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选秀奋斗的我总被迫修罗场—— by礼蓝

作者:礼蓝  录入:04-17

毕竟孩童的残忍才最为掷地有声。
对方依旧和他分享着生活中点点滴滴,譬如四位长辈健在,双亲溺爱的家庭的生活轶事。殊不知一些和谐的幸福,叠加成对顾夜宁更加严酷的折磨。无数复杂的情绪堆砌成了嫉妒,甚至嫉恨。
即使那时候顾夜宁学会了伪装。
他无声地看着,天真地笑着,维持着和曾经的自己毫无区别的模样,隐瞒过所有对他的心理状态存有担忧情绪的大人们,却在心中的某个地方,无声地倾吐着黑泥。
虽然在顾夜宁长大后,成熟了,学习了一部分心理相关的选修之后,明白自己那时候只是需要一个“发泄”的对象,而那个朋友只不过是因为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的恶毒成为了那个对象而已,但回忆起那段时间,那个内心阴暗的自己。
顾夜宁甚至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归根结底,对方对自己造成了冲击,而自己只是在心里满怀扭曲的恶意,实质性的伤害从未造成。
“好了,接下来也要加油。”
有人在顾夜宁身侧说话。
他猛地一激,从激烈的回忆中清醒过来。
这才意识到刚才关于“嫉妒”的表演已经结束,但为了表现出那种扭曲了的,会被人类隐藏在或者正面,或者负面情绪下的骇人的情绪,他强迫自己去回忆了贯穿他整个小学生涯的那个“朋友”,和那段记忆。
他好像,隐约的有点“入戏”,被强行拉了进去。
“你怎么了?”黑暗中,谢逅侧过脸打量他。
背后的巨幅画框已经被移走,舞台录制即将开始。台下从最开始被开场部分感染后的沉默,到后期爆发后难以遏制的山呼海啸、欢声雷动,也不过间隔着数十秒时间。
但他们从声音里能够意识到,开场很成功。
顾夜宁说:“可能有点出不来了,刚才愣了几秒沉浸在记忆里了。”
谢逅的“傲慢”像是本色出演,充其量就是将自己原本的样子展现得更淋漓尽致些罢了,所以并不存在顾夜宁这个程度的“入戏”。
他皱着眉,通过耳机听着后台工作人员的声音,和导演下命令的倒计时声,手掌落在顾夜宁的肩上。
带着厚重的力量感,用力捏了一下。
“那就带着这种情绪继续跳舞吧,顾夜宁。”他平静地说。
在音乐响起的前一秒,谢逅再次开口。
“接下来,才是你的领域。”

《七宗罪》组表演正式开始。
一段轻快的钢琴曲声起头。这是法国著名钢琴大师,理查德克莱德曼的钢琴曲《童年的回忆》,哪怕是对钢琴毫无了解的普通人,或多或少也听过其片段。
可在乐声响起的瞬间,舞台依旧一片漆黑,左右两侧的直播大屏幕也同样黑不见底。要不是台下前排的观众,能依稀看清台上的练习生们的轮廓,恐怕会以为这场录制出现了什么舞台事故。
“砰——”
一束追光骤然打亮,光下有且仅有一人。
顾夜宁,C位,双膝跪地独自开场。
观众发出了一阵克制的欢呼,但很快归于沉寂,生怕打搅了这样的画面。
明明《童年的回忆》的片段是明朗活泼的节奏,却因为舞台上那束完全笼罩在顾夜宁身上的白光而尽显诡谲,就像是死亡现场唱起的恐怖童谣。
“邦——”
似是拳头猛然砸在黑白琴键上的巨响,流水般温馨的琴声戛然而止。
顾夜宁面容低垂,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一片死寂中,他的双肩开始上下起伏,力度逐渐激烈,震颤越来越明显。
