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为什么同样的舞台,每个人演绎出的样子不同,有些人的“舞台表现力”超凡,能够因此大爆,有些人却永远被吐槽眼神空洞,“木头”一样毫无舞台魅力。
所谓的“舞台整容”,有些人看似平平无奇,在舞台上却像是变了个人,变得性张力十足,让人心动不已,而另外一些人则是“舞台毁容”的典范,明明在生活里是个出色的帅哥,舞台上却像是一块僵硬的木板,连颜值都跟着暴跌。
——首先,眼睛里要有内容。
有了内容,才能谈得上下一步的“表现力”。
“这点齐继最知道了呀。”顾夜宁又说。
人尽皆知因为一公舞台大爆的齐继挠了挠后脑勺,被顾夜宁夸奖有些无所适从:“宁哥,你一个从初评级舞台开始就老是出圈的人,在这边夸奖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了。”
谢逅说:“正常点,不要扭扭捏捏搔首弄姿。”
齐继:“……对不起。”
霍弋举起手说:“我看完了电影,但是对于“暴食”的部分还没有特别深的体会,那我讲的故事,能不能就是电影里主角想要讲的那个?我能不能把它移到我的脑袋里来,变成我的表达?”
顾夜宁说:“当然。我们看电影不就是为了看别人的故事,然后把它转化为自己的嘛。”
虽然每个人都要表现“齐舞”时一模一样的动作,但是七种罪行者的“我有罪”具体是什么罪,或者说他们到底有没有真的意识到自己“有罪”,都是可以交由大家自己展现的部分。
观众观看这个舞台,加上intro部分最多五分钟时间,他们必须要把舞台的动作和内容简化,但是想要表达的东西是无法全部通过观众的眼睛,和镜头、屏幕相互传达的,因此他们只有努力让表现的内容满溢出来,才能被观众接收到更多。
这和“镜头吃妆”某种程度上有些类似。
讨论告一段落。
顾夜宁看了看时间,加上看电影的一个多小时,以及讨论的时间,现在居然已经临近十二点,怪不得外边刚才还窸窸窣窣的,有不少人走动的脚步声,现在也已经逐渐归于宁静。
不少组在继续练习,抓紧时间巩固舞台动作,另外一些组则已经陆陆续续回宿舍休息了。
他们挥别了已经非常疲惫的摄像老师和负责他们组的工作人员,这才终于有了可以交流更多信息的空闲。
“今天我们还睡练习室吗?”齐继期待地问。
“你想睡练习室?”
“我想至少洗完澡再走。”齐继说,“我好像爱上这里的淋浴间了,比宿舍的好。”
林柏悦帮他补充:“我们宿舍有个舍友,不是很爱干净,浴室里每次都会被他弄得很脏,我们说了几次,但是他屡教不改,所以没办法。”
顾夜宁:“你们宿舍现在不就三个人吗?”除了在场的两个人外,还有个人练习生杜林君,林柏悦等于在大家面前“弄得很脏”实名制。
林柏悦:“……”
他有点不好意思,但没有否认。
合宿基地相当于大学宿舍,分到卫生习惯不好的舍友也是没办法的事,虽然可以自由更换舍友,但在性格没有矛盾的基础上莫名其妙就要求换寝,无论是齐继还是林柏悦,又都做不出来。
再万一舍友说他们霸凌,那真是有理说不清,史桐的“霸凌”传闻现在还传得沸沸扬扬,外界一波不平一波又起,谁也不敢在这个当头闹出类似的事来,搅进浑水里。
