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不堪大任—— by长尔鲨

作者:长尔鲨  录入:04-12

如今兰微霜想逛个御花园,靠在步辇上走十米就能遇到十来个人惶恐地向他下跪,看得眼睛疼。
他让谢缘君下跪是为了完成任务有意折辱,并不是真喜欢看人跪他,尤其下跪的人还是生怕迟了一瞬就要被当场砍脑袋的模样。
御花园里的景色倒是很不错,让兰微霜想起了上辈子住的私人医院。
兰微霜自幼体弱,免疫力远低于常人,时不时就会发烧生病。长至少年时期,生病的频率才降下去,但比起常人还是个病秧子。
家里人嫌他累赘,把他往医院一放,反正医疗费定期直接划账,很是省心省事。
兰微霜也习惯了生病与否都住在医院里,上学时期放假,别的学生回家,他回医院。好在家里的确是不缺钱,给兰微霜安排的私人医院环境极好,兰微霜很喜欢医院里的花园,那是整个医院里最有生机活力的地方。
如今这御花园里,虽然是冬日,但各色应季的花也开得生机蓬勃,兰微霜喜欢这样的景象。
如果御花园里没有瑟瑟发抖的宫女太监,就更好了,兰微霜觉得自己的眼睛真的被吵到了。
兰微霜支着下巴想了会儿,突然开口:“九思。”
今天已经跪了无数次的大太监想也不想又是一跪:“奴才在。”
兰微霜:“……宫里人太多,吵得慌。”
听到这里,包括九思在内,御花园里的宫人们惶恐得更加厉害了——人太多,吵得慌……
那接下来是不是要砍些脑袋,让宫里安静一些了!
陛下以前也干过这种事!
“放一批宫人出宫吧,”兰微霜接着道,“留一半足够了。”
九思和其他宫人愣了……哎?
虽然想不明白,但九思连忙领命:“是!”
再看其他宫人,也都是千恩万谢、劫后余生的模样,兰微霜心情甚好——把这些如履薄冰的宫人放出去,他们轻松了,以后他逛皇宫也更自在。
然而意料之外,系统突然开了口:【滴,暴君行为打卡成功,恭喜宿主哦~】
兰微霜愣了愣。
刚才还在寝宫时,他让人把谢缘君抬出去,下完命令后还问过系统算不算一次暴君行径,但是系统当时说不算,因为一天在同一个人身上只能打卡一次,没想到现在这事儿突然算上了。
【为什么?他们看起来都挺高兴……】兰微霜顿了下,了然过来——
【他们以为我要杀人,结果只是放人出宫,自觉劫后余生,还没来得及想出宫后要怎么办。我刚才也没想到,这么多宫女太监同时出宫,即便按例有一点补贴,往后维生也没那么容易,到时候他们说不定还会怀念起宫里胆战心惊的日子……】
同时把这么多人“赶”出宫,又正值冬日,不是每个宫人都能在国都寻到避寒维生的去处的,今年冬天过去,这些出宫的人说不定半数都能变成冻死的尸体——难怪算一次暴君打卡了。
系统回应道:【是的呢,宿主超棒的!宿主加油,再打卡一次,就可以获得第一次抽奖机会啦~】
兰微霜若有所思,问道:【只要我照旧把他们放出宫,这次打卡就不会取消不算,对吧?】
系统:【是的哦,其实支线任务的要求很宽松啦,只要数据计算得出宿主当下行为符合打卡要求、定为打卡成功后,即使宿主不按说出的话做实事,也不会被收回打卡次数哦。不过那样的话人设太乱,不利于宿主完成主线任务呢~】
兰微霜还没摸清楚系统的运作模式,闻言有点意外,又问:【也就是说,我现在又改口不放他们出宫了,也行?】
系统:【是的呢,喜怒无常也是暴君的一种表现嘛,不过按规定一天针对固定对象只能算一次打卡,所以建议宿主要改口的话,可以明天再改哦,这样既能打卡,也能让太监宫女们白上心一场,更利于宿主暴君人设呢~】
兰微霜表情微妙,有一种系统在教他钻空子作弊的感觉。
系统言之有理,不过兰微霜没打算改口,他是真的觉得宫里人太多了,看着吵眼睛。
所以宫人还是要放出去的。
——这样一琢磨,兰微霜突然觉得自己其实挺有当暴君的潜质,根本不用担心崩人设。
“夏日快到了,馥南山那边的避暑行宫太破败,放出宫的太监宫女,你看着择一些安排过去,给朕把行宫修葺一番,那些寝殿都推了重建。”兰微霜又懒洋洋地吩咐,“把这事儿通知谢丞相一声,着户部和工部都出力,若是行宫修得不好,届时用你们的血来祭。”
反正现在脑袋是保住了,陛下不过是在初冬说夏日要至而已,九思立马领命:“是,陛下,奴才这便去办!”