这时所有人都看懂了,顾夜宁正在大口呼吸,胸腔同样随着频率上下,是呼吸困难下,极力挣扎求生的人。
半晌,他像是终于平缓了呼吸,这才缓慢地抬起头来。顶光,白色,勾勒出一张即使在如此死亡的光线下,依旧毫无瑕疵的,轮廓分明的面孔。
镜头太高清,也太近了,睫毛像是蝴蝶的翅膀,颤抖着,被光线勾勒得纤毫毕露。
“邦——”
又是一声。
一左一右,两只手霍然从侧边伸出,在观众的惊呼声里,狠狠掐住了顾夜宁的脖子。
镜头拉近,灯光全部亮起,可见两只手骨节泛白,指腹用力,逐渐收紧,赫然是谢逅和霍弋的手。他们就跪在顾夜宁的左右两侧。
紧接着是杂乱的琴音如影相随。
就好像有什么对此毫不擅长的人,手指毫无章法地从琴键上拍打而过,留下了不甚动听的凌乱噪音。
镜头聚焦在掐住顾夜宁脖子,交叉交叠的两只手上,随即猛然上移。
顾夜宁闭目猛一昂首,那两只掐握住他脖子的手,随着这个动作自然垂落,喉结暴露在镜头之下,像骤然绷紧的弦,尽显强韧下的脆弱。
《七宗罪》是一首讲述人类与内心七宗罪所代表的欲念作斗争的曲子,通篇都透露出激烈的挣扎情绪,加上为了制造强硬的效果,谢逅与霍弋虽然手掌没有用力,手指却用了六七分的力气,他们松开顾夜宁后,脖颈上留下了清晰可见的红痕。
“他们的开头全改了!”多媒体厅内,盛繁惊愕地喊出了声。
的确如此。
但大修后这个开场的戏剧性和表演性质,明显压过了原本汇报表演时期,霍弋单手翻开场的华丽炫技。
顾夜宁的个人表现力太强,哪怕是垂眸、挣扎、仰头三个简单动作的衔接,也透出一股绝处逢生的激烈姿态。
——开场,主角试图挣脱加诸在喉间强烈的禁锢。
像是有一条无形的绳子,将顾夜宁的身躯牢牢捆绑住,束缚了双手,即使挣脱开了掐在他最脆弱的喉咙口的强大力量,暂时摆脱了死亡的阴影,也依旧无法逃离。因此,只能使出最大的力气,拼了命将胸口往前顶撞。
一下、两下、三下。
力量震颤,每一下都彰显着足够令人震撼的力度。从蜷缩的状态,猛然向外舒张,气力之大,让人怀疑会不会因此受伤。但即使以这样缓慢但凶猛的姿态,竭尽全力收缩和放松肌肉,顾夜宁的动作在外人看来,却并不会显得过于夸张或突兀。
此时他面色悲悯地启唇,正唱出了第一句歌词:
“我在斗争、斗争、斗争。”
“我苟且偷生,在无边黑暗中下沉。”
开口定调。堪称惊艳。
舞蹈测评位置的舞台都是半开麦,但在最开始无伴奏的前两句顾夜宁solo部分的清唱,他特地和导演组商量过,因此并没有开垫音,更别提原声。
其实原本导演组也考虑过“仿真预录”,但最终这个选择被否决了。
第一句词,没有将舞台灯光与舞蹈动作塑造的氛围拉下来,他一字一顿,嗓音是柔和的,没有刻意的炫技,平铺直叙的,尾音里有细腻的颤抖,恰到好处的恐惧隐藏在风平浪静之下。
“我所有的负面的情绪在粘稠水银中,吹又生。”
全曲的基调被第一句重复的“斗争”定下,建立起无望又疯狂的挣扎意味。
他手掌撑地利落起身。
队形快速变化。向中心聚拢,突出了众星捧月般站在中央的石琛。
石琛舞蹈能力优秀,演唱水平也不赖,完美地衔接上了顾夜宁开头的两句,还将手压在胸口,同样做了几次不轻不重的胸震。
“烙印在我血肉上的刺青越来越痛,越来越痛。”
“我的理智无法回笼,我的手指在战栗,我的心脏在颤抖。”
“我疼痛,我疼痛,我疼痛。”
七人默契走位为双横排队形,摄像老师扛着摄像机上场,将镜头怼向横排中间,正从右往左跌跌撞撞穿行而来的谢逅。
