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遮住了归影看向光明的天空。
归影似乎很享受这样的感觉,他站在窗子前发了一下呆,这才去找寻烧烤的用具。
他找来的东西没有摄政王府的全面和专业,只是一个小火盆,还有一个平底的锅具,屋子的角落有一堆柴火,他抱着一把柴火,拎着火盆出去,在檐下生火。
烟雾很快窜出来,点燃易燃的木柴,他又找了一些碳放进去,然后转身交代站在门口看着他的云珏。
“我去准备食材,你看着火,等没有烟子,你再拎进去,放在窗子边,床帘记得拉一下。”
归影说着,怕他忘记,自己走进去将床帘放了下来,很厚的一块布帘,怕是他偶尔动手做东西吃的时候才用的遮油烟的东西。
云珏点头:“嗯嗯,我记住了,你快去快回。”
归影离开后,他四周观察了一圈,在出去半条巷子的地方发现一个水井,他找了工具打了一桶水进来,想了想,又将那唯独的一副碗筷和工具拿出去洗了洗。
盯着那副碗筷,云珏没有担忧他们只有一副吃饭用具的问题,他只是在高兴,归影只带他来过这间屋子。
高兴完,他想到外面的火盆,走出去将火盆拎了进来,放在窗户底下,又刨出一个坐的垫子。
这才反应过来,他轻轻叹了口气,高兴是高兴,但是什么都只有一套,他们俩谁用啊?
只盼望归影能想起来这个事。
归影回来的很快,带来了一块肉一些素菜和一些香料,还有一壶酒。
“小影子,你回来了?”
看着他盘着腿坐在那个垫子上,仰头看着自己笑意盈盈的样子,归影点点头。
拿着东西去井水边处理了,将东西清理好拿着盆端了回来。
归影看着他:“你去椅子上等。”
椅子太高了,他不好操作。
云珏挑眉:“好,我让你。”
他起身往椅子那边走去,又偏头问他:“下次我来,能不能再带一套用具来?”
这样都不能面对面的吃东西,喝酒,聊天。
归影没有说话。
云珏道:“那我就当你同意了,我拿东西来的时候,你不许给我扔了。”
归影垂眸弄着东西,他很少做吃的,就是那个时候,和萤儿在一起,猎到猎物也只是处理了,随便烤一下,或者清汤煮一下就行了。
他们不挑味道,两人吃的很快乐。
萤儿去世后,他做饭更是简单,有时只吃果子,唯一与野兽不同的,是他还吃熟的东西。
所以他完全能知道自己做的东西没人吃得下去。
他吃了以后,就不会再惦记了吧?
将烤熟的肉随便撒了一点辣椒和孜然,放在碗里起身递给云珏。
云珏看着碗里的东西,眨了眨眼,拿着筷子夹起一块放入口中。
嗯,有点硬,有点柴,有点腥,有点糊,有点生,还嚼不动。
看着归影重新回去烤东西的认真的样子,他看得出来,归影并不是故意的。
罢了,也不是不能吃,不能打击他的自信。
旁人可吃不到他的手艺。
他拿起酒壶,直接往口中倒了一口酒,辛辣刺激的味道冲散口中的味道。
直到将半块肉用酒渡下,他才摸着有些撑撑的肚皮,懒洋洋的说:“好了,我够了。”
归影抬头看了他一眼,或许是看他吃得那么认真,还不质疑他的手艺,心里有些愧疚,他道:“素菜,味道好些。”
本身素菜就没有多少腥气,熟了放点盐,味道也就出来了。
云珏声音温和:“你吃吧,我真的饱了。”
归影点头,正想烤些自己尝尝,云珏跳下椅子,朝着他走过来,俯下身子将他筷子上的东西吃进口中。
对上他不悦的目光,道:“解解腻。”
归影继续烤,每次拿起来还没送到口中,就被他吃了。
最后一块,他看着云珏低头,连忙将筷子移到一旁。
云珏没吃到,直接按着他的肩头,从他身上探过身子去吃那块东西,另一只手轻轻杵在他的腰上。
归影身子微僵,呼吸有些急促,眼底彻底被黑暗笼罩,他咬着唇,一把将云珏推开。
手里的东西随着筷子掉落在地,留下了一两片油印。
云珏被猝不及防的推了一下,腿差点撞到火炉上,归影拉住他的手腕,等他控制住身形,然后起身,没有去看他,就迅速离开屋子。
云珏愣愣的坐在地上,归影方才,是讨厌自己接触他?
之前接触过那么多次,都没有问题,怎么忽然不给他接触了?
