼眸,呢喃一声:“还是第一次有人对我说这样的话。”
他还以为他的日常像白开水一样,或是那颗透明的水珠,每天毫无目的地?流淌。
贺崇凛用吻擦拭他眼角的湿热:“所?以岑岑,不是你的问题,你不用怀疑自己。”
“嗯。”岑霁被唇畔触碰的地?方?有些痒,眼睫控制不住地?颤了颤,却没有躲避,就这样任飞鸟柔软的翅膀飞回来在?眼睫上栖息。
“我刚才太害怕了,胡思乱想?了很多。”
“别怕,我现在?在?你身?边。”
以后也一直在?,再也不会放开你。
贺明烈站在?阁楼外阴影的地?方?,看透过窗棂照进来的月光下依偎在?一起?的两个人。
他知道,他的珍宝在?这一刻失而复得,却又要永远地?失去了。
可是,他宁可以这样的方?式永远失去。
还有,他想?说,我也喜欢你的眼睛。
起?于不自知的怦然心动,用恶劣的方?式博取关注,在?察明自己的心意后又自以为是地?求取一颗不爱自己的心倒向自己。
宋子?楚说的对,他就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幼稚男生。
头发梳得再光洁,西装穿得再齐整,也粉饰不了内心的不成熟。
他在?今天学到了人生中深刻的一门课程。
来自于自己的初恋。
以后不会再有人耐心地?教导自己了,无论是连错打印机的工位上大雪纷飞似的涌散出来的纸张,还是堆成小塔一般的香槟玻璃杯旁让他得到赞赏的细心叮嘱。
亦或是霞光漫天的那个下午,面对不喜欢的人的告白,仍能循循善诱。
原来成长是一瞬间的事情。
真的像自己曾经不屑一顾认为的……
矫情又酸痛。
贺明烈背过身?, 默默地离开,把这样的独处时光留给两人。
岑霁被柔软的吻细细密密地安抚,惶惧了?一下午的心终于安稳下来一些。
贺崇凛把他抱起来, 他的脚和腿在逃跑的过程中四处擦伤, 脚心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一直钻心一样的疼。
现在心理上的害怕散去,身?体上的各处伤痛就全都放大开来, 也因此男人?把他抱在怀里, 他就这样乖顺地让对方抱着。
在这一刻, 沉溺在这样让他感到心安的温柔气息里。
就是看到外面那?些一模一样总也躲不完的长廊, 一种晕眩想吐的感觉袭来。
贺崇凛抬手扣了?扣他的脑袋,埋进自己?肩窝里。
“别看,我们马上就出去了?。”
“嗯。”岑霁窝在怀里,小声应了?声。
贺崇凛抱人?来到楼下, 找来钥匙打开将白?皙手腕挣出触目惊心红痕的捆绑锁链。
贺明烈看那?双手重获自由后就紧紧搂住大哥的脖颈, 心脏一阵酸涩难受。
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用恶狠狠的目光去瞪缩在地上的孙鸿运,到底没忍住踢了?一脚:“哥,他们这些人?怎么处理?”
“警方那?边马上会有人?过来。”贺崇凛冷漠瞥过去一眼, “剩下的工作交由警方去做就可以。”
“贺、贺总。”孙鸿运一听要?把自己?交给警方, 顿时慌了?, “都是误会,看在我们曾经有过合作的份上,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计较这一回。”
贺崇凛仍用那?种极淡的但看得人?毛骨悚然的眼神?望着他:“你认为?这是误会?”
