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节目组只说有卧底,好像确实没说数量。」
「老在这种地方挖坑,服了。」
「这怎么玩?」
「完了,两个最聪明的凑一块去了,剩下那些小孩儿一个比一个单纯。」
「让我看看谁还能挑大梁……算了,你们自生自灭吧。」
「估计明天被偷得裤衩子都不剩。」
正当观众以为这就是极限了,紧随其后,席宿也展开了一个黑白鬼脸。
「好奇怪的分组。」
「说是抽签,但我不信。」
「真的没黑幕吗?剩下那三个人两个是内娱新人,一个傻白甜楚晗,故意欺负他们吧?」
「你好歹给他们留个席宿,这哥们干活最猛了。」
「这三个细胳膊细腿,就算没有卧底,只做任务也做不过另外三个。」
观众眼中的三位傻白甜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正冲镜头比耶笑。
喻闻和楚晗挨在一起。两人身形差不多,可眼尾有泪痣的漂亮男孩子总像个软骨动物,软绵绵地往楚晗的方向挨。
像一对可爱的连体婴。
「报告!有两个甜心在说小话!」
「他俩一点CP感都没有,可是感觉好温馨哦。」
「跑题一秒,看在他们可爱的份上,能不能稍微放过他们……」
「总共三个卧底,没多的了吧?」
「没,再来一个就不是卧底战,是好人战了。」
「节目组还是没学会剪辑啊,这时候把结果都放出来,后面怎么营造紧张刺激的氛围?」
「我刚想说,这时候放结果是不是不合适……」
「还剩一个半小时,估计会发力不足,将就看吧。」
这时观众并不知道,真正高能的,还在后面。
中间插播一个广告,正好谢嘉茂来了电话,喻闻便按了暂停,去阳台上接电话。
“老板!”他估计老板这会儿应该挺激动的,打工人准则之一,不能表现得比老板更稳重。
于是他元气满满道:“我看了热搜,我竟然真的上热搜了诶!”
谢嘉茂:“哈哈哈哈哈这才哪到哪,小喻你接下来上热搜的机会多着呢!”
喻闻:“真的吗,好期待哦。”
互相吹捧两句,言归正传,谢嘉茂道:“打电话是跟你说,这两年很火的那个综艺《大逃杀》你看过没?”
喻闻还真没看过,毕竟他来这个世界的时间满打满算也只有三个月。
“你找时间看看,《大逃杀》的制片人联系我了,他们第三季的常驻名单还没定,制片人的意思是邀请你签几期飞行,不过老板我觉得可以争取一下常驻。”
谢嘉茂停了会儿,傻乐起来,“《大逃杀》是上星综艺,全景拍摄,每期主题不同,录制地也不同,按照主题给嘉宾分配角色和造型……小喻,不能carry全场也没关系,最要紧的是,每期节目组都会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要是能常驻,你就能有十二个国内顶尖造型团队打造的造型了!”