归影站在后巷里,靠着墙壁,听着安静的屋子,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
他不是刻意去推他的,他不是对云珏排斥。
这么伤自尊的行为,肯定让云珏很生气吧?
他没劲极了。
有谁会愿意继续理会陷入深渊的自己?
门响了一声,似乎又关上,屋里没了气息。
云珏走了。
归影没有动,他抬头看着那棵枫树,还是遮天蔽日的,散发着勃勃生机。
过了许久,归影才回到房前,推开门走了进去。
他来到床榻前,将厚重的帘子扯开一边,挂起来,然后摔进了枕头里。
懒得起来收拾东西,夜深人静,他眯着眼睛醒过来,看到屋子里的小火盆已经熄灭了,好在窗子是开着的,不然他恐怕被煤气毒死在屋里了。
以前从未觉得这间小房子空旷孤寂过,此时他却想着,要是有点声音就好了。
思及此,他皱着眉将脑海里的想法驱逐出去。
向来都是这么过的,重新习惯就好了。
他起身,将白日里弄的东西全部收拾好,拿出去洗干净,又折返回来,看着厚重的帘子,动手拆了下来,抱到井边去洗了。
黑暗中,哗啦的水声响了半晌,重新归于平静。
归影将屋子锁好,回到铮王府。
刚进门,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阿嚏~”
他掩住唇,这才感觉自己有些发热。
许是下午趴着睡觉时被风吹了。
归影没有在意,他生病的次数少,偶尔几次也是扛过去的,他也习惯装的若无其事。
主子没有回府,他今日又休沐,他迷迷糊糊的又睡了过去。
梦里那个凶神恶煞的男人拎着他的衣领,恶狠狠的警告。
“小孽种,你母亲是个贱人,和人私通,怀上了你这个孽种,你以为她是什么好人?能伺候我是她的荣幸,只要她伺候好我,我就给你们送吃的穿的来,让你们过得像个人样。”
“若是得罪了我,我就让你们看看,你们不仅进不去村子,甚至连这个山洞都住不了。”
萤儿很美,但是这种美在村里就是罪恶的来源。
她被猊族带走,就是因为有人在其中做了刽子手。
直到她回来,成为未婚先孕的不洁的女人。
那个背着所有人来到他们山洞的畜生,想要欺辱萤儿,无能的自己是萤儿的拖累,去帮忙的时候被那个畜生打晕了,萤儿反抗,挨了畜生的毒打。
后来,有个比他大十几岁的哥哥在暗中帮助他们,带着他在丛林里设计各种陷阱,阻止了那个畜生前来。
他以为至少还有一个人是愿意帮助他们的,对其极为信任,却在一日两人在山间小溪玩耍时,让他极为信任,带给了他许多欢乐的哥哥,想要对他做自己从未经历过的事情。
他不懂,但是极为排斥,剧烈的挣扎,不小心踹了他一脚,得罪到了他。
他冷笑着让他听话,否则就让他后悔,还说他对他好,肯定是有所图的。
后来才知道,大畜生生养的小畜生,是个比大畜生还要变态的东西。
小畜生囚禁了他,为了让他臣服,打了自己一夜。
那只曾经温暖的手掐着他的下颚,嘲弄的声音在他耳边说:“看在你长得还可以的份上,我对你有一些耐心,但是,我的耐心也是会用尽的,你要是再这么倔强,我就叫着父亲去你母亲面前,让你们母子俩亲眼看着对方成为我们父子俩的玩物。”
“你要是听话,我还可以继续顺着你。”
“我听你的。”他听见梦里八岁的自己从口中说出这四个字,看着地面的眼底带着不符合年纪的森冷沉着。
在对方得意的笑容里,他抓住一条断裂的椅子腿,狠狠插进了对方的身下,慌张的逃离。
还得感谢小畜生不敢让家里人知道他有喜欢男人,还有玩弄小男孩的癖好,将他带到没有人知道的地方。
小畜生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臭了。
大畜生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精力来找他们的麻烦。
他心里暗自庆幸,或许他们可以安稳生活了。
他并不后悔,也不害怕。
直到村民再次围困抓捕他们。
是大畜生撺掇的,为了小畜生复仇。
萤儿为了他这个累赘被抓走。
“母亲。”归影在梦中轻轻的呢喃了一声。
再也不会有人回应他的呼唤。
归影睁开眼,他排斥和厌恶那种事,男人女人都一样。
云珏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他潜意识的排斥骗不了人。
但是,如主子和摄政王之间那种,他是没有什么感觉的。
他以为自己已经脱离了那个时候的阴影,如今想来,或许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是在他敬重的主子身上,所以他可以无条件的接受和支持吧。