这里向前行走的谢逅不需要做太复杂的动作,掩盖了他原本舞蹈实力的普通。
而其他六人,逐一冲着中央伸出双手,做阻拦对方前进状,而谢逅则毅然决然,一一拨开这些阻挡了他向前步伐的障碍,步履蹒跚地冲向镜头。
“我冲破了阻碍,努力去想些与此无关的内容,但徒劳无功。”
“我忍不住怀疑,那些制服我的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它们如此顽冥不灵,像无药可救的痼疾沉疴。”
右手捂胸,左手竭力向镜头伸手,五指一根一根艰难地收拢。
——即使披荆斩棘,克服了大部分的情绪桎梏,却依旧无法获得自己想要的心灵的宁静。
副歌结束后,正三角队形转化为横一字队形。
齐继出现在正中位置。
一改练习时舞蹈自信,唱歌颤颤巍巍的模样,齐继扶正脸侧头戴麦,以他迄今为止发挥最佳的姿态,唱出了自己的歌词,佐以极考验控制力的遮脸扭胯。
台下的尖叫声此起彼伏,不少人目光锁定了自己的pick,一边害羞,一边偷偷观看。
他遮住了脸,众人的注意力,就纷纷落在了对方的胸口位置,看见了高举双螯,尾刺尖锐的蝎子。
“你是谁?在我心脏破土而出的鲜红情绪,压制我理智的罪魁祸首。”
“我挣扎!灌了水的房间,浮力使得双脚离地,却无法给我攀爬向上的动力。”
像是得意于自己还算出色的发挥,齐继顶了顶腮,快步往后退去。
下一秒,在男团舞台上,尤其是单数组合常见的正三角形队列成型。
顶在最前方的是C位顾夜宁,左右两侧分别是齐继与霍弋,三个组内舞蹈实力最强的练习生,形成了稳固的小三角站位,而实力相对较弱的李湛和谢逅被藏在三角队列末尾。
乐声轰然炸响,随之而来的是爆发性极强的第一段副歌。
台下的观众被如此气氛感染,猛然爆发出响亮的喝彩声,不少人跟着极具节奏感的副歌部分挥舞手臂,更有甚者顾不上舞台,憋不住地跳起来欢呼。
《七宗罪》这首歌的舞蹈,最具代表性之一的就是副歌第一部分的“抓挠舞”。
与部分女团那种清纯可爱的卖萌风“猫猫拳”截然不同,这里的抓挠,是竭尽全力抓挠幻觉中的地面与墙壁,与心中被“七宗罪”困住的自己作斗争,以至于鲜血淋漓的困兽犹斗。
十指向前弯曲,指节绷紧。
模仿向上攀岩的动作,为凸显逃脱的不易。因节奏缓慢,只有强大的控制能力,才能将这个需要调动上半身腰背肌肉的动作做的完美且极具张力。
镜头给到正中的顾夜宁。
他一侧的袖口微松,随着举起双手的动作滑落手肘,露出腕上盘踞的那条尖牙暴露的蛇,和一截因为手部抓挠动作而用力绷紧后,青筋毕露的修长小臂。
他额角已微微出了些汗,那随着动作暴露的青筋,性感得令人倒吸一口冷气。
相较之下,后排几个人的动作只是单纯的按照舞蹈老师的教导来做,并不能展现应有力度,甚至单挑出来看稍显滑稽,和前排,尤其是C位顾夜宁兼具到位与美感的动作更是天壤之别。
观众席哗然一片。
有人在学习动作,有人在歇斯底里地大喊,有人悄悄摸出手机试图拍摄,有人则全神贯注观看舞台。
后排一名粉丝甚至因为过于亢奋,连连后退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头晕目眩。幸亏及时被身边的观众扶了起来。
副歌强烈,与非传统意义上的喊麦合二为一,并不是扯着嗓子呐喊,在所有人悉数七宗罪名称时,李湛则在后排默默承担了背景高音工具人的职责。
“Hey!最原始的罪孽。”
“你是,我是,天主教中的七宗罪。”
“傲慢!嫉妒!暴怒!懒惰!贪婪!暴食!色欲!”
