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轻轻触碰了一下,稍有些尖锐的边缘,在感受到疼痛之前收回手。
摄像镜头转向了他们,忠实地开始记录练习生们上台前的模样,力求“真实”。即使在私下有着各式各样大大小小的矛盾,但此时十个人依旧围绕在了一起摆出圆阵,每个人脸上都挂着跃跃欲试的神情。
他们挨个将手叠在一起。
“惝恍迷离文化人!加油!加油!加油!”
舞台上的布景,已经全部完成。
大门位置的衣帽架,足下的地毯,安置于家中的品酒区,酒柜、吧台,储藏着物品和陈列酒类的中部小岛,以及两侧延伸而出的沙发,任谁看都知道,这是个对家中装修和摆设相当讲究的人物。
灯光并不明亮,甚至相比于其他组稍显昏暗,氤氲出“一灯如豆”、“落落寡欢”的寂寞氛围。
台下的观众们纷纷屏息。
“咔哒——”
舞台音效在下一秒响起,道具门被从外打开。一个身形修长的男人,沾着满身风尘归家。他穿着短款修身的白色外套,在大门位置脱下外衣,将其挂在衣帽间,然后缓步走向吧台位置。
镜头拉近在他的脸上。他容颜苍白冷淡,骨相精妙绝伦,目光却沉沉无光,只在酒柜中兀自挑选着,半晌,从里边拿出了一瓶红酒。酒瓶瓶肩略斜,优雅利落,他凝视着那瓶酒,随即又从吧台上取下一只高脚玻璃杯。
“砰——”
他打开了酒瓶,为自己倒酒。
深沉浓郁的大提琴音,在他端起酒杯的瞬间冉冉递入。管风弦端着酒杯站起身,缓缓从吧台走向前方舞台,身着黑白两色衬衫与西服裤的另外九名练习生,无声地从舞台两侧来到管风弦身边。
随即管风弦徐徐弯腰,完成了开场的第一个弯腰绅士礼。
灯光倏然变亮,在管风弦身后依次以绅士礼问候的练习生们个个身高腿长,宽肩窄腰,十足的风流写意,逸态横生。
叶丛茗的嗓音平波缓进,唱出了开头两句:
“无尽的迷雾,我好像是醉了吧。
眩晕的风暴,是酒醉后的飘然欲仙。”
他自然地往右侧迈出一步,与身边的C位管风弦交换站位,继续下两句歌词。
“你在哪儿?朦胧中我看不见你的脸。
我望风扑影,滑稽的样子能博你粲然一笑吗?”
叶丛茗彩排时因为喉咙过紧的缘故还破音了一次,正式舞台却堪称发挥超常,加上本身基本功扎实,嗓音条件不错,一瞬就给这首歌注入了质感,台下几个他的粉丝兴奋地举起横幅用力摇晃起来。
走位继续变换,陆航来到中心位,仰头做喝酒状,酒水似乎顺着他的脖颈流淌下来,他胡乱擦去,衔接一个大跨步的飞快旋身。
“我愚妄,我梼昧,我轻信,我武断。
我麻痹,我盲从,我失神,我昏乱。
我耳聋眼黑,我浑浑噩噩,我偏听偏信,我自我陶醉。”
他搭上身侧顾夜宁的肩膀,趔趄伏身。顾夜宁单手撑住他欲坠不坠的身体,并顺势勾着他的肩膀转了个身,使自己面朝镜头,唱出了自己的第一个部分。
“你看,我为了你爱到盲目的样子怎么样?”
