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把你的手给我用一下。”舟霂燃将手伸过去,抓住那只缓缓从口袋里掏出的微凉的手才松了口气。
杨泽手指微动,缓缓回握住那只手,心说:小燃似乎忘了这也是拿了那抹布的手呢。
一家四口,其中那老头倒是知道手臂被送到了哪里,以光头主任的体力走两步就累得大喘气了,所以他就成了搬运它们的苦力。
老头一直送到马戏团大宅的院门口便离开了,只是他在离开时看到院里的地面有血迹,那光头主任身上也带着浓郁的血腥味。
老头怀疑光头主任在家杀人了,生怕少了一份生计的他还为此与光头主任发生了一段争执。
或许是知道了这里是杀人犯的家,舟霂燃不管到哪个房间都能闻到一股尸臭味,这倒不是错觉。
杨泽不动声色,但鼻尖闻到的味道更浓郁,这味道堪比乱葬岗了,可见一家人对尸体的处理并不好,甚至任其腐烂发臭。
黑色的影子在院子外及上空舞动,它们就像是饥饿的食客准备打开装有食物的银盘,贪婪而又迫不及待。
舟霂燃缓缓抬起手,那黑影仿若吸盘拉动他的身体微微向上一提,一只指节偏粗、有力的手握住他的手腕,转目就对上他哥清澈的双眸,仿佛能穿过瞳孔一直看到思想最深处般单纯。
“这个规则看来是只有一次试错机会,好在不是必死……”舟霂燃感到身体发寒,意味着他距离死亡只差一次,“虽然不是第一次直面死亡,可完全没有准备的,倒是第一次。”
长存翻着肚皮滚出来,跳到杨泽肩膀上,一脸陶醉地伸出粉舌舔舐杨泽的下颌骨处。
杨泽将猫拎在石桌上,说石桌有些勉强,只是一块大石头,但石头周围摆了几块木桩,所以也能称作石桌。
舟霂燃终于歇了口气,往桌面一趴,手指缠绕那只长长的黑色尾巴,长腿一只屈起,一只伸向杨泽那边。
杨泽背靠石桌,仰头看那些黑影,眼底有想要得到的野心。也只是想想,毕竟这东西怎么会是普通人能得到的呢?
“哥,若是有东西能够将它们存起来……”舟霂燃看向长存,“你能吗?”
长存歪着头和舟霂燃对视,没有任何反应,像是没听懂。
杨泽回头看向长存,长存娇软地喵了一声,随后看向天空似是在思考。
“不会真可以吧?”那也太神了。舟霂燃眨眨眼,看向长存,指腹揉动长存的小脑袋,让认真思考的长存好几次凶巴巴地喵喵叫。
“你会说话为什么不说话呢?”舟霂燃很好奇长存为什么不说话,那一次声音虽然不如想象中那么可爱,但雌雄莫辨的正太音也不算难听。
杨泽替长存回应,“它若是说话会损耗能量。”
长存扬起头,很是傲娇地喵了一声,抬头时尾巴也上翘了,那尾尖微勾,一抹黑影被它拽下来,猫脖伸直将黑影一口吞下。
紧接着二人就见本来虎视眈眈的黑影变成了长存的美食,那些黑影却毫不知情,仍旧惦记着里面的二人,惦记着惦记着就被生吞了。
天刚亮,长存打个饱嗝,下一瞬掉入影子里消失不见。
舟霂燃趴在桌上睡觉,头下枕着杨泽的小臂,怀里还抱着一只手臂。
杨泽歪在一边,头枕自已的大臂,与舟霂燃贴在一起,虽然看上去画面很美,但刚一起来舟霂燃的腰就扭了。
“哥,这、这……不对,再往上一点。”他掀开衣服,小臂支在石桌上面。
另一边,杨泽弯腰,低头,垂眸,大手在舟霂燃白皙的皮肤上揉动,手指的力道不大,可却温热的让人又生出了睡意。
舟霂燃觉得腰不疼了才吐出一口浊气,脸上的黑眼圈明晃晃地告诉杨泽他昨晚没睡好,但明明应该更睡不好的杨泽却像个没事人似的。
杨泽拉住舟霂燃的手腕走出院子,来往的人很少,可街上的小贩却不少了,很多商贩都是刚支上自已的家伙事,那洗得白净的锅碗瓢盆往明面上一放,烧火煮水,现做现卖。l
舟霂燃兜里还有点铜钱,靠近他哥,“哥,你想吃什么?”