(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Hey!最疯狂的罪孽。”
“你有,我有,情绪和欲望承载的邪恶。”
“傲慢!嫉妒!暴怒!懒惰!贪婪!暴食!色欲!”
(逃离你,逃离你,逃离你,逃离你……)
第一段副歌结束,C位顾夜宁身后的练习生飞快变换队形,随即镜头跟随他的脚步,依次经过每个练习生。
顾夜宁在每个人身边停留,随即以舞蹈动作简单互动。
“这是万花森晚整理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好歹从刚才副歌部分的完美中清醒过来,一名练习生忍不住喃喃这样评价。
哄笑四起。
虽然大家纷纷笑出了声,但目光依旧仅仅锁定在面前的屏幕上。舞蹈位置测评的小组练习生们神情严肃,另外两个位置的练习生则稍显轻松,大部分抱着欣赏的想法,认真观看舞台。
还有一些已经被惊艳到失去表情管理能力的,和不知何时离开座位冲到了屏幕前方的,更是即将成为“反应视频”的最佳看点。
此时,在副歌结束后变化队形的另外六人,再次飞快走位,他们向中央靠拢,这一次,排列成为了一列纵队。
以顾夜宁为第一位,身后的两排人倏然变为一列,再猛然向两侧展开。霍弋与李湛拉住在队伍合并时,早已迅速躺倒在地的林柏悦的两条胳膊,将他拎起后用力往前方抛起。
林柏悦身形纤细,被抛出后轻盈落地,来不及过多反应,立刻站起身唱歌的时候,能够清晰地听出,他和原本的垫音分出了两个音轨。
但垫音下他坚持唱完了全部歌词,声线略带颤抖,但并未走调或喘不上气,混入背景乐中毫不突兀。
唱罢他急速往后退去,让出舞台中心。
霍弋顶上前来。
相当有难度的tutting埃及手动作,即使不过十数秒的展示,他们也进行了调整修改。
考虑到手腕形成的90度角是这个舞种的基础,但大部分人,尤其是李湛无法做到尽善尽美,可一旦其中有谁做不到位,就会使得整个舞台的整齐度大打折扣。
因此霍弋在这个部分承担了大部分责任。他需要一边领头完成tutting动作,一边唱出他自己的部分,除了顾夜宁、齐继和石琛,另外三人则在他们身后,除非出现很明显的慢拍或者抢拍,以及划水,能够藏个七七八八。
而霍弋,这个因上位圈主唱过多而果断从主唱改为主舞定位的练习生,并不辜负他“出色海外练习生”的美誉。
副歌第二部分,“打拳舞”正式开始。
如果是第一部分的副歌,是努力逃离,第二部分则是疯狂对抗。
与第一部分精准角度与高度,需要极力控制肌肉和身体律动的“抓挠舞”不同,第二部分的“打拳舞”,立刻以充满爆发性的风格炸裂全场。
添加了舞蹈效果的组合拳与下半身迈步与蹦跳的动作相结合,单人做起来耗费体力,且极容易手脚不协调。
群体做这个动作,更是要讲究跳起后在半空的高度,出拳的力度和角度,甚至手臂需要伸出多长,和握拳的方式都要做到完全统一:
四指并拢内屈,大拇指压在中指和食指上的位置,和统一的拳峰朝向。
从小学习过拳击的顾夜宁,一如既往站在C位,此时已以好不拖泥带水的动作,带头点燃了舞台。
他是现代舞出身,对身形优美的程度,以及处理舞蹈动作的延长性的要求很高,跳舞的时候身体自然而然地舒展,能够成功将每个节奏做到圆满。
可此时出拳,却是和最擅长的舞蹈种类截然不同的干净利落。无论是身体还是携裹着疾风的拳头,都蕴含着极强的爆发力。
“救命啊!!!他们也太齐了吧!!!”练习生中,一名陈思燃组的练习生抱着头发出了绝望的惨叫。