况且对于他们而言,睡在练习室里,也能省点时间,在别的住在宿舍的练习生们早上起来洗漱准备往这边来的时候,他们还能抓紧时间多睡一会儿。
最终,所有人都决定继续睡练习室。
顾夜宁先下楼去找选管约定浴室使用的时间,途中遇到了正收拾东西,打算回宿舍的管风弦和黎昼二人,他们自从分在一组后,一起活动的时间明显变多了——上位圈经常抱团活动诚不欺我,有时候明明不是刻意,但好像自然而然就聚集起来,一起活动了。
在得知顾夜宁打算继续睡练习室后,两个人都显得尤其无奈。
“你们组真是我见过最喜欢睡在练习室里的一组。”管风弦说。
“睡练习室真的这么好吗?弄得我也很想试试。”黎昼也说。
“其实各有利弊,但如果下一个舞台能有幸和你们一组,我们可以一起睡练习室。”顾夜宁想了想,前世的自己除了必要的情况,都是独自在练习室过夜的,难免有点孤独。
但这一世,明明也都是差不多的行动轨迹:洗漱、洗澡、护肤、铺衣服睡下,但在练习室休息和组员们一起休息的时光变得像是学生生涯里的野营一样,每天都充满了新鲜感,他明明是喜欢在每天固定时间和自己相处,多过跟他人二十四小时待在一起的,却好像潜移默化地发生了心境上的改变。
回想起来,这些记忆好像全都是好的,让人愉快的事。
“你看起来很幸福。”管风弦仔细打量着顾夜宁。
顾夜宁说:“我很幸福。”
甚至还想号召别人参与自己的幸福。
当天晚上顾夜宁睡得不安稳。
梦境里白天反复斟酌的各项舞台事宜交错出现,迷迷糊糊中,他好像在睡梦中出色地完成了二公的表演,获得了全场票数最高,拿到了第二轮淘汰的加票,再然后——
“顾夜宁,赶紧起来了。”
有人不怎么温柔地摇晃着顾夜宁的肩膀。
他迷迷糊糊地在黑暗中睁开眼睛,看见了正把毛巾罩在头顶,低头俯视他的谢逅,一滴冰凉的水珠顺着谢逅的下巴滴在顾夜宁的脸颊上,这种诡异但细微的冰凉刺激着残存的睡意,也彻底唤醒了他。
顾夜宁挣扎着在自己睡得乱七八糟的外套里蠕动了一下,虽然情绪上对于睡练习室完全不抵触,但腰……
看样子除非必要,非睡练习室不可的状况,自己还是得好好照顾一下相当于睡在地板上的酸痛的后腰。
他扶着腰从地上爬了起来,开始在自己的包里摸索洗漱用品,一边努力在脑内搜索之前选管和他们说过的行程。
“啊,今天导师们会来给我们单独指导。”他想起了脑内日程表上写好的规划。
谢逅问:“选管说过是哪个导师了吗?”
顾夜宁摇了摇头。
“哦,那万一是祝鸿,你就惨了。”谢逅说,“练习生里流传着你和祝鸿莫名其妙有仇的传言,还有人说是因为祝鸿不喜欢你这个类型的长相,还有练习生猜测是不是你无意中说过什么让他不高兴的话,他太记仇。”
顾夜宁:“……”
从概率上来说,今天负责指导他们的导师必然是舞蹈方向,因此不是祝鸿就是徐若瑾,运气好的话可能会是沈廉,但就算是三分之一的概率,他也不该对自己的运气掉以轻心,毕竟从小到大他只坚信天道酬勤的一个理由,就是因为老天很少眷顾过他……
三个小时候,他看着面色古井无波,明明才三十多岁,却一副不好说话老学究模样的祝鸿,带着摄像机和工作人员一股脑涌进练习室,甚至想抽空去瞪一眼早上堪称“乌鸦嘴”的谢逅,但碍于摄像机的存在,他完美地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和所有人一起弯腰鞠躬。
“祝老师好!”
