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啊——”
【请您冷静下,我是您的专属系统负一不是鬼。】
“负一?”
“负一!”
“救我!!”
好不容易从濒死的恐惧中缓过神来,祝无畔又想起了什么,“这次不需要你预警,我大概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赶快放我出去。”
负一沉默了片刻,但还是称职地预告【本世界危险潜力S级人物正在进行分尾,期间引发小浮动震动和水体不稳,已经被系统初步影响限制范围。】
祝无畔震惊:地震居然还能人造的!
又醍醐灌顶:S级是吧,名不虚传!
但是容渚分尾那是他的事,犯不上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吧,何况自己现在只是一只小小的水獭,连个笼子都打不开那种。
【不,这个笼子你可以打开。】
???祝无畔发现系统能读取自己的想法,但回过味来的欣喜若狂,“你说什么?我能打开这个笼子?”
系统的回应有点不着边际,【你是不是没有睡好?】
祝无畔,“这有什么关系?”
系统又问,【是不是觉得胳膊底下硌得慌?】
祝无畔,“这倒是……不过系统你是怎么知道的?”
莫非不仅可以读心还能通感?
【……】
系统觉得如果自己拥有表情,那他此刻一定耍出个巨大的鄙夷,【你试试挥挥胳膊,蹦一蹦。】
“危机关头这就不必了吧……”祝无畔还是依言跳了跳。
这算啥?跑路前的热身运动?
“咕咚——”
是块什么东西坠地的声音。
祝无畔直接跳起,“这是什么!海獭身上掉结石了吗?”
怪不得总觉得什么东西膈来膈去,让獭睡不安稳。
【……】
【结石没有长在体外的,】系统无形中又剜了宿主一眼,清了清嗓子,【那是藏在你腋下囊袋里的石头。】
祝无畔闻言摸了摸自己腋下,居然真有一层囊袋一样的褶皱起的皮肤。
这是什么神奇的构造?
刚刚捡起石块,来不及反应又听系统催促,【还愣着干嘛?感觉用石头砸开笼子救人啊!】
除了自救,还要救谁?
负一恨铁不成钢,【当然是去救容渚!】
电流音明显因为心急有些失控,
【你以为他断尾失败,精神力暴走,方圆百里的哪个生物还能活得下去?!!】
祝无畔内心的撼动早已化作后背的汗珠,但还是忍不住喷出俩字:
石头扁扁的,圆圆的,虽然质地坚硬但过于光滑,而且个头太小。
祝无畔两只前爪都挥酸了,叮叮当当敲了半天才将终于逃出牢笼。
刚刚劫后余生,又想起自己的使命。
看着越来越浑浊的海水和冰雹一样砸下的碎石,海獭圆乎乎的脸上浮现出纠结和茫然,“真的,真的要去救他吗?”
内心已经有悲情的音乐响起,此时的无声仿佛是系统沉默的回应。
“可我现在只是只海獭,站起来还不到人半截鱼尾高,”祝无畔好险避过一个坠物,气息随着喘息颤抖,“且不说根本不知道怎么救人,哦不,救鱼,我连自己会不会被砸成摊饼都是个问题……”
还是海獭馅儿的。
弱小无助的他在海底一阵悲戚,但系统毫无反应。
祝无畔跳脚:……辣鸡系统,又消失了。
目光触及到落地窗外,因为震动胡乱摇曳的水草仿佛也搅动着自己的心脏。
愣神的海獭壳子里,纠结的灵魂正在剧烈挣扎。
名为大条的神经,“翻窗的机会就在眼前,逃呀!还在犹豫个啥?”
为数不多的理智,“可是系统说容渚分尾失败还不是死路一条!”
名为大条的神经,“呵!系统说啥你信啥?我看在今早在大厅里就该逃!”
为数不多的理智,“但……我听见声音了,他好像确实快不行了,而且我觉得系统他不会骗我们。”
名为大条的神经,“那你就等着送死吧!”
祝无畔当下立判,掉头转向窗口。
再怎么说,主动送死不是自己的风格!
