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小家伙为什么不同他亲近?
这个他倒是知道,因为那个所谓的任务嘛。
没关系,他倒是等得起,这小家伙单纯的可怜,他不放心,把他一个人放在外面。
也许哪天就被谁家的大尾巴狼拐跑了,放在外面,他又怎么可能放心呢?
但一想到傅敛知以后会同其他人亲近时,顾云以心里就是一阵不舒服,或者说是抗拒。
打心底里不希望傅敛知同其他人交好,谁都不行。
看来他对这个孩子还真是养出感情来了,顾云以轻轻摇了摇头,只觉得现在顾前顾后的自己不再像他了。
“这件事我自有打算,你别操心了。”顾云以接过影卫递来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还是先操心操心你自己的婚事吧。”
一听到这话,李怡萱就坐不住了,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小子,长大了就是不一样哈,还管起我的事来了是吧?”
“本来就是,哪怕我不说,皇帝也迟早会给你指婚。”顾云以神色淡淡,漫不经心的晃荡着手里的茶杯,“西域已经有人到了大渊。”
“西域的人?”李怡萱疑惑了,“他们到这里来干吗?两国现在的关系……”
“他们来这里,目的绝对不纯。”
顾云以点点头,“这是自然的,还有就是……”
“西域王子耶律静,和你的年龄差不多,可能会牵扯到你的婚事。”
顾云以的声音不紧不慢,甚至让人还有一丝轻松的错觉。
“不至于吧?”李怡萱皱了皱眉心,素色的手轻轻搭上一边的木桌,“娶我?他疯了?”
“而且我上面还有几个公主,你怎么确定就一定是我呢?”
李怡萱不相信,和西域王子联姻这种事,哪里会轮到她呢?
哪怕西域和大渊如今关系不好,但既然是和公主联姻,那必然是王子妃之位。
西域如今主和,近几年里,两国交战,国力都有所损耗,西域比不得大渊,没有充足的供应。
即便是没有了顾云以,这场仗他们也打不下去,主和确实是一个很好的手段。
李怡萱肯定,皇帝并不看重她,王子妃这个位置,怕也是根本轮不到她。
風 看来,这其中必有隐情。
顾云以说的,她自然是相信的,所以,大渊皇帝心里,打的什么算盘呢?
“再过几日,皇帝必然会宴请西域使者,西域王子大概率也会到场。”顾云以道,“这个不是件好差事。”
“皇帝不想停战。”
顾云以只是一言就道出了那点秘辛,这些早就已经不是秘密了,大家心里都心知肚明,瞒着的只是少数人而已。
又或者说,那些少数人也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大概也就只有像李怡萱这类人不清楚真实情况了。
做为牺牲品的,都是那些可怜人。
皇帝又怎么舍得他那些娇滴滴的公主呢?自然是把这个名不见经传的三公主推出去了。
即便是大渊崇武,但那些公主小姐们大多还是学的女戒之类的东西,谁家有希望自家的女儿舞蹈弄枪呢?
也只有李怡萱这样,不文不类的。
皇家不需要她这类人。
他们要的,只是听话的宠物。
“所以……”李怡萱好似突然之间明白了什么,“我是那个牺牲品。”
顾云以没有应答,但他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对这个姐姐,其实顾云以并没有很大的牵挂,大概也是出于他母亲的关系,李怡萱对他才是这般的照顾。
但,说实话,顾云以好像也不想看到李怡萱变成政治的牺牲品。
他的心,何时这么软了?顾云以苦笑一声,不知是第几次叹息,真是越来越不像他了。
“你要是不喜欢,我帮你离开。”
李怡萱却是摇了摇头,“不必了,你帮了我,皇帝不会放过你的。”
她抬头看了看天,“你现在最重要的还是保护好自己,还有那个小家伙。”
说着,李怡萱看了看一边蹲着认真烤肉的傅敛知,“比起我来,他更需要你的保护。”
顾云以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是会心一笑,“嗯。”
“我会护着他。”
李怡萱看着他这幅模样,大概已经猜到他这弟弟已经完全陷进去了,只是,这家伙反射弧太长,一直没意识到。
突然的,她很期待将来,顾云以明白一切的时候,那个时候他会不会怨之前这般迟钝的自己呢?
不知道那个时候的他,想到李漠那小子当初在傅敛知面前献殷勤这事,会是什么反应呢?