他这个害死母亲的晦气之人,就不要连累别人了吧。
归影收拾好心态,去王府寻君长阙。
云珏今日不在摄政王府的主院做事,归影心里松了口气,又不着痕迹的皱了一下眉。
站在门口的陌言灼看见他,叫住了他:“归影,你过来一下。”
归影有一瞬以为摄政王是要为自己的暗卫主持公道,等他开口才觉得自己有些鬼迷心窍了。
陌言灼缓缓说:“本王想到一些事,我们现在知道,殿下才是月皇后的儿子,那么殿下的生辰就应该是在月皇后的忌日,九月二十九这一日,以往为了避开月皇后的忌日,君长霄的生辰都是定在忌日后半个月的,也就是十月中旬,而殿下以往过的生辰,是在月皇后忌日的第二日,淑妃生君长霄的时候,九月三十的凌晨。”
皇上不喜欢君长阙,又是在月皇后忌日期间,他能让君长阙好好过一个生辰就稀奇了。
中秋前他曾想给殿下庆祝第一个在京城的生辰,可殿下如今怕是不想过生辰的,他的出生,就是月皇后的忌日。
他或许会觉得这事没什么值得庆贺的。
但是,不论是对月皇后来说,还是对身边关心他的人来说,他的存在,是很美好的。
归影听着摄政王的话,想到王爷以往也不喜欢过生辰。
联想到以往淑妃对王爷的态度,他也明白了淑妃为何会给王爷过生辰,仅仅是心理的扭曲,让她想用王爷的生辰来庆贺月皇后的忌日吧。
昨日看着君长阙的样子,陌言灼也是忽然想到的这个问题,他不信那个毒妇会这么好心帮殿下过生辰。
她发泄了心中的阴暗,如今一切不经意的冒犯都是殿下来承担。
好在他们已经解开心结,走到了一起,他会在殿下身边陪着,若是在殿下极为厌弃一切的时候知晓这些事情,他都不敢想象殿下该怎么接受。
归影问:“摄政王您想做什么?”
陌言灼往屋内看了一眼,昨夜殿下喝了许多酒,睡得有些沉,此时还没醒。
他压低声音:“今日已是二十八,晚点殿下就得进宫,准备明日一早的祭祀仪式,这次本王要殿下站在最前面的位置,代替皇帝进行祭祀。”
以往因为淑妃刻意展示出殿下想要过生辰的想法,让皇上极为生气,还没举行完仪式就让殿下离开了,殿下真的甚少以人子的身份对月皇后上过香。
今年殿下十八岁,和自己结了契,又知晓身份,需得和他的母后说一声。
旁人就不要打扰了吧。
归影愣了一下,追问道:“可皇上会轻易放弃吗?”
陌言灼拂袖转身:“那就让他不得不放弃,不用我们做什么,只需注意明妃的行踪,让殿下安心就行。”
“属下明白了。”
归影低声回答,在看到摄政王要重新回到房间里的时候,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沉默了。
陌言灼停下脚步,忽然说了一句:“君长霄近来很是安静,本王便让云珏去监视了。”
本来有其他人在君长霄身边的,云珏昨日和归影兴冲冲地跑出去,又灰溜溜地回来。
感情的事,他们局外人暂时插不了手,只能让他自己冷静一下再回来了。
看归影这样,也不是对云珏没有感情的。
归影神色木然,好像没有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属下告退。”
陌言灼挑眉:“去吧。”
还是不能指望云珏有脑子,这个时候,越躲出去,就越让归影乱想,觉得他们是要绝交了。
陌言灼轻笑一声,殿下的人,也和他一样口是心非。
云珏和归影不同,又有些一致,云珏出生商贾世家,算是含着金钥匙成长的公子哥,当初单纯又神气。
直到他的父亲带来了远房表妹,瞒着他的母亲养外室,那两人之间还有一个儿子。
他的母亲愤怒,想将那个外室打死,没成功,更是让他的父亲正大光明的将人带回府中。
从此家宅不宁。
当然,仅仅是属于正房的母子两人不宁,那三人才是真正的一家。
他们被外室设计,母亲被休,他也被驱逐出家门。
他的母亲沉迷于之前的情感,不敢接受现实,抛下他跑回家门附近,拦住外出回家的父亲,低声下气的请求他的父亲不要离开她。
那真是一个很让人意外的女人,神奇到宁愿被男人无限践踏自尊也不愿离开。
爱情在她眼里就是生存下去的支柱,儿子都不算什么。
云珏根本带不走相信父亲是被一时蒙蔽的母亲。
他负气离开。
在被外室暗中派人斩草除根之时,单纯的少爷才开始理解外面的世界,熟悉人心。
不过在以为他已经去世后,他的父亲倒是重新将他的母亲安置在了外面,戏剧性的让她成为外室。
在暗中看母亲心甘情愿的样子,他也没有再出现。
他既有厌恶男人卑劣心性和被母亲舍弃的淡漠,又有一丝最初的纯稚。
遇到真心认可的人,会露出原本的心性。
只让他们自己去理解对方。
此时的云珏,正在监视外出的君长霄,他坐着轮椅,双腿掩在毯子下,看不出什么情况。
什么人值得他这个样子也要去见一见?
