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把心里面那个裂开的小人儿粘好，重新游进池子里，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
仰头看向星空，自顾感慨， “真好看。”
容渚跟着敷衍， “是不错。”
感受到落在自己尾巴的视线，祝无畔连连摇头:
又来了!
那种熟悉的，来自怨妇的幽幽目光。
就在这时，隔壁套房传来一些响动，祝无畔如释重负， “你觉不觉得，隔壁的女声也有点耳熟?”
人鱼眼皮都懒得抬。
明显不信。
这下一墙之隔外的声音越来越大，无需竖起耳朵也能听到雌性人鱼暴怒的声音。
“沈鸣渊!特么和你说了多少次了，我对带。把儿的人鱼不感兴趣!”
哇!什么情况!
祝无畔和容渚交换眼神，两人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尤其是祝无畔，耳朵都要贴到墙根儿了，明显在期待一场大戏。
但隔壁并没让他如愿。
沈鸣渊的声音不带半点愤怒或委屈，听着倒很释然， “芷柔，我知道你们过来看流星所以亲自过来打点好酒店的一切，温泉里加了你最喜欢的兰藻香氛……”
另一道女声响起， “小芷，这味道闻着不错，他也是好心。”
祝无畔瞪大了眼睛，无比惊讶地望向容渚。
这声音，不是宫谯是谁?
所以……
他突然就觉得这趟看流星的体验妙不可言。
三个人的闹剧最后以沈鸣渊黯淡退出收场，临别还依依不舍地叮嘱说是温泉泡太久了容易头晕，星星看太久了容易眼花…。。
顾芷柔一句“有完没完”将他扫地出门。
祝无畔吃瓜吃了个爽，忍不住回到温泉里给人鱼做科普， “你知道世界上有一个物种叫舔狗吗?”
容渚摇头。
“舔狗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祝无畔说得摇头晃脑，眼睛都是亮晶晶的， “说的就是沈鸣渊这种人。”
容渚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喉头滚动了两下。
像是要被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把魂儿都勾走。
他定定地看着人类，人类惬意地望向天空。
“快看——”祝无畔突然发出一声惊呼， “是流星!真的是流星!”
容渚嘴上应着，目光始终落在人类脸上。
在某个不易觉察角度，人鱼浓烈的爱意仿若将他的眉眼笼上一层淡淡的阴翳，那是种足以让人胆战心惊的占有欲。
祝无畔学着电视剧里的样子闭眼加双手合十，默默在心中许下心愿。
一睁开眼睛，容渚的鼻息已经快喷到自己脸上。
“你刚刚对流星许愿吗?”
人鱼点头。
祝无畔瘪着嘴，上手捏住容渚的脸， “骗人，刚刚流星出现的时候你头也没抬。”
容渚愣了一下，人类狡黠一笑。
“没骗你。”
人鱼干脆附到祝无畔耳边，轻声开口， “你就是我的星星，我刚才的确是对着你许愿的。”
祝无畔没话说了。
他心里像是被投放了曼妥思的可乐，爱意汹涌迸发，汩汩喷薄而出。
谁说恋爱是酸臭的?明明甜得发腻!
两人情到浓时，眼神拉丝。
突然，门铃声响起。
“阿渚，快开门，我这辈子再也不想吃女人的苦了。”
祝无畔彻底懵掉。
容渚眼神骇人。
舔狗还在门外哀嚎。
人鱼咬牙切齿地应道， “吃不了女人的苦?那就尝尝皮肉之苦吧。”
沈鸣渊:?
————————
心疼沈鸣渊一秒钟，多一秒钟都不值得
哈哈哈哈哈哈
祝无畔愣住， “啊?你不也没穿。”
又补充道， “大家都是男人，你有我有他也有，你没我没他也没。”
意思是不要太见外。
外面再次传来敲门声。
容渚话不多说捡起衣服换上，见他动作行云流水，祝无畔把一句“我就开个玩笑”吞进肚子里，乖乖穿好上衣。
门一开，沈鸣渊半截身子直接栽进来。
同时蹿进屋里的还有浓重的酒气，容渚皱着眉头把人抗住，嫌弃得有目共睹。
“叫服务员来把人带走。”
联想起之前在墙角听到的，祝无畔纠结道， “不好吧，他也是个可怜人。”
闻言，容渚抬头幽幽看他一眼。
祝无畔:?