当皇帝再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傅敛知心里咯噔一跳,直觉不好。
平静的世界,终究还是被打碎了。
还是那像演讲稿一样的发言,傅敛知静静听着,像是等待着自己的审判。
“鉴于如今顾云以身受重伤,难以再担将军之职。”皇帝说的很慢,但每一个字都像狠狠的敲在傅敛知心上,疼痛,深入骨髓。
“朕决定,批准顾云以提前卸任,由副将董书来接任将军之位。”
话音一落,全场寂静无声,显然,大家早就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甚至还有人幸灾乐祸,毕竟顾云以在位时,他那直来直去的性子,与朝中许多人都有纠葛。
现在放眼看去,居然没有一个人是同顾云以站在一边的,那些人基本上都是处于一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毕竟这事没有落到自己身上,他们自然不会在乎。
傅敛知悄悄观察着顾云以的脸色,却见这人没什么反应,这样倒是显得满心愤懑的他很是呆。
‘也许他是早就心冷了吧?’间隙,可爱插了一句嘴,‘朝堂上,哪里又有什么真心实意呢?’
‘都不过是一群是为了自己的鼠辈。’
‘那些人不包括我义父。’傅敛知下意识辩驳一句,‘义父才不会是那种人。’
‘对对对,你义父最棒了。’
可爱简直是对这个宿主无语了。
傅敛知心里还是有些不安,李漠之前说的那些,还没有被提及,傅敛知总有一种预感。
这个四皇子,想搞个大的。
果然,皇帝冠冕堂皇说完那些话后,不动声色就撤了顾云以的职,散了他的兵权。
而后,一份参顾云以的奏折呈现在所有人面前。
这次,读奏折的不再是皇帝,而是李漠。
其中都是些不知匆哪里找来的罪名,强行扣在顾云以身上。
说他不把士兵的命当命,让他们白白送死……说他私自扣下军饷,放进自己腰包……说他欺男霸女,无恶不作……
傅敛知简直就是被气笑了,偏偏当事人只是听着,没有一点表示。
“最后一点。”李漠特地停顿了一下,目光骤然落到傅敛知身上。
“顾云以为了自己的一点私欲,生生屠杀了数百人。”
“那晚,傅家血流成河,傅家最小的那个孩子运气好才存活下来。”
越来越多的目光落到傅敛知身上,一时间,他如坐针毡。
“想必大家都清楚了,这样的人,又怎么配活在世上呢?”李漠都眸光骤然一凛,“你说对吗?小敛知?”
众目睽睽之下,傅敛知艰难的应了声“是。”
他不敢去看顾云以的脸,就怕从他脸上看到那些刺痛他的神色。
他就是个缩头乌龟,害怕去面对一切,傅敛知低低的垂着脑袋,任由各种窥探的视线从自己身上划过。
那些带着玩味的、仿佛早已知晓全部的、以及难以置信的失望。
每一项,都像一根细长细长的针,狠狠的扎进他的心脏。
傅敛知闭了闭眼,只希望时间快点过去,再快点……
在这个批判场上,唯有身为当事人的顾云以最为冷静。
他的神色一直是沉着的,仿佛众人所议论的事情与他无关,垂在身侧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点在檀木小桌上。
小桌上一壶热茶,正咕咕的冒着热气,而就在他手边的茶杯里,那茶已经凉透了。
本以为这就已经是结束了,却是没想到,李漠要的,才不是顾云以的身败名裂,而是他的命。
从始至终,李漠要的,都只是顾云以的死亡。
在众人指责的视线中,李漠轻轻抬起手臂,最后手腕一挑,在暗处的士兵立马向前,一群人将顾云以团团围住。
变故来的太快,傅敛知还来不及反应,顾云以就已经被押下去了。
没有一个人阻止,因为曾有一个人替顾云以说话,即便是李怡萱,也像是突然被按了禁声键,眼睁睁的看着那人逐渐从自己的视线中消失。
这和李漠说的不一样!
傅敛知回过神来,就想找李漠算账,可是他这么一个小小的人物,又怎么能够如此轻易的接近堂堂大渊四皇子呢?
原来,从始至终都是利用,他被骗的彻底……
傅敛知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直到身侧的人走了个干净,世界寂静到好像只剩下他自己。
耳边除了自己的呼吸声,就是喇喇的风声。
再无其他。
‘小敛……醒醒………静…’耳边,可爱的声音变得模糊不清,隐约间,好像是可爱它急切的呼唤声,夹杂着的,是傅敛知自己都不懂的慌乱。
待他回过神来,已经不在那个地方了。
头顶上,是那带着熟悉花纹的床账,身上,锦被的触感柔软而又熟悉。
‘你可算是醒了,吓死我了!’可爱咋咋呼呼的,但也难得的乖巧,就这样动手动脚,‘你要是再不醒,顾云以就真的没救啦!’