只一瞬,随着‘轰隆’一声巨响,他脸上决绝的表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肉眼可见的惊恐。
——巨大的吊灯轰然落下,挡住去路,强烈的冲击波震碎玻璃。
躲避危机的警绳瞬间拉紧,祝无畔转身灵敏地躲到就近的大理石桌后,等动静稍停才敢探出头来。
大气也不敢出——唯一的出路被掉下来的落地灯挡死,只有几颗海草顺着夹缝挤进来。
飘啊飘。
祝无畔: ……
没得玩了。
海底别墅外不算远的地方,宫谯和沈鸣渊一人搭了顶帐篷,也不知道是谁先提议的,掏出几块可燃冰,点火、支柴。
烤肉的香气引得几条小鱼躲在珊瑚丛里眼冒青光。
撕了点肉扔喂鱼,宫谯百无聊赖地给龙虾翻面,“看来不是今晚。”
都几点了,还没有一点动静。
明灭的烟头点了下,沈鸣渊尾鳍垂下来,终于放心。
二人为今晚的风平浪静庆幸的同时,祝无畔在整个摇摇欲坠的楼里既累又饿地玩着极限逃生。
附带循声找人。
他觉得这辈子除了高考完查分数,还没有什么时候像现在这样勇敢过。
他已经路轻驾熟到能够一边躲避危险物,一边抱怨人鱼的建筑装修怎么就能这么复杂,侘寂风
风他不香么,再不济简约现代也行。
空荡荡的房间家具不多,但整个画风雕梁画柱极尽浮华,之前在笼子里未见全貌,现在他完全有理由怀疑容渚这鱼绝对不简单。
危险是其次,主要是闷骚。
穿过一条狭长的过道,祝无畔呼吸一顿,脑海空白。
耳朵里痛苦压抑的喘息被放大,全身上下突然紧绷的神经无一不在提醒他:
最危险的角色,就在前方!
脚像是被钉在原地,祝无畔屏息凝神,僵硬得像是一尊海獭形状的摆件。
求生的本能被无限放大,他,再也不敢再靠前了!
哪怕系统的忠告言犹在耳。
祝无畔这下算是彻底明白了,当下的境地,他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反正横竖都是死。
他甚至后悔怎么没被海上那场风暴给直接卷走。
拯救目标就在不远处,可他突然想放弃躺平。
但往往事与愿违。
人鱼的低吟因为巨大的痛楚变成巨兽一般的嘶吼,搅动着深色的海水,声波也冲撞着祝无畔的耳膜。
等祝无畔在水涡消失后稳住身形,睁开眼。
——对上两只充血的瞳孔。
“滚——!”
声音像是撞抵海底的沉钟。
人鱼漆黑的发丝已经完全粘黏在背上,衣物下的胸脯剧烈起伏着,除了额头暴怒的青筋,钻进祝无畔耳朵里还有指节捏响的“咯咯”声。
祝无畔第一次意识到生物之间无法逾越的悬殊,吓得全身僵直。
他不是不想逃,只是一旦和那双深不见底的瞳孔对视,再有力的下肢都像有千斤重。
好在容渚刚刚的有一声怒吼仿佛耗尽了所剩不多的力气,他的胸膛虽然仍在大幅度起伏,但藏在脖侧张合逐渐放缓的鱼鳃却暴露了人鱼即将力竭。
仔细确认对方无法动弹后,祝无畔紧绷的神经得到一丝喘息。
身体放松,五感仍保持灵敏,很快一丝铁锈味顺着海水被鼻腔捕捉,海獭的视线顺着鱼尾游走——停留在沾着血色的尾鳍上。
定睛看他才发现,容渚尾巴的颜色并不是远观的纯黑,而是一种浓厚得像墨汁一样的深绿色,只是白天里它还光华熠熠,现在却是暗淡地低垂着。
即便和着泥沾着血,祝无畔也看得入了迷。
甚至忘记这条尾巴的主人还盯着自己,不知死活地试图把脖子伸长。
他完全没有意识到来自连话都不会说的海洋最低等哺乳动物的打量于人鱼是何等的羞辱,而那些无尽的羞耻和愤怒已经将容渚淹没。
人鱼幽深怨怒的瞳孔骤然放大,鱼尾猛然扬起,混着血雾和泥沙重重拍打在地面。