难道不是吗?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很快，好心将醉鬼收留的祝无畔就生出了悔意。
沈鸣渊平时一副盘靓条顺的人鱼精英形象在此刻被打了个稀碎，祝无畔和容渚望着趴在地板上又哭又闹扭成泥鳅的某人无从下手。
就在两人一筹莫展的时候，醉鬼突然全身一震，目光盯向床头柜。
“怎么连你们也成双成对?!”
祝无畔看过去——原来他指的是前台送的两只刺豚玩偶。
正准备好心把玩偶送给沈鸣渊，怎料地上那人哇地一声哭出来，那叫一个伤心欲绝。
他向容渚求助。
容渚别过头去，像是在说这人他不认识。
祝无畔:……
问了半天沈鸣渊才抽抽噎噎地抹眼泪， “这两只刺豚大眼睛，小嘴巴，一看又是两只相亲相爱的萌妹子!!!”
祝无畔彻底无语，这个人究竟在女人身上遭了多少罪?
才会苦大仇深到这个地步。
叹口气，他蹲到沈鸣渊身旁， “你看清楚了，那两只刺豚都是蓝色的。”
沈鸣渊:?
祝无畔看了眼容渚的方向，又回过头弯着嘴角回答他， “所以他们都是男孩子。”
折腾大半天的醉鬼像是醍醐灌顶，突然愣神，完全没了动静。
容渚眯了下眼镜，这也行?
人类得意地拍了拍胸脯。
他们以为沈鸣渊彻底堰旗鼓息的时候，那人突然点点头。
骤然仰脸，看向祝无畔， “懂了。”
“懂什么了?”
沈鸣渊全然不是刚才那副痛不欲生的表情，失焦的眼神里似乎还有一丝惑人的笑意，
“刺豚也是……阿渚也是……要不我也喜欢男人吧。”
祝无畔:……
海水的温度突然降低，人类侧目一看，容渚的周围已经笼上一沉沉的怨气。
二话不说，容渚单手拎起沈鸣渊将人瞬移到大厅。
突然出现的身影吓了前台妹子一跳。
“先…。。先生，请问需要什么帮助吗?”
人鱼松了松手腕将醉鬼撂下，闷声看了前台一眼， “给他单独开一间房，马上，现在。”
安置好沈鸣渊之后，人鱼回房。
祝无畔的脸上依然残留着窘迫，心虚地看了容渚一眼， “他没事吧?”
不会真的说弯就弯吧?
那也…。。太酷了，哦不，太没有原则了。
容渚被那双扑闪扑闪的琥珀色眼睛看得心猿意马，清了下嗓子， “人各有命。”
青年“哦”一声。
白色的长发铺散在身上，看上去乖巧无比，人鱼从上到下打量起他，如果目光能够具象化，怕是能直接将祝无畔掀翻直接将人按到床。上。
“……其实沈鸣渊挺好的。”
容渚收回目光，挑眉。
“哈哈哈，别误会，我想说的是你的朋友们都很有意思。”祝无畔一句话，不经意透露出少许落寞。
人鱼当然也注意到了，抿着唇不说话。
突然意识到整个海底世界物种富饶，但人类只有一个。
无疑，祝无畔是孤单的。
“你——”
“我在人类世界也是很受欢迎的。”
祝无畔头一次和容渚主动说起自己在人类世界的情况，那些关于家人还有朋友的生动叙事让容渚对于人类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物种生出新的认知。
人类和人鱼一样，社会性强，群居，都是以血脉和情感维系的物种。
“哈哈，就说我姐吧，别看她成天凶巴巴的和那谁一样一副社会精英的样子，小时候还不是为了祈祷多放一集猫和老鼠，带着我跪在电视机面前足足磕了三个响头。”
“这件事可是她的禁忌，泄露出去可是会要我小命的。”
说着说着，祝无畔发现自己笑不出声了。
穿过来这么久也不知道爸妈，不知道祝思渺那个工作狂过得好不好，有没有每天按时吃饭。
容渚心里某个地方被扯了一下，他快速游到人类身边，将对方的头按到自己肩上。
祝无畔抽了下鼻子，发出一声浅浅的抽泣。
人鱼用下巴磕在青年的头上，低垂着眼。
“今天明明是出来玩的，我怎么还哭起来了。”祝无畔略有些不好意思地准备起身。
又被容渚一双大手按住。
人鱼低头看他，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真的打开暗河之后找到前往人类世界的方法，你想不想回家?”