也许正是这句话,触动了傅敛知的心弦,他终于彻底找回意识,清醒过来。
‘义父他……’傅敛知才一开口,就发现自己的嗓子沙哑的厉害,说出的一句话都像刀割一样,火辣辣的疼。
‘咳咳咳!’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像是要把肺咳出来一样,可爱听着都替他疼。
‘你先喝点水吧。’
一杯热茶被递到傅敛知手中,傅敛知垂眸看了看,不知想到了什么,唇边溢出一抹苦涩的笑。
‘顾云以现在应该是被关押在大理寺。’可爱小心的瞅着他的脸色,斟酌着开口,‘情况大概是不太好,而且……’
‘听说是被判了死刑。’
可爱特意加上了“听说”两个字,就是为了让傅敛知得到消息会稍微冷静一些。
却是没想到,傅敛知比他想象中要坚强,爱哭也没闹,只是静静的坐着。
但也许只是泪流干了,哭不出来了,才会是这般模样。
‘义父他……’傅敛知才出口一句,似是觉得不妥,‘这府邸,居然没被收走充公吗?’
‘没,不知道皇帝做的什么打算。’可爱淡淡应声,‘你有什么想法吗?’
可爱知道,他一定会去救顾云以的,而且就算傅敛知不救,主系统肯定也会强制下达任务。
毕竟,如今反派的作用还没有发挥,甚至连剧情都往着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
而是造成偏差的源头,就是顾云以和傅敛知两人。
这样一来,顾云以就更不能出事。
傅敛知轻轻瞟了它一眼,眼神里似乎在说,你难道不知道吗?
深夜,大理寺地牢。
狱卒们喝成一团,东倒西歪的睡在地上,脸色酡红,嘴里还嘟囔着几句脏话。
纪律松散的很。
傅敛知屏住呼吸,轻手轻脚的快速通过,很快将醉成一团的人远远甩在身后。
‘就在前面。’
黑暗中,可爱成了唯一的指路灯。
堂堂大理寺,守卫居然如此松散,无组织无纪律,出乎傅敛知的意料之外。
‘这也很正常啦。’可爱给自己扇了扇风,‘他们一直都是这样的,但奇怪的是,大理寺从未丢失过犯人。’
这样听着,确实是奇怪。
傅敛知垂眸思考了一瞬,难道说这些人能够保证狱里的犯人出不来吗?
看着手里的钥匙,傅敛知心底产生一丝怀疑。
‘放宽心吧,有我在,保证让你和你的亲亲义父安安全全的出城。’
可爱拍了拍小胸脯,给傅敛知打着包票。
按照傅敛知的经验来看,每每可爱说出这种话,效果都是远远相反的。
但这一次,傅敛知由衷的希望,可爱口中的话能够成真。
地牢不小,弯弯绕绕的路很多,好在可爱提前替他遮掩了身形,他怕是早就被发现了。
只可惜效果有限,还是他用他那点可怜的积分换来的。
看着面板上自己空空如也的积分,傅敛知第1次体会到了贫穷的感觉。
‘到了。’
前方的可爱突然停住了脚步,傅敛知神色一凛。
眼前是一片黑乎乎的,前方的小牢里亮着一盏油灯,堪堪照亮周围小小的一圈。
阴影里,一个明显的人形轮廓蜷缩在角落,阴暗潮湿的地牢里,这人紧紧穿着薄薄的单衣,裸露在外的皮肤冻得青紫。
傅敛知的心,不可避免的狠狠一震,密密麻麻的疼痛从心口涌向四肢百骸。
震的他呼吸都疼。
是顾云以……
曾经不可一世的战神将军,那个曾经在他面前谈笑风生的、矜贵的人儿……
“义父……”
傅敛知的双手难以自制的攥紧外面的木质栏杆,指节用力到发白。
蜷缩在角落中轻颤的人,似乎听到了这一声轻唤,颤抖的身子逐渐平静下来,乌黑的发丝下,露出一双灰白的眸子。
不该是这样的。
傅敛知漂亮的眼睛猛的一缩,心里像被狠狠揪了一下。
他见过顾云以的眼睛,那一双眼睛虽然没有焦距,但确实漂亮的像一颗琉璃珠子,容易让人升腾起舍不得触碰般的怜惜。
绝不是眼前这般灰败无色。
顾云以,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谁?”