孙鸿运怂了?。
却还是不死心:“贺总知道我身?后的人?是谁吧?谢森先生不会想要?看到这种不友好?的局面。”
“是吗?”贺崇凛淡嗤一声, “那?正好?,让他出局, 别随随便便把手伸到不该伸的地方。”
孙鸿运脸色一变。
他也是混惯了?商圈和上层社会的人?,自然听出了?这句话中?的真正含义。
贺崇凛说出局,那?就是真出局,他有这个本事,也向来说到做到。
孙鸿运只是怎么也没想到贺崇凛会为?了?个小助理做到这种程度,还以为?对方会稍微忌惮一下他背后的势力。
也对,从贺崇凛敢拿木仓指着他的脑袋,一言不发朝他腿上射上一击就知道了?。
这就是个人?狠话不多一点都不能惹的狠主。
孙鸿运现在悔得肠子都青了?,昨晚为?什么要?脑子一抽转变迷晕对象。
或许是花园长廊的花香太过浓郁,月光下望着星空独自怅惘的美人?太过迷人?。
他像第一次在酒席上看到璀璨灯晕下的那?道身?影一样,再次被迷了?眼睛,乱了?心智。
可是已经晚了?。
他已经预见?了?自己?接下来的命运。
醉酒碰了?那?只手一下就能让人?碾断他的双手,孙鸿运不该心存侥幸的。
庄园很快被警方围了?过来。
贺崇凛驱车带人?去了?一家自己?的私人?医院,岑岑身?上到处都是擦伤和淤青,体内还残留有强劲的迷醉药物,他需要?确认这些东西不会对岑岑的身?体产生危害和影响。
向芸和岑景耀收到消息,得知儿?子安然无恙,努力让自己?保持镇静的女人?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岑景耀帮妻子擦了?擦眼泪,夫妻俩连忙坐上贺二少爷的车前往医院。
岑霁努力把被子拉高,换大一号的病号服,用偏长的衣袖和裤筒遮住自己?手腕还有脚上腿上的各种伤痕,不想让爸妈看见?难受。
然后努力安慰他们:“没事的,爸爸妈妈,他们就是稍微恐吓了?我一下,没做什么,而且贺崇……贺总很快就赶来了?。”
“那?就好?。”向芸心里到现在还后怕着,努力憋了?憋眼泪,随后从床沿站起身?,看向身?后的男人?。
“谢谢贺总把岑岑带回来,我们,我们真的不知道怎么感谢你。”
贺崇凛微微颔首:“岑助理没事就好?,叔叔阿姨不用担心,我已经让医生检查过了?,没什么事情?,稍微修养几天就能出院。”
夫妻俩又向贺二公子和小少爷道谢:“云翊是个好?孩子,一直安慰我们。”
“还有小少爷,第一时间给我们打电话,不然我们真的要?担心死了?。”
贺明烈像做了?好?人?好?事得到老师表扬的小朋友,本来因他大哥和失去的初恋而难受酸胀的心缓了?一些。
抓了?一把头发,面对岑叔叔和向阿姨,倒有点不好?意思。
贺云翊则在这一刻心生羞愧,还有一丝烦躁。
如果叔叔阿姨知道自己?曾经也对小岑哥做过这种类似于“藏起来”的事情?,还会说出自己?是个“好?孩子”的话吗?
贺云翊极力让自己?抛开这样复杂愧疚的思绪,可在瞥见?小岑哥从衣袖下不小心露出的触目惊心的红痕,再也没办法掩饰自己?的心情?。
他都只舍得拿柔软的丝带去绑小岑哥的手,动作温柔小心,怕弄疼他,那?些人?怎么敢把小岑哥弄成这个样子的啊!
一想到小岑哥被绑着双手关在某个暗无天日的角落,如果不是大哥及时找到他,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贺云翊心脏就揪得厉害,各种阴暗情?绪藤蔓一般滋长,让他恨不得砍了?那?些人?的手。
又想到差一点就再也见?不到小岑哥,一种伸手去抓什么却只抓住一片虚空的恐慌、茫然、空洞等情?绪交织上心头,让他觉得自己?的世界仿佛坍塌了?一隅。
贺云翊当年发现自己?的双腿失去知觉就是这种感受。
岑霁看时间不早了?,让爸爸妈妈不要?担心他,早点回去休息。
他知道妈妈一有不安心的事情?就睡不好?觉,昨天晚上自己?一整晚没回家,电话直到今天中?午才打通,看妈妈泛红的眼眶,就知道她的心一直担忧悬挂着。
“好?,我们回家,你自己?也好?好?睡觉,明天早上妈妈再来看你。”向芸帮儿?子掖了?掖被角,看到手腕上露出的一点红痕,眼睛酸了?酸,随后移开眼,假装没有看见?。
有时候也会想,把儿?子养成这种太过为?别人?着想的温柔性格会不会真的好?。
还好?,还好?……
她望一眼自始至终守在一旁的高大身?影。
平安无忧。
岑景耀说明天早上带早饭过来,让他晚上好?好?睡觉,不要?胡思乱想。
岑霁弯弯眼笑道:“谢谢爸爸。”
夫妻俩便又叮嘱几句,这才离开病房。
等岑景耀夫妻走后。
贺明烈去拉二哥的胳膊:“我们还在这里站着干什么,回家吧。”
贺云翊站着不动,手心死死攥着手杖的杖柄。