全场鸦雀无声。
后台亦然。练习生们甚至连大喘气都不敢,生怕惊扰了这场表演,当顾夜宁的脸出现在大屏幕的瞬间,却还是有不少人倒吸一口冷气,喃喃地“哇”了出来。
这样的“哇”出现过很多次,比如刚才管风弦的第一个镜头,全场也是在“好帅”的惊叹中度过的,但管风弦的帅太朦胧了,像一阵雾,从眼前略过,只留下清凉的记忆,把握不住,让心动的情绪虚虚地悬浮在半空。
顾夜宁的外貌也是众所周知的出众,往日里所说的“又帅又漂亮”的典范,给人的印象则是另一种类型的深刻。
锋芒毕露的漂亮是容易带来两极分化评价的关键所在,往日里哪怕素颜,也依然像玫瑰花刺簇拥的一朵色泽浓郁的玫瑰,冒着被刺痛手指的危险接近,才会触碰到丝绒质地的柔软花瓣。
齐继激动地一把捏住了前面人的肩膀,等反应过来才发现前方坐着的是和自己并不相熟的卫南星,连忙收回了手,却注意到卫南星神情稍显严肃,看起来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怎么了?”
明烨在后排说出了卫南星的想法。
——“他怎么没画唇妆?”
齐继一愣,和身边的练习生们一同往舞台上看去。恰好看见顾夜宁以一个没有舞蹈功底的人很难驾驭的高难度转体动作与后方的贺天心换位,贺天心一手举酒杯,一手握话筒,歪着头对着镜头一笑。
他取下了唇环和眉钉,黑发向后撩起露出额头,只余右耳垂缀着个小小的银色耳环,那笑容和往日有些不同,多了些漫无目的的怅然若失,统统写进藏在眉骨下深邃的眼睛里。
贺天心的rap开始了。
但明烨的目光依旧锁定着在贺天心身后,跟管风弦跳对称位的顾夜宁。他依稀记得,自己和顾夜宁在后台走廊擦肩而过的时候,稍稍留意了一下对方的脸,那时候对方嘴上还有薄薄的一层提升气色的裸色口红,但此时镜头里的顾夜宁的唇色却和那时候截然不同。
顾夜宁天生口唇色淡,气血不足,两年前是,现在亦是如此,二十岁的时候对方时常在录制途中低血糖,最严重的时候甚至原地昏倒,差点没摔到后脑勺。十五岁的明烨被吓坏了,从那时候起,就不自觉会在口袋里带些巧克力,或者诸如此类的甜味小零食。
但是……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外套口袋,那里装着一颗牛奶糖。明烨把牛奶糖拿出来,剥开糖纸塞进嘴里。甜腻的味道他不太喜欢。
自从来这个节目以后,他一次也没有得到把糖递出去的机会。
贺天心的rap将场下气氛推进至高潮。
他毕竟是专业rapper出身,和一般男团的rap担,或者因为分配不到更合适的部分,所以勉强做了rap担的类型不同,在别人还在听押韵和flow的时候,他已经在和“腔调”较真。无论发声、吐字、声调亦或者情感,是哪怕“外行”也能听出区别的程度。
气场大开。
所以说,rap是男人最好的医美之一诚不欺我,尤其是贺天心的外貌本身就是在偶像界也毫不逊色,台下的观众已经被帅得昏死过去的下一秒,顾夜宁又换位到了前排。
于是被帅死过去的观众们再次活了过来。
舞台已经临近尾声。
《爱盲》A组的舞蹈本身就融合了现代舞,以及Contemporary Jazz的风格,顾夜宁也参与了编舞,并竭力将这里的舞蹈,编成了“被束缚住的自由”的味道,与现代舞要求的极尽自由有些背道而驰,但相较于古典芭蕾强调的技巧性又多了些洒脱自信。
顾夜宁愿称之为,“适度的肆行”,是他们所诠释的都市熟男最深刻的一次放纵,而这种放纵也是隐而不宣的,是在家中才敢纵情放肆,无拘无束的,是成年人世界里体面的为爱所伤——这就是整组全员成年的好处,如果明烨在这组,恐怕他们还得考虑一下未成年人饮酒的问题。