沙哑的嗓音,消失粗粝的是沙石磨在碎玻璃上,紧接着就是几声压抑的轻咳。
顾云以捂住唇,小心的偏过头,似乎是不想把脆弱的一面展示在人前,但那轻颤的肩膀将他暴露无疑。
“来救你的人。”
吐出来的声音不是他熟悉的,但眼前这个人……
顾云以偏了偏脑袋,灰色的眸子映出傅敛知略显清瘦的身形。
那张脸他不认识,但这个熟悉的身形,他永远都不会忘。
“为何?”
顾云以只说了两个字,像是睡梦中的喃喃呓语,许是一语双关,许是只是简单一问。
闻言,傅敛知只是静静站在原地,没有回答,在顾云以看不见的地方,背在身后的手指,狠狠掐进了掌心。
“啪嗒”一声,门锁落下,傅敛知伸手推开了牢门,在顾云以略带诧异的目光下,蹲下身子,双臂环过他腰间。
“跟我走。”
说完, 没给怀中那人反抗的机会,傅敛知强势的将人一把捞起,困在怀中。
一路畅通无阻,他带着顾云以顺顺利利的离开了大理寺,顺利的有些不正常。
‘什么情况?’
傅敛知抱着人迅速穿梭在大街小巷,留下一个个破碎的残影。
‘这个啊……’可爱也不知道其中原因,它歪了歪脑袋,斟酌着开口,‘也许…大概…可能……我们运气好?’
傅敛知唇角微微一抽,看着可爱略显躲闪的身影,没有应声。
总觉得这家伙有什么事瞒着自己。
可爱背后一凉,虚虚的拢了拢胳膊,‘好啦,别想这些事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提你的义父处理好伤口。’
转移话题的借口,未免太生硬了些。
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傅敛知带着顾云以还是回了顾府。
因顾云以的缘故,已经没有下人了,只剩下几名顾云以的亲卫。
见着一个生人将他们主子抱进来还吃了一惊,手中的刀都攥紧了。
“准备热水、纱布。”傅敛知快步疾行,顺道下了命令。
第三十三章 乖,别乱动
那些人反应倒也快,没等傅敛知再度开口,就已经迅速的下去准备东西了。
傅敛知寻着记忆中的方向,走着那条熟悉不已的大道,很快就到了顾云以曾经的院落门前。
虽然身为主人的顾云以不在,但府邸中照样被亲卫们打扫的很好,顾云以的院落处,不见一点灰尘,就连门前的草木都修剪的像模像样。
就好像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主子一定会回来。
傅敛知心里像是被只小猫挠了一下,酥酥麻麻的痒疼。
“东西取来了。”
亲卫们速度很快,傅敛知才把顾云以安置好,他要的那些东西就被他们送来了。
“东西放下就好,你们先退下吧。”傅敛知倚在门扉上,淡淡开口,半垂着脑袋,乌发中露出一双琥珀色的眸子。
人皮面具改变了他的面部轮廓,甚至连他眸子的颜色都改变了。
这般状态下,哪怕是他身边最亲近的人,都不一定能够在短时间内认出来。
更何况是这些与他没有几面之缘的亲卫呢?
看来他的隐藏计划很成功,披着这一层马甲,想要完成任务就很轻松了。
而且,还有那个人……
傅敛知垂眸思考了一瞬。
这些亲卫的警惕性未免太低了些。
自家主人被一个陌生人带回,而且还是从守备森严的大理寺。
他们居然连一句询问都没有吗?
不仅没有询问,他们甚至但把身受重伤的主子,完完全全放心的扔给他一个陌生人?
就不怕他心怀不轨,对顾云以不利吗?
想到顾云以,傅敛知的眸子里泛起一丝波澜,漂亮的眼睛里勾勒出淡淡的笑意。
傅敛知将热水和纱布拿到房内,正对上榻上那人迷茫的双眼。
离开了大理寺那昏暗的烛光,明亮的室内,顾云以的面容被映得清晰。
傅敛知适才看清他脸上那些触目惊心的血迹,以及顾云以脖颈上那些像被锋利的爪子抓伤过留下的明显红痕。
那伤口还在往外淌着血,一点一点的滴落在他身下的床榻上。
顾云以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红与白的映衬下,他好像变成了一个易碎的瓷娃娃,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那种。
傅敛知的心,不可避免的猛烈震动一下,各种不合时宜的想法,一股脑的冒出来。
脆弱的,软糯的,诱人的,魅惑的,可爱的……
傅敛知只听到“噌”的一声,脸色骤然间爆红,艳丽的色彩从他的脖子一直爬到耳垂上,撩起一抹让人难以忽视的热意。
完了,傅敛知心想,他大概是真的疯了,不然怎么会对一个病人产生如此龌龊的、不要脸的想法?
