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祝无畔还想反抗,可昨天风餐露宿了一晚,他也只能嘟囔一声任由容渚用抱奶狗的姿势抱着自己。
他现在只想会周公。
但不知道是不是变成海獭的缘故,即便再困,他也保持了海洋生物与生俱来的警惕性——在进到陌生房间后,使劲毕生力气掀开了一点点眼皮。
这一眼却不得了!
祝无畔瞬间蹭起身,从容渚怀里蹦出来,扭头就往门的方向蹿。
却被人鱼捏住尾巴,凭他四肢再怎么扑腾还是动弹不得。
“不喜欢?” 容渚发问。
手指捏着海獭尾巴把他往回拉。
祝无畔徒劳无功差点炸毛:喜欢个鬼!!
他羞愤地用后肢疯狂蹬水想要逃离人鱼的桎梏,却被直接安置进一片柔软当中。
祝无畔彻底绝望,抬眼用气鼓鼓的眼神质问容渚到底是什么居心。
穿成海獭,睡摇篮床他也就认了。
要命的是,这条脑回路明显不大正常的人鱼给他订购的摇篮床,特么居然是个粉色的!
带蕾丝边的那种!
还是人类的时候,祝无畔自持从小到大受尽家人宠爱,就连为了吃上新鲜的瓜去娱乐圈砸钱出道也只因为他一句话变成现实,但世间哪有十全十美,瓜吃了、戏演了、粉丝有了。
但,黑粉更多。
祝无畔虽然生了明朗娇憨一张脸,偏偏五官一动起来眉眼就鲜亮得招人,用黑粉的话来说,他在娱乐圈之所以能肆无忌惮横着走凭是借脸蛋一张床一张床爬上位的。
所以他一怒之下把应援色改成黑色,衣服也是一水儿的黑灰白,妆容怎么硬朗怎么来,甚至收买了不少狗仔找好角度偷拍自己和火辣女星的出街照。
但凡和娘沾边的东西,在祝无畔这里都是禁忌!
更别提,这么娇嫩欲滴的……粉红色。
容渚也明显一顿,未曾料到海獭的反应会这么激烈,他有些不解,婴儿床明明比盥洗盆来得舒适,为什么小东西表现得如临大敌。
就这一愣神的功夫,祝无畔逮住机会溜到一旁的主卧,钻进被子里将自己整个埋住,身体做摊平状。
可不能再被逮住了!
祝无畔心有余悸,不敢动弹,自以为掩饰得毫无破绽。
殊不知被子上方因为呼吸明显起伏的轮廓早已将自己暴露,容渚靠在门框上,用手抵住额头。
视线扫过,他注意到床头明显缺失的枕头,再结合先前的诸多表现人鱼在海獭视线外变换着脸色,最后妥协一般微微松了口气。
“出来吧,不逼你了。”
喜从天降?危机解除?
祝无畔半信半疑钻出被子露出两只眼睛,无声问道:你确定?
容渚盯着裹在自己被子里的海獭,没来由脸上一烫,清了清嗓子道,“我知道你比较向往我的……床。”
因为床上有我的味道,枕头上也有。
祝无畔直皱眉: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吗?
人鱼话说到半截戛然而止,之后似是十分为难地再度开口,“可是作为精神抚慰兽——”
“你不能上床睡觉。”
容渚面无表情,语气也恢复如常,眼睛却一直观察祝无畔的反应。
片刻后又补充道,“撒娇也不行。”
祝无畔这下彻底懵逼,但转眼一想好歹不用睡摇篮,他人鱼大老爷愿意怎么想都行,只是爪子底下的触感实在太好……低头依恋地看了一眼,他不仅感叹自己居然还有睡不了床的一天。
从容渚的视角俯视,早就变了味儿。
他的内心居然隐隐有一丝动摇,但好歹理智占据主导。
房间里安静得能听见呼吸声,通讯螺突然传出一阵女声。
“阿渚,在吗?”