祝无畔没想到对方会问出这个自己一直都在纠结挣扎的问题。
呆愣的数秒，在容渚看来已经是默认的答案。
读出对方眼里的失落，青年急切地解释， “据我所知，西海联邦和我之前所在的人类社会是两个完全平行的世界。”
话音中断的一瞬，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祝无畔又说， “既然是平行世界，会不会另外一个我还好好地呆着，和家人还有狐朋狗友一起继续鸡飞狗跳?”
他有些忐忑地盼望这番话即能够安慰自己，也能够安慰对方。
容渚的眼神自始至终都没有移开过，许久之后才淡淡地回应，
“嗯。”
是夜，二人相拥而眠，又注定无眠。
黑暗中，祝无畔眼皮底下眼珠子乱动。
他知道，容渚也没有睡着。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好。”
“从前有一条美丽的小美人鱼，他是海王最受宠的小女儿，直到有一天在暴风雨后的海面救下船只失事的王子，从此恋爱脑上头一发不可收拾…。。”
故事并没有讲到最后，说到人鱼用嗓音和女巫交换双腿的时候祝无畔已经困得没了边儿。
以致于并没有听到容渚俯在他耳畔低声说的话。
次日醒来，祝无畔又是活蹦乱跳一枚大好青年。
全然没有前一天晚上落寞孤单的影子。
容渚多看了他几眼，带着青年前往酒店餐厅享用早餐。
这是祝无畔第一次见识到这种现打捞现吃的全自动自助模式，啧啧称奇。
一番眼花缭乱的挑挑拣拣之后，他感受都两股若有似无的视线。
经意或不经意扫过的地方多少让人有些难以启齿。
“怎么了?”容渚察觉到青年的不自在，以为是酒店的用餐方式让他不习惯。
祝无畔摆了摆手，他现在对于容渚的占有欲有了更进一步的认知，也不打算将事情闹大。
一声不吭地张望了许久，终于对上两道视线的主人。
祝无畔:……
顾沚柔还有宫谯坐在不远处挥了挥手，笑意盈盈地望着他。
已经到这份上了，祝无畔不得不硬着头皮拉容渚上前。
一阵寒暄之后，未想顾沚柔仍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二人。
尤其看向容渚的时候，那副表情，简直像功成名就的母亲在看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儿子。
不知道为什么，祝无畔突然心生退意，拉着人鱼就要走。
倒是宫谯一副还没尽兴的样子，率先出问声， “你怎么能起得来?”
顾沚柔捂着嘴，一脸戏谑。
祝无畔:……
原来两位大姐大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突然回忆起昨天容渚坦诚到露。骨的眼神，心虚得手心发汗，根本不敢去看对方现在的脸色。
就在这时，负责收理餐盘的几个服务员擦肩而过。
其中两人小声交头接耳， “听说了么， Omega套房那位的早餐又是在房间里用的。”
“呀——”另一条人鱼直接叫出了声。
左顾右盼之后收敛了音量，语气里是抵挡不住的兴奋， “听说是个顶顶漂亮的雄性人鱼但是漂亮得连雌性都自愧不如，打前几天入住酒店后貌似就没出过门。”
两位服务员心有灵犀地对视，露出姨母笑。
将她俩对话从头到尾听了个清清楚楚的祝无畔，容渚二人:……
宫谯先前那句“你怎么能起得来”不断回绕在耳边，人类一张脸涨得通红。
所谓社死到犹如被架在火上烤，大概指的就是现在的自己吧。
余光瞄到容渚，人鱼脸色黢黑。
气氛越来越怪异。
祝无畔猝然挽上人鱼的手臂， “走，我们也回房间。”
见他这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容渚手一抖，抿紧嘴巴话都不会说了。
顾沚柔，宫谯看戏的表情再现。
只见青年面无表情地叫住走在最后的服务员，气势肉眼可见地涨了一大截，
“那什么……”
所有眼睛看过来，祝无畔哆嗦了一下，突然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语气缓下来，
“请问……我们的早餐可不可以也打包回房吃?”