杨泽想到那没吃成的馄饨,低声道:“馄饨。”
舟霂燃掏钱的动作一顿,眨眨眼,“好。”
二人齐齐想到那天,他们蹲坐在街边,望着馄饨摊的眼神。小杨泽很想吃馄饨,但当时舟霂燃已经大手大脚地买了几样又贵又填不饱肚子的零嘴。
舟霂燃并不知道,自已好心让小杨泽尝尝味,却被对方打上了不会过日子的标签,现在的杨泽当然能明白舟霂燃的想法。
杨泽自回来后,心情一直很复杂。
舟霂燃那两天的举动使得那个年纪的杨泽的回忆添上了一抹温度。在本该的人生轨迹上,杨泽在变回的那一天的后一天被一群路过且狼狈的幸存者围殴,差一点死掉。
杨泽回想那一天……雪花点点飘落,他急促又使劲地呼吸,身上好几处都很疼,疼的想立刻死掉。
他能听到不远处飘来的话“这小孩活不过今天了吧?”、“早该死了。”、“死了也好。”、“四肢都骨折了吧?感觉死相会很惨。”、“会有人来捡尸吧?应该不会等他死掉。”
热腾腾的馄饨端到了面前,升腾的雾气冰凉刺骨,仿若回到了那一天。
他听到那些话后升起强烈的不甘心。
手指狠狠扣住地面,一点点爬到了无人区,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人,什么时候会发生意外,但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便会一直往前爬。
舟霂燃轻吹碗面的热气,用小勺盛起一只馄饨,吹凉了才递到杨泽面前,“哥,尝一尝。”
他当做没发觉杨泽的走神,那结满冰霜的眼底,不是在拒人千里之外,而是自灵魂深处散发的寒冷。
突然心底生出丝丝暖意,高大的身躯将弱小的自已紧紧抱住,这股暖流细小却猛烈,浓得让他忍不住想去触摸。
只有八岁的杨泽爬进一个土坑,像是某个动物的窝,正好适合他身体的大小。
他蜷缩在里面,不顾身上的疼痛缓缓直起身,看向自已扭曲的双腿,被人狠狠踩断了。
小杨泽用自已的双手将两条腿扳正,用木头和有韧性的植物将腿绑住,后来的三四年里他是一个跛脚的小孩,两只手臂也在那次有骨裂因没恢复而留下病根。
他一瘸一拐的就更惹人注意了,几乎走到哪里都会被推倒,像是一只本该生活在下水道的老鼠突然跑到阳光下般惹人嫌。
小杨泽身上的疤更多了,半张脸都被白色、粉色的疤痕覆盖,让人不太能看清样貌,手指因为某一年的冻伤也不是很灵活。
随着年纪的增长,他的身高竟如柳树抽条般长高,即使营养不良也长到了一米七,十二岁的年纪一米七就已经像是十七八岁的孩子了,因为人们从他的面容上看不到稚嫩,说是成年人也不会有人怀疑。
狰狞的伤疤使杨泽看起来凶悍异常,跛脚和伤疤更让他显得阴沉,实际上也确实够阴沉的。
试想每天翻垃圾吃的人能有几天阳光带笑的?吃穿住行都带着一股腐烂的尸臭味,这比任何香水都管用,让人一看便知这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幸存者。
杨泽如今的健全归功于第一次副本的侥幸通关,那一次说是侥幸,是因为他只差一秒钟就会死在里面,而他所过之处满是血液,双腿本该在的位置空瘪得可怕。
他缓缓含住那只勺子,馄饨已经有些凉了。
舟霂燃低头又盛出一只馄饨,这是从杨泽碗里捞出来的,他笑着问道:“你吃的是什么馅的?”