一鱼一獭都恍惚回过神,又听宫谯继续,“我棚里明天杂志拍摄缺个道具,借你家笨笨一用?”
“笨笨是谁?”
一鱼一獭分别发出灵魂的质问。
通讯螺那头不可思议地提高了声音,“那只白毛海獭啊,还是你自己取的名字。”
“不记得啦?”
容渚:……
祝无畔:……
一时间,海底的沉默震耳欲聋。
容渚沉思了一秒,作出原来如此的释然表情。
心灵再受打击的祝无畔怨愤地盯着罪魁祸首,幽幽的目光像是能在对方鱼鳞上灼烧出个洞来。
人鱼单手戳了戳海獭紧皱的眉头,对着通讯螺不假辞色地表示拒绝。
没想宫谯早就料到他是这个反应,鳐车的射灯直接探照进屋内。
“就知道你舍不得,但是老娘车都过来了,不会不给我这个面子吧?”
祝无畔骤地转换视线,顺着灯光的方向追溯到一驾悬停在窗外的扁平状潜水器,整体造型和某种海洋鱼类撞脸,颜色十分抓眼。
是超酷的炫光紫。
他好爱!!
想着自己能有机会溜出去体验一下海底飙车,海獭肚皮一翻,短爪子拢在胸前,仰起脸蛋做出一副你要是让本獭出去就大发慈悲原谅你的大爷样子。
容渚:……
他深深瞥了一下小心眼故作大度的海獭,也不知道给窗外的宫谯小声递了句什么话,消失一会后单手抱着海獭出现在鳐车前。
“这么久?”
宫谯早等得不耐烦,“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父子情深,在里面抱着哭了一场。”
祝无畔惊讶于她对于自己和容渚关系的离谱理解,容渚却只是淡淡瞧了一眼。
没说什么。
怀里的海獭明显快坐不住了,炫光紫的潜水器近看比远看拉风不少,更关键的是——临窗托腮哂笑的美艳人鱼好不眼熟!
他已经跃跃欲试地张开四肢,蠢蠢欲动地想要钻进人鱼的怀抱,丝毫没有初次离家不舍的样子。
香车美人!他祝无畔又回来啦!
乐极生悲,海獭尾巴再次被容渚捏住。
容渚蹙蹙眉心,这一刻他开始为自己的心软后悔,打量了到访者数眼后终于在宫谯身上找到借口,“你不能去。”
这次换做宫谯和祝无畔双双作吃惊状。
又见墨绿色鱼尾的人鱼缓缓开口,话明显是冲着车内说,“你今天穿的粉红色。”
“所以呢?”
“他对粉色过敏。”
宫谯、祝无畔:…。。
实在没见过这么烂的借口。
作为容渚的发小,宫谯似乎也不是什么好打发的角色,她突然福至心灵,眉眼都仿佛恢复了光亮。
祝无畔绝望之际只见她打了个响指,后排的玻璃摇下来露出一张怯怯的脸。
阿璘不好意思地朝这个只在之前杂志上见过的人物招了招手,声音又轻又小,“那什么,荣少爷您好,我是谯姐的助理。”
他扯了一把自己白色的上衣,憨笑道,“我没穿粉色。”
所以笨笨他不会过敏。
容渚:……
祝无畔不自觉瞪大了双眼:就这……也行?
海底套路果然深。
就这样被容渚不情不愿地塞到后座,海獭乖乖坐在助理腿上,张牙舞爪兴奋得不像话,对着窗外的人鱼却连象征性地挥爪子告别都没有。
眼睛还是朝着宫谯的方向瞟的。
容渚:……
养不熟的小崽子。
宫谯还没来得及再问几句海獭外出的注意事项,就见好友背过身回房,眼尖的她发现先前一直被容渚背在身后的左手里握着一个黑色的口袋。
她不禁有些动容,
“放心——我晚上就给你送回来——
容渚头也不回,留下一句冷冰冰的“随便。”
等鳐车离开之后关门声才响起,紧接着是哐当一声重物扔进垃圾桶的响动。
人鱼沉默着拖着尾巴上楼。
楼下垃圾桶里,一大堆新鲜的扇贝和海胆顺着开口滚落出来……
和陆地海陆空三种平面的运输系统不同,海底世界几乎是整个立体的交通体系,只要驾驶技术过硬,堵车?不存在的!