————————
祝无畔:终究还是怂了
容渚:你可以不怂的
作者捂脸跑开，谢谢大家支持
拎着打包盒，祝无畔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游回去的。
容渚的情况也没有比他好到哪去，两人一前一后默契地都没有出声。
“……不用刷房卡吗?”人类观察对方的表情，小心翼翼地提醒。
人鱼明显顿了一下，将房卡从口袋掏出。
说来也巧， ‘滴’声同时响起。
——隔壁Omega套房也打开了房门。
祝无畔和容渚双双瞳仁一缩，好像是听见什么了不得的动静。
又松了口气。
——原来是酒店服务员推着餐车缓缓出来，应该是才收拾完那位早餐的餐盘。
酒店走廊的灯光有点昏暗，紧随服务员之后，出现另一副高大的身影。
仅凭一个对视，容渚的眉心就拧在一起。
那人露在光线里的半张脸犹如刀削斧劈，尤其刺痛人鱼是的对方眼神里不可言说的餍足，像是饱餐一顿的鲸鲨得闲出来巡视一趟领地。
四目相对，没有硝烟的战火在两条年轻力壮的雄性人鱼之间点燃。
反观祝无畔，一门心思扑到隔壁那道门缝里。
他实在是好奇得不得了，究竟是条什么样的美人能让君王从此不早朝。
小心脏砰砰直跳，半颗脑袋快探到门里边，一整个望眼欲穿。
“这么想看吗?要不要进去瞧瞧?”
头顶上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他一跳，赶忙把头摇成拨浪鼓。
那语气含笑不假，但怒意更甚，祝无畔哪里还敢造次。
下一秒却被容渚挡在身后。
雄性人鱼之间的气氛更加剑拔弩张。
突然，房间里那位一只没有动静的人鱼出声， “隅哥，你先进来我有话和你说。”
祝无畔:!!!
他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毛病，否则世界上怎么能有这么温润好听的声音?
明明不娇不媚却让人能想到三月桃花，四月柳絮。
仅一句话，能让人心都化了。
他看着雄性人鱼回房的身影，突然想到餐厅里的八卦……那副声音主人接连几天都下不了床…。。
气不打一处来:男人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全然不知把自己也骂了进去。
祝无畔突然有些站不住了，愤愤地牵起容渚的手， “不看了，咱们回房。”
“这个送你们。”突然响起的声音制止住二人。
雄性人鱼再次出现在门口的时候，不由分说地将两个小瓶子塞到祝无畔怀里。
完全没给他拒绝的机会。
望着手心突然出现的东西，祝无畔:???
容渚目光一凛，额角鼓动，明显已经忍耐到了极限。
“兄弟，别误会。”
“这东西是我媳妇儿让送的，”被唤作隅哥的雄性人鱼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眉头却是挑了挑，像是在吐槽对方不识货， “说是和你家这位有缘，舍不得让他遭罪。”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祝无畔神经再粗也不可能不知道手里的玩意儿是什么。
只觉得拿着烫手。
他甚至不敢去看容渚，怕自己心跳过快直接猝死。
眼前二人一个比一个纯情，雄性人鱼抱着胳膊看热闹不嫌事大，强忍住笑意又说， “我媳妇本来想让我给你们多拿几瓶…。。”
祝无畔:?
容渚:……
那人快速扫了容渚一眼，嗤笑一声， “但我觉得没有必要。”
容渚眼色沉了又沉。
祝无畔忍无可忍帅先跳脚， “你特么别看不起人!!”
“砰”地医声巨响之后拉着容渚直奔主题， “会吗?”
人鱼脑子卡了两秒。
祝无畔坐在床上，彻底被情绪蒙蔽理智， “不会也得会——”
话音还没落，容渚默不作声地欺身上来。
只图一时嘴快的祝无畔彻底清醒，突然就懵了。
但容渚眸底早已被滚烫的情愫填满，像是随时都能把他给吞没。
自知惹火上身，祝无畔果断放弃挣扎，认命地闭眼……
逃不掉了。
在这之后漫长的时间里学渣祝无畔彻底而完满地补上了一节海洋鱼类生理常识课。
课程主题有关生命的奥义，生理的构造以及生命的循环。
自此期间他能够全方位负距离地接触到无论是纪录片还是课本上都不曾出现的实物案例，对于其尺。寸，大小，功。能。性，耐。久。度都有了深刻认知和沉浸式体验。
授课者尽心尽力，因材施教，对重点，难点进行反复剖析，并不断寻求教学结果。
以确保祝无畔能够乐在其中，完全吸收。
最后在知识的殿堂里双双步入巅。峰……
一直到夜色渐深，祝无畔才被允许下课。
容渚用酒店通讯螺向前台订餐后邀请他一起去洗澡。
祝无畔拒绝了这个项目。
说到底，是还想给自己补课!
并用实际行动表达身体不适，还需要在床上趴一会儿。
高强度高密度的课程让他一度担心自己会不会嗝屁，事实证明他自带的治愈能力很大程度上救了自己一条小命。
但关乎这点，人类决定向容渚保密。
填鸭式教学…。。要不得!