祝鸿黢黑的眼睛在室内扫视一圈,冷淡地说了句“你们好”。
背过摄像镜头,霍弋用手挡着脸拼命冲着组员们挤眉弄眼,传达“糟糕了”的心情。
“我时间有限,今天要指导的组不止你们一个,所以事不宜迟,现在就开始。”祝鸿说,用眼神示意身后的工作人员打开音乐,“你们先把《七宗罪》跳一遍给我看看。”
按照开头队形站好位置之后,顾夜宁抽空抬眼看了一眼,恰好和祝鸿扫视过来的目光对上,对方盯着自己,眼神看不出特别的意味,但无由来的,顾夜宁觉得对方特别关注自己,但这种关注和之前PD沈廉对自己的那种态度并不相同。
非要说的话,并不含有恶意,但挑剔的意味满点。
他回忆起明烨说过的话。
——“你仔细想想是不是以前和他产生过什么交集。”
音乐响起,他收起满腹疑虑,努力将自己昨晚看过的电影剧情,和自己的表情管理结合在一起,并不算熟练地将导师指导部分也当做一次练习的机会,虽然实践起来和想象中有些出入,几个小时的时间还不足以完美完成,但至少也要尽力而为。
他认真跳舞的时候,注意不到祝鸿的表情,待这一遍舞蹈完完整整跳下来,在结束动作的时候,才迟来地感觉到了累。
周围粗重的喘气声此起彼伏,显然在祝鸿和摄像镜头前跳舞,对于练习生们而言还是感到了压力,也因此舞蹈动作一个比一个专注且用力。
顾夜宁撑着膝盖,小口喘息着扭头看了看,好几个人已经原地躺在了地板上,体力最弱的李湛甚至闭上了眼,用手背挡住了半张脸,只能从胸口的起伏看出他体力的剧烈流失。
顾夜宁瞥了一眼祝鸿,看对方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就缓步走到练习室一角,从那边的一箱矿泉水里摸出了几瓶,分给只跳了几分钟的舞,已经满头大汗的同伴们补水。
他自己也拧开一瓶喝了两口,旁边的谢逅伸手和他要,他递过去。
“你们的体力不行。”刚把水瓶递给谢逅,顾夜宁就听见祝鸿的声音凉飕飕地传来。
实际上,哪怕是这首歌的原唱前辈们,在表演之后也累到直不起腰来,更有甚者如果两首歌连着表演,甚至需要被准备吸氧的瓶子。
但祝鸿这么说了,谁也不敢反驳。
“你们打算以这个精神状态上舞台?跳完之后直接在台上倒下,还是说这是你们的计策,准备用这种方式博取观众的同情,让他们给你们投票?”
这话说的就未免有些离谱了。
但是依旧没人敢反驳。
谢逅倒是看起来不在意的样子,但也正因为他不在意祝鸿的说辞,所以除了站在原地叉腰喝水,他甚至没给出任何其他的反馈。顾夜宁把手慢吞吞地塞进口袋里,祝鸿冷着脸批判自己的样子,无由来和前世曾经被骂得狗血淋头的自己重叠在了一起。
只不过那一次,他第一次经历莫名其妙的批判,整个人因为不安而呆立原地,无言以对,而这一次,他虽然垂着眼睛并不说话,但相比于那些害怕或者惊慌的负面情绪,更多的似乎是不悦和无法理解。
练习生们在短暂的喝水休整后,又连忙在祝鸿面前站成了一排,接受他对于刚才的舞台的挑剔评论。
“顾夜宁。”
顾夜宁作为队长和C位再次被点名。
“祝老师。”顾夜宁应了一声。
“你们是不是觉得自己的舞蹈阵型,藏人藏得挺精妙的?”祝鸿咄咄逼人,“我都看得出来,这组练习生里,李湛我就不说了,舞蹈基础一塌糊涂,跳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以为自己唱歌还凑合,就可以不再努力练习了吗?”
李湛不敢说话,一张脸完全涨红了的样子,和当初的顾夜宁如出一辙。
“还有谢逅,底子是有一点,但就是有一点就敢乱选舞蹈位置测评,你们是觉得二公的表演舞台是什么大观园吗?什么人都能像刘姥姥一样进来参观一下,闹点笑话然后再溜出去?”