祝无畔在赞美和艳羡中欣赏了一路瑰丽奇幻的海洋景观,惊叹于西海联邦居然是这样一个科技和自然和谐共生的发达文明。
“话说你真是个勇敢的小家伙。”
宫谯扭头看看向后座,又自我否定地摇头,毕竟再聪明的抚慰兽也不可能听懂人鱼的语言。
祝无畔被拉回思绪,过了大概一秒钟才反应过来人鱼的意思是指容渚身边不好呆。
赶紧在心里疯狂点头,只是一想到那条阴晴不定的人鱼他又生了点心虚。
……自己离开的时候是不是表现得过于开心了点?
转眼又想到容渚这个做主人的也并没有和自己来个郑重的道别或者慰问,海獭挪了下屁股,揣着前肢,鼓着腮帮开始生闷气,全然没有意识到他和人鱼不到短短几天已经产生了太多羁绊。
这副气呼呼的表情被车里另外两人看见,直接默契地对视。
宫谯调皮地眨了下左眼,用嘴型说道,
可爱吧?老娘眼光就是牛!
鳐车一路畅通无阻,到达目的地之后海獭一路被助理抱着很快抵达了摄影现场。
直到宫谯抓起相机,祝无畔才反应过来相貌姣好的她并不是这场拍摄的主角而是幕后摄影师。
真正的主角在一场瞳孔地震之后,一脸嫌弃地拿鼻孔看他。
“谯姐,你说的神秘道具不会就是这个长毛玩意儿吧!”
长毛玩意儿祝无畔:……就你没毛,你头顶上那堆黄灿灿的东西是什么?
廉子注长这么大还没有被低等海洋动物翻过白眼,又惊又恼,手都哆嗦了,“它……它……它居然敢冲我翻白眼!”
念在对方现在是整个西海联邦的顶流,宫谯深吸了口气极力让自己看起来耐心些,“你看错了,它连你说的什么都听不懂,快去换装吧。”
一边朝一旁的经纪人使脸色。
经纪人瞬间反应过来,“是呀,这次的拍摄主题你不是期待很久了吗?一直说特别。”
特别……禁忌。
这种大实话他可不敢明说。
经纪人冒着汗看了眼双方的脸色,一时间也说不清自己的艺人和这个背景深得吓死人的摄影师究竟哪个更胆大包天。
廉子注好不容易熄了气焰,经过祝无畔时还是忍不住龇牙咧嘴做了个鬼脸。
祝无畔:……
阿璘无奈地笑了笑,轻拍了两下海獭以示安抚。
看表情是一副咱先忍忍,我都懂的深切慰问。
祝无畔再次无语,但真正令他大惊失色的则是接下来的一幕。
装扮完毕的廉子注孔雀开屏似地从所有人面前款款游过,高扬的头颅迎来一众或兴奋或惊艳的赞叹声。
只有祝无畔歪着脑袋订满问号。
臭屁人鱼下半身是正常的鱼尾,上半身却穿着一件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找来得过时黑色连体衣,还是包头款。
仅露出的一双桃花眼还被一块硕大的玻璃眼罩盖住。
挺好的精神小伙活生生被折腾出不可言喻的气质,偏偏他还到处开屏,得意得很。
联想到粉色的摇篮,祝无畔额头冒汗,他不禁怀疑起人鱼的审美。
乍眼看,又觉得这个装扮有些眼熟。
紧身衣…。玻璃镜…。海獭眼角明明抽了抽,靠!这不就是潜水员的标配?
实在是离了大谱了这是!
人鱼cosplay人类潜水员?