杨泽眉心微蹙,歪头尝了好半晌,犹豫道:“好像有鸡蛋,还有什么?”
舟霂燃把勺子里的馄饨塞进杨泽嘴里,转头尝了口自已的馄饨,只一息间便皱了眉头,“好像有鸡蛋……还有蘑菇和菜叶子?”
摊主哈哈大笑,“那是小白菜!”
舟霂燃摸了下鼻尖,他能不能说他这辈子第一次吃小白菜?
一道轻咳声在他们身后响起。
董爽缓缓走过来,眼神略显呆滞,坐在舟霂燃和杨泽对面,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我是来合作的。”
舟霂燃将勺子放下,略一思索便知事关董府继承权,“我们帮不了你。”
从现在来看董爽占很大的赢面,且董家老祖宗于他和他哥都有恩,如果可以他不想参与董家的内斗。
“你可以帮上忙。”董爽笑了笑,他朝身边小厮摆摆手,对方从食盒里掏出一壶茶,还热腾的,又取出三只茶盏放在三人面前,茶水缓缓流进茶盏,董爽的话也随之响起。
“董泉是不可能让那女演员怀上的。”董爽的语气太过肯定,让舟霂燃听了不由眸光微闪。
“我不懂董二公子的意思。”舟霂燃不知道董爽是不是知道女演员和光头主任的事,但女演员并未流产。
“她确实流产了,但女医被我母亲下令编造了众人所知的谎言。”董爽摇头,从小厮那里拿来一把折扇,抖开后轻摇几下,小声道:“我从两年前就给他下阳痿药,他可能房事上没有问题,可他生育能力却受了损,再吃几年就是房事上都会感到吃力……”
舟霂燃和杨泽稍一对视,他惊叹于董家兄弟间的争斗早几年前就开始了,还是董爽这个自闭、呆愣的弟弟先下的手,手段如此阴毒。
杨泽则在思考要不要帮董爽,他们只是进个迷失,没必要和董家的事牵扯在一起。
“二位公子不要怕,我只是觉得像董泉这样的人不该繁育董家子嗣,目前来看我的判断是对的。这次找舟公子不是为了传播我董家丑闻,而是想问问舟公子那女演员和谁还有染?”
董爽神色认真,笑容里暗含威胁之意。
“我若是不说,你打算怎么办?”舟霂燃是很好奇的,这个董府透明人能做出什么事来。
董爽收起折扇,在掌心轻拍,“我也不能做什么,但我既然敢对董泉下手,对你们我也敢。为了二位的身体考虑,还是和我合作为好。”
董爽说话时远处等待的小厮上前几步,显然不光是使阴招,他还能干出当街打人的事来。
舟霂燃觉得董府能在董泉的事上偏向他们,是因为问题本身在马戏团,和马戏团相比他和杨泽就更招人喜欢。
若是董爽添油加醋,或是胡说八道,结果就说不好会怎样了。不如告诉董爽,对方一定会想办法让女演员和光头主任联系上,然后现场捉奸以达到最佳效果。
结果一是董泉放弃女演员,但以对方性格或许会成心病。结果二是董泉不放弃女演员,非要和其在一起,这个结果正是董爽最期盼的。
“马戏团主任。”舟霂燃轻声说。
其实让董爽去找光头主任还有个好处——董爽若是查到了什么一定不会帮其遮掩,反而会刻意闹大,闹得人尽皆知,而董泉和光头主任的关系也是极乐村人尽皆知的事,这样一来董泉的名声彻底玩完。
董爽眉梢一挑,想来是早有预料,向那边等待的体格魁梧的小厮挥挥手,他们转身快步离去,行动力超强。
“我过后定会答谢二位公子,不过在此之前,董某还有件事要拜托二位。”董爽笑了笑。