云珏暗中跟随对方的马车到了城外一座荒废的宅院里,隐匿在不远处的树上,继续监视着里面。
说实话,他对归影昨日地行为并没有生气,他只是觉得自己还不了解对方,想着给他一些空间,让他安静了再说。
总不能占据着他的小房间,让他在外面站一天一夜吧?
这个任务,也是他主动和其他暗卫换的,他只是觉得归影见到他会不自在。
不过他此时忽然想通了,归影拧巴得不行,他这样离开,恐怕归影还以为他生气不想再理他了。
但是君长霄这里的事情看起来也很重要,他不能就这样半途而废离开。
云珏叹了口气,按捺住内心的急切,低头朝院中看去。
只见三个人用宽大的黑色披风遮住身形,走进了一间屋子里,最后进去的一人朝四周看了看,将门关上。
其实云珏很好奇,真有人监视,这个时候肯定躲起来了,他这样探头能看到跟踪者就奇了。
屋子里的声音很小,他听不见,又怕耽误事情,想了想,他又潜伏了一会儿,才以轻功来到他们进入的房间顶上。
他的武功很好,这些人是发现不了的,他也耐心的等待了许久,才行动。
按理来说双方行色匆匆,应该会抓紧时间将事情说清楚,但是他靠近的时候,敏锐的发现里面的人没有动静,他反应过来迅速往后撤。
躲过暗处射出来的暗器,接着进入房间的那三人打开门朝自己围攻过来。
对于自己的打草惊蛇,云珏深感愧疚。
他执行任务时,向来耐心极好,真是在王爷身边顺风顺水惯了,忘记了人外有人。
对方的武功很好,招式又很阴险,冲着取不了他性命也要让他缺胳膊少腿来的。
云珏迅速做了判断,他打不过对方任何一个人。
只好一边防守一边往后退,不小心胳膊就中了一刀,他要是躲闪不及时,手就断了。
“唔……”
又是一声闷哼,云珏的背上和腿上各自被砍了一刀,从他在暗卫的训练中脱颖而出后,类似这样的剧烈疼痛也是多年没遇到过了。
云珏不合时宜的想,要是知道今日会这么惨,他昨日绝不离开归影的房间。
他可以继续厚着脸皮,拖着他一起。
腹部被捅了一刀,他试图寻找机会查询到对方的身份,留下什么信息给自己人。
只是他感觉眼底一阵黑晕,脚步也不稳,就要摔倒在地,不甘的咬着牙。
对方果真是阴险,居然还用毒。
不行,他不能就这样放弃,至少得拖一人垫背,否则自己人肯定伤亡惨重。
他死死咬着牙,用尽全身的力气扑倒最近的一个人身上,按住对方的刀抹向脖子。
那人用另一只手死死地支撑着,也将云珏控制住了。
身后两人举着刀,猛地砍了下来。
云珏安心闭眼,换了一人,总算没有白白浪费自己的命。
倒在地上的时候,他望着头顶的天空,恍惚发现自己看到了归影的脸。
云珏微微笑了。
真好,临死前见到了最想见到的人。
有人着急的推他的身子:“云珏,醒醒。”
云珏皱了皱眉,归影真吵啊,他都要死了,这会儿话倒是多了。
可惜他听不见了。
意识逐渐陷入黑暗,他闭上了眼睛。
快到中午的时候,陌言灼将君长阙唤了起来,两人一起吃了早膳。
又在摄政王府待了一会儿。
君长阙才坐着马车,往皇宫而去。
他怀中的荷包里,有一些蜜饯,是陌言灼塞给他的。
他心绪不宁,陌言灼默默的给他准备能安抚他的东西。
他在宫里的寝宫,等着五六个人,全是等着明日伺候他的。
他坐在主位上,面无表情的转着手中佛珠,思绪飘散。
门外有人高声提醒,淑妃娘娘到来。
他听到了,但是没有起身。
淑妃穿着奢华的宫装,走了进来,看到他那副样子,讥讽出声:“你还真是有架子,需要本宫亲自来见你,如今你是连入宫也不愿来见本宫一面了?”