许多男团的舞蹈,一般在两节副歌部分,做出的动作大致是类似甚至相同的,不像《七宗罪》的舞蹈,两段副歌动作不尽相同,堪称一动一静,却不显得杂乱。
但cover起来太过困难,复杂的走位和高消耗的舞蹈,整齐度会大打折扣,却没想到在团体舞台上,乍一看去,七个人居然依旧形成了完美的刀群舞。
虽然其中不乏运镜和导播切换镜头的功劳,但要知道,这个组里不仅有舞蹈能力一塌糊涂的李湛,水平普通的谢逅,林柏悦古典芭蕾出身,基本功不赖,但跳男团舞却总摆脱不了其带来的影响,也多次被导师点明提醒。
此时舞台第二段副歌已经结束。
顾夜宁的发型稍有些乱了,但并不影响妆造,每一次被镜头捕捉,都透出一股一眼惊艳的凌乱美感。
镜头追随着他,看他唱出了自己的第二段solo。
“那些包裹我的东西是什么?我撕扯、撕裂、撕开,从中找寻一条通往坦荡的大道。”
“我不要做无所谓的庸人自扰,也不想成为负面情绪的奴隶。”
“我挣扎的四面八方,为何都有我放纵过的痕迹?”
抓挠墙壁,向上攀爬,对抗情绪,明明好像都做完了,做到了,可他的嗓音拉扯着,却依旧透着一股歇斯底里的绝望情绪。
最后一段歌词稍高的音调,顾夜宁居然奇迹般,不那么困难地唱了上去,要知道在登台前,他为数不多对自己的担心就在于此。
这段高音,衔接着李湛的收尾。
李湛当初在练习舞蹈的时候,遭遇了不少困难,几次想要放弃,又在顾夜宁的鼓励下挣扎着再次爬起来。
为此顾夜宁曾对他提出三个要求。
第一,动作反复练习到留下肌肉记忆。
第二,虽然可能会因为基础薄弱吞动作或实在做不好细节,但一定要坚持每个动作都摆在和大家一致的位置,塑造团体舞台“刀群舞”的假象。
第三,再怎么累也要坚持跳完。
李湛听话顺从,坚决执行。
此时几乎所有激烈的群舞和要求有力度刀群舞的部分基本结束。
最后一段,李湛迈步向前,再不需要和其他人一起做太过复杂的手脚动作令他的身体骤然轻松,压力锐减。
他重心下沉,弯腰下蹲,手扶话筒,状态不错的嗓子,吼出了在舞蹈位置测评其实并不那么被需要的完美高音,甚至压下了开得不高不低的垫音。
——李湛出来飙高音的时候,其他人也没闲着。
顾夜宁将现代舞基础动作里出现超多的滚地板动作加入到了他们的舞蹈动作中,以李湛为中心,其他六人围成了不规整的圆。
翻滚、倾覆,在无奈的倾诉,征求自由解放的权利,却徒劳无功。
此时歌曲已接近尾声。
李湛飞快完成最后一个走位,退向舞台后方,与在他身后的顾夜宁交换了位置。
后者腾空转身,向前蹬踹,发丝于半空划过优美的弧线。
他身形优美,力度十足。完美的平衡力,完美的落地。
顾夜宁在舞台正中单膝跪地,汗津津的手掌紧贴冰凉地面,手臂因用力过度而轻轻颤抖,甚至十指都不易察觉的,细微地痉挛着。他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汗水顺着鬓角滑落脸颊。
抬起头,直视前方,却毫无鼻孔翕动,嘴唇半张,眼神涣散等剧烈舞蹈动作后的失态。
除去比以往更大幅度的喘气动作,他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天衣无缝。
口唇上的颜色不知什么时候融染开去,已没有过分明显的分界,就像是表象与内里合二为一后,黑与白的边缘模糊。
紧接着,顾夜宁缓缓抬起手。以手背掩住双眼,露出腕上方才让人惊鸿一瞥的黑蛇。
全场除去音乐,鸦雀无声。
粗壮躯体,蛇信猩红,獠牙滴毒,一双红眼像是在代替顾夜宁的眼睛,居高临下,冷冷注视每一个人。
战胜了代表内心邪恶的“七宗罪”与否?