喻闻懂了,老板这是把他当手办养呢。
不过优秀的妆造似乎也是出圈利器,一个综艺角色的成本,远低于一个影视剧配角,空窗期也更短。
挂断电话,他打开搜索引擎查找《大逃杀》的资料,顺手打开了word,准备做份文档,以便日后分析。
《大逃杀》是国内第一档无限流综艺,至今没有同类代餐,无论是剧本内核还是嘉宾阵容,都不是其他综艺能轻易复刻的。从第二季开始,每期都是实景拍摄,节目组要提前去全国各地踩点,搭建录制棚,节目中的荒山野岭,一般都是真荒山野岭。
这类综艺向来是年轻观众的最爱,有烧脑有节奏,有反转有感动,隔着屏幕都能身临其境,感觉到肾上腺素飙升,而且归功于制片组专门请来的国内外获奖无数的造型团队,每期总能出一两个颜霸,不动脑子,光看也是一种享受。
《大逃杀》能抛来橄榄枝,属实在喻闻意料之外,毕竟他的咖位要够这种国民综艺还是困难了点,至于老板所说的常驻,在他听来简直是天方夜谭,不在考虑之内。
开倍速补完两期,对世界观有个大致了解,喻闻保存好做了一半的文档,看一眼时间,已经晚上十一点了。
他想起热搜,拿来手机想看一眼现在的情况,刚摁亮屏幕就见密密麻麻的消息通知。
老板果然在群里半场开香槟,话里话外我们小喻已经不是昨天的小喻了,他现在是上过单人热搜的男人……
喻闻简单扫了两眼,基本是谢嘉茂的独角戏,谢鹤语的消息停留在昨天,高导如今正在某个山坳坳里取景,手机没信号,快失联半个月了。
首页一滑,一个不熟悉的昵称的消息格外惹眼。
没昵称:【你不是骗我吧?】
没昵称:【我经纪人给我看了合同,上面有写CP营业相关的内容。】
一开始没想起来,对方说到合同,喻闻立马知道他是谁了。
喻闻给这位“没昵称先生”备注了个蓝毛。
喻闻:【什么样的合同?】
对方是两三个小时前发来的消息,喻闻估计回复不会那么及时,等待过程中打开了微博,继续浏览热搜。
#卧底互刀名场面#依旧在热搜第三挂着。
往下滑,老板竟然不是夸大,还真有一个他的单人热搜。
#喻闻#
只有名字,没有前后缀。
喻闻记得以前吃瓜看娱乐圈艺人塌房时,就会有这样只有名字的热搜,登时毛骨悚然,连忙点进去看。
闲得无聊的网友给他做了个演艺经历一览表,底下还贴心地附了传送带,用来安利这位新得不能再新的新人。
但满打满算,也就两条链接,一条是上次直播回放,一条是这期节目的链接。
真贫瘠啊。
进来挖物料的网友们破防了。
「剧呢?!新剧呢!趁热抬上来啊!」
「没别的了?公司连个volg都不给你拍?」
「何止,他微博里连自拍都没有。」
「他不发自拍,他坏;网友想看新老婆,网友好。」
「楼上青天大老爷!」
喻闻先是松了口气,旋即若有所思起来。
他不爱自拍,volg倒是可以考虑……改天找老板商量一下吧,不知道要拍什么内容呢……
思索间,手机震动一下。
蓝毛:【图片.jpg】
蓝毛:【就这种。】
喻闻点开原图,确实是常见的综艺合约。
但他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喻闻:【你翻到后面看看,看楚晗签字了吗?】
半分钟后。
席宿:【没有。】
喻闻:【哦,你个傻逼。】
席宿:【???你怎么骂人?我还没骂人呢。】
席宿从来只有被揪着耳朵让别说脏话的份,还从来没有这么干脆利落地被人用脏话对付过,尤其是娱乐圈。他一时有些委屈。
喻闻也难得骂人,这次实在是忍不住。
喻闻:【没有当事人签字的合同,是没有法律效应的,你连这都不知道吗?】
席宿:【我肯定知道啊!只是一时没想到而已,草。】
喻闻:【多读书,多看报,少说脏话多睡觉。】
席宿:【……你怎么跟我外婆一样说话?】
喻闻:【因为我像你外婆一样对你爱得深沉。假笑比心.jpg】
席宿:【现在怎么办?综艺还有两期,突然疏远,怕是会被观众反噬。】
喻闻:【这事儿你问我?我们是什么很亲密的关系吗?】
席宿:【我们不是朋友吗?一见如故,你说的。】
喻闻:【……行。】
他不得不承担自己曾经胡说八道的苦果,想了想,让席宿找楚晗谈谈。楚晗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如果席宿的行为只是个人意愿没有封承洲的影响,哪怕他真想拉踩一条龙楚晗也能原谅他。
楚老师就是慈悲心肠。
最后两期配合营业,好聚好散就是了,只要没有后续公司骚操作,体面结缘,体面分开,就不是什么大事。
席宿虚心求教:【怎么避开公司骚操作呢?】
喻闻心说我怎么知道。
他想了想,实在没什么头绪,摆烂道:【你换个公司呗。】
应付完席宿,喻闻终于重新打开这期节目。
此时已经十一点半,今晚怕是得熬夜了,这样想着,喻闻困倦地打了个呵欠。
抽签决定了卧底人选,第二天清早,三名卧底收到了任务卡。
屏幕上是放大的任务卡细则,其中两个括号空着,亟待填写。
“什么意思?我们自己选?”