他内心现在各种复杂情?绪翻腾,有许多话想对小岑哥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贺明烈见?拉不动,叹一口?气。
没想到二哥心中?执念这么深,这两人?眼神?都快拉丝了?,还不愿意离开。
“二哥,走吧,让岑助理好?好?休息。”
他背过去一点身?,私人?病房里的暖色灯光落在他高大的身?躯上,投下一片阴影,这片阴影挡住贺云翊脸上的一侧表情?,也把他失恋的情?绪掩盖掉。
贺明烈压低声音,像劝二哥,更像在劝自己?:“我看我们以后还是把他当嫂子看待比较好?,别想有的没的了?,难受。”
可比起自己?的心难受,他更不愿意看到喜欢的人?难受。
他总忘不掉昏暗的阁楼里,一抬头,有水珠被月光照出晶莹的颜色,湿湿地挂在卷密的睫毛上。
打湿了?那?双总是弯弯笑着的眼睛,也把他的心淋湿一片。
贺明烈永远都不要?再看到这样的景象。
贺云翊听到这声“嫂子”,撑着手杖的手颤了?颤,脸色又变成了?纸一样的苍白?。
可脚步仍旧不动。
贺明烈见?说不听,心一横,直接把二哥拖出了?病房。
病房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岑霁看着离去的身?影和关上的房门,望向站在床侧的男人?,脸不知怎么的有些红。
尤其想到刚才把整颗脑袋埋在对方怀里,紧紧揪着对方的衣角,呜咽着哭,就觉得很丢脸。
他从小到大都没有这样失态过。
这种延后的羞赧情?绪让他不太敢看那?双深敛的眼睛,特别是在只剩下两人?的空间里,更显紧张局促,仿佛连心脏跳动的声音都能听得清。
岑霁于是不自然开口?:“你要?不要?也回去休息,时间不早了?。”
“我不回,今晚留在这里。”男人?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就一样,直接截断他的话。
岑霁心口?一跳,语气有些慌:“你、你晚上要?睡这里吗?可是——”
他看一眼四周,试图去找病房没有多余留宿地方的理由。
下一秒意识到,这是高级私人?病房,不仅医疗设施先进,环境优越,陪护条件也十?分贴心周到,除了?他身?下这张病床,旁边还有一张专门用作陪护的舒软大床。
就算没有陪护床,还有沙发。
“岑岑。”贺崇凛在病床前坐下,伸手拥住他,“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不想离开你,一秒钟都不想离开。我害怕像昨晚那?样一转身?,你就不见?了?。”
岑霁被炽热的怀抱拥裹,身?躯僵了?僵。
半晌,抬起手,回拥过去,让昨晚险些成为?遗憾的愿想成真。
“我就是觉得我没什么了?,想让你们都好?好?休息。”
“可是,我只有看着你才能心安。”贺崇凛紧紧抱住他,语气低涩,像在恳求,“岑岑,别推开我好?不好?。”
岑霁感受着温热的气息浮动在耳畔,耳膜仿佛被震颤了?一下。
他忘了?曾在哪里听过一句话,如果你有想抓住什么的,就不要?顾虑太多。
人?的一生能有多少可以让自己?心脏跳跃出欢喜、动容、快乐,想抓在手心,珍藏起来,往后回想,或许会责怪一声冲动,但不会遗憾后悔的时刻。
岑霁想,不管别人?怎样。
他在这一刻想把它们捧在手心,至少,不要?从指缝中?流逝。
他能把桔梗花晒成干花,装进相框和花瓶里保存下来。
也应该能并拢五指,留存住这样的时光。
所以,岑霁点了?点头,回拢住手臂,说:“好?,我不推开你。”
静谧的病房里,风吹开窗帘一角。
夏风挟来淡淡的花香钻过白?色的窗纱缝隙,也钻进两人?不知什么时候拥吻在一起的灼热气息里,和这样的气息一同暧昧纠缠。
岑霁第一次和这个男人?接吻的时候就觉得很舒服,虽然后来自己?口?腔内的空气逐渐稀薄,让他成了?一条渴水的鱼。
但不可否认,这人?很会引诱人?。
也不知道这样高超的接吻技巧是怎么来的。
不是无性恋吗?不是说在他之前没有和别人?亲密接触过,怎么就能将他亲得七荤八素?
在这样短暂的思绪放飞中?,他被半拥半抱着倒在病床上,大一号的病号服滑落,因此能感受到风顺着他的脖子灌进去。
岑霁浑身?一个激灵,不自觉用手推了?推半压在他身?上的高大躯体,却被男人?理解成了?是又要?推开他的信号。
于是,吻似乎加重了?些,绵延到了?耳垂。
岑霁耳朵和腰是敏感地带,稍微碰一下就会痒。
现在被这样吮咬,身?体控制不住地颤了?颤,他因此发出一声细软的闷哼,更用手去推。
果然,男人?停下,染上一丝情?/欲的漆深眼眸委屈注视着他:“你怎么又推我?”