同时,系统对兰微霜通知道:【恭喜宿主,大兴土木,暴君行为再次打卡成功啦~目前已积攒三次打卡,可以兑换抽奖机会一次,请问宿主现在就抽吗?】
兰微霜:【抽吧。】
抽奖得到的硬通货,等到主线任务完成离开时都能带走,所以兰微霜希望直接让他抽到黄金。
然而,系统滴溜溜转几圈,最后开出一张薄薄的纸,落在了兰微霜能感知到的系统仓储格里。
兰微霜心念一动,纸张便打开来,上面用印刷体写着数行字,首行是【蜂窝煤的制作方法】。
兰微霜:“……”
【给我这个干什么?我又不是来当明君的。】兰微霜问。
系统乖巧道:【因为宿主属于穿书里的古穿今嘛,所以抽奖池里大多都是这种类型的‘金手指’,能赚钱的呀!】
兰微霜:【小苟,你的意思是,我完成任务后想要带走的硬通货,还得我自己赚?】
系统:【也不完全是哦,抽奖池里也有金银、粮食、酒水等等物品哦,直接抽到这些的话,任务完成后也能带走没花完的呢~不过如果想带走任务世界里的硬通货,例如宿主您现在是皇帝,虽然有国库可以花,但走的时候带不走呢,但是您在抽奖池里得到了蜂窝煤的制作方法,那么您通过蜂窝煤赚取兑换的硬通货,就可以登记带走哦。很人性化吧?】
兰微霜哑然。
蜂窝煤能赚钱吗?
能,而且不出意外能大赚。
虽然兰微霜从前没有用过,但托他总一个人待在医院里很无聊的福,他自幼就什么书籍、影视剧、纪录片都看。
蜂窝煤这看似简单的东西,如今的大夏还没有,人们冬日取暖靠煤炭或是直接砍柴来烧。但林木不是随便想怎么砍就怎么砍的,而且用来取暖的话,烧柴不比煤炭划算好用,尤其是对于住在城里的老百姓们来说。
而即便是最便宜的煤炭,普通老百姓也不可能整个冬日随便用,更别提其中的穷苦人家了。
纵然是大夏的国都馥城,每年冬日冻病乃至冻死的人都不少。
而蜂窝煤制作方法简单,量产后能比煤炭便宜,比煤炭耐用,只要价格别乱来,销量不用愁,薄利多销下的净利润会很可观。而且兰微霜如今是皇帝,谁敢拦他的商路、碍他的事?