宋成磊捏着笔,把任务卡念了一遍,他的任务卡上写着:()直接触碰()的脚尖,宋成磊窃得2积分。
“是让我选一个受害人是吗?”他对着镜头,露出一个充满负疚感的笑容,“这也太过分了,这期播出后,我跟这位被我选中的幸运儿,不会老死不相往来吧?”
同样的一幕也在童溧房间上演。
她的任务卡是:()直接触碰()的肩膀,童溧窃得2积分。
“肩膀并不是太过隐私的部位,可正常综艺流程不会有太多勾肩搭背的契机,首先排除男生,异性之间的肢体接触一般是比较少的……等等,既然第二个括号可以随便写,那第一个括号,应该也并不一定是我,能从这期嘉宾中随意选吧?”
导演笑而不语。
童溧从他的笑容中解读出隐藏规则,果断把自己从两个括号中都排除了出去。
要排除嫌疑,自己最好是彻头彻尾的局外人。
她没有思考太久,选了除自己以外,关系比较亲近的同性。
——(席宿)直接触碰(楚晗)的肩膀,童溧窃得2积分。
「聪明!」
「童姐老油条了,跟节目组斗智斗勇这么多期,早就知道怎么从节目组的陷阱中找优势了。」
「早说不能让她当卧底,原本宋老师能制衡她,这下宋老师也是卧底,这局难玩。」
紧随其后,席宿和宋成磊也选完了迫害对象。
两人的任务卡向镜头展示的那一刻,弹幕直接炸了锅。
席宿指着任务卡,一脸认真,“我选的宋老师和喻老师,因为想到喻老师刚来,跟大家不熟,这时候肯定会需要老成员照顾,宋老师在团队中一直比较照顾新人,选他比较稳妥。”
他的选择还可以接受,可下一幕宋成磊的任务卡出来,才是真正让观众惊掉下巴的时刻。
宋成磊捂着任务卡,耐人寻味地笑了笑。
“我好歹也录了这么多年综艺,也上过烧脑节目,智商不一定比大家高,但总是有那么一两分经验在——”
他拿开手。
(喻闻)直接触碰(喻闻)的脚尖,宋成磊窃得2积分。
“我可是综艺老人。”
「好贼哈哈哈哈哈……」
「老实说,我想到了,但这个恐怕不简单,谁会没事摸自己的鞋?」
宋成磊:“我刚刚出门看了一圈,注意到所有成员中只有小喻的鞋子是白的,白鞋子不耐脏,在山里容易沾泥,只要看到沾泥,我就提醒他擦鞋。”
「666」
「这就是综艺老人啊,胆大心细。」
「我在意的是,有两个卧底选了这个叫喻闻的飞行嘉宾,这位老师今天怕是要活在水深火热当中。」
「不允洗!不允洗!这是我刚认的老婆!不许欺负他!」
「我已经开始心疼了。」
「我用弹幕大声提醒他能看到不?」
「你怎么不干脆用嗓子喊?」
「录节目的时间跟我们看节目的时间是不一样的,大家不要被骗了。」
「谢谢你楼上,不然我还被蒙在鼓里。」
第23章
画面一转,被弹幕提前打上“小可怜”标签的喻闻从房间出来,他睡得头发蓬松,一绺呆毛翘了起来,站在楼梯前发起了愣。
「怎么了?没睡醒?」
「我家宝宝一看就是想我了,天杀的快把他送回来。」
「这位新嘉宾看起来嘴巴软软的,很好亲的样子。」
年轻男孩浑身散发着蓬勃朝气,只穿了一件单薄T恤,没有任何妆造,只往那儿一站就能吸引无数目光。
他什么也没做,弹幕依然哐哐舔了半天颜。