祝无畔被突如其来的变数吓得直接呆住。
很快,海獭孱弱小巧的身躯被上方投下的阴影笼罩,等他回过神来,容渚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艰难地重新站起。
对方的鼻息扑面而来,犀利的眼神像是要直接在自己身上戳个窟窿,祝无畔终于不自觉地全身发抖,直到看见对方扬起起手才想起自暴自弃地闭上双眼。
祝无畔:别了,这个世界。
一时间,脑海中走马灯开始上演。
等走马灯上演快第三遍的时候他意识到不对劲——意料中的巴掌并没有落下来。
悄悄睁开右眼,祝无畔愕然。
——他在容渚嘴角读出一抹轻蔑的冷笑。
但在下一刻,容渚的身影落下,像是被骤雨来临前令人窒息的天幕。祝无畔再次被笼罩在无边的恐惧中,他的眼睛瞪得浑圆,眼看对方死神一般冷酷刀削的脸庞离自己越来越近,他再次闭上双眼。
未想预料中的剧痛仍没有袭来,反而在一声闷响后,他听到□□倒地的声音。
然后一整只海獭被埋进丝绸般的长发里。
容渚倒下了!
人鱼擦伤的手臂旁是一截掉落的墙柱。
拨开头发后看到这一幕的祝无畔张大了嘴巴,呼吸更加错乱。
心跳逐渐回复到正常的速度,他告诉自己:得救了。
目光落到人鱼紧闭双眼的侧脸上,祝无畔不止一遍告诉自己:是人鱼救了他。
“嘤。”祝无畔叫了下他的名字。
人鱼没有回应,周遭一片死寂。
没来有地,祝无畔脑海中关于游艇遭遇海难的画面重现。
惊恐的人群,抽象到难以辨别样貌的嘴脸,他往日里一起在销金窝里推杯换盏的朋友们暴露出最可怖的嘴脸。
“救生艇只有一艘,谁他妈也别和我抢!”
“别再过来了!超载了!”
“你再有钱又怎样!在老子性命跟前一文不值!”
“嘤嘤嘤——”
祝无畔也不说不清自己究竟在做什么,他只知道容渚的胸腔仍然在微弱地起伏。
他回忆着小时候自己发高烧时姐姐给唱歌的样子,竭力地唱着那首自己最熟悉的歌。
虽然到了嘴边就变成了令人汗颜的“嘤嘤”声。
一切已经恢复平静,月光如旧。
雪白的海獭趴在人鱼背上哼哼唧唧,粗短但厚实的小爪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勾勒出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哼着哼着,祝无畔觉得自己内心无比平静,爪子拍打得越来越轻。
大海温柔得像是他出海前一样。
祝无畔回到平安夜前夕。
他紧了紧毛衣,纳闷:家里的壁炉明明烧得亮晃晃的,怎么还是冷得慌。
手上的活儿不停——他在包礼物。
不知从哪里搞来的一根巨大的墨绿色丝带,滑溜溜的,还长的不得了。
祝无畔绑了半天,突然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买个小一点的礼物了。
却愣是想不起自己用丝带缠了半天的礼物是个啥。
管他呢,干了再说。
好不容易包完礼物,祝无畔美美睡下。
只是这觉越睡越冷,像是被包裹在一汪凉水中,又仿佛身边捆了拖大冰块。
祝无畔在梦里黑了黑脸,正准备伸手提被子,谁知无论如何都摸不着。
寒意将他的起床气彻底点燃,突然睁眼就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出现的一道愠怒视线对上。
所有关于海底的记忆刹那间涌进大脑,祝无畔:??!!
所以刚才的平安夜才是在做梦?!