岑霁被这样问,脸红得不像话,呼吸也有些紊乱。
但总不能说他一碰自己?耳垂就有些受不了?,便喘了?口?气撇开一点视线说:“痒,你、你换个地方亲。”
贺崇凛低眸望着眼前一张绽放着艳丽桃花的脸庞,躲开一点的眼神?像柔软的羽毛在他心口?上轻轻扇动。
他心脏狠狠跳动了?一下,黑眸中?委屈化开,难以想象这双眼睛几个小时前还在庄园阴鸷冷戾地传递着让人?脊背生凉的危险讯息。
他只说:“我还以为?你又要?把我推开。”
“不会了?。”岑霁搂着他的脖颈,抬了?抬头去啄他的嘴唇,像他安抚自己?不安的眼睛一样安抚他,“我今天想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想过许多种可能,好?的不好?的,所有想法都有。”
“所以,贺崇凛……我想试一试和你在一起。”
不管结局怎样,至少他要?尝试一下。
为?自己?争取一回,也自私一回。
贺崇凛眸色深深闪动,注视着眼前的人?。
视线交融半晌,他低下头,重重咬住这双唇。
灼热的气息又开始在病房里蔓延,心意相通后,连空气都变得缱绻。
岑霁被宽大的手掌扣着脑袋,仰着头,灯光照出两人?唇角亮晶晶的水色,摇摇欲坠似的。
衣服滑落,整个人?也在往下滑落。
他不得不把身?体往后退了?退,努力靠上病床,寻找一点支撑。
忽然眼睛睁大,一把推开身?上人?,语气慌张。
“爸、妈妈,你们怎么回来了??”
贺崇凛正动着情?,被猝不及防一推,整个人?踉跄几步,险些跌倒在地。
回头看到站在病房门前一脸古怪表情?的人?,浑身?僵住。
“叔、叔叔,阿姨,你,你们是来看岑岑的吗?早,”不对,“晚上好?。”
也不对。
岑景耀望着眼前略显慌乱的男人?,脸上表情?变了?又变,终于不忍心看他这样局促:“我是来问岑岑明天早上是想吃鸡丝面还是牛肉面。”
“我、我都可以。”岑霁恨不得当场找个地洞钻进去。
“你呢,贺总?”岑景耀又望向面色仍然僵硬着的男人?。
贺崇凛连忙回道:“我不饿,我是说,叔叔不用这么麻烦,给岑岑……岑助理准备就好?。”
向芸忍不住掩了?掩唇角。
岑景耀便拖着下巴点点头,一锤定?音:“那?给你们两个都煮鸡丝面吧,再加一个荷包蛋。”
第116章
“谢、谢谢叔叔。”贺崇凛人生中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嘴巴不受控制, 像没有驯服一般,不听使唤。
向?芸掩去唇角的笑意,解围道:“我们这次真的回去了, 明天早上七点半左右来给你们送早餐。”
这意思?是, 如果你们两个再想做点什么?,可以稍微避一避这个时间段,免得被人看到这么?慌张。
岑霁的脸烧得滚烫。
他第一次接吻被贺明烈撞见, 第二次接吻被爸妈看到。
偏偏还是在两人吻得意乱情迷, 都有些忘我, 彼此的衣服都有些凌乱的情况下。
太羞耻了。
他果然一做坏事?就?会被抓包。
贺崇凛绷直身体:“我送叔叔阿姨出门。”
“不用不用, 你们继续。”岑景耀连忙摆手,“我们已经约了车,马上?就?要到了,你不用管我们。”
说着, 岑景耀拉着妻子?的手快步出了门。
走到医院外面?, 向?芸嗔怪一声:“都说了让你直接打电话问,非要回来一趟。”
岑景耀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我不是被昨晚的事?情弄怕了吗,担心电话打不通,想亲眼?看看才能放下心。”
他这样一说, 牵动向?芸心中万千思?绪, 脸色忧虑起来。
岑景耀见状, 抚了抚妻子?的背:“还好?没事?了,过去了过去了,我们都不要再想这件事?。没想到岑岑真的给我们带了个男朋友回来,哈哈。”
他尽量用轻松的语气缓解两人之间后怕担忧的情绪。
向?芸脸色这才缓了缓, 回想到刚才看到的画面?,也意想不到地笑了笑:“是啊, 看得出来他很喜欢。”
“喜欢就?好?,只是……”岑景耀叹一口气,“前上?司,还是贺家人,那么?复杂的家庭,不知道是好?是坏。”
“让他自己选择吧。”向?芸倒是比他乐观,“我当初不是也不顾我父母反对和你在一起了吗?而且,贺总看起来是个沉稳可靠的人,要是他们两个真能走下去,我也能放心一些。”
岑岑性格太温和了,有个那样的人在身边,或许不是坏事?。
夫妻两人挥了挥手,马路对边的车立时调转车头。
私人医院病房。
面?对重新安静下来的房间,岑霁再次陷入羞窘之中。
好?在这一次,不是他一个人,看得出男人的神色也有些不自然,有人陪他一起窘迫。
“你爸妈……会不会因此对我印象不好??”贺崇凛语气局促,当着面?把人家的儿子?压在床上?亲,衣服都撩下来了,还是在病房里,就?这么?急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