喻闻原地站了会儿,懵懵地揉了两下后脑勺,本就凌乱的头发更加蓬松。他顶着一头鸡毛乱发,走到楼梯扶手边,撑着扶手,谨慎地往下蹦了一个台阶。
「啊……」
「笑死,差点忘了他昨晚上山累到站不起来,今天估计腿酸得像被车祸碾过一样。」
「之前的嘉宾腿也酸,但好像没这么严重?」
「楼上,加更版放了,他走的是另一条路,更陡,更酸爽。」
「感受到了吗?节目组炙热的爱意。」
「暖得人三级烫伤(喻闻口吻)」
一路撑着扶手,谨慎地蹦跶下去,到了厨房前,又遇到台阶,喻闻这次毫不迟疑,直接一个鹏鸟展翅,气沉丹田完美起跃。
「十分!」
「优雅,实在优雅。」
「哪来的小僵尸,可爱鼠咯。」
「熟练得让人心疼。」
楚晗背朝着门口摊蛋饼,席宿给他打下手,激烈的油爆声掩盖了喻闻蹦跶的动静,不速之客小僵尸自顾环视一周,找了个杯子给自己倒了杯热水。
他毫不局促,没人招待就自己折腾,看见旁边放着花茶包,还给自己泡了杯花茶。
完事儿他捧着茶,靠在门口,用一种若有所思的表情注视着忙碌的楚晗和席宿。
「别思考了,他今天的目标不是楚晗,是你!」
「快跑啊老婆!」
「小心席宿!小心席宿!小心席宿!」
“席宿哥,你是‘偷金者’吗?”
做饭的两人被他吓了一跳,席宿自然矢口否认,顺便倒打一耙:“相比下喻老师你才奇怪吧。”
喻闻掐着手指头数刚刚两人间或直接或间接的肢体接触。
席宿明显被他的细致观察打了个措手不及,脱口而出:“肢体接触部位只有一个……”
“你怎么知道?你接到过任务卡?”
喻闻目光直白,表情平静,有种看透一切的锋利。
这一幕剪出来,在观众眼中席宿已经是妥妥露了马脚,接下来的解释也语无伦次,逻辑不通,连素来跟他关系好的楚晗也悄悄远离了一点。
可喻闻听完,竟然信了。
“说得对。仅仅是肢体接触,未免太过宽泛。”
旋即他再度化身小僵尸,蹦出了厨房。
「新人还是涉世未深,别人说什么都信。」
「别太天真啊宝宝。」
「老夫两眼一闭,看不到好人阵营的未来。」
观众大约已经接受好人阵营是三名铁血傻白甜的事实,等到席宿开始行动的那一刻,只有少数弹幕在隔空提醒,剩下大多数已安详躺平。
「别让他碰你头发!别让他碰你头发!」
「宝你分要被偷了……」
「蒜了,蒜了,终究是已成定局。」
「感觉今天晚上结算,三位傻白甜老师会倾家荡产。」
「何止倾家荡产,我们喻老师直接负债离开。」
「他们要是能揪出卧底也还行,可他们被偷了还糊里糊涂的。」
却在此刻,整理头发的喻闻露出个似有所思的表情。
节目组放大了这个表情,并给了长达三秒的特写,宣告好人阵营反击的号角正式吹响,并为后期的游刃有余埋下伏笔。
可惜此时的弹幕,并没有多少人能解读出这个表情的深意。
唯有一两个5g网速的观众,刷完一遍正在二刷的,开始了隐晦的剧透:
「从这里开始就猜到了?」
「应该更早,似乎在席宿说漏嘴的时候就锁定席宿了。」