和人鱼的距离实在过近,下肢反射性地向后一阵猛蹬。
倒是原地不动。
祝无畔:??!!
容渚轻哂,“低头看看。”
祝无畔顺着他的目光只见自己圆溜溜的身上缠满了一圈又一圈海草。
海草不算可怕,真正可怕的是,他和这条危险的人鱼不知道被谁毫无章法地以绑粽子的方式结结实实地绑在一起。
祝无畔彻底愣住,继而对上容渚高深的目光。
他有些委屈又有些生气:看什么看,又不是我捆的!
人鱼目光更深。
祝无畔突然回过味来,眼前一黑:
艹,他怎么就给忘了!
海獭根本听不懂人话啊!
紧张的氛围让他觉得清晨的海水比夜晚更刺骨。
身体被海草缠住无法动弹,他欲哭无泪反倒卸了气,任整个柔软的身体在水波中飘荡,颓废的气息在海水中弥漫。
脑补海獭的一万种死法的时候,反倒听到对面传来一声轻笑。
祝无畔:???
那人像是在打消自己不切实际的猜测,“怎么可能。”
祝无畔如释重负。
他还没从劫后余生缓过神来,又因为余光里容渚再次皱起的眉头全身紧绷。
祝无畔心觉不妙:又怎么了,我的人鱼大人?
跨物种的脑回路他捉摸不透……
容渚的目光扫视过身上好比五花大绑的阵势和堪称鬼斧神工的打结技艺,若有所思,“房间里还有其他东西会动?”
语气冰冷得不像是在描述一件活物。
祝无畔汗毛竖起,小眼神偷瞄四周:其他东西?!
这说法属实有些诡异,超过人类的认知。
只觉身边的水温再降,小海獭眼角闪烁着泪光。
他在某些方面尤其有天赋,譬如涉及一些未知领域的时候最擅长的是吊死鬼照镜子——自己吓自己。
海獭哆嗦着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没看到人鱼嘴角微不可计地扬起诡异的弧度。
于是当宫谯和沈鸣渊憋了整整一晚上实在放心不下,冲进屋里,迎面遭遇一大波堪比灾后现场的视觉冲击后再度遭遇了一波精神冲击——
他俩尾巴绷直,指尖抖动,不可思议地交换眼神。
宫谯:这还是那个龟毛洁癖?快给我两尾巴看是不是还在做梦?
沈鸣渊稍微沉着一些,但凝重的表情写着几个大字:事出反常。
容渚洁癖发作起来可谓人神共愤,所以此时此刻披头撒发、衣衫褴褛地被困在海草团里的陌生鱼究竟是谁?
明明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把草划开。
更离谱的是,和他绑在一起的眼见马上灵魂出窍的小东西——
难道不是早应该被 “处理”掉了?
宫谯递出一道眼波:真巧,咱俩这梦够邪乎的。
沈鸣渊:……
但很难不赞同。
众所周知,容渚作为鱼中精英,人设主打一个对什么都嗤之以鼻。
连海底最风情万种的女性人鱼都难以近身。
但现如今,海獭这种海洋里最小的哺乳动物,处于他们最不屑的生物链底端——眼下,两种云泥般的生物,几乎紧贴着,被捆在一起!
沈鸣渊率先回过神来,觉察有更重要的事情,“阿渚,你……度过分尾期了?”
