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所谓了,这对现在的江狸来说都无所谓,他现在只关心自己的铺子能不能招财进宝。
但不知道为什么,隐隐的,江狸又有些不甘心。他本来不该穿着招财猫的衣服蹲在这里,他要做这些,也应该是在扳倒中都夫人之后。
“喵!”
猛然从角落里扑上来一只狸花猫,一下把江狸扑倒。
江狸一脑袋磕在台阶上,骤然被扑得回神,小白猫吓得立马挡了过来,紧接着又是两只狸花猫扑了上来,冲江狸毫不客气地哈气。
“疯啦。”江狸捂着招财衣服盖不住的猫屁股,一瘸一拐狼狈地往铺子里逃,连他也被这阵势吓了一跳,“老子难得穿一回性感衣服,你们没必要这么喜欢吧!”
几只狸花猫和小白打了起来,小白勉强应付着,都应付不过来,很快江狸铺子前聚集的猫越来越多。
“妈的,是谁往流浪猫群里发了老子追杀令,”江狸一下就明白过来了,往门边躲去,“小白,你倒是化人形和它们打啊。”
“老板你自己怎么不化?”
“靠,我穿成这样怎么化?!”
下一刻,一只大掌捞了过来,猛地一把将他捞起,四爪腾空,江狸胡乱晃动着四肢,还没来得及反应间,另一只大掌狠狠拍向他的屁股。
“啪”一声,江狸痛叫出声来,不受控地被打回人形,招财猫单薄的衣服罩不住所有,一下子露了个干净。
小白刚化成人形就瞪大了眼,紧接着,古董铺子的门被人反手重重关上了。
“老板!”小白扑了上去,“老板你没事吧,老板!”
昏暗中,江狸想要回应门外小白猫急急的拍门声,但是他不敢出声。
因为此时此刻,将他单手捞起的某人神情吓人,他身子被吓得动一动,没出息地打了个嗝,下意识地,又伸手向后去捂住了招财猫衣服没有挡住的屁股。
两年没见,没有想到再见是这种尴尬的情形。
那半条尾巴,还在不安地晃动着。
“尾巴呢?”陆慎言冷冷问他。
“嗯,”江狸飞快地瞟了眼人,低下头小声回答说,“断了。”
他却没发现陆慎言的手掌在一瞬间变得僵硬,那目光在那截断尾上停留了很久,很久都没有说话。
“陆慎言?”江狸试探喊问。
陆慎言却没有回应,他只能感觉到陆慎言的手指,像是有些颤抖地摸上断裂处,头顶处,传来的嗓音嘶哑。
“……疼吗?”
其实当初尾巴断了的时候有多疼,江狸早就不记得了。
中都夫人的水果刀快得很,切下来的时候也不过一瞬间的剧痛,倒是尾巴长不出来了让他有些不适应。
他也算是半个残疾猫了。
他刚用手捂住断尾,陆慎言就将他抱去了桌上。
招财猫的衣服只在腰背和两腿间有布料,露出的胸膛和屁股盖不住,偏偏手指和脚踝上还绑着红布带,脖颈还有一条红色的棉质的项圈,江狸一手捂上,一手捂下,跪坐在桌上都不知道该怎么和陆慎言解释这其实只是一场简单的cos。
他看了陆慎言一会儿,又默默低下头去。
“这两年,你就是这么过来的?”陆慎言嗓音嘶哑。
“也没有,”江狸小声说,“也就今天这一天……”
“为什么穿成这样?”
“招财神,”没想到财神没招到,招来了这尊杀神,“要不然,我我现在再换回去?”