只是印象里他在海底似乎没有发现过任何人类存在的痕迹。
又见连宫谯都露出一番赞叹不已的表情,把雀跃写在脸上,“子注,不错不错,继续保持刚才的神情不要变!”
“我想象中的邪恶又堕落的人类就是这样的!”
祝无畔:!!!
堕落?邪恶?
他嘴巴张大得能塞下整个鸡蛋,拨浪鼓一样甩了甩耳朵,上一秒还在惊叹人鱼对于人类赤裸裸的歧视和偏见,下一秒整只獭都被放到廉子注身上。
对方被遮住了的大半张脸居然还能准确表现出厌弃。
面对镜头的祝无畔来不及理会他,条件反射地表现出混迹过娱乐圈的基本素养,调角度、找位置、摆姿势、做表情,一连串动作下来惹得宫谯直呼捡到宝了!
却也激起拍摄主角的胜负心。
一开始还好,一鱼一獭各自在镜头前展现自己的肢体语言,直到后面画风就越发变得不可收拾。
祝无畔搓脸卖萌赢得呼声一片,廉子注就硬凹造型收获阵阵掌声。
海獭愤愤然露出肚皮表演仰卧鼓掌,人鱼就在水中用尾巴划出个气泡一头钻进去大变活鱼。
镜头里的场景越来越诡异,宫谯看得眼皮抽抽,终于耷拉下嘴角。
“够了!”
“老娘要拍的不是鱼戏团宣传手册!你们俩都给我正常点!”
聚光灯下的现眼包们被这一嗓子镇住,终于冷静下来。
摄影棚回归平静。
祝无畔不情不愿地一边配合一边感慨,未想自己穿成海獭来到海里还有机会接触到镜头和相机。
这怎么能不算一种特别的缘分呢?
他不知道的是,另一种更熟悉的缘分也在等着他——肉眼难以察觉的暗礁角落,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同时摁下快门并以光速将照片回传到网上。
别墅内,人鱼的脸色在光脑蓝盈盈的光线下显得愈发冷漠。
屏幕下方的弹窗里一行加粗大字居心叵测地占据了一席之地:
【震惊!当红炸子鸡廉子注挑战禁忌题材,和软萌海洋生物上演父子情深!】
配图是一黑一白两道显眼的身影‘故作深情’的对视。
好不容易收工的祝无畔没来由地打了一连串喷嚏。
耳边传来廉子注不怀好意的声音,“啧,看来是有人鱼在想你。”
祝无畔:……
怎么海底也兴这一套?
数百里之外,容渚将光脑关机,目光深沉地投向窗外。
呵,好一个父子情深。
鱼尾有一搭没一搭拍打在地面,电光火石之间人鱼将嗓音压低,
“你还敢有别的爸爸?”
对于小报消息毫不知情的祝无畔在结束拍摄后忙得乐不思蜀。
凭借超常的镜头表现和软萌无敌的外表,他成功俘获一众人鱼的芳心。
一旁的廉子注都像是短暂地失去了他的明星光环。
面上露着嫌弃的表情,眼睛却黏在被莺莺燕燕环绕的白色毛团子上,怎么也挪不开。
收拾完器材的宫谯让阿璘去接獭上车,等到一个无奈的摇头,她只好隔着人鱼群亲自叫了好几嗓子。
海獭慢悠悠打了个哈欠,连耳朵尖尖都没动一下。
宫谯:…。。
她鱼尾带风,叉着腰亲自游到祝无畔跟前,一众吸獭的人鱼被这扑面而来的气势骇到,纷纷退到一米开外。
祝无畔疑惑地抬头。
下一刻只听见宫谯捏起嗓子,阴阳怪气地恐吓,“再不上车,信不信我一会儿就把你给卖掉?”