结尾的动作,他们会表现出比“适度”更多一些的东西,每个人将对着特写镜头,依次饮酒,设计的喝酒动作都有细微的不同,和黎昼组一样,重在强调个人特质,不希望任何人的光彩被埋没。
顾夜宁排在最后一个。
捏着杯托的手指稍稍用力,他感觉自己的掌心出汗了,但不知哪里吹来的风,从领口和衬衫下摆灌入,又让浑身热烘烘的同时,冷飕飕的。
眼前摄像机的红灯亮起,顾夜宁对着镜头下意识调整了一下面孔朝向,嘴唇微启,轻轻含住手中酒杯那片豁口的尖锐处。
然后用力,稍稍向外拉扯。
细微的刺痛,唇齿间很快有了血的味道,在自己还没察觉出过多痛意之前,生理性的眼泪先一步冲入眼底,但这点疼痛还不至于让人痛到落泪,那点泪意就凝结在眼眶,胀而不出。
顾夜宁缓慢地松开了杯壁,正面迎向镜头。
一点艳色点缀在他薄淡失血的唇上,纤小的一粒血珠,从上唇缓慢渗出,时机恰到好处。他的眼中充盈着一泓水,眼尾泛着薄薄的红,他的睫毛在高清镜头下纤毫毕露,轻轻一颤,那水晶莹地在眼眶里荡漾。
纤细的,脆弱的,疼痛的,是玫瑰花瓣上欲坠不坠的晨露。
“你说,我为了你爱到盲目的样子怎么样?”他轻轻地唱,为整首歌收尾。
因为嘴巴张开的瞬间拉扯到了伤口,迟来地感觉到了更深一层的隐痛,顾夜宁的嗓音有些细微的颤音,但这样的颤抖恰到好处,甚至锦上添花,为这句唱腔添加了几分脆而不坚的故作坚强。
舞台灯光骤然熄灭。
只余一束落在正中管风弦身上。他轻轻将手中酒杯搁在吧台,转身走向衣帽架。
他步履平稳,手更稳,只取下衣服穿上,打开了房门。
“咔哒。”
门关上了,留下一室清寂,满屋暗淡。
成年人的脆弱,到此为止。
《爱盲》A组舞台结束。
像是看完了一部漫长的电影。但实际上加上头尾的表演部分,这个舞台不过五分钟左右。
许久,场下观众还沉浸在刚才的画面里。虽然管风弦的演绎极尽落寞,能够将观众的情绪代入,但顾夜宁最后的那个怼脸镜头实在漂亮得惊心动魄。
越高清的镜头下,顾夜宁的脸反而越好看。就好像当面将美好的东西打碎给人看。
顾夜宁在镜头前,将自己的伤口撕开,展现给所有人看。那滴毫不作伪的血珠,在他张口唱出最后一句歌词的时候,戏剧性地顺着唇侧滑落而下,再沿着下巴滴落,留下一道细细的血痕。
就好像连这都是刻意安排好的一样。
而相反的,那滴眼泪,最后也还是没能流下来。
“啪,啪,啪——”
顾夜宁接过场边工作人员递给自己的纸巾,小心翼翼按在自己的唇上,这才发现在寂静中率先为他们鼓掌的,居然是上辈子将他骂得体无完肤的祝鸿,后者正盯着他,一如既往恍如面瘫,就好像身体和脸部表情并不属于一个人似的。
掌声逐步从各个角落响起,逐渐欢呼雷动。
沈廉也走上台来,神情里写着欣慰。
贺天心在顾夜宁身边扯了他一把,随即管风弦从另一侧搂住了他的肩膀,《爱盲》A组的十名练习生,在偌大的舞台上围成一圈,乱七八糟地用力拥抱着对方,顾夜宁从交叠的手臂之间,隐约看见叶丛茗在放肆地笑,和他身边的霍弋击拳庆祝。
一只手不太自然地伸过来,拍了拍顾夜宁的后背。因为隔着一段距离,有些困难,也显得有点局促。
是陆航的手。
在笑声里,他听见陆航的声音说。
“顾夜宁,做得好。”
我现在身体很疲惫,但精神很亢奋,所以火速来给大家repo
记忆可能存在偏差,选手太多了很多名字都记不得,我就说我记得的
今天沈廉PD穿了一身休闲西装,头发打理了,没有像以前那样穿着T恤牛仔裤看起来像个流浪汉(对不起沈PD)超儒雅超帅的有没有!