江狸摸上手上红铜戒指,但今天的妖力已经花得差不多了,明明只需要那么一点点妖力,他愣是催动不了戒指。
江狸丢了原身脊椎,又没了尾巴,实力别说十分之一,连百分之一也没了,真真正正地沦落成了一只连低等妖怪都不如的残疾存在。这也是他避开所有人躲在这里的原因之一。
衣服换不回去,他折腾了一会儿,倒是额头冒出了白汗,别过头又觉得自己有些难堪,奋力地继续催动,陆慎言忽然抓住了他的手,阻止他继续下去。
“好了。”
江狸抬起头,无所适从地看了人一眼。“嗯?不换了吗?”
“不换了。”
“喔。”
他撑起手来,就想要从桌上爬下。
陆慎言忽然一把抱起他来,托着他的屁股往里头走去。
虽然两年不见,他们依旧了解对方的每一个小动作,江狸靠在陆慎言肩头,任陆慎言抱着他进里间去找衣服,感觉陆慎言的掌心贴着皮肤,在发着烫。
他叹口气,没有说话。
过了会儿,衣柜门就被打开了,陆慎言从里头随便拿了一件衣服,盖到了他的身上。
江狸抓住衣服,低下了头。
这里原来是陆谨行的古董铺子,是陆谨行原来存放月狐假尾的地方,上一次他和陆慎言共同出现在这里的时候,还是在找阿猫,没想到最后这间铺子会被他盘下,成了生活两年的地方。
陆慎言能找到这里就也能猜到,当初是谁把他带走的。
“我倒是没想到你会和谨行合作。”
“也不算合作,”江狸说,“他是因为阿猫才救我的。”
“我以为,不管你被谁救下,你如果还活着就会来找我。”
江狸微愣,他缓缓抬起头来,看见陆慎言正低头看着他,陆慎言也没有想把他放下来,让他穿好衣服的意思。
他抓着衣服挣扎了下,想从陆慎言的身上下来,陆慎言却反而将他抱得更紧,像是在等他一个答案。
其实他去找过的,但酒吧包厢只一场大梦,陆慎言显然不认账。
“我不想连累你。”江狸终于开口说,“与其拖着你还不如我一个人过活。”
“所以你就对我用梦境术?”
果然,陆慎言还在计较那次的事。
江狸不知道在他用梦境术之前,陆慎言到底有没有把中都地牢里的那具尸体当了真,如果陆慎言真信了那具尸体是他,那那一场大梦对于陆慎言来说就是彻底的噩梦。
没有什么比被凌辱的爱人在梦中向自己求欢更令人痛苦的了,而梦醒之后,陆慎言才会发现江狸其实宁愿假死,也不愿意接受自己的庇护。
江狸低下头,尾巴又一次不安地甩了甩。
陆慎言看见那条断尾就不再追问了,目光晦涩地把他放了下来。
江狸又一次松了口气。
“转过去。”
“啊?”江狸抬起头,“干什么?”
“转过去,趴在那。”
“……”江狸抱着手里的衣服,犹豫片刻以后还是转过去,手撑着半趴在了柜子上。
后腰系着红丝带,微微塌了下去,像一件精心包装的礼物等待人拆开,但这件礼物没有包装彻底,丝带缠在腰上,腰下边耸起来的地方却是裸露的。
江狸不适应地攥紧手指,感觉背后的陆慎言摸了上来,指腹摸过横截面,痒痒的,考虑到那边没有衣服,江狸又扬起可怜的尾巴来,试图遮挡一部分。
尾巴就被抓住了。
陆慎言的手在短暂停留之后,就摸上了他的尾巴根,江狸低低哼了一声,把头埋在柜子上不说话,脚踝处的银铃发出细碎的声音,他知道陆慎言是在检查他的伤势。
但这种时候,他倒也不想陆慎言只检查伤势。
说起来,这个柜子里头装满了关于陆慎言的东西,好在陆慎言找衣服的时候没找到这里来,要不然一打开,就知道他这些日子一直在暗处偷偷惦记着自己。
这两年多少次他趴在这个柜子上,他想着的全是陆慎言的样子,陆慎言的气息,想着陆慎言的手像现在这样,和他亲昵地接触。
而他会主动地贴上去,会主动摇着他身上的铃铛,乞求着陆慎言能够更进一步。
体内残留的药性又在蠢蠢欲动,他微微一抖,咬住手,阻止自己的遐想。
“要怎么样,才会长出来?”陆慎言问他说。
“尾巴吗?”江狸的嗓音沙沙哑哑的。
“嗯。”
江狸的猫耳朵又冒了出来,他转过头缓缓看了眼陆慎言,碧蓝色的眼睛像是沾了水一样,对视一眼就让人心念一动。
“和我做,就可以了。”
“啪”一声,陆慎言的巴掌毫不客气地拍了上去,江狸捂住屁股一声吃痛,红着眼愤怒看向人。
“你干什么!”