若是兰微霜愿意,他甚至不用那么麻烦,做什么正经零售买卖,直接高价强买强卖给朝臣们,更干脆利落。
系统正好就是这样帮着出主意的:【宿主,您可以根据配方让人做一堆出来,然后一个蜂窝煤卖大臣们成千上万两黄金,这样又能赚钱,又能当横征暴敛的暴君,超级棒呢~】

兰微霜的确想摆烂偷懒,但是思忖片刻,他觉得系统这个建议不行。
【我不想早起上朝,不想批奏折,顺便想着帮谢家架空自己,所以今天把朝政大权交给了谢丞相。我想折辱主角,所以把谢缘君叫上罚跪。结果他们现在都觉得我是别有深意,以为我运筹帷幄弄死了那几个翰林院的官员……】
【这时候我拿出了蜂窝煤,即便最初是漫天要价强卖,但那么多人又不是全都傻的,总会有人发现这里面的玄机,他们做这个买卖是好,但回头觉得我深不可测就不好了。】
【尤其是老百姓们得了实惠,大臣们不敢‘冒领’这份功劳,到时候把我捧成明君了,主角瞻前顾后还怎么篡位?】
系统一听,很有道理:【宿主,那怎么办呢?】
兰微霜考虑了会儿,然后决定——主线任务要做,钱也要赚,等抽奖池给他发钱太没有定数了,还是得自己开始挣钱,不然回头这边主线任务结束离开,去了新的世界,一穷二白怎么活。
而且这蜂窝煤制作方法都到手上了,总得用起来吧。
兰微霜:【这买卖我自己来做,正好我现在是皇帝,可以差使的人很多,只要不要广而告之,让谢缘君和他身边的人知道我在‘泽被天下’就行。】
从今往后,宫里他是不务正业、时不时发暴君疯的皇帝,宫外他赚钱利民可以两不误,回头时机成熟了,他就携宫外的商人马甲去投奔主角谢缘君、鼓励他篡位登基。
届时谢家朝政大权在手,皇帝不得人心,偏偏又还热爱欺辱谢缘君,再来一个有钱有声誉的商人投奔怂恿,占尽天时地利人和,还不行就再揭穿提醒一下谢缘君失忆忘却的旧仇,谢缘君你不弑君篡位你好意思吗!
兰微霜觉得这计策甚妙。
一想事情就出神,回过神来他才发觉御花园里不知何时起了风,他就坐在冷风中吹着,身上已经有些冷了。
兰微霜暗道糟糕,要是按他以前的体质,今天逃不过病一场,不知道现在穿书了是什么情况——
情况没变,兰微霜这天晚上的确就开始烧了。
太医院院首匆匆而至,满寝殿都是求生欲强烈的宫人,个个都殷切地看着他。
这院首姓郑,算是宫里宫外唯一一个在暴君面前不那么胆战心惊的人,毕竟是照看了暴君二十年的老太医了。
郑太医被迎到龙床跟前。
帷帐微垂,床榻之上兰微霜昏睡不醒,面颊和唇色都泛着不正常的红,额间沁着薄汗,全然没了白日的威风。
郑太医诊脉过后,放下心来,对惴惴不安的九思说道:“陛下这是寒风入体引了高热,好在不算严重,煎药服下,这几日莫要再受凉才是,公公需仔细照顾。”
九思连忙点头称是,又细声告罪。
等给兰微霜喂了药,九思才对寝殿里其他宫人挥挥手,示意吹些烛火,免得殿内光芒太盛影响了陛下休息。
值守的宫人到后半夜换了班,前半夜的那些宫人轻手轻脚离开寝殿回去睡觉。
路上没人敢说话,待回了太监宫女各自的屋子,两边才不约而同小声议论起来。
“陛下今日病了,待明日醒了,会不会治我们照顾不仔细的罪?”
“要是按以前,这罪是逃不了的,我们这几个不就是前头那几个没照顾好龙体被砍了脑袋,才被调来承恩殿的吗……可这次我们说不定运气好呢,你们看白日里陛下都未曾杀人!”
“可不是吗,陛下还说要放一半的人出宫呢。我寻思着我在宫里也这么些年了,待下去也没什么盼头,待明日九思公公得了空,我去求一求他,将我放出宫去才好,我家里前阵子托人捎信儿给我,说是娘身体不好了,盼我能回家见见……”
“我……不瞒各位姐姐,我也想离开这承恩殿,自打来了这儿,我总是怕陛下瞧我不顺眼,我这脑袋便没了……但若是出了宫,我也没处去……”
“这……要不,你去求求九思公公,这事儿是九思公公分派,你求他把你安排去行宫那边,修葺行宫的活虽累了些,但想来那边没主子住着……”
宫女这边吹了灯、躺在被子里彼此说着小话,太监那边屋子里也差不多情形。
“还望陛下明日仍是这般菩萨心肠,我这脑袋还想多保些日子啊……”
“可小声着些!叫外面的侍卫听见了,治你个妄议陛下的大不敬!”
