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命关天,医院不敢随意做决定。
最后是顾行舟的爸爸签了责任书,厉家和宋家联合担保才让陈永慕拿到了顾行舟的病历。
陈永慕双眼赤红,嗫嚅着唇,想对厉承泽说点什么。
厉承泽淡淡道:“有多少的把握?”
“我必须成功!”
厉承泽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点头:“去做,有什么问题我兜着。”
陈永慕感激的看了他一眼,一头扎进了各种分析报告中。
和死神抢人,争分夺秒。
好在很快就确定了中毒的成分,但遗憾的是国内并没有对应的治疗办法。
在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陈永慕把一个没有任何标签的药品放在了桌上。
“我赶制出来的药,叔叔阿姨,请你们相信我。”
顾行舟的父亲盯着那个玻璃瓶看了许久,时间久得好像他已经凝成了一尊雕像。
最终,他点了点头。
陈永慕松了口气,请了几个护士帮忙,给顾行舟灌药、洗胃……
一顿折腾,第三天下午的时候,终于将顾行舟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
他的妈妈抱着他放声大哭,顾父握着陈永慕的手,一个劲的说谢谢。
在一片劫后余生的气氛中,顾行舟眸中泄出一道亮光,始终盯着陈永慕……
顾行舟生死未卜的这几天,厉承泽他们轮班来医院探望。
尹钺看着床上虚弱的人,没办法想象平时看起来大大咧咧的顾行舟竟然会自杀。
“他患抑郁症很多年了。”厉承泽解释,“之前一直定时看医生,我们都以为他在慢慢痊愈。”
“是因为那个人?”
尹钺记得顾行舟曾经有过一个恋人,后来好像在一场意外事故中,他的恋人去世了。
厉承泽说:“有点关系,当时他家里不同意他们在一起,闹得很僵。”
虽然现在社会对AO恋之外的恋情接受程度高了很多,但不接受的大有人在。
更何况顾行舟的恋人,按辈分来说,是他的小叔。
这在别人眼中是不伦,大逆不道的事情。
他的父母更是不能接受,曾经闹到顾母以死相逼。见顾行舟仍不妥协,他的父母直接找到了他的恋人。
在单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指着他的恋人的鼻子骂,又把这件事捅到了领导那里。
他的恋人因此丢了工作,在顾家的施压下,没有公司愿意雇佣他。曾经人人尊敬的大学教授整日风里雨里奔波,靠打零工维持生活。
他是在赶来和顾行舟见面的路上出事的,顾行舟那时已经做好了放弃一切跟他走的准备,却亲眼见着恋人被一辆超载的大卡车撞飞……
即使他们这么坚持,顾行舟也没得到父母的支持,恋人死后,反而被迫四处相亲。
要不是那次去滑雪,顾行舟故意让自己跌落悬崖,可能谁也不会发现他竟然患了很严重的抑郁症。
“他的父母希望他早点成家生子。”厉承泽低声说,“这些年,他活的很痛苦。”
尹钺只是听转述都觉得心口像是压了一块巨石,他看着被父母围在中间的顾行舟,只觉得他像一头孤立无援的鲸,在深海中孤独的唱着挽歌。
从医院回来,在门口看到了一辆车。
尹钺感觉到厉承泽的气息在看到那辆车之后变了,脸色也变得十分冷,伸手将他拉到了身边。
“不管发生什么,以你自己为重。”厉承泽叮嘱
见到他们到来,原本站在门口闲聊的几个人看过来。而跟在尹钺他们身边的手下也都悄无声息的靠拢,将他们围在中间。
沉重、严肃的气氛顿时铺开,尹钺汗毛倒竖,握紧了厉承泽的手。
进了门,看见厉天华在客厅,正在和管家他们说话。
见到他们进屋,浅浅笑道:“我给你们买了礼物,不请自来,希望没有打扰你们。”
厉承泽扫了眼堆在桌上的各种礼物,语气平淡道:“才从国外回来,您该好好休息,等忙完了这一阵,我们去看您。”
厉天华往他身后看了一眼,尹钺被他护在身后,连根头发丝都看不到。
厉承泽立刻警戒,眼神又冷了几分。
厉天华叹了口气,挑明了来意:“我来看看小七,你爸爸这次做的过分了。”
这话说的有十分真心,可要不是他默许,厉敬敢这么干?