“说实话。”
“……”江狸别过头,恼怒地趴在柜子上不动了,“生命链接的治愈能力,足以令断肢重生……但是这部分力量,来自于脊椎和尾骨。”
“也就是你的尾骨断裂之后,会让你失去治愈的能力,所以你现在无法治愈自己了?”
“昂。”
“把断尾拿回来,有用吗?”
“……没用。”
陆慎言的目光沉了下去。
江狸偷偷看了眼陆慎言,想要支起身来,又被人摁了回去,他不得不继续趴在柜子上,动了动耳朵。
“但也不是没有办法,”江狸说,“我花了两年的时间,找到了我那条被挖走的脊椎。”
陆慎言的神情,猛然一变。
江狸原本是没有找回脊椎的打算的。
一是他以前觉得自己的实力也不算太差,二是即便他费尽心思找到了,那条脱离身体的脊椎也不一定还是完全的。
这种好东西人人都想要,保不齐一整条脊柱已经被大卸八块,磨成粉煲汤喝,而且要让原生的脊椎归位,就势必要拔除掉后来生长出的次生脊椎。
那种痛楚,江狸不想再受第二遍。
如果不是现在的江狸弱到连调动一次伴生能力都费劲,他绝对不会产生这个念头,他不想守着这间古董铺子,做一辈子的闲散掌柜,就只能借原生脊椎的力量,重续断尾,恢复实力。
“脊椎在哪?”陆慎言问他。
“那个地方,或许你也知道。”江狸缓缓说,“中都八大世家之一,有个专出术士的徐家。我也是找了好久,才找到那。”
多亏中都夫人当初说的话,江狸才知道自己原来不是三花猫,而是形似三花猫的朏朏,于是顺着朏朏的线索,他一个人找了两年,从当初那个挖他脊椎骨的捉妖师开始一点点找起。
时隔多年,当初那个捉妖师早就已经死了,他只知道在捉妖师死后,鉴宝阁接手了他的遗产进行拍卖,而那一场拍卖的压轴之作就是一条朏朏的脊柱。
江狸想大概没有那么巧的事,还有另一只朏朏折在同一个捉妖师的手中,所以那条拍卖的脊柱大概率就是他的。
他又顺着拍卖名单,查到了徐家的身上,知晓当初就是徐家的家主花了过千万的晶石买下了脊柱。
至于那条脊柱被用于何处,他却不得而知。
“可能,已经被徐家的术士用来炼器炼药了,”江狸琢磨说,“不过下个月有场品鉴会,可以一探虚实,要是我的脊椎骨还在徐家,我一定能感知到。”
“我陪你去。”
“不行,谁都知道你是黑市市主,你和我一起去也太明显了,”江狸甩了甩尾巴,“我准备拿古董铺子老板的身份,自己去一趟。品鉴名单我也递上去了,一条九尾狐的假尾。”
“你要用月狐的那条假尾?”陆慎言的眉头微微皱起。
“是啊。”
论等级,九尾狐的假尾与朏朏的脊椎骨也算是不相上下了,只有拿去品鉴的物品足够好,才能钓出他真正想要的东西来。
不过,他肯定不会真的把司长尾巴拿去交易的。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想拿月狐假尾钓大鱼,但拿出的东西太贵重,更容易引起有心之人的觊觎,”陆慎言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拨弄过他后腰上的红丝带,“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没事,我都计划好了,”江狸下意识拒绝道,“我在假尾上动了手脚,不怕他们起别的心思,这一趟我就去踩个点,走个过场也就回来了。”
陆慎言的手毫不客气地拍上他屁股。
“干什么!”江狸叫出声。
“以前不是总找我帮忙?”陆慎言俯下身,“现在倒学会客套了?”