顾夜宁:“……”
谢逅说:“那我怎么办呢?每个项目都只有一点底子,所以选什么都是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的程度,如果去选主唱也会被其他导师这么说。”
祝鸿扭头看他。
谢逅说:“录制的规则就是这样。”
“真不知道你是怎么被选进来的……”祝鸿率先移开了目光,嘴里喃喃。
谢逅随意地说:“可能是因为脸和身材吧,谁知道呢。”
顾夜宁:“噗……咳咳咳咳咳。”
他忍笑忍得很艰难,不得不别过头,隐藏住嘴角的笑意,然后把笑音化作一连串的呛咳,幸亏旁边的练习生们比他的反应还大,显得他的动作举止不那么突兀。
恶人自有恶人磨,虽然这两位严格来说,谁都称不上“恶人”,但在顾夜宁看来,谢逅无论是主动亦或被动地挡在了自己面前,为他挡住了祝鸿带来的第一波枪林弹雨,值得一个真心的感谢——他会盯着谢逅,在心里认真对他表示感激的。
“顾夜宁。”
就在他以为谢逅挡住了攻击的时候,祝鸿再次越过谢逅点了顾夜宁的名字。
顾夜宁在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祝老师。”
“你怎么评价你刚才跳的舞?”祝鸿问。
顾夜宁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正对着他拍摄个不停的摄像镜头,和目光灼灼注视着他的工作人员,想了想,选择了之前看到过的,其他练习生给他的总体评价:“没什么太大的缺点,但也正因为没什么缺点,所以显得平平无奇。”
顿了顿,他又说:“前几天,其实我们组也讨论过这个问题,根据自我评价做出了相关的调整,但是现在大家还没有适应。”
“你对你自己的认知倒是出乎我的意料,我以为你是心高气傲,完全接受不了别人说自己不好,甚至你自己也不会承认的那一种。”祝鸿挑起眉,语气略显阴阳怪气,但在谢逅和明烨这双人的影响下,顾夜宁甚至已经对这种程度的说辞免疫了。
他心平气和地说:“怎么会呢,这么多出色的练习生聚集在这里,我也在逐渐接受自己的不完美的样子,但是只要能看到自己的不足,和大家相互学习和吸取教训,就会逐渐进步,舞台也会越做越好。”
“你倒是和我想象里不太一样。”
顾夜宁敏锐地捕捉到了祝鸿这句话中的“想象里”,在什么情况下会出现需要对方“想象”的情况?
祝鸿的“指导”,在比想象中稍微不那么暴风骤雨的情况下,算是顺利地结束了。
临走的时候,还留下了一段稍有些意味深长的“龋齿论”。
“我今天来检查你们,没被我怎么指点过的人,这并不代表什么——比如我是个牙科医生,今天来这里只是为了查看你们的龋齿情况,我没有训斥过的人,不代表你们的牙齿状况就非常好,只不过因为你们没有龋齿,所以逃过一劫而已。”
待他带着摄像师前脚离开练习室,后脚霍弋和齐继就直接躺在了地上。就连一直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缩在角落里一声不吭,只唱歌跳舞和低头听训的林柏悦和石琛李湛几人,也浑身虚脱似的蹲下来,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超吓人!”
“他真的好凶!”
“相比于凶,这家伙相当无理取闹吧。”谢逅说。
吓得齐继扑上来排名捂谢逅的嘴,让他别说这样的话。
谢逅避开了齐继的手,目光转向顾夜宁,顾夜宁正靠着墙壁,眼睛久久凝视着某个不知名远方的点陷入沉思,谢逅喊了好几声,对方才回过神来。
“你在想什么呢?”