厉承泽没心思看他们一人唱白脸一人唱红脸的戏,当即就要下逐客令。
“我今天来还有一件事。”厉天华不愧是老狐狸,赶在他开口之前,亮出了底牌,“我年纪大了,活一天赚一天,不知道哪天就没了,该给手上这些股份找个落脚处了。”
他说着站起身,偏头看向藏在厉承泽身后的尹钺,“我来问问小七的意见。”
厉承泽皱了皱眉,没表态,却拉着尹钺在另一侧沙发坐下。
一份文件放在尹钺面前,文件白纸黑字写着要转让厉氏集团百分之三的股份。
厉天华解释:“目前能动的股份就这些,少是少了点,剩下的,我会尽快挪出来。”
尹钺怔了怔,老爷子是打算将股份给他?
厉天华看出他的迟疑,便对厉承泽说:“我听说你是个很严重的伤,钱补偿不了什么,但总归是没坏处。”
别说百分之三,就是厉氏集团百分之零点几的股份都能让人抢破头。
更何况迄今为止,厉氏本家公司的股份全都姓“厉”,再亲近、得力的异姓人都没有拥有股份的殊荣。
尹钺有点懵,他只是一个小助理,就算怀了厉先生的孩子也顶多算得上……
一想到孩子,尹钺顿时明白了。
他拿起文件仔细看了看,没什么问题后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动作迅速且干脆,甚至没征求厉承泽的意见。
厉天华和厉承泽都是一怔,旋即,后者眼中流露出笑意,奖励般揉了揉他的头发。
厉天华原本准备好的下话被他生生噎了回去。
众人也面面相觑。
小七并不是一个贪财的人呀,这样不问清楚就拿了重礼,被老爷子反过来威胁可怎么办?
厉承泽见厉天华吃瘪的样子,心中暗笑,挑衅的问:“还有事吗?”
“……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但终归是一家人,闹的太难看只会让别人笑话。”
厉承泽冷哼一声。
厉天华又拿出一个本子,轻轻拍了拍:“这些人跟了我很多年,给他们找个好去处吧。”
厉承泽瞥了眼那个古朴的笔记本,表情终于有所松动,“年底的股东大会,会严格按照规程来。”
厉天华松了口,这一程也不算是白来。
他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真心,目光扫过尹钺的小腹时神情越发柔和。
“族里小辈送了不少滋补的东西,我上了年纪肠胃不好吃不得这些,就都送过来给你。”
他语气温和,离开前又叮嘱:“今年回老宅过春节,祭祖可热闹了。”
厉承泽冷冷打断他的话:“时间不早了,您早点回去休息。”
送走厉天华,尹钺转手就把股权转让书递给厉承泽。
“多了这点股份,年底的股东大会,咱们的赢面是不是更大了?”
厉承泽想到尹钺签字时候老爷子一言难尽的表情,嘴角牵起微小的弧度。
把尹钺抓来怀里揉了一顿,贴着他的脸颊说:“本来也不会输,老爷子替他儿子给的赔礼,你收着。”
“那个本子里记录的是老爷子安排在公司的人,名单给了我,等于是把这部分势力交给我了。”
“股东大会只是逼厉敬让出董事长的位置,重要的还是之后人员的安排。”
厉承泽从身后抱着尹钺,把计划一点一点拆开讲给他听。
“不行,我不能要。”
“怎么不能要?”
尹钺被揉得浑身发烫,轻轻的挪了挪位置,能看到厉承泽的侧脸。
剑眉星目,眼角含笑,只是看着,就让他心跳加速。
尹钺:“我对公司没有重大贡献手里却握着股份,股东们肯定有意见。”
厉承泽的手正好放在他的小腹,闻言意有所指的捏了捏小肚腩,声音带笑:“谁说没贡献?就数你贡献最大。”
低哑磁性的声音惑人心弦,尹钺脸上的热更加烫了几分,他不敢把厉承泽的手拍掉,紧紧揪着衣服,羞赧的低着头,磕磕巴巴说:“他、他还很小,等长大了以后再给他……”
厉承泽微怔,尹钺刚才是在跟他讨论孩子?
心里忽然腾起温暖绚丽的感觉,就像是漆黑的夜空突然绽开一朵硕大无比的烟花。
厉承泽捧着尹钺的脸,轻声哄着问:“你是为了孩子才签了字?”
尹钺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里漾着盈盈水光,眼尾一抹绯色裹着蜜。
“嗯……”
这副乖巧又诱人的模样,引得厉承泽忍不住吻他。
烈酒与琥珀纠缠,暧昧的喘息和呼吸交错。
厉承泽轻轻啄着被他吮得嫣红的唇,滚烫的气息落在爱人耳畔。
尹钺半睁着眸,敛了满心满眼的春色看着他。
厉承泽忍不住又贴近一些,立刻就得到了他羞怯大胆的回应。
如火的情潮一点即燃,尹钺只觉得灵魂都被快乐淹没。
第31章 股东大会,再遇下毒
厉天华将股份转让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厉敬的耳朵里,气得他在家大发雷霆,玻璃碎片摔了一地。
“那个老不死的不让我活!我也不会让他好过!!”