“那这种小事,也确实不需要你……”
陆慎言像是被他假死的事整出心理阴影来了,非得跟着他,江狸脸贴在柜子上,不满地想用尾巴打掉陆慎言的手。
但是他忘记自己现在尾巴短了一大截。
江狸感觉到陆慎言掌心的糙实感,摸不清陆慎言现在的想法,两年不见,这家伙像是进了一趟戒毒所,他都这个样子了,居然还一门心思放在别的地方上。
“品鉴会的事情还远着呢,你现在急着和我讨论什么?”
“万事总要准备周全,”陆慎言看了他一眼,顿了顿,“你受的伤已经够多了。”
江狸偷偷瞥了陆慎言一眼,干脆咬牙往上贴了贴,又抓起陆慎言的另一只手来,舔了舔指腹。
陆慎言的眼神有些变了。
“品鉴会的事目前确实不需要你帮忙……不过有件事,你能帮的上忙。”江狸诚恳说道,“不如你先帮我,解决了眼下这件事?”
“江狸。”
“陆慎言,你这两年怎么过的?”江狸忍不住好奇问,“你自己一个人解决需求的时候,想的是我吗?还是,你找了别人?”
陆慎言的掌心忽然有些用力,江狸猛地抬高了身子,眯紧双眼。
怎么着江狸当初也是被当作魅妖送进鉴宝阁的,如今穿成这样,陆大商人还是这副无动于衷的样子,他是真忍不了。他转过头去,抓着陆慎言的另一只手来咬湿,一边目光紧紧看着人。
“江狸。”陆慎言的嗓音有些沙哑,“你要现在和我做吗?”
“难不成你现在就要和我去品鉴会?”江狸反问道。
陆慎言猛然觉察出他的异样来,伸手摸向丝带下方,而他忍不住因此贴陆慎言更近。
“你身上,”陆慎言脸色微微一变,“两年前的药性,为什么到现在都没解开?”
江狸不说话,只是转身去吻,他攀着陆慎言的衣服吻了上去,碧蓝色的眼睛深深看着人,耳朵一抖,身上又有些猫化。
以前有生命链接在,他即便实力下降也不算是完全的低等妖怪,现在失去伴生能力的压制,妖怪本能对他的影响就比较大了。
他试探着,抓起陆慎言的手来帮自己,他仰起头来在陆慎言的耳边低低叫出声。
一瞬间,陆慎言的呼吸声变重了。
江狸更加放肆起来,将陆慎言的手当作玩具一样,如同贪玩的小猫,尽情愉悦,他一边来吻陆慎言,拨开陆慎言衣服上的纽扣,咬上人的耳朵。
“陆慎言,你到底帮不帮我啊?”