紧绷的下颌线暴露出他的紧张和不安:按道理别墅里这么大的动静他和宫谯在几百米外却全然没有察觉。
容渚闻言抬眸,目光凌厉。
两条鱼均是一愣。
近百年的默契使得他们迅速捕捉到隐藏在容渚眼底的情绪。
惊愕、悲痛、隐忍、叹息,各种情绪在姗姗来迟的二人脸上变换,只肖片刻他们默契地将所有答案和疑惑嚼碎吞进肚子里。
分尾一旦失败便意味着精神力为零,连海底最微弱的浮游生物都不能驱动分毫。
这种令人窒息的屈辱,足以让最骄傲的人鱼都垂下头颅,事情的结局终是走向众人贪婪又恶毒的期待里。
一想到容泊那个小人得意的嘴脸——青筋瞬间爬上沈鸣渊的额侧和脖颈。
宫谯眼睛里升起一片雾气,背着二人默默拧了把鼻涕。
海底波光明灭,三条身影隐没在颓败的建筑里,一时间气氛诡谲。
祝无畔三魂六魄终于归位,他先是惊讶突然出现的到访者,发现来者还算有点眼熟的面孔,瞳孔嗖地亮了起来,凭借笨拙夸张的身体扭动打破死气沉沉的氛围。
过于激动地吐出一连串泡泡,哼哧哼哧扭着屁股的海獭因为动静太大直接引来几道目光。
是毫不遮掩的嫌弃神情。
所有海洋生物看到翻车鱼被天敌当大饼啃仍然忘记逃跑时也是这种表情。
宫谯抹了把眼角,“噗”地笑出声。
又不知搭错了哪根神经,伸出手指指向海獭的方向,“小可怜,你自己系的草怎么还解不开呢?”
剩下几双眼睛齐刷刷转移对象:???
祝无畔再是吃惊,为避免再生猜疑歪着脑袋无辜至极。
内心早已开启控诉模式:开什么玩笑!
他是脑袋抽了还是嫌命太长,主动把自己和定时炸弹绑在一起!
宫谯难得贴心,用指尖的鳞甲将海草尽数划碎,不以为意地怂了怂肩。
好奇三人组仍保持探究的眼神盯着她看。
眼神里赤裸裸写着两个字:懵逼。
反应过来时,宫谯脸上突然绽放出近似狂妄的笑意。
祝无畔:完了,又疯了一个。
只见这条美丽得甚至有些攻击性的人鱼不怀好意地用眼神睥睨过所有人,像是大发慈悲一样朱唇轻启,“为了防止被海水冲走,海獭睡着之后会用海草将自己和同伴绑起来。”
她甚至不留给两条人鱼愣神的余地,“联邦初级海洋扫盲知识。”
“你俩居然都不知道的吗?”
来自学渣的问候,无异于海底也能被霹下惊雷。
容渚:……
沈鸣渊: ……
祝无畔嘴巴张大得能塞下一颗鸡蛋,梦里给圣诞礼物即系丝带的画面一闪而过。
祝无畔:……
但他学得更聪明了,深知以海獭的智商并不能听懂人鱼的解说,于是作茫然状眨巴眨巴眼睛,保持歪头的姿势向众人装?愣。
宫谯显然被这种精心设计的卖萌动作迷惑到,鱼尾划出一个愉悦的弧度,下一刻直接将毛绒绒的小玩意儿搂紧怀里。
祝无畔喉头滑动,在波涛汹涌的幸福桎梏里头脑发昏,恨不得发出幸福的嘤嘤声。
突然觉得变成海獭也不算太差。
只听女性人鱼跃跃欲试的声音响起,“阿渚,把这小玩意儿送给我吧。”
小海獭兴奋得抖了抖耳朵尖尖的绒毛,眼神熠熠,毛乎乎的小脑瓜甚至继续拱了拱。
祝无畔泪目:女菩萨!渡我!
感受到怀中毛团子的躁动,宫谯脸上早就笑出了花,恨不得当场宣告她俩胜过母子情深的鱼獭情谊。
人鱼的心跳更加快速,海獭趴在她胸口的表情十分惬意,恨不得一辈子都赖在温柔乡里,连眼睛都因为享受而眯成了缝。
冷不丁又听到低沉的声音响起,“笨笨。”
如胶似漆的一鱼一獭先是一愣,但因为这两个字实在过于事不关己,以至很快被他们抛在耳后继续上演先前的一幕。
站在旁观视角的沈鸣渊注意到说话者轻轻皱起的眉头。
宫谯突然想起怀里的小家伙貌似和印象中的海獭有些不一样,在祝无畔毫无意识的情况下突然将他从怀抱中抽离,借由双手举向光线更明亮的高处。
祝无畔不情愿地挥动上肢,疑惑地看看着她。
宫谯:猜想得果然没错,小家伙除了毛色是罕见的雪白,连眼睛都比寻常的海獭大一些。
捡到宝了!