厉敬踉跄着倒在沙发里,喘着粗气,粗暴的扯开扣子。
阮思洁看着他日渐臃肿的身体,眼底闪过浓浓的嫌弃,装模作样的走过去安慰:“又怎么了,惹你发这么大的火?”
厉敬呼了口混着浓烈酒气的气息,怒道:“老子天天陪股东喝酒,玩命的喝,他倒好……转头就把老子卖了!”
阮思洁心往下沉了沉,连忙追着问清楚了事情的前因后果,登时脸色变得铁青。
老头子果然偏心,他把股份给了那个助理不就等于承认了他肚子里的孩子是厉家的种吗?
那之前跟她说的那些话,又算什么?
厉天华表面上是给儿子兜底,实际上借着赔礼道歉,光明正大的扶持厉承泽。
再这样下去,她和厉敬就只能喝西北风了!
阮思洁心中百转千回,瞥了眼身边只知道发狂,半点对策都想不出来的厉敬,厌恶得紧紧皱着眉头。
“那我们怎么办啊……”她装模作样的挤出几滴眼泪,失魂落魄的问,“你会不会被踢出股东会?”
厉敬仿佛被戳了肺管子一样,暴跳如雷:“他敢!!”
阮思洁忍着把他塞进马桶的冲动,扬起哭得梨花带雨的脸,说:“可厉家的股份不是不能交给外人吗,那些股东怎么会同意?”
“你还好意思提?!你的肚子要是争气,我用得着受这种窝囊气?!”
阮思洁被他的话戳破了伪装,冷冷的看着他。
“看什么看?!我说错了吗?”厉敬酒气上头,指着阮思洁的鼻子骂,“我当初是瞎了眼才娶了你!你活该这辈子没孩子,这是你害死阿清的报应……”
“啪!”
厉敬被阮思洁一巴掌扇得偏开头。
阮思洁瞪着他,气得浑身发抖。
“你打我?!”
厉敬回过神来,目露凶光,拽着她的手腕,将阮思洁狠狠甩在沙发上。
“你干什么?!你在外受气,冲我发什么火,你啊……”
厉敬扬起手来甩了她一巴掌,粗暴的撕扯着阮思洁的衣服,“你不是想要一个孩子吗?接好了,老子赏你!”
阮思洁被打懵了,耳朵嗡嗡作响,像一只丢了魂的娃娃,被alpha粗暴的对待……
一切重归于平静,厉敬骂骂咧咧提溜着裤子去找水喝。
阮思洁忍着痛,捡起地上皱巴巴的衣服裹住身体,那双眼睛像淬了毒,死死盯着厉敬的背影。
即将召开的股东大会是悬在每一位厉家人头上的剑,看似平静的表面下,涌动着多少暗潮。
厉敬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每天都喝得酩酊大醉。
可他这么努力,前一天才拉拢的合作伙伴,第二天就变了卦,他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憋屈和无力。
外面越不如意,厉敬就越想念温柔似水的阮思洁。
那天酒醒之后厉敬很后悔,可在家从来都是阮思洁对他好言好语,包容他的一切,就算知道错了,厉敬也张不开嘴道歉。
这天是他们第一次约会的纪念日,厉敬应酬时刻意少喝了酒,早早离席,拿上特地买的礼物回了家。
时间还早,屋里却漆黑一片。
“老婆?”他站在玄关叫了一声。
餐桌那边的灯亮了,阮思洁穿了一条白色的吊带连衣裙,长发如墨,略施粉黛,昏暗的灯光给她打上侧影,凹凸有致的身材令人遐想。
“老公,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约会吗?”