对于不听话的小东西,她宫谯有的是法子。
但海獭只是静静斜了她一眼,眼皮都懒得掀,拍拍肚皮,扭头朝他温柔乡的方向游去。
什么鬼话,骗三岁小孩都过时了。
宫谯神情明显一滞,连带抽了抽嘴角,眼看小东西扭着身子越游越远。
有个词叫对牛弹琴。
在场所有人都憋着心中的所想,好几条鱼差点在喉间泄出笑声,只有廉子注拧着眉头抿了抿嘴。
欲言又止。
终于,他像是魔怔了一般,在众目睽睽下开口,“这海獭怎么卖啊?”
一副但凡宫谯敢出价,他二话不说就能付钱的样子。
众人齐刷刷一愣,只一瞬间,爆发出雷鸣般的狂笑。
只有祝无畔顿住脚步,扭头露出一张黑人问号脸。
大兄弟,你没事吧?
说好的相看两厌呢?
廉子注这才后知后觉,刚才不过是宫谯开了个玩笑,转瞬撞进祝无畔清澈疑惑的视线里,他嘴唇动了动,再没敢出声。
尾巴抹油,嗖地一声像是离弦的箭——飞速躲到幕布后面,整条鱼从里到外都冒着热气儿。
祝无畔:……
顺带嫌弃地皱了皱眉。
直到被宫谯拎着脖子扔进鳐车后座,祝无畔也没能想明白。
廉子注这条鱼中孔雀唱的是哪一出?
回途的路上两条人鱼有一出没一出地聊着今日拍摄成果,提到海獭时一致高度赞扬,虽然这小家伙越到最后越是放飞自我,差点连宫谯都镇不住了。
来的时候祝无畔一路屁颠屁颠地东张西望,活泼又兴奋,宫谯看了一眼后视镜调低了音量。
“睡啦?”
“貌似是。”
鳐车平稳潜行。
“诶!不对啊谯姐——它像是在发抖!”
宫谯仔细一看,果然,海獭闭着眼睛靠在座位上安静得像个毛绒玩具,眉头因为难受皱在一起,浑身颤抖不说连呼吸都变得沉重。
这是外出拍照给拍出毛病来了?!
阿璘赶紧把海獭托起,用手背试探它额头的温度,声音也有些不稳。
“是有点发烫。”
“它刚刚在摄影棚有没有碰到或者吃到什么有问题的东西?”
“没……没有啊,就……就是和几只海兔子玩了一会。”
但自己明明是盯紧了的,它没有上手去摸,应该不会中毒啊。
阿璘急得头顶冒汗。
眼见即将到达终点,宫谯也觉得自己头都大了一圈,发小交给她一个全须全尾的小玩意儿,她倒好,临了给人宝贝弄坏了。
也不知道她和容渚几十年的交情够不够赔……
思绪回笼,宫谯竭力压制心中的烦躁,她准备再和阿璘捋一捋前因后果。
依旧没讨论出个所以然,但是……
那个要了鱼命的小东西在气氛最胶着的时候缓缓睁开了眼睛!
一女一男两条鱼的眼神过于热切,祝无畔回以他们活见鬼的目光。
这是怎么了?
他也说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稍稍眯了一小会儿就觉得浑身酸痛难耐,头上烫得不禁叫祝无畔怀疑是不是有人在他脑袋里吃火锅。
说来也怪,现在又缓和了不少。
“嘤?” 海獭抹了把脸。
你们这又是在干嘛?
宫谯觉得不可思议,“这,就又好了?”
“我摸着确实不烫了。”
“那刚才是?”
助理挠了挠头,试探性地开口,“做……做噩梦了?”