舟霂燃撩起眼皮,心知董爽要让他和他哥去刺激董泉,这样对方才能在真相揭露时表现出非女演员不可的意思。这种事不难,但也不简单,它在于揣摩人心。
“董泉对你们心怀恨意,尤其是舟公子你……若是让他拿到董府的继承权,他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不如趁现在,我还能记住二位的好。”董爽缓缓站起身,就像来时,云淡风轻。
虽然、但是,这活没法接。
舟霂燃很想说他不太需要你记得我们的好,毕竟他们不可能永远在这里陪董爽玩过家家,即使此董爽非彼董爽。
“哥,我们先过去……”舟霂燃未尽之言是“好看热闹。”
马戏团的院墙极高,四周房子都不如它气派,这样一来舟霂燃只能坐在对面的茶楼上看热闹了。
茶楼这里人来人往,下面是热热闹闹的聊天声和说书人的热情弹唱,董府下人滃泱而来,惹得所有人靠向窗边,无数双眸子闪烁着八卦之魂。
舟霂燃这边也挤了不少人,巧的是其他位置的人都会跑出去看热闹,而他的位置正对那院子,杵在这里的观众手里都捧着瓜子,瓜子皮吐得哪里都是,更可怕的是,那些瓜子皮还在他们眼前到处乱飞。
杨泽瞬间释放出暴戾之气,吓得人头皮发麻,好似他手里有把砍刀,威胁力超强。
那一颗颗熄灭的八卦之魂,可见杨泽对他们的伤害有多大。
董府的小厮涌进院子,直奔正厅而去,在众人身后是悠闲“散步”的董爽。
可见这次事件过后董爽将会经常出现在大众面前,往后这极乐村会出个笑面虎的大人物,相比董泉,这位才是难搞。
舟霂燃相信对方虽然足不出户,但外界对他的评论他都一清二楚,以这人嚣张跋扈的真实个性,这些“债”很快就有清算的一天。
没想到他们干预着、干预着倒是让这位炮灰发挥了被剧情隐藏的破坏能力。
董爽手里折扇一摇,董府下人指哪打哪,院子里只要是整个的家具眨眼间就被小厮们的斧头劈个稀烂。
董府小厮转了一圈最后两手空空地回到董爽身前,竟连个人影都没搜到!
董爽眉心微蹙,亲自上前,在正厅发现端倪,“把这面墙砸了。”语气高贵、不可一世。
舟霂燃这边看不清里面情况如何,就见几个大汉抡着锤子走进去。
密室很快被发现,顺着密道下去到了地下,他们也顺利地发现了最里面的房间,只是被大火烧毁得太严重,让人看不出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果然,发现不了吗?”舟霂燃托腮,在想该怎么提示董爽密道里还有个密室,若是今天过后再提示光头主任早就不知道逃去了哪。
楼下一小厮拱了拱手,扬声道:“我家二少爷请两位公子下来一叙。”
舟霂燃笑着撑起身子,侧身翻下窗,那动作潇洒干脆,帅得楼上男人们一脸嫉妒之色。
杨泽如灵巧的豹般落在舟霂燃身边,没有花里胡哨,也没有落地造型。
实际上二楼到一楼也就两米五左右,怎么摔都摔不坏,除非有人真直挺挺地落下来。
小厮瞥了眼舟霂燃,被他惊艳到了。
董爽神色揶揄地看向缓缓走进来的二人,“我以为你们会照我说的做,没想到你们竟跑来看热闹来了。不过、这样也能达到我想要的效果……”
相信董泉很快就能收到他请来的两个天师已投靠自已的消息了。董爽笑了笑,眉眼微抬,扇子指向那被砸开的墙壁,“你们可知还有什么机关?”