柔情似水的声音将厉敬拽回了那晚,看着灯下美人,他仿佛又年轻了十岁。
一切进行得那么顺利成章,喝了红酒的人纠缠着跌到在柔软的大床里。
黑暗中,厉敬觉得今晚阮思洁的信息素格外清甜,身体的反应也很棒,仿佛真的回到了年轻的时候。
他被一声声娇吟冲昏了头脑,甚至没发现陪他颠鸾倒凤的另有其人。
阳台上,阮思洁面无表情将镜头对准了床上纠缠的身影,目光要比这深冬的夜更加冰冷。
时间终于来到了召开股东大会的这一天。
会议从早一直开到晚,没人清楚会场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看到散会之后有人大发雷霆,有人面如死灰。
厉承泽一身黑色西装,冷峻而肃穆的神情和周围众生百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宛如神祇,悲悯的俯视着众生。
尹钺和其他员工一起看着他在众人的簇拥之下走出会议室,被他从容强大的气场震慑。
只不过,和他人羡慕、敬仰的心情相比,尹钺心中多了一份掺杂着甜的自豪。
股东大会以厉敬辞去董事长一职为开始,所有势力重新洗牌。人事任命书纸片一样飞向各处。
在极短的时间内变动这么多重要岗位的人,有不少人等着看厉氏笑话。
可是,人事改革推行的很顺利,看戏的人回过味来,纷纷感叹这般铁腕和心性,不愧是厉承泽。
半个月的动荡后,厉氏再度起航。
至此,厉氏还姓厉,只不过是厉承泽的厉。
医院里,顾行舟往嘴巴里塞了一块苹果,脸颊鼓起一块,含糊不清的说:“你爸提前退休了,他不来找茬吗?”
“我搬家了,没告诉他地址。”不等顾行舟炸毛,厉承泽道,“等你出院,去新家为你接风。”
顾行舟哼哼唧唧:“这还差不多。”
他视线在厉承泽身上转了一圈,说:“我怎么觉得你瘦了好多,脸色也不太好,身体没事吧?”
厉承泽勾了勾嘴角,低声说:“确实有点小问题。”
正说着,病房门被推开。
看到来人,顾行舟脸上闪过一些不自然,将视线转向了窗外。
陈永慕先看了眼顾行舟才将注意力落在厉承泽身上,走过去低声说:“检查结果没有任何异常,我怀疑……”
厉承泽抬手打断了他的话,说:“今天在新家给顾行舟接风,你先回去帮我看看准备得怎么样了。”
陈永慕明白他是不打算让顾行舟知道这件事,办完出院手续之后,他先离开了。
他离开没多久,顾行舟的父母来到医院,围着他一阵嘘寒问暖,劝他不要那么早出院。
顾行舟始终安静的听着,等他们没有得到回应,逐渐停止劝说之后才说:“医生已经说了很多遍,没有继续住院的必要了。我今天不回家,承泽搬了新家,我们去热闹热闹。”
“不许去!”顾母下意识的反对,话已经说出口又想起厉承泽也在,尴尬的找补,“你身体还没痊愈呢,你不回家爸爸妈妈会担心的。特别是你爸爸,不眠不休的守了你那么多天,你要是再有个……对得起他吗?”
厉承泽在旁边听着,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阿姨。”他走上前,打断了顾母的唠叨,“我会照顾好他的,而且家里也有医生,只是和朋友吃顿饭而已,您放心。”
厉承泽年纪轻轻就接下了厉家的担子,在年轻一辈中口碑很好。
他开口了,顾母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儿交代顾行舟要照顾好自己,嘱咐他这不能做那不能碰。
直到顾行舟上了车,才将她喋喋不休得关心隔绝在外。
顾行舟苦笑:“又让你看笑话了。”
厉承泽笑了笑,问:“要不找个理由,你就在我那儿住下,什么时候想回去再去?”
顾行舟的眼睛亮了一下,可低头看了眼手机之后,眼眸又蒙上了一层阴霾。
“算了,我怕我妈去你公司大门跪着要你交出我。”
说着,他抬起手机晃了晃。
是微信的对话框,才分开几分钟,顾母就给他发了许多语音。
厉承泽知道顾母的控制欲极强,顾行舟已经被折磨得心神憔悴,向她妥协了。
住下的话题没再提,回到新家时,宋嘉宁和霍黎已经到了,正热热闹闹的准备烧烤。
笑容重新回到了顾行舟脸上,看他的样子,根本想不到半个月前他曾去阎王殿走了一圈。
陈永慕走过来,低声叫了声:“先生。”
厉承泽道:“去书房。”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书房,厉承泽示意他开口。
陈永慕迟疑了片刻,说:“我怀疑是某种放射性物质。”
厉承泽低垂着眼,脸上看不出情绪。
大概一周前,他某天起床时流鼻血,一直止不住,把尹钺吓坏了。
正巧那天陈永慕来接尹钺去公司,看到这种情况,又得知厉承泽这段时间体重下降得很快,职业的敏感让他察觉了异样。
可陈永慕不确定导致厉承泽身体出意外的是什么,为了防止情况继续恶化,他们离开了原来房子。
为了不打草惊蛇,厉承泽借探望顾行舟去做了检查,排除了一切常规性可能之后,陈永慕得出了之前说的那个结论。
厉承泽问:“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伪装相同的症状?”