君长阙闻言,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本就心虚的女人在药物的折磨下,脸上已经没了光鲜亮丽的模样,只有很厚的试图遮掩憔悴的胭脂浓妆。
他冷淡的问:“见本王做什么?”
淑妃拧眉质问:“你是本宫的儿子,你说本宫见你做什么?君长阙,你毫无为人子的孝顺懂事,本宫对你很是失望。”
君长阙嗤笑一声:“本王又何曾不是。”
淑妃控制不住的愤怒:“本宫是你的母妃,有你这样对母妃说话的儿子吗?”
心性本就狂躁的淑妃,下给他的药用在她自己身上,效果似乎更明显。
他不用说什么,就能刺激得她怒火中烧。
“是没有这样的儿子,”君长阙点头承认了,他抬眸凝视着对方,忽然问出来,“可是,你是吗?”
他一字一句的问,“你是本王的母妃吗?”
“你……”淑妃错愕了一下,心里有些慌,她又很快的掩饰了过去,“本宫不是,谁是?你与本宫一样,薄情寡义,一脉相承,还有什么不能证明的?”
淑妃一瞬的情绪让君长阙捕捉到,他笑了一声:“淑妃娘娘这次又想让本王怎样得罪父皇了?还是在月皇后的祭日里,告诉父皇,本王只顾及着在你这个所谓的母妃面前从未有过的生辰吗?”
他轻轻的质问,语气平淡,眼神落在她身上,那张卓绝的脸上情绪冷静平稳得如同深海巨渊。
又压抑着惊涛骇浪。
淑妃恍然看到了去世的月皇后,她猛的退后一步,神色骇然的盯着君长阙。
君长阙起身,语气嘲弄:“淑宁,人各有命,不是你的,你永远夺不走。”
说着,他愉悦的笑了,“反而是你的,不管怎么偷龙换凤,依旧只是山鸡装凤凰。”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让她大惊失色,又忍不住希冀他只是随意的气话。
但是她明白,君长阙不会无缘无故和她说废话。
他就是知道了什么。
不,当初的人都被处理了,他根本查不到证据。
只是在诈她而已。
淑妃安慰着自己,强装出一丝底气来:“你在说什么?莫不是以为你是什么纯洁无瑕的好东西,所以认为是本宫的儿子很丢脸?本宫告诉你,你和本宫才是母子,我们天生一样的自私,你就认命吧。”
君长阙没有动怒,反而轻飘飘的问了一句:“淑妃近来,可有见过君长霄?”
淑妃心里咯噔一下,冷声询问:“你什么意思?”
“淑妃不是把他当亲儿子吗?他如何你没有打探过?”
君长阙缓缓地说,“你不是告知父皇,本王是天煞孤星,专门克制他么?”
“你不遗余力的帮他,他又获得了什么?不过是逐渐成为丧家之犬罢了。”
他刻意的嘲讽,逼得淑妃神色难看,额头青筋暴起,整个人呈一副夜叉样。
“你闭嘴,你哪有什么资格提他,他是月皇后的儿子,他生来尊贵,是皇上看重的嫡长子,不是你这个阴暗之人能提及的。”
淑妃愤怒的吼他,抬手就想打他,被君长阙轻飘飘的桎梏住手腕,他屈身上前,问:“本王阴暗或是清明,你替他急什么?”
“本宫急什么?”
淑妃冷笑,没有后退,一把甩开他的桎梏,拿出在皇帝面前说的那一套出来。
“你的出生,害死了本宫的好友月皇后,又害死了月皇后的次子,现在又克得她的儿子浑浑噩噩,你的出生就是个错误,你的存在就是罪恶。”
淑妃用更加过分难听的话语刺激他,“你应该感激你好好的活下来了,你就该用一切来弥补大皇子,才是赎罪。”
“赎罪?”君长阙垂下手,冷厉的笑了笑,“原来你是这样想的。”
淑妃上前一步,死死地盯着他:“难道不是吗?你这个罪人,还想抢别人的东西,你配吗?”
她想看到君长阙因为她下的那些药物疯狂大骂的样子,也想看他失去理智变成疯子地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