舟霂燃老实道:“地道里还有一个机关,在地道最中间的左侧附近。”
他转念一想,低声道:“村口第三座院子人家参与了马戏团的事。”
“这都不重要。”董爽扇子一挥,立刻有人走进去,“我有人,也有时间,这密道就是给它拆了都没关系。”
舟霂燃发觉人和人确实不一样,有人摸墙找机关,闯入杀人犯家中,灰头土脸;有人只要喝茶指挥,任何决定直来直去,一派清闲。
董爽请二人坐下,示意小厮倒茶,调侃道:“没想到,你们会这么记恨马戏团这伙人,给了他们一次教训不成,还要赶尽杀绝。”
舟霂燃看向密室入口,根本不在意董爽说了什么,双方是互利互惠状态,而对方也有傲气的资本,他就当是磨耳朵了。
“在众人议论我之前,我得把舟公子的事迹多加宣扬,以后怎么也是舟公子第一,我第二。”董爽憋了太久,为了能让父母知道自已无能,硬是看着一头猪天天上蹿下跳,即使他眼里的那头猪对他这个弟弟还算不错。
舟霂燃瞥了眼董爽,心想:等我和我哥离开迷失你就是人尽皆知地对哥哥赶尽杀绝的弟弟。
董泉在二十分钟后匆忙赶来,衣服都未穿戴整齐,裤腰都忘了系,身上残留的红痕意外醒目。
董爽抖开扇子,挡住面部。
舟霂燃垂下眸,视而不见,余光里他哥还发着呆,眼睛就是落在董泉身上都没有任何反应。
董泉见他们回避的视线才急忙整理衣服,那模样也不知该急什么了,话半晌都没能说出来,“我想知道,你们为什么要破坏别人的家?!”
董爽轻咳一声,“哥哥,我不是你,会被美人蒙蔽了双目……我这不是好奇吗?好奇怎么好好的马戏团会做出那等残暴之事,将杨公子的孩子残忍杀害,引得舟公子当场报复。”
舟霂燃就知道这缘由要让他和他哥背,但只要能将光头主任逼出来,这锅背就背了。
“可是,不是已经报复回去了?再说了……再说了,一个人的事怎么能扯上马戏团所有人身上呢?小薇以后住哪里?”董泉脑筋急转弯半晌才找到突破口。
“哈~哥哥好好笑,这样的马戏团,小薇又怎么会是什么好人?”董爽在董泉生气之前笑着说,“我这是想帮哥哥认清事情真相啊。”
董泉一脸涨红,看向正厅那敞开的密室,石壁焦黑一片。
他眼底有忐忑之色,生怕让董爽再揪出什么事来,马戏团已经经不起折腾了!
舟霂燃呷了口茶,余光不时瞥向董泉丰富多彩的面部表情,那边小厮端来点心、果盘,小心地伺候着他。
院外不远处,水缸的盖子被人挪开,一个胖胖的身体从里面爬出来,水缸表面有一道大裂缝,透过缝隙可以看到水缸里面塞满了石头,可是在水缸的另一边却是空荡的。
这般设计出口非常窄,只能缓缓地挤出来。光头主任双腿双手挥舞半晌终于摔了下来。
屋内的杨泽突然耳尖微动,站起身快步走向院墙边。
这院子有五六个篮球场那么大,当所有人都安详地垂下眉眼,杨泽的动作就显得异常突兀。
舟霂燃忙起身跟上,见他哥一下跃上墙头,旋即纵身跳下去。
墙壁约莫两米多一点,对两个高个男人不成问题,舟霂燃引体向上翻过去,却只能看到他哥拐进巷子的衣角。
董家两位公子面面相觑,不明白二人为什么突然离开,且离开的方式这么不寻常,而聪明的董爽已经示意人跟了上去。
一个小厮突然跑过来,慌张道:“二少爷,我们在密道机关通往的密室后面又发现了一个密道,现在有人往里面去了,但据先回来的人说这是通往外面的密道……”
潜意思是,人可能已经跑了。
董爽面色微变,董泉面上见喜色。
光头主任正努力将驯兽员的身体从缸里拉出来,此刻的驯兽员犹如一个血人,身体宽的根本不能从水缸的出口挤出来。
他尝试几次后放弃生拉硬拽,反而将水缸猛地砸碎,也不管驯兽员会不会被陶瓷碎片划伤。
当水缸的石头哗啦啦掉落在驯兽员身上,尤其是那宽大的手臂上,鲜血更是不要钱地往外流。
第237章 好戏在后头
杨泽犹如一只鬼魂悄无声息地窜进巷子,一脚踹开光头主任,对方飞出去的瞬间就晕了过去,看摔在地上的样子,腰伤的不轻。
舟霂燃慢悠悠地跑过来,看见光头主任他毫不意外,但看到驯兽员的现状却是惊了下。
看来双头畸形人是死了,不然光头主任怎么也不会对驯兽员下手,而对驯兽员下手这件事也让人感到很意外,难道他不需要人了?还是说他们之间闹了矛盾以至于让他对驯兽员痛心改造?