“大概,也只能这么解释了。”宫谯点头。
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祝无畔:……
什么脑回路。
对对对,我做噩梦,梦到你俩在我脑子里涮火锅。
他忽然又明白过来,两条人鱼是在担心自己。
突然眼睛一酸,轻轻地蹭了一下旁人的衣物,蹭到一半时整个身体骤然呆住——
容渚站在车窗外。
正在面色不善地盯着自己。
祝无畔赶紧正了身形:……
咳,不知不觉,居然到家了。
他甚至忘记自己进家门的整个过程,也不知道哪里又得罪了容渚,只能战战兢兢地跟在对方身后成了条甩不掉的白色小尾巴。
容渚几乎一眼认定海獭在心虚,也不作理睬。
自顾坐在沙发上,不知从哪里捡起一本杂志挡住脸,一时间看不清楚神情。
刚刚才缓和的头疼似乎又有隐隐发作的架势,祝无畔眼巴巴地看了眼人鱼,继而仰头向往地看向二楼。
他好想去用光脑搜索看看,雄性人鱼是不是也有更年期啊。
不然怎么解释这刚进家门就摆谱的臭脸色。
海獭捶了捶胸口,试图给自己舒舒气,突然灵机一动,从囊袋里摸出一把珊瑚糖。
想了想,又揣回去一些,爪子里只剩下一个。
他满易地点了点头,一边给自己鼓气加油一边献宝似地扑腾到人鱼跟前,因为过于心急被人鱼拖地的尾巴绊了一下。
珊瑚糖滚落到地上。
祝无畔:……
难过的呜咽声还卡在嗓子眼里,头顶传来冷漠的问句。
“他给你的?”
容渚终于说话了。
祝无畔试图捡起糖果的爪子一顿,不可思议地扬起脑袋。
你怎么知道?
这些都是宫谯在摄影结束后塞给他的报酬。
未向容渚冷哼一声,像是想到了什么荒唐至极的事情,再开口就是彻底的寒意,“不过几个小时,你们感情就这么好了。”
果然和小报上说的一样。
咽了咽口水,祝无畔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周围的水温突然低了几度,不得不直视人鱼的眼睛,犹豫着点点头。
宫谯对自己的关心不假,说是感情升温……也不算太离谱。
人鱼眼底愈发深沉,祝无畔心道不好。
又实在琢磨不出自己哪里得罪了对方,只能将点头改成摇头疯狂想要收回自己的意思。
容渚脸更黑。
祝无畔抓狂:狗东西,还让不让人活了!!
他只恨自己现在是只海獭,没办法张嘴说话,不然一定在容渚耳边激情点唱一首live版本的你丫有话直说。
海獭在崩溃边缘徘徊,人鱼却转眼变得风平浪静,他低头先一步拾起地上的珊瑚糖,眸色淡淡。
“廉子注倒是会打算盘,一两颗糖就想骗到手一只抚慰兽?”
“想都别想。”
语气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骄傲。
???!!!
海獭嘴都快合不拢了:你特么说这是谁送的?
廉子注?
祝无畔直接失神一般怔愣在原地,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然后,他悟了。
容渚八成是从哪里知道了今天的拍摄行程,以为自己背叛他投诚了更年轻更有名的娱乐圈新贵!
祝无畔:你们人鱼都这么忠于脑补的吗?
他嗤笑一声,瞬间有了底气,气势满满地抬起下巴。
容渚不明所以地皱眉,心情复杂地看向这个态度三百六十度转弯的乖张玩意儿。
只见白色海獭又从腋下的囊袋里掏了掏——抓出更大一把珊瑚糖,高高地举过头顶以便让它们从人鱼眼前划过。
然后啪地一声,将糖果大力拍在杂志上。
容渚:……
他感到了赤裸裸的挑衅。
直到海獭高冷地哼唧一声,顺着对方爪子指引的方向,容渚注意到被糖果压住的杂志内页上,一张熟悉的脸。
——不是宫谯是谁?
他一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糖的主人是这位。
收回爪子,祝无畔明目张胆地观察容渚接下来的反应,却见他只是木然了一小会儿,很快又恢复了寻常的表情。
祝无畔:……
下一秒就听人鱼淡漠地表达拒绝,“我不喜欢吃糖。”
却是大手一挥将所有的珊瑚糖统统扫进了手心。
祝无畔心头一愣,又见对方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个小盒子,从容地将所有糖果装进去,连落在地上的也没有放过。
“你也不准吃。”
人鱼的语气不容置疑。
祝无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