毕竟是综艺首秀,喻闻有心补完,可身体不听大脑指挥,看到一半,实在遭受不住困意侵袭,趴在电脑桌上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翌日门铃响起来,把他从昏昏沉沉的睡梦中吵醒,一睁眼,头疼欲裂,嗓子哑得像安陵容。
“……宝娟,宝娟?”他很有闲情逸致地自娱自乐一会儿,喝了口冷白开润喉,才裹紧小毯子起身开门。
早上八点,这时候不该有访客,喻闻只以为是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网购的快递,毫不设防地开了门。
门一开,他看到了一个谢鹤语。
电光火石间因感冒而迟钝的大脑被心虚占据,他只停顿一下,身体便先于大脑做出了逃避的反应——他把门关了。
谢鹤语眼疾手快,手脚并用抵门。
谢鹤语没反应过来,眉眼里颇有几分惊诧,可等他的目光落在喻闻脸上,端详两秒,那张素无表情的帅脸慢慢皱眉,表情从一言难尽变得危险。
他说:“开门。”
喻闻端坐在沙发上,看起来很乖。
家里没有常备药品,谢鹤语下楼去买了点,提着塑料袋进门,正在换拖鞋。
“谢老师……”喻闻嗓子哑得不像话,自己都惊了一下,旋即在谢鹤语凉飕飕的注视下坐得更端庄了一些,“鞋柜里有给你准备的新拖鞋,蓝色的……”
这间公寓很少有访客,只有谢鹤语偶尔会被谢嘉茂喊过来,帮他补充些冰箱存货,或者做几分便当,让他忙起来的时候可以直接热着吃。
临近期末,谢鹤语学业繁重,来的也少了。
喻闻给他买的新拖鞋至今还没拆封。
谢鹤语从鞋柜里找出他描述的拖鞋,穿上,口吻有一点冷淡,“你别说话了。”
喻闻乖乖闭嘴。
谢鹤语径直进了厨房,喻闻坐在沙发上一动也不敢动,看着自己的五指袜发呆。
他翘起一只大脚趾,又放下,又翘起,又放下。
玩了几轮,觉得乏味,谢鹤语依旧在厨房忙活,一句话都不跟他搭。
谢老师平时话也少,但不会像今天这样。
带着冷战意味的沉默。
谢鹤语进门第一时间开了空调,热度缓慢攀升,室内干燥而暖和,喻闻摸摸脸颊,不知道是热的还是烧的,滚烫。
塑料袋放在茶几上,喻闻小心翼翼看看厨房,犹豫了下,自己拨开塑料袋,找出电子体温计,对准额头滴了一下。
屏幕变成危险的红色。
“37.8?”清冽的嗓音忽然响在头顶,喻闻手一哆嗦,体温计从手中滑落,掉在地毯上。
他仰着脸,“谢老师。”
谢鹤语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乌黑凌厉的眉忽的拧了一下。
他伸出手,手背碰了下他的脸颊,一触即离。
“这么烫……”
手背冰冰凉凉的,喻闻不自觉歪了下脸,不等他凑上去蹭,谢鹤语已经收回手,正在翻塑料袋里的药品。
喻闻直勾勾盯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
“得吃退烧药,这一周可能会嗓子疼,记得喝止咳糖浆……”
“……哦。”
喻闻拿起放在茶几上的胶囊,掰开一粒就往嘴里送。
谢鹤语拽住了他的手腕,“……干什么?”
喻闻:“吃药啊。”
“你吃早饭了?”