顾夜宁摇了摇头:“我在思考明烨之前和我说的话,还有今天祝鸿老师的那句话。”
“你看到人家舅舅了,所以开始心情思考人家对你说的话了?还挺爱屋及乌的啊。”
熟悉的谢逅阴阳怪气的味道,顾夜宁不以为意,他解释说:“明烨说,祝鸿老师虽然性格古怪,但也不至于无端端的针对任何一个人,至于那些因为看我的脸不顺眼就刻意的态度也不太可能,一定是我和他有过什么交集……结合他今天说的那句“你和我想象里不太一样”的话。”
“你觉得他在别的什么地方听说过你的名字,所以尤其针对你?”
顾夜宁点了点头。
作为因为没有“龋齿”所以虽然被祝鸿点名了几次,但并没有深入针对追究的人,他暂时收敛了满腹的疑惑,不再去思考关于祝鸿到底在哪里听说过自己的问题,毕竟这归根结底和自己的选秀、舞台及人气毫无关联。
中午的时候,他们照例没有去食堂,又按照上午祝鸿的安排,把舞蹈部分的细节和技巧稍微排练了一下,接下来遵循着昨天晚上关于电影情节和内容的分析,开始细化每个人相应部分的舞台表现力。
就这样一直练习到了晚饭时间,大家照例蹲在练习室里吃鸡胸肉沙拉,喝了点能量饮料,让嘴巴里稍微有点滋味,不至于因为过于寡淡的饮食被逼疯。
顾夜宁去了趟洗手间,在镜子前还刻意照了照自己。
下颌线似乎比进合宿基地的时候更加锋利了,因为脸上没什么肉,所以五官的体量变大,轮廓更深邃: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不至于让人产生“这个人的身材管理不合格”的想法,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自己的节食计划卓有成效。
他一转身,上后出现了一张怼森晚整理得很近的脸,对方几乎贴在顾夜宁的背上。
顾夜宁吓得倒退两步,后腰撞在洗手池的边缘,一把捂住了胸口,勉强没让自己吓到叫出来。
“……贺天心!”
贺天心笑嘻嘻地伸出胳膊勾住了顾夜宁的肩膀,往自己的方向带了一把。他脸上还残存着水珠,想来是来洗手间洗脸的水没有擦干,就这么大大咧咧任凭它们往下流淌的缘故。
“夜宁,逮着你了。”
顾夜宁不明所以:“逮我干什么?”
“商量乐队的事啊。”贺天心说。
他这么一提,顾夜宁才想起来,在之前号召他们会乐器的练习生聚集的时候,负责的工作人员的确提起过,他们可以在练习的空隙时间里,稍微商量一下乐队的“组成”,谁和谁愿意在一队,都是可以自行商量的,毕竟最后他们只需要一个“成团名单”罢了。
“我可是香馍馍。”贺天心自卖自夸,咧着嘴笑得无比灿烂,“我之前看过了,加上我,擅长架子鼓的练习生也不过就三个,加上其中有一个也只是略懂,你懂我的含金量了吧?”
一边说,还一边冲着顾夜宁挑了挑眉。
顾夜宁:“……”
他有点想笑,竭力忍住了。
“那你是怎么想的,想要组建一个怎样的乐队?”顾夜宁问。
贺天心随意地挥了挥手:“就一般情况下的流行乐队就好了,我刚才在来的路上遇到黎昼了,黎昼说他可以拉大提琴,也可以做键盘手,加上你是吉他手,我是鼓手,卫南星挂着吉他都行,直接来做主唱就可以——对了,管风弦说他不打算参加乐队物料的排练了,要花点时间来继续精进二公的舞台,所以暂时我们是四个人。”
顾夜宁算了算:“一般来说,再加个贝斯就够了。”
贺天心说:“所以我来问你了夜宁,你会吉他,所以应该也会贝斯对吧?”