“唉……进宫之前,我寻思着我怎么着也得爬到陛下跟前做个大太监,这进了宫之后,我这……若是这次能被指派去行宫,便再好没有了。”
兰微霜夜里退了热,第二日清晨便醒了,就是身体乏累,他也懒得动弹,就在寝殿里养了三天没出去。
这三天时间里,宫里一半的宫人被安排出了宫,九思这事儿做得还算人道,反正先按自愿原则,完了还有空缺再他来安排。
出宫的人里,有家愿意回的就回家去、领了出宫例银和文书,从此就和皇宫没干系了。
剩下的都被安排去了行宫,反正行宫那边大,而且推了重建需要的人手多,拨银子的户部乐意这批人过去干活、省点钱,督造的工部就难免头疼,毕竟建宫殿不是这些太监宫女擅长的活,还得重头教。
期间,礼部的人倒是有话想说,觉得兰微霜突然赶这么多人出宫是小,宫里宫女太监太少了、有失皇家颜面是大,但兰微霜养病,一概不见人,礼部尚书不敢强硬,只得憋闷在心里。
此外,还有就是谢缘君。
兰微霜说了叫他来罚跪,他就老老实实日日都来,不过除却第一日,往后罚跪时给管一顿午膳,免得人又跪晕了。
每日卯时至戌时,跪一时辰站一时辰,谢缘君就这样又过了三日,这日离开皇帝的寝殿承恩殿时,走路都一瘸一拐的,实在端不起君子仪态了。
他走得太慢,差点没赶上宫里下钥。
好在出了宫后,谢家的马车就候在外面。
谢缘君被搀着上了马车,车内还坐着忧心他情况的谢照古。
“父亲。”谢缘君想要行礼。
谢照古拉他坐下:“没有外人,多此一举作甚。今日陛下还是没有理你?”
谢缘君颔首:“陛下未曾出殿门。”
谢照古看着谢缘君的膝盖,更加发愁:“如此跪下去,你这腿怎受得了!陛下难道是想软刀子磨死人吗!”
片刻后,谢照古又说:“为父已有了决断,稍后回府便叫府医给你下一剂猛药,你吃苦大病一场,明日便不去跪了,为父入宫代你请罪。若是陛下无意要你性命,想来如此便能揭过去了。”
谢缘君也别无他法,毕竟当今陛下不是讲理的人:“儿子无能,让父亲操心了。”
谢照古摆了摆手,又寻思着问:“你这几日在宫中,可以发现陛下放宫人出宫的其他缘由?”
据陛下身边的大太监九思所传,陛下是嫌人多太吵,但大臣们总疑心有其他原因。
谢缘君思量后回答:“陛下这几日只在寝殿里休养,不似别有成算的。父亲,依陛下往日性情,只是放人出宫、大建行宫,倒也不算出格,您是否忧思太甚了?”
谢照古叹气:“江自流三人死在翰林院的那场面你是没瞧见啊……再且,此事不光是死了三个官员。江自流借科举受贿一事做得隐蔽,陛下从何而知?科举前夕换题,若是当时便知了,陛下又为何隐忍不发,前几日才动手?还做得那么明显,怕人不知道似的。”
“缘君呐,如今陛下行事,不似往日那般‘直率’了,你在御前需得更加小心才是。”
谢缘君垂首:“是,父亲……父亲,淮清可是这几日便要回来了?”