她越看越喜欢,重新收回手臂将海獭放在脸颊旁一顿猛贴。
容渚的脸色逐渐冷了下来。
沈鸣渊:……
人鱼第二次开口,“笨笨。”
声音越发低沉,语气中的隐忍像是海底暗流涌动的火山。
不知怎地,祝无畔浑身猛地一个机灵,他再不舍还是轻轻挣脱人鱼的怀抱。
只是脖颈僵硬,怎么也不能鼓足勇气转头去寻声音的方向。
心底泛起有一种诡异且恐怖的猜测。
祝无畔僵在水中,心中默念: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宫谯一时间也有点没有反应过来,她看着小海獭没来由地疏离自己又作装死状,好奇地伸出手指戳了戳鼓囊囊的小腮帮子。
见海獭没有反应,宫谯用眼神向好友求助:?
沈鸣渊神情微妙地回看了一眼,让她自求多福。
宫谯:???
祝无畔仍在装死。
“笨笨。”
这次的声音仍然猝不及防,寒意比之前更甚。
祝无畔脑子里的紧绷的那根弦像是被狠狠揪紧,浑身猛地一抖,差点没直接在海水里原地翻个个儿。
那一瞬间,他觉得心里的答案得到了印证。
——容渚那个狗东西,果然是在叫自己!
下一秒不情不愿一个回头,偷瞄了眼容渚的脸色,措不及防地“嘤”了声。
像是在委屈巴巴地回应主人的呼唤,却没有迎来任何预料中的回应。
容渚微蹙眉心,垂着眼,嘴巴抿成一条细线,好像之前的三声完全是旁人所为。
祝无畔:……
他觉得自己迟早被这条鱼玩儿死。
“什么嘛,原来早就是认了主的。”宫谯再是不靠谱也瞬间了然,讪讪笑道。
不过才一天而已,怎么连名字都起好了?
就当祝无畔内心作无声的反驳时,被一只冰凉的大手捉了过去。
是容渚。
祝无畔恋恋不舍地看着越来越远的窈窕身影,一时间伤心得连头都抬不起来。
这一切看得宫谯胸口一闷,准备张嘴就被凌厉的眼波镇住,话一出口就偏离了初衷,“真是个可爱的名字,小东西它……是个有福的。”
祝无畔白眼一翻:变成海獭,大名笨笨,这福气给你要不要?
却因为感受到头顶的视线,故作开心地摇摇尾巴。
容渚这才略显满意地点了点头。
宫谯这才敢道出心中的疑惑,“什么时候取的?”
“刚刚。”容渚左手把海獭拎高,右手掀开那条还在假模假样甩动的尾巴,在海獭剧烈的挣扎中收回目光,像是在回答但更像是自言自语,“果然是个男孩子。”
“叫笨笨正好。”
宫谯、沈鸣渊:……
容渚手里的动作一顿,很快将尾巴放回原位。
宫谯、沈鸣渊:……
就这?防贼是吧?
被瞧个精光的祝无畔再也忍无可忍,恨不得把头埋进毛里:毁灭吧!!!!
海獭气鼓鼓地蜷缩在客厅角落,用屁股对着沙发上人鱼。
时不时寻着动静调整方向的耳尖暴露了他难以自制的惊讶和好奇。
圆圆的小脑瓜里疯狂回忆刚刚在眼前发生的一幕:
巨型吸盘鱼又名海底清道夫,以极快的速度吞走大量碎石和瓦砾,没等祝无畔反映过来原本满地狼藉早已一尘不染。
他原以为八爪鱼一次能扇八个巴掌只是个笑话,直到亲眼见识到八只触角各自分工,以一己之力在诺大的建筑上修修补补,不一会儿就完成浩瀚的复建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