所有的导师都来齐了,没有像第一届那样坐在后台看选手们的舞台录制reaction,导师们除了主持的沈PD全都坐在台下评委席,都在坑里!
我们距离评委席挺近的,但是和他们最近的那几排很容易被他们挡住,就只能看大屏幕上的画面。
一共十首曲子,每首曲子分AB两组,团体战,获胜组获加票,获胜组的第一名叠加加票,和上一届一样的赛制
赛前签了协议说不能剧透选手现场票数和输赢,所以我就在这里超级主观地评价一下
《战歌起》
师兄的歌,原谅我印象不深,谁也没记住
和师兄比逊色太多
开麦了,但是垫音太大什么也没听清
《你有一点甜》
初恋神曲
A组是和风传媒的石琛带队,练习生妆造明显比B组好,还有闪亮亮的那种两片从天而降
记忆比较深的是史桐,挺甜挺害羞的,要颜值有颜值,要实力有颜值
《I love you once》
A组巅峰造型经纪公司大集合,冯智文和卫南星都在,第一集出场的那个好声音制造的陈冰也在,就是低音特别漂亮的那个
但是姐妹们,这完全是卫南星的歌啊,老夫的少女心都被勾出来了
那脸,那身段,那气质,冬日初恋系男友有没有!帅得我当场就想买个戒指和他求婚有没有!感觉他超温柔的,不笑的时候清冷感,一笑冰雪消融简直是王子本王
而且情商超高不愧是学霸,白肃导师问了他容易被误解的问题,回答得滴水不漏,慕强批学历控天菜
《Eureka》
少见的A组没打过B组的一首歌
B组的洪瑛隆表现力超强,整个舞台就看得见他一个,结果舞台结束了再一看好像是个傻子,就知道咧嘴傻乐
徐若瑾导师夸他的时候把他的脸都夸红了,感情还是个纯情挂
《酿酒成诗》
A组的柏子洪一个人拖飞机
据说他们组B等级也不少,不知道为什么舞台效果一塌糊涂,感觉在登台前全员打了一架
B组更别提了,A组那么拉胯都没给B组可乘之机,垫音开老大,我都听出来没什么人开口唱
《小满》
和酿酒成诗一样是国风曲,整个服化道特别的武侠
但是AB组都有不止一个成员破音,敢唱是好的,破音成那样了还在坚持唱也是勇气可嘉
听说这两组好几个学中国舞的练习生,舞台是不错,但得捂着耳朵听
《听我说》
苦情叙事曲,不适合改编成偶像团体舞台
而且已经是中后段的舞台了,因为站太久超级累,困得不行,两个舞台我都没怎么仔细看
A组出现了一匹黑马,姐妹们!《疯》的舞台出现的比较早,但那时候大家站了好多个小时真的很累,这个舞台一出来给我炸精神了
正式舞台注意那个一头红发的帅哥,下三白撕漫男,叫齐继
舞跳的好,歌唱得也不拉胯,舞台表现力真是绝了,就是好像鞋子出了问题还是怎样的,表演结束就被扶下去了,上来一瘸一拐的脚受伤了,但是说实话我在台下真的完全没看出来他受伤,一整个A组目光全跟着他走了,等直拍出来我绝对要刷几次!
我周围两个没有粉籍来看热闹的姐妹直接入坑了有没有!我预测这届的黑马就是这位了!