放射性物质对于普通人来说十分遥远,陈永慕作为领域内专业人士,虽然机会接触到,可要伪装相同的中毒症状,几乎不可能。
他思考了许久,说:“如果放射性物质中毒,最明显的症状是器官衰竭……”
厉承泽明白了,同样能引起器官衰竭的办法就是切除腺体,或者腺体遭受巨大创伤。
“有针剂能够暂时抑制腺体活性,虽然停止注射之后会慢慢恢复,但痛苦难免……”
陈永慕满眼担忧的压低声音:“先生,您真的要冒这个险吗?”
抑制腺体?!
正准备敲门的尹钺僵在了原地。
尹钺满脸寒霜,语气难得强硬:“不可以!”
腺体受损,等同于植物的根受损,人会慢慢“枯萎”,他绝对不能让厉承泽做这种伤害自己的事情。
看他目光坚决,如临大敌的模样,厉承泽眼含浅笑,“心疼我?”
尹钺顿时脸色一红,抿着唇不说话。
厉承泽抬手摸了摸他的脸,又揉开他皱在一起的眉心,耐心解释:“我已经猜到是谁下的手,但是不能只凭一个猜测就认定是他干的。
如果他真的打算用这种手段来害我,等达到预期效果后,他一定还会有所动作,等我揪住了他的狐狸尾巴,证据确凿,更有说服力。”
厉承泽说着,眼中一点一点浮现冷意。
“可是……”
尹钺明白厉承泽不会冒无所谓的险,可是心里还是万般不愿意。
厉先生受了那么多的苦,好不容易走到了今天,如今被人用这种恶毒的手段陷害,竟还要以身试险……
“我来!”尹钺迎着厉承泽诧异的目光,语气坚决,“是我的话,他们不会起疑心。”
上一次对尹钺动手失败了,这一次对方的矛头直接对准了厉承泽。
尹钺是清楚这一点的,却说“他们不会起疑心”,显然是明白只有和厉承泽极为亲近的人才有可能误伤。
想到这一点,厉承泽心情愉悦的捏住了他的手指,目光温柔又宠溺:“你受伤了,孩子怎么办?”
尹钺抿紧唇,不吭声。
厉承泽又耐心的哄:“不耽误很长时间,演个戏让他们相信我真的中毒了就行,好不好?”
陈永慕在一旁听着厉承泽软言相劝,心里相当震惊。
厉承泽一向是冷清严厉的,常常一个眼神就让人后背发毛。即便他对小七青睐有加,在众人心中,在这段关系中他必定是在主位的。
可眼下小七虽垂着头没吭声,一副顺从的样子,但却是被温声浅语哄着的那个。
尹钺被宠惯了,并不觉得如何。
厉承泽说了半天,他硬邦邦回了一句:“不行。”
尹钺抬起那双黝黑清亮的眸子,嘴角浅浅的往下压了压,又问:“那我怎么办?”
一句话,把厉承泽满盘的算计打乱了。
也顾不上陈永慕还在,把尹钺抱在怀里,连忙说:“那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陈永慕:“……”
一句话就放弃了布置许久的局。
这还是孤身与厉家叔伯周旋,锋芒锐利,步步紧逼的厉先生吗?
这件事暂时搁置下来,厉承泽让陈永慕去查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又请顾行舟去查违禁品的来源。
这些都好说,只是对伪装成中毒的样子毫无头绪。
他在饭席上透露了一点点难处,宋嘉宁笑道:“这有什么难的,你自己勤快点减减肥,再找人化个虚弱妆,我帮你病例造个假,要骗骗他们还不容易?”
尹钺一听,忙问:“可他们也算是业内人,伪造的病例能让他们相信吗?”
“在医疗这个领域,我宋家说话还是管用的。”
厉承泽就低声给尹钺补充,“别看他开个咖啡店混日子,其实全国医院百分之九十的器械都是从他家买的。”
尹钺顿时觉得这事儿能成。
他端起酒杯,绕过桌子,恭恭敬敬的给宋嘉宁道谢。
宋嘉宁吓得赶紧站起身,弯腰又托杯底的说:“使不得使不得,你这么客气回头厉总要给我穿小鞋了。”
顾行舟哈哈大笑:“他那个咖啡店就指望着厉总公司采购下午茶赚钱了呢。”
厉承泽见尹钺在宋嘉宁面前放低姿态,很不爽地把人拉回身边,“别理他们。”
顾行舟挤眉弄眼,抱着身边忙着打游戏的霍黎,怪声怪气的模仿他,“宝宝,你不准跟除了我以外的男人说话!我生气了,哼!”
霍黎眼睛盯着屏幕,面瘫着脸,却把手臂环成圈抱住了顾行舟,“放心,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