顾夜宁:“……”
他断然地说:“那倒不会。贝斯和思维模式和律动,跟吉他完全是两码事,理论上会吉他之后贝斯会好上手一点,但我不是专业人士,也姑且只能把贝斯弹出声,仅此而已。”
他试过一两次,结果刚开始练习的时候,弦都不太按得稳。
贺天心“噢”了一声,倒也不意外这个结果。
“找不到会贝斯的人吗?”顾夜宁问。
贺天心说:“基本上都和你差不多吧,这里的练习生之中的确有不少会吉他的,但是说到弹贝斯,感觉就是只懂一点点皮毛,并没有深入学习过,所以想要在乐队里当贝斯手还差一点。”
在这里的练习生之中,不少人因为唱歌的缘故,都带了木吉他过来,但是要说是什么高手也不至于,学音乐学的深入一点的大部分不喜欢被束缚,反而回去参加隔壁的乐队选秀节目——虽然据说那个节目的学员因为性格太自由太奔放,也闹出过不少事,迄今为止做到第三季,节目组还是把握不住放飞自我的情况,出现了很多很抓马的事。
顾夜宁突然回忆起之前和孙虹的对话。
“对了,孙虹你问过吗?我记得之前他和我说过,他中学时期也玩过乐队,还弹过贝斯,说不定能弥补漏洞。”
贺天心迟疑着说:“孙虹不是和他们组的人闹掰了吗?还能继续参加乐队物料的录制吗?”
顾夜宁:“闹掰了?”
昨晚不是还好好的吗?
贺天心点了点头:“我今天上午的时候听隔壁组的人说的,说是孙虹私下里想要找会弹吉他的练习生,说是打算弄那种不需要插电的民谣风,两把吉他负责不同的部分,再加一个主唱就ok了。”他回忆了一下又补充道,“反正应该是排练时间不够,所以想要尽量精简人数吧,结果私下找人聊的时候被他们组的练习生发现了,大吵一架。”
顾夜宁:“我昨天建议他好好和自己的组员聊一下,尽量确认可以在非舞台排练的时间进行练习——”
贺天心摊开手:“显然,夜宁,你犯了个错误,就是不是所有人都温和好说话,可以自由进行商议的,多的是看不得竞争关系的人好的类型。另外,你也高估了孙虹存在的作用,他的话不是说了,别人就都会心平气和去听的。”
顾夜宁不说话了。
他觉得没给孙虹更好的建议,反而导致对方和组员的沟通进展困难,是自己的疏忽,相反的,对方给了自己《七宗罪》电影的启发,自己却不能立刻还给他这个人情。
贺天心看出了顾夜宁隐藏的低落情绪,但涉及到孙虹这个外人的部分,他不好过多评价,只安抚性地拍了拍顾夜宁的肩膀,说了句“也不一定非要贝斯手,我再去找找其他人,晚点过来和你说”,就小跑着离开了。
顾夜宁又机械地重新洗了一次手,这才慢吞吞从洗手间出来。
他其实能理解节目组既要又要,又想要海外人气又不放过内娱的流量,想要做爱豆的正式舞台,但综艺也想抓一手,甚至想弄个乐队和隔壁的乐队选秀竞标一下的想法,但这明显是建立在煎熬练习生们的基础上。
要不就是练习生们两手抓却两手都没抓到,要不就是只顾得上一边,另一边放弃,就连管风弦,在谨慎考虑后都选择了不考虑乐队的相关物料,专心打磨二公舞台,自己疯狂地想要“内卷”,因此给了孙虹相关的建议,却没有去考虑对方的处境……
明明重生一世,在这些为人处世方面,有时候还是想得太简单,太直白,需要磨炼。
他回到练习室,大家都不在,难得的休息时间,估计都散步的散步,串门的串门去了,只有齐继在屋内,正擦着嘴巴迎面过来,显然是刚吃完了自己剩下的一点沙拉,嘴里还抱怨着“眼睛都吃绿了”:“宁哥,今晚你还睡练习室吗?”
顾夜宁回过神来,摇了摇头。
“我的腰不太行,如果可以的话今晚还是回去睡个床会舒服一点。”他今天早上按着自己的腰的时候就这么暗下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