B组好像有专业Popping选手,跳起舞来浑身关节“咔咔”的,但我还沉浸在A组红发帅哥的冲击里,现在忘记他叫什么了,但依稀记得是京皇娱乐的练习生
《念旧城市》
B组印象不深了,应该比较中规中矩,A组黎昼、明烨都在,还有之前因为长发出圈的那个跳古典芭蕾的练习生,叫林柏悦
舞台很牛,因为设计的缘故,我每个成员的脸和名字都对上号了,这里不剧透是什么设计方式,但真的很燃,观众都很嗨
开场导师还问了黎昼很难的问题,黎昼回答得特别好
不得不说黎昼和明烨这两位的脸很牛,真的很牛,甚至可以说完全不上镜。俩人腿感觉都比别人长出一截,出道后可以无缝衔接模特工作,我看着他们一点疲惫感都没有了,就想把两位帅哥都拥进怀里,我们仨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重要
《爱盲》
大轴舞台,众望所归。我现在恨不得坐下来和你们唠三天三夜就为了夸A组
不是说B组不好,B组也很牛,毕竟谢逅在呢,他一出场戴那个半框眼镜整个把斯文败类衣冠禽兽写在脸上了真想跟他来一场狂野的邂逅啊,混血儿的骨相真的牛,三百六十度无死角一张脸,我站在坑里他又老抬着下巴,都觉得那角度下的脸无可挑剔
但是A组!全场最佳!没有之一!vocal,rap和dance全部完美!没有失误!祝鸿那个著名低情商死面瘫都忍不住给他们鼓掌了!
A组的C是管风弦,在开头结尾和中间都有单独的表演部分,part很多。姐妹们!他长得真的很像假的,开场死亡顶光打在他脸上跟闹着玩一样,饭拍照根本描绘不出他千分之一的美貌,很少笑,笑一下想跪下给他唱征服,一皱眉我就跟那烽火戏诸侯的周幽王一样恨不得把全天下的好东西都奉献给他博他一笑,等他一笑我又想跪下唱征服,循环往复。
贺天心,我老公!我感觉他从上一个节目出来之后,rap实力又精进了,我一个外行听他的rap通体舒畅简直像打开了任督二脉马上就要拔剑行走江湖了!那脸一如既往帅得和雕塑一样,简直是活动的春药行走的老公王,怎么会有女人不想要贺天心!(土拨鼠尖叫
重中之重,顾夜宁。
他不是C,但我觉得全场高光就是他的。首先那个脸,他真人长得跟希腊神话里看着自己水中影子死去的纳西瑟斯一样!镜头一怼脸感觉我身边的人呼吸都停了!最后收尾部分有个超超超经典的小设计,他有点小牺牲,但效果绝了,几乎所有人离场的时候都在讨论那个设计
我不能说是什么设计但真的,播出以后这个舞台和他的个人直拍都会爆吧,节目组给的“美惨强”剧本至少目前来说,从我的角度看“美强”都已经接下来了
以及,长成他这样人生到底还会有什么烦恼!
顾夜宁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迟来地感觉到了自己考虑问题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周全,譬如说,受伤流血的嘴,怎么在舞台后按照约定吃麻辣烫。
他颇为烦恼地从面前的锅夹了一筷子青菜,为了配合他,《爱盲》A组的练习生们难得一见的团结且体贴,只从小卖部买了几包菌菇料包,和选管说明情况后,借了宿舍楼二层往日都会上锁的大休息室,在里面煮火锅,权当一公舞台顺利完成的庆功宴。
每次张嘴的时候,难免还会牵扯到上唇的伤口,些微撕扯的痛感。顾夜宁只能尽量避免把嘴张开太大,将素菜和肉类从嘴角位置艰难地塞进去,闭着嘴咀嚼。
等下了两轮菜之后,大家甚至都还没吃饱,顾夜宁吃的最慢,却因为疼痛影响了胃口,很快放下筷子不吃了。
他扭头看了一眼,大概是因为连轴转的练习和拍摄太过辛苦,管风弦靠在沙发上,已经沉沉陷入了睡眠,即使是陆航几人聊天中的大呼小叫,也没能吵醒他。
虽然屋内开着暖气,加上火锅蒸腾冒出的热气,让整间屋子温暖如春,顾夜宁还是轻手轻脚走过去,捡起已经滑落在地面的管风弦的外套,盖在他身上。
他回过头,看见贺天心在对他使眼色,示意他借一步说话。