“……”
见他沉默,谢鹤语了然地点点头,把手中的碗搁到茶几上,里面是两个剥了壳的煮鸡蛋,还有一个小小的银丝卷。
“不能空腹吃药。把这些吃了,垫垫肚子,可能会噎,这有豆浆。”
谢鹤语替他插好豆浆吸管,又起身进了厨房。
炉子开着,不知在煮什么,喻闻听到了声音。
他慢吞吞吃完银丝卷,谢鹤语正端着泡好的冲剂从厨房出来,另只手还端着一个空杯子。
喻闻觉得他应该消气了,吸吸鼻子,壮着胆子跟他搭话,“厨房在煮什么?”
“牛奶。”
喻闻:“有微波炉。”
谢鹤语:“要做姜撞奶。”
喻闻立刻明白这是给谁吃的,抗拒道:“我不吃姜。”
谢鹤语把冲剂液体在两个杯子间倒来倒去,快速降温,闻言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本来想做姜汤。”
喻闻:“……”
姜汤味道更烈,言下之意,他已经手下留情了。
温度适宜的冲剂递到喻闻面前,他却不接,谢鹤语垂眸掠一眼他的神色,淡声道:“冰箱里没有别的食材,我做好给你备着,不想吃也没关系。”
喻闻还是不吭声。
“……等会儿给你做别的。”
语气不见软化,但谢鹤语显然拿他没辙,明明是冷淡的口吻,喻闻却听出点纵容的意味。
藏在衣袖里手指悄悄蜷缩了一下。
话说到这份上,喻闻也不好再闹别扭,接过感冒冲剂一饮而尽,就着半杯豆浆,把退烧药喝了。
喝完药,他在沙发上找了个舒服的角落,肩上披着厚毯子,往那儿一蹲像个小蘑菇。
小蘑菇拿过茶几上的遥控器,打开了电视机。
生姜刺鼻的味道飘出来,充斥着整间公寓。
喻闻嫌弃地耸耸鼻子,催眠自己这是垃圾不是食物等会儿谢老师就会把它倒掉……一面从电视上找到《山间小院》,把进度条拉到昨晚没看完的地方,继续追综艺。
谢鹤语做完姜撞奶,没有端出来,随手放在流理台上。
他擦净手,准备出门去菜市场买点食材,沙发上那只小蘑菇不知道在发什么呆,他一出来,那双黑眼珠就跟被磁铁吸在了他身上似的,滴溜溜跟着转。
谢鹤语手按在门把上,实在没法忽略这道过分强烈的目光。
他转过身,“有想吃的?”
喻闻这才回神,眨了眨眼,像是把魂儿也眨了回来。
“你今天有课吗?”他问。
谢鹤语:“没有,怎么?”
“没事。”喻闻摇摇头,说话虎头蛇尾,语焉不详的,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你去吧。”
他用自认为很有礼貌的口吻跟这位在自己生病时照顾了自己一早上的同事告别。
门“咔哒”轻轻关上。
谢鹤语临走前让他去床上睡,别睡沙发,容易着凉。
喻闻摆弄着遥控器,心说你都走了,还管得着我?
他才不想睡。
他就要坐沙发。
拿过手机看了看日期——星期六,谢鹤语应该没课。
可能是有其他的事吧。
喻闻心不在焉地看着电视,看着看着,总觉得病了的脑子格外迟钝,节目里那些行云流水的推理在此刻看来就像云雾一样虚浮得不可捉摸。
看来今天很笨,不适合思考。他这样想。
电视已经播到他和宋成磊采菌子的场景。
“小喻,你鞋沾上泥了。”
“没事。”
“白鞋脏了多难洗啊,你擦一下。我女儿也跟你一样,每次回家鞋子都弄得特别脏,她还尤其喜欢白鞋子,把我和他妈愁得够呛。”
喻闻只得蹲下去擦鞋,愁眉苦脸的,“早知道就不穿白鞋子了,真愁人……”
在这之前,节目组放了跟随pd与他在车上的对话,他那句“希望席老师今天别偷我积分”令很多观众看到了胜利的契机,但多数观众只当他是误打误撞蒙对的,并没有寄予太大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