傅敛知猛的甩了甩头像,脑海里那些不合时宜的想法通通甩出去。
而后,他轻轻弯下腰,用用热水打湿的帕子,轻轻的给顾云以擦脸。
尽管他的动作很小心,但还是不可避免的碰到了顾云以脸上的伤口。
顾云以固执的咬着唇,不让痛呼声溢出唇齿,额间很快冒出一层薄薄的冷汗。
漂亮的桃花眼迷茫的瞪大,无助的望向顾云以的方向。
破碎感拉到了极致。
这般脆弱的他容易让人产生出极强的凌虐欲。
傅敛知也是。
但他生生忍住了,强迫自己从这个念头上回神,“我会轻些,乖,别乱动。”
说完,傅敛知老脸一红,像是发着烧。
明明挺正经一句话,怎么感觉说出口就变了味呢?
而且,眼前的这个男人,和他印象中那个气质矜贵的顾云以,完全不一样。
那些人究竟对他做了什么?明明之前前还是正常的,如今却变成了这份脆弱易碎的模样。
傅敛知的心一抽一抽的疼。
突然的,他就很后悔。
他当初就不该答应李漠,若不是他,想必顾云以现在还好好的。
生硬一些就生硬一些吧,怀疑就怀疑吧,都没有顾云以安安全全好。
“抱歉。”
热的帕子再一次轻轻擦过他的脸颊,顾云以听见傅敛知这么说了一句。
既然傅敛知想演,那他就陪着,左右也不算什么大事,只要傅敛知开心就好。
“先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谢过先生还来不及,先生又何谈抱歉呢?”
一句话直接把傅敛知说懵了。
傅敛知这才反应过来,他现在已经不是那个顾云以的养子了,现在的他披着系统给的新马甲。
好在他脑子转的快,在顾云以再度发问前回答:“方才是我下手不知轻重,弄疼你了,抱歉。”
然后傅敛知就听见顾云以轻声一笑,“那就更别谈抱歉了,先生是为了救我,更何况处理伤口,哪有不会疼的呢?”
“先生放心,这点痛我还承受的来。”
听到这话,傅敛知心中愈发酸涩,这些痛承受的来,那他在大理寺承受的那些无妄之灾呢?
能把顾云以折磨成这般模样,他们究竟用了多大的力度?好歹也是曾经的朝廷功臣,却被如此对待。
那些人的心都是石头做的吗?
脑袋里想着些有的没的,傅敛知手下的动作不停,很快让顾云以身上的伤口基本处理好。
当然,这还得益于可爱的援助,虽然还是扣了他的积分。
傅敛知打开系统面板看了一眼,看见那鲜红的负100后,艰难的颤抖着手关闭。
很好,他又负债了呢。
可爱给他的药都是些好药,自然价格不菲。
而且用在顾云以身上的,他也不希望是些廉价的粗制药品。
贵有贵的好处,顾云以伤口的好转程度远远超出了傅敛知的想象。
交织在胸膛和后背上的一道道刺目的狰狞的鞭痕,如今痕迹已经明显淡了下去。
看着触目惊心的,脖颈上红色的抓痕也已经基本愈合,不再流血了。
效果显著。
但即便是这样,那些人在顾云以身上留下的这些狰狞的印记永远不会被淡忘。
傅敛知从来都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
上大学时,家中小弟因为某些关系被班上的同学欺负,每每回来都是负伤。
那些孩子的残忍程度到了一个傅敛知难以想象的级别,他小弟的时候都是在身上的不显眼处,平时穿着衣服根本看不出来。
被傅敛知发现也是因为一次意外。
那天,学校里没有什么事,傅敛知便回了家,准备拿些换季的衣服,却没想到撞见了偷偷躲在卧室掉眼泪的弟弟。
他一边给自己那新增的伤口上着药,一边轻声抽噎。
要不是他忘记掩住房门,也许这件事情还要到很长时间以后才会被发现。
那天,傅敛知罕见的动了怒,眉宇间的戾气,是他从未见过的人冷。
小孩直接被吓呆在当场,傅敛知一唬,他就都说了。
后面发生了什么事,小孩不知道,但他知道,欺负他的那几个人,整整一周没来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