今天的宿舍楼难免有些喧闹,好不容易结束了一公舞台,压力骤减的练习生们,大多选择用吃宵夜,唱歌跳舞和肆意玩闹的方式宣泄情绪,整个走廊里堪称载歌载舞,还有几个被分配了拍摄任务的练习生,正拿着DV到处游走。
顾夜宁二人路过了好几个练习生的镜头,寒暄着离开了宿舍来到室外。
明明录制的时候,还是阳光灿烂的晴天,此时居然又开始下雪了,虽然整个合宿基地都有专人负责铲雪,但大片的雪花纷纷扬扬,很快又在地面铺上了薄薄的一层,远远看去,建筑群银装素裹,窗口跳动的灯光像地面上的星星。
但好在温度其实并不算太低,甚至还有大只趋光的飞蛾,围绕着路边孤零零的街灯上下飞舞,洒落的暖色调灯光,晕染出一片格外有氛围的静谧。
贺天心说:“你彩排之前说过——在一公舞台结束后,有事情和我说。”
顾夜宁猜到了他会提起这个话题,所以一点也不惊讶,其实在和贺天心将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他就做好了将某些上辈子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抛出来,和贺天心一起面对的准备。
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路灯下对方的脸,他又有点说不出口。
上辈子在决赛夜昏倒后,他被送进了医院。
医院检查的结果,顾夜宁的腰伤严重,胃病恶化成了胃溃疡和十二指肠溃疡,吃什么吐什么,不得不住院调理和治疗。
在那段百无聊赖的时间里,为了给自己转移注意力,抵御外部的流言蜚语,也压制住没能出道带来的,铺天盖地的失落和空虚感,他看了很多视频。
包括贺天心参加的《说唱天王》,和他在参加完这个节目后出的几期个人vlog。
那年还没有成年,以英文名Thorsson参赛的贺天心,舞台上将所谓“我最帅”和“我帅气逼人”写进rap词疯狂自夸,面对比他经验丰富的年长rapper们的当面diss毫不怯场,最终止步六强,成为《说唱天王》史上最年轻的六强选手。
在那之后贺天心花了半年时间来独自消化这段经历,而不是像其他选手那样,趁着热度疯狂接通告,他选择了在家绘画,或者一个人背包出去旅游,去自然风光独特,人烟稀少的地方,或者小众的海边,一坐就是一下午。
粉丝们那段时间只能通过他的居家或者旅游vlog获取他的消息,看他画了窗外搬着小凳子晒太阳的老爷爷,收养了跟着车跑了一路的瘸腿小狗,看他蹲在马路边给被车撞死的猫建了一座小小的坟,在上面撒满了秋日的黄叶,然后红着眼离开。
高度共情的能力,和他爽朗明亮的外貌有些不符,但人本身就是复杂的。
现在林柏悦的事还没有东窗事发,自己是赌一把未来依旧会重蹈覆辙,所以提前和贺天心通气,还是干脆将这件事抛之脑后,走一步看一步?
“我……”他嘴唇蠕动,看了看贺天心在路灯下困惑的脸,和落满了雪花的黑发,最后只是伸手,把对方外套的帽子拉起来,盖在了他头上。
“呃,谢谢?”贺天心不明所以。
顾夜宁把冻僵的手塞进外套口袋里,想了又想,还是缓声说:“你知道林柏悦吗?”
这是个失败的开场。贺天心一愣,随即点了点头:“那个离场的时候拉住你的长发练习生,你说你帮了他一个小忙,但我问你,你没说。”
顾夜宁“嗯”了一声。
“因为彩排那天,我在他脖子上发现了一个吻痕。”
“啊?”贺天心像是没听清似的往前一步。
顾夜宁提高了嗓音,又重复了一遍:“我森晚整理在林柏悦的脖子上,发现了一个吻痕。”
“什么?!”
“什么?!”
重叠的两声,来自面前的贺天心,和他们身后某处。顾夜宁心头“咯噔”一下,猛地扭头看去,看见了正提着一袋小卖部零食,站在他们身后的明烨。
对方因为不慎听到了这个消息而张大了嘴,眼睛瞪得溜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