谢照古抚着胡子,点点头:“今日已收到折子,淮清约莫后日便能抵达国都了。”
此刻承恩殿里,兰微霜正好在看谢淮清递回来的这份请安折子。
虽然兰微霜把批阅奏折的权利交给了谢照古,但谢照古如今还并不敢真不拿他这个皇帝当回事。
所以重要一些的事情,谢照古经手过后,还是会让人转呈至兰微霜面前、叫他过目裁定。不那么重要的事情,谢照古也会条陈罗列总结清楚,让兰微霜知道,若是兰微霜看过条陈想要更深入了解,马上便有人送上对应奏折。
兰微霜觉得这个开端挺不错,只要谢家往后有心,完全可以拿捏朝政走向,哪些奏折涉及何事能让皇帝知道、又有哪些可以隐瞒圣听,全在谢家一派主张之间。
今日转呈上来的折子,其中谢淮清的请安折子放在了最上面。
因为涉及谢家子弟,虽然这请安折子不过是武将回京述职、即将抵达国都前例行要递的文书,本身内容并无价值,但谢丞相为表避嫌,还是并未直接处理。
兰微霜随手拿起来看了看。
然后思索起谢家的情况。
谢照古府上曾有一妻一妾,妾室红颜薄命、早年去世,妻室常伴青灯古佛、鲜少出门。谢家共有二子一女,谢缘君是众所周知最受谢照古看重和喜爱的嫡长子,剩下的一子一女皆是庶出、皆颇具美名。
其中,谢家庶二子谢淮清,如今年二十一。
谢淮清自幼便才名远扬,年及十六便考中文状元,那时先帝还在位,对他颇为器重、允他自选任职去处,谢淮清本来该是文臣,却自请去了边陲做武将。
谢淮清一去五年未回,却是屡建奇功、对大夏边陲安定贡献巨大,已经升至了大将军,还有“常胜将军”的美名远扬。
边陲武官等闲是不离戍守之地的,但谢淮清几个月前又打了一场大获全胜的仗,还让虎视眈眈多年的金国签订了降约,大夏北境往后太平既定。
如今谢淮清回国都,既是述职、等待封赏,也是要看皇帝怎么安排他接下来的去处。
这般年轻又功名赫赫的大将军,父亲还是当朝丞相,嫡长兄在翰林院任高位,阖家文武重职都占了个全,以皇帝此前暴戾多疑的行事作风,朝中不少人都觉得,谢淮清这次回来就该是再也出不了国都馥城了。
莫说是当今这位暴君,就谢家这满门的情况,放哪个皇帝身上能不忌惮?
即便前几日兰微霜才将朝政大权交由了谢照古、还“放过”了谢缘君,但大臣们对谢淮清的结局仍不看好,觉得谢淮清此番回来,能活着过年都算当今陛下有理智。
而兰微霜如今思索过后,还真没打算再让谢淮清出馥城、回去带兵。
不过也没打算弄死他,只是考虑到原书剧情里谢淮清的角色定位,兰微霜想把谢淮清耗在国都而已。

原书剧情中,谢家满门看似和睦,实则谢淮清与谁都不睦。
后来作为主角的谢缘君弑君篡位,谢淮清倒也不是对大夏和暴君有多忠心,就是看不惯谢缘君而已,便打着“匡正纲纪”的名号想要再造谢缘君的反,从边陲一路集结了人马赶赴馥城。
结果谢淮清这自幼习武、身经百战的常胜将军,死在了并不会武的谢缘君剑下……非要说的话,善游者溺、善骑者堕,这事儿倒也不是全然不可能,但就是叫人觉着无语。
兰微霜打算把谢淮清留在馥城,这样一个和主角立场相悖的人能派上用场,也能借他打卡一下暴君行径、走走支线任务,而且说不定能改变谢淮清的结局。
好好的青年才俊,身强体壮没病没灾的,干嘛非得走英年早逝的路呢。
兰微霜自己惜命,便也挺乐意惜别人的命,反正是顺手的事,成不成也都看命。
第二天,到了往常谢缘君该来罚跪的时候,九思却进来忐忑不安地通禀:“陛下,谢丞相求见,说是为子请罪来的。”
兰微霜挑了下眉:“请进来。”
谢照古一进来就娴熟地下跪一叩首,得了兰微霜叫他起身的话后也没站起来,而是继续告罪,说犬子谢缘君有负皇恩、今日实在病得下不了床榻、来不了陛下跟前受训了。
兰微霜带着轻笑:“病了?”