留给观众自己揣摩。
了解原本舞蹈动作的人都看得出来,虽然这支舞的副歌部分没有,也不能够被修改,但其中许多的队形和细节部分,还是根据练习生自身的特点和弱处进行了修改。
——需要顾夜宁亲自给其他组员画队形走位,也昭示着走位不那么简单。
譬如初始动作,顾夜宁居中单膝跪地,目光垂下,在他作为中心被队形和镜头尽可能突出的情况下,除去捏掐他脖颈的谢逅和霍弋二人,左侧齐继林柏悦,右侧李湛石琛:
左右两侧的人也被完全展现出来,不存在因为七人团体,在相对紧凑的队形下会被遮挡的可能性。
舞蹈动作大开大合和强烈力度,编舞很满,有几个人全程靠飞,体力消耗极大的情况下,还要尽可能地唱出声来,不可谓不难。
《七宗罪》组的练习生们刚刚结束了围成一圈的七人拥抱。
虽然在舞台上,摄像机在拍摄,台下还有无数人在观看,但他们顾不上考虑那些。
双手用力拍打在彼此的后背和肩膀,加重了的力度,昭示着刚刚结束的舞台,情绪激烈的余韵未曾消散。
大家身上都是潮湿的,有淡淡汗水的味道,但并不难闻,顾夜宁知道,这是他们每个人都拼尽了全力,展现出练习成果的象征。
他在拥抱中闭上眼睛,听见霍弋和齐继你一句我一句絮絮叨叨说着乍一听没什么营养,再仔细听毫无逻辑和关系的长篇大论,嘴角含笑。
激烈运动后身体分泌了大量的多巴胺和肾上腺激素,现在他心跳得很快,情绪亢奋,甚至幸福得几乎要晕厥过去——原来一些前辈们提起的,“想要死在舞台上”的言论,并非夸大其词的虚言。
“我们做到了。”他闭着眼,半晌才大声说。
“我们做到了!”
“我们每个人都做到了!”
“我们是最棒的!”
“《七宗罪》组是全世界最棒的小组!”
“我还想和你们一起睡练习室!”
“睡一辈子!”
齐继在一声接一声的呐喊中,嚎啕大哭起来,一把抱住了身边的霍弋。霍弋本来就是个情绪泛滥的性格,立刻被对方感染,嘴角一憋跟着哭出了声。
紧接着林柏悦和李湛就一起流泪了,两个人还算矜持,没注意到自己正手挽着手,只用空出的手小心翼翼擦掉泪水,避免花妆。
连惯常情绪平淡的石琛都红了眼眶。
顾夜宁抱抱这个,摸摸那个的头,还要被齐继和林柏悦趁机抱着腰撒个娇,待绕了一圈,他喘着气,眼睛微热地回到原位。
无奈地发现,他阻止不了同伴们的眼泪,甚至齐继原本都止住了哭泣,在抱住自己的时候,重又哭成了孩子。
最后他只好去看身边唯一一个没哭的谢逅。
谢逅紧捏着手指,恰好也看了过来。
和顾夜宁对上视线,他嘴角微微蠕动,想说点什么,但最后也没说出口,只是抬起手,帮顾夜宁扶了扶麦,又整理了一下额前的几绺发胶都没能固定住的刘海。
台下的导师们没有打扰他们的情绪发泄。
但看到现在大家苦作一团,作为队长顾夜宁手足无措,只能求助般去看唯一一个没有哭出来的同伴谢逅的时候,纷纷忍俊不禁。
“超高质量的舞台。”出乎意料的,居然是程星导师最先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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