很快，门铃声响起。
“您好，方便的话能进来送餐吗?”
祝无畔刚刚把一个“好”字说出口，下一秒悲剧地发现…。。嗓子哑了。
起身之后更是全身酸痛。
心有余悸:感情自己那点能力最多只能保证不受伤流血……
这课，是万万不能多上了!
房门打开，祝无畔差点手抖又给关上。
送餐的服务员满脸堆笑，正是早上在自助餐厅发出尖叫的那位。
“放……放下吧。”
尽量不去直视来者意味深长的眼睛，祝无畔飞快地将餐车拖进房内，示意对方离开。
好像服务员多停留一秒，保不准又会发出尖叫鸡一样的声音。
大门即将关上的一刻，隔壁开门声再次响起。
一双纤细洁白的手先探出来，然后露出张笑意盈盈的脸。
惊为天人，这四个字是人类贫瘠的词汇量中能摘取出来的最为贴合的词语。
在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接连几天这条人鱼都出不了房门。
美貌人鱼像是踩着点出现的，一直瞧着人类但笑不语。
祝无畔心里一惊，猛低下头。
尾巴明明是穿好的呀!
他在笑什么?
那人冲他招招手，祝无畔小狗一样摇着尾巴游过去。
你……你找我有事?
他用目光询问道。
“喏。”
祝无畔一低头，掌心里放着几颗亮晶晶的糖果。
“我亲自试过，这些糖对嗓子很好的。”美貌人鱼声音还是那么好听，说话像唱歌一样。
但祝无畔瞳孔缩紧，根本无心欣赏。
“你……你怎么知道的?”哑着嗓子问。
人鱼目光闪了闪。
祝无畔红着脸:?
“因为精神力的原因，方圆百米的声音——”对方睫毛上下扑闪，短短停顿，
“我都听得到。”
祝无畔:!!!
望着近在咫尺的两个房间，灵魂早已经被这个核弹一样的惊吓给炸升了天……
容渚洗澡之后发现一件怪事。
人类满脸通红地在床上坐了很久，饭不吃一口，话也不说一句。
接连问了几次，都以祝无畔沉默着挥手告终。
在他的再三询问下，人类索性张开嘴巴，手指一阵比划。
大概意思是嗓子疼，说不了话。
容渚食髓知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理智再次离家出走。
眼看事情就快一发不可收拾，祝无畔紧急叫停。
道出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容渚然，
“收拾收拾，今晚回家。”
“好。”
“回家继续。”
“……”
祝无畔深吸一口气，但还是起身收拾行李。
突然砸门声‘哐哐’传来。
还能不能让人清净一下了?
这次是容渚开的门，看清来人接连后退半米， “你怎么成了这副鬼样子?”
“啊…。啊，有吗?”
沈鸣渊揉了把头发，上前一步，又牵扯到痛处，不禁龇牙咧嘴。
他在人鱼若有所思的目光中说明来意， “上次绑架之后我派人在暗河附近驻扎取样，刚刚实验室打来电话，说是根据数据分析结果，最近两天就是以开启暗河的最佳时间!”
祝无畔闻声赶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自己现在嗓子哑了，听谁说话觉得都哑。
容渚从不质疑沈鸣渊的能力，反倒对他脖子上的痕迹更感兴趣。
来不及多问，一个身穿与服务员制服颜色相近西装的人鱼款款而来。
沈鸣渊咽了口唾沫，哑口无言。
那人冲容渚二人微微颔首，气质不凡， “既然两位这边没什么事了，能不能允许我先把我家客人领走。”
客人两个字被尤其强调。
祝无畔和容渚对视一眼，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失恋……酒醉…。。客人……
这三个词语无论怎么排列组合，最后的结果都叫人遐想连篇。
沈鸣渊脸皮够硬，反问对方， “我不是给钱了吗?不够?”
祝无畔倒吸一口气:果然是钱。色。交易?!
西装人鱼倒也不恼，单手撑在沈鸣渊身侧，语气淡定， “给是给了。”
沈鸣渊瞪他:那你还杵在这干嘛?
那人直勾勾望向他， “给多了。”
“剩下的服务，您还没有享用完。”
不由分说，将人略去。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祝无畔脑海中信息炸裂……
“你真的不去救人吗?”
“他的事自己心里有数，”容渚继续收拾东西， “走吧，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人类往向沈鸣渊消失的方向，替他默默祈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