“真是疯了。”舟霂燃面色不变,看那水缸底部露出的洞口,就是砸了水缸驯兽员也出不来。
董府小厮走到近前,刚一凑近就被驯兽员的样子吓一跳,“这、是怎么回事?”
“就是你看到的……你能不能跑一趟,让董爽安排人从石道那边把他带出去?”舟霂燃指了下状态凄惨的驯兽员,眼底神情极为复杂。
这算是报应吧?做了那么多恶事的报应。
光头主任被杨泽一手捏住衣领扥起来,那衣服质量特别好,一点不见被抻坏,肥肥的身体能从缸里挤出来属实让人惊叹。
杨泽看了眼小厮,将人递出去。
舟霂燃示意小厮拿走光头主任,小厮犹豫几息,将光头主任刚一接过就踉跄一下,几步后退,抬头惊异地看向杨泽。
杨泽干脆拿回光头主任,在小厮感激的目光下将其拎回院子,一言不发地把人丢在董家两位公子面前。
董爽身后唰的一声上前一个小厮挡在他身前,而另一边董泉后退一步,他身边的小厮才后知后觉地挡住他,但已经没有必要了。
“这是马戏团主任?”董爽乐了,见对方如此狼狈笑开了花。
与此同时那跟着舟霂燃二人回来的小厮也在董爽耳边汇报情况,接着董爽示意小厮回去守着,又派人去地道将人带出来。
等了约莫五分钟,小厮跑了回来,呼哧带喘地回禀说:“人已经带下去了。”
董爽又抖开扇子,将自已过分开心的眉眼挡了起来。
董泉不由担心地将双手交握在一起,一脸忐忑地问弟弟:“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不是有什么事?你还派人下去是做什么?”
“哥哥,耐心一点。如果发现了什么,我们不要宣扬出去,好吗?”
当然不可能,只是董泉听后会傻傻的觉得他会遵守承诺,等到人尽皆知的那一天董泉已无力挽回局面。董爽眉眼弯弯,眼神因为常年待在屋中略显呆愣,也是因为这份呆愣才让人觉得可信。
董泉迟疑地点点头,带着半信半疑的心情跟上董爽,在最后走进正厅却很快走到了最前面,眼睛在看到那口大洞后立马撇开视线不敢多看。
再有七分钟,一行小厮缓缓挪动出密室,看他们身上鲜血淋漓,很难想象他们在密室里经历了什么。
董泉吓得后退两步,身子险些躲在董爽身后。
“这是什么东西?!”董泉声音尖锐,看上去被吓得不轻,等驯兽员被拖拽着从密室里出来,所有人都看到了驯兽员的模样。
驯兽员的手臂无比宽大,仔细一看是数条手臂缝合而成,血液将缝隙填平。
心理素质强大的人还敢往下看,只见驯兽员的双腿极为古怪,让人怀疑自已看到的是否真实。小臂粗细的木条替代了小腿的位置,那长长的木棍看起来极为残忍,似是穿透了血肉,连接在了骨头上。
“啊!”董泉吓得眼睛翻白,人晕了过去。
“呵……”董爽愣了下后撇撇嘴,神色很是不屑,“把哥哥带回去。看住女演员,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让她出来。”
女演员已成功入住董府,可是没名没分,以这样的趋势女演员只能当个通房,最多也就是姨娘,至于开始妄想的董府少夫人,这辈子都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