腰下,丝带扎起的绳结已经散开了,丝绸带子有些湿漉漉地垂在下边,江狸埋头去咬陆慎言的衣服,一边又抬起头看着人。
碧蓝色的眼睛好像透露出渴望一般,看人的眼神叫人心惊。
一瞬间如同火把点燃,陆慎言一把将江狸摁在柜子上。
里间里,传出像猫似的急促绵长的叫声。
这一回总算是目的达成,什么品鉴会通通都可以靠后,久别重逢后就该做些重逢该做的事情,江狸的手指攥紧了陆慎言背上的西装,将陆慎言穿戴齐整的衣服弄得一团乱。
他的脸已经因为这一场纠缠而发红了,他双腿圈住陆慎言,缠着铃铛的脚踝,那铃铛还因为被撞而不停响动着。
而古董铺子外,可怜的小白猫还蹲在地上,等着铺子门被打开的时候。
第57章 感觉共享
差不多等天快暗下来的时候,里间的响动才渐渐停了,过后是江狸脸色不正常地靠在柜子边,尾巴根湿漉漉低甩着。
他撕开报纸糊住的窗,往玻璃上吹了口气又擦掉,看见外头地上刚下过雪,积着一层白面,看样子冷得慌,然而里间却是热的。他转头看去,陆慎言正半蹲着身子,给他解脚踝上的银铃,他开玩笑似的用脚碰了碰这位陆大商人的脸,陆大商人也不生气。
“我之前还想着,是不是这两年你又有了新欢,所以对我和从前不一样,”江狸俯下身子来,沙哑说道,“陆慎言,你明明还是很喜欢啊。”
脚踝那一圈都被攥红了,腰下也被打红了,折腾到江狸都快没了力气,撑着尾巴缴械投降。
“药性散了吗?”陆慎言问他说。
“不知道……”江狸趴在柜子边发愣,“可能现在没什么感觉,但是明天又起来了。”
这种药对于妖怪的副作用是很大的,本身也属于禁药之一,被下药之后如果不能及时解除,之后就会长时间地影响身体,估计是要等他伴生能力恢复后,借生命链接的治愈能力才能彻底地清扫。
“妈的,我给那几个下药的王八蛋留了名单,”江狸骂道,“等我恢复以后一个个收拾了。”
陆慎言眼神有些晦暗。
“再给我一点时间,”陆慎言顿了一下,轻轻说,“我会给你一个交待。”
“什么交待?”江狸微愣。
江狸有些犹疑地打量人,他知道这两年,陆慎言绝对不会单纯地把黑市交到中都夫人的手中,他在布局谋划拿回自己的脊椎,陆慎言也一定在谋划着怎么替他报复。
只是这一回再次见面,不只是报复,他更能觉察出陆慎言对他浓浓的愧疚感,甚至因为愧疚,陆慎言有些不敢碰他,好像生怕他因此受到二次伤害一样。
他倒也没这么脆弱,所以他有些看不懂陆慎言的想法与做法了。
“陆慎言,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江狸忍不住问道。
“误会什么?”
“你是不是以为……”江狸试探问,要不然,也不能解释陆慎言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举动了,“你是不是以为我在地牢的时候,被那群人上了?”
陆慎言的脸色又变了变。
江狸终于能确定陆慎言一反常态的原因了。
难怪这家伙一贯凶狠直接的,这回还得他勾着才进来,整得他都有些不大习惯,原来是生怕哪里刺激到他,让他想起糟心往事来。
一瞬间,里间里两个人都有些尬尴地沉默了。
陆慎言明白过来,又缓缓伸手来,继续帮他清理。
他的脚尖一抖一抖的,忍不住把腿分得更开,低头咬着手不说话。糊涂买卖糊涂账,总归还是一点点理清楚了。
“对不起。”许久后,陆慎言忽然开口说。
江狸抬起头来,看见陆慎言正在看他。“如果我早到一步,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其实没有什么好说对不起的,但是他懂陆慎言的想法,尤其是看见他现在这副鬼样子,恐怕换谁心里都不会好受,断了尾巴,没了伴生能力,甚至还要靠做这种事来缓解药性发作。
这样的生活他过得也还好,但是在陆慎言眼中,是怎么样都不够好的。
“没事的,”江狸安慰陆慎言,“品鉴会能找到我脊椎的话,那也算是破而后立,一切问题就都能解决了。”
“但即便你找到脊椎,想换回来也没那么容易吧。”
陆慎言看着,他见过江狸被挖脊椎的记忆,这种换脊骨的操作不是一比一置换那么简单,而是实打实地挖出再重换,这过程的痛楚无人能想象,而江狸原本不用经受这一切。
陆慎言低低呼出一口气。
差点忘了,当年江狸之所以被人设计挖出脊椎,也是因为想要找到当初下雪山的自己。
“怎么了?”江狸疑惑地看着。
“你来。”陆慎言开口说。
江狸支起身子靠近,不解地看着,就看见陆慎言拿出来一个小巧的盒子递给他,让他打开。
江狸愣了会儿,然后犹疑打开了,发现是熟悉的银链子,就是当初他趁陆慎言睡着,从手腕上剜出的那条法器。
江狸抬起头。“你要做什么?”