谢照古沉稳道:“是,陛下,府医看过了,说是染了风寒。缘君病了倒不打紧,只是病容狼狈、不敢面圣,若是再染给了陛下,他万死难辞其咎。故臣代子求见,望陛下恕罪。”
兰微霜慢悠悠地敲了下手指,又问:“病得这般突然,难道是这几日朕罚了他的缘故?”
谢照古连忙又是一叩首:“陛下此言,叫臣惶恐!陛下有意提点训导缘君,臣与缘君皆是感激涕零,可恨缘君一介书生,臣从前对他不甚严格,竟让他如此文弱、有负圣恩,实在是……实在是臣这个为人父的管教之过……”
“行了。”兰微霜打断道,“既然病了,便养着吧,待痊愈了再来。”
谢照古面色不改,叩首谢恩。
离开承恩殿后,谢照古才忍不住变了变脸色,苦大仇深地思索兰微霜到底是何意——很显然,他们这位陛下并没有打算放过谢缘君,虽然难得“温情”地允了谢缘君先养病,但病好了还是得进宫继续跪。
生病这借口不好再用,尤其是陛下本人就是个病秧子,这种借口容易撞上他的逆鳞。
今天这第一次,谢照古敢让谢缘君称病,就是揣测着兰微霜这几日“好说话”了些,说不定称个病、陛下觉得无趣了顺带也就高抬贵手了,最坏也不至于丧命。
毕竟陛下开始了软刀子慢慢折磨,大抵也是预料得到谢缘君迟早会被折磨病的,头次用这理由不至于叫他大发雷霆直接砍杀。
然而这理由可一不可二,再来一次的话,谢照古也摸不清如今他们这位陛下的想法。便是能再来第二次、第三次,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长久之计啊……
谢照古满头愁绪地回到勉勤殿,开始处理今日的政务。
及至下午,谢照古突然收到消息,说陛下起驾出宫、前往丞相府探望谢缘君去了!
谢照古虽然惊讶,但还算镇定,毕竟谢缘君是真的病歪歪躺在床上的,而且听传话的人所说,陛下出宫只带了大太监和几个侍卫,并没有带太医,谢照古就更不用担心谢缘君被揭穿了。
宫里无聊,只能跟系统聊天,但兰微霜又不是很喜欢和人闲聊的性格,索性出宫找点事做。
如今初冬,之前抽到的蜂窝煤制作方法正好赶得上时机、派得上用场。
前几日他生病,不想折腾自己,现在既然病好了,那就出宫逛逛街、考察一下场地……顺便折磨一下主角。
兰微霜出宫后,先是直奔丞相府。
给丞相府的人吓得够呛。
看到谢缘君当真一脸病容地躺在床上,兰微霜并不意外。
如今暴君积威犹在,谢照古和谢缘君就算是作戏称病逃避罚跪,那也得真的病一场才安心。
兰微霜没有进谢缘君的卧房,就站在门口,既是因为不打算久留,也是不想被谢缘君过了病气。
他这多吹会儿冷风就要高烧的身体素质,还不如谢缘君抗造呢。
看着强撑精神行礼的谢缘君,兰微霜慢悠悠道:“谢卿病得如此之重,倒叫朕不好意思继续让你受罚了。”
谢缘君脸色苍白、声音无力:“陛下言重,是臣无能……”
兰微霜却是似乎完全没有在意谢缘君是否说了话、说了什么话的模样,继续轻描淡写着说:“谢卿乃是朕登基那年科考的状元,也是国之栋梁,总在庭院里罚着的确是作践了谢卿自幼苦读的诗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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