“我在链子上下了新的符咒。”
“又下?”江狸瞪大眼。
“疼痛共享,”陆慎言缓缓开口说,“如果你再受伤,我就和你一起受。”
古籍上本来没有单方面疼痛共享的符咒,是陆慎言改良而来,加在链子上,作为他再见爱人的礼物,他没有说的是,链子里还有一个隐藏的符咒,是疼痛转移。
一切的承诺比不过直接上手来得简单粗暴,如果他不能护住江狸的话,那他情愿给自己身体划开一道口子,替江狸受了这样的滋味。
“我不要。”江狸想要收回手。
但是他现在完全不是陆慎言的对手。
“砰”一声,陆慎言已经一把摁住了江狸的手腕,江狸一拳想要砸过来,陆慎言也不避,任江狸反抗,他兀自摁着江狸,给他手腕上缠上链子。
“陆慎言!你想我再把它挖出来一次吗!”江狸吼道。
那原本缠过链子的手腕,还残留着剜出血肉的疤痕,陆慎言看着眼神一黯,但这一次,江狸恐怕挖不出来。
这一次没有禁锢,而是绝对的保护。
时隔两年,链子又一次缠紧,江狸瞳孔一缩,感觉到腕骨处痒麻的扎根感,他能感觉到他和陆慎言之间像是多了一道无形的锁链,不管离得多远,陆慎言都能找到他的位置。
那条锁链一动,江狸就感觉灵魂都被缚紧了,无人可以代替,但偏偏,又不会对他造成任何影响与实质性的束缚。
“王八蛋,死德性,狗改不了吃屎……”江狸狠狠骂道。
陆慎言的手指,轻轻摸过他的手腕。“随你骂,我只要你平安。”
许久后,陆慎言抱江狸下了柜子,开始打扫抹除里间发生过的痕迹,江狸骂骂咧咧缩在角落里,还在咬手上的链子。
“你药性,一般多久发作一次?”
“三四天。”江狸咬着链子,含糊回答说,“自己上手的话是三四天,你做或许会久一点。”
问这个干什么,江狸有些嫌弃地想,难道还想在链子上加什么感觉相通的功能,然后来个远程体验吗?
“我不能留在这里太久,今晚就要回去。”陆慎言手拿毛巾看向他,“品鉴会之前,药性发作的时候就打我电话。”
“打你电话你就立刻来?”
“立刻来。”
江狸嘁了一声,又低头咬链子去了。
“缺钱吗?”
“嗯?”江狸仰起头。
陆慎言收拾完柜子,又递给他卡,“私人的账户,不会被中都查到,以后缺钱的话……不要再穿成这样了。”
“……”
陆慎言像是想到什么,就问他一句,再嘱咐他几句,一边收拾里间,江狸有些嫌弃地,有一下没一下地回答着,但到底,还是觉察出那字字句句里的关心意味。
换个方面想想,陆慎言这种人是没有关心过别人的,能想到的最好的心疼人的方式,也就是造一个痛感相通的法器。
但陆慎言不知道,他不希望江狸受伤的同时,江狸也同样不希望他去承受那些无谓的伤痛。
“江狸。”陆慎言忽然低低喊他。
“怎么了?”
江狸抬起头来,就看见陆慎言已经打开了那个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