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近有个小公园,两个人走进去,随便找了个长椅。陆玖年坐在凳子上看卡片,成箫靠在椅背上看公园里形形色色的人群。
“阿嚏!”陆玖年忽然打了个喷嚏。
成箫不动声色,往风口挪了挪,替陆玖年挡了挡吹过来的寒气。
陆玖年没注意到,注意力还放在任务小卡上。
忽然他坐直了身子,抿了抿唇,像是在确认什么。
片刻后,他抬头问身后的人道:“成箫,我想要地图和笔。”
他话一开口,自己也琢磨出来不现实。
这年头几乎没人用地图,来公园呆着的人也没多少会随身携带笔。
他顿了顿,开口道:“要不算……”
“等着我。”
成箫撂下一句话,然后便转身不知去了哪里。
片刻后,真带着一份地图和一只铅笔回来了。
陆玖年稀奇道:“你哪儿找来的?”
“不知道,天上掉的吧。”成箫轻描淡写道。
陆玖年接过地图和笔,趴在长椅上便开始动笔画。
成箫干完活儿,又重新靠回去,当起了保镖。
陆玖年一会儿看看任务卡,一会儿圈圈地图,很快额头上便冒出了细汗。他没多管,只想着快点把谜给解开。
又过了会儿,他感觉到一阵晕眩,以为是蹲麻了的缘故,于是站起身,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一旁的成箫注意到他的动静,皱眉看了过来,还没看几下,便扯掉了陆玖年的帽子,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你发烧了。”成箫低声道。
“嗯?有吗?”他摸上自己的额头,不怎么觉得烫。
“摇头。”
陆玖年顺着他的指令摇头。
“疼吗?”
陆玖年琢磨了琢磨:“有点。”
“吞咽一下。”
陆玖年“啧”了声,小声道:“好像也开始疼了。”
“我就怕这个。”成箫叹了口气,道,“纸笔给我。”
陆玖年递给了他,好似知道他要做什么:“你要不先支开摄影。”
成箫摇了摇头:“这些再说吧,后面拿钱解决就行。”
陆玖年嗤了声:“切,资本。”
他低着头看成箫,试图以前辈的姿态教导:“任务卡上的数字题对应的是地图上的方位,你把……”
他话还没说完,只见刚还在皱眉看着任务卡的成箫握住了笔,在地图上飞快圈了几个位置
“你怎么这么快?”
成箫把地图折了起来,漫不经心道:“因为你蠢。”
“放屁,我那是因为头晕……”
“闭嘴病号,跟着我走。”
有另一个脑子在,陆玖年什么都不用想,成箫走哪儿他跟哪儿。
两个人一齐往中央广场的方向走去。
“成箫啊,我们去哪儿?”陆玖年的尾音有些黏糊
陆玖年这会儿才能感觉到自己体表温度在攀升,裹得还厚,整个人就是一个行走的锅炉。
“给你找药店、量体温、开药。”成箫扭头回道。
“现在?”陆玖年震惊。
“如果太高的话,就不录了,回去吃药喝水休息。”
“抗议……”
“驳回。”
哪怕没有GPS,成箫依旧很快带着陆玖年找到了个小药房。
“含着。”成箫低声道。
陆玖年张嘴叼住温度计,含在嘴里后才低低笑了两声。
“笑什么?”成箫捏着他得下巴晃了晃。
“我想起来你……”
成箫一把捏住了他的嘴。
“发烧把你脑子从粉色烧成黄色了?”
陆玖年没忍住又慢悠悠笑了两声。
成箫“啧”了声,道:“你怎么烧起来这么迷糊呢?”
陆玖年瞪了他两眼,软绵绵的,没什么杀伤力。
时间到了,成箫抽出温度计,仔细看了看。
“38.7,你完了。”
陆玖年摸了把头发,道:“完了什么完了,我要解决措施!不要把问题留给我。”
“少学我说话。”
“你跟病人计较什么。”
“陆玖年,”成箫吸了口气,道,“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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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这辈子没想过老婆能变得又娇又软
我:你个东西吃的真好啊你。
身上就有五十块,成箫扭扭捏捏去跟摄像大哥借,才凑出来给陆玖年买药的钱。
少爷长这么大,管人借钱这还是第一回 。
抱着买好的药,成箫坐到陆玖年身边。
陆玖年瞥了眼他手里的袋子,上手扒拉了扒拉。
他咂舌道:“怎么都是郑生的?”
成箫边拆包装,边道:“别的我不放心。再说了,肥水不流外人田。”
陆玖年张嘴卷进去成箫放到嘴边的药片,小声道:“郑生的我才不放心。”
“那你吐出来。”
陆玖年仰了脖子猛喝了口水,道:“晚了。”
成箫笑了声,坐到了陆玖年旁边。
陆玖年靠在椅子上,头发晕,身体也因为高热而瘫软,手搭在眼睛上,整个人意识朦胧。
“困了?”成箫侧过头问道。
陆玖年哑着嗓子,摇头道:“晕。而且难受。”
成箫静静看了他片刻,随即拍板定转道:“今天不拍了,回去吧。”
陆玖年静默了片刻,想了想还是道:“不太好。”
成箫笑了声,道:“你这人真挺奇怪的,陆玖年。”
“噢。”陆玖年懒得搭理他。
成箫才不管他理不理,自顾自道。
“之前讨厌我讨厌成那样,冲我笑的时候比谁都灿烂。祁芹挤兑你挤兑得那么明显,你还一口一个姐叫。”
“烧成这样,为什么不回去?怕得罪人?”
“你不累吗?”
“你有变着法难为自己的癖好?”
“你是不是受过什么打击啊?”
陆玖年“啧”了声,用全身的力气抬起胳膊砸了成箫一下。
“你吵死了你!”
成箫挡了挡:“不想说拉倒么,上什么手。”
陆玖年砸完人,手又重新盖回脸上,闭上了眼。
他喉结轻轻滚动,张了张嘴,又什么都没说。
片刻后,他轻声道:“成箫。”
“嗯?”
“我想睡,你坐过来点。”
“你干嘛?你要靠着我睡?”
陆玖年没回话。
成箫等了半天,最后认命地往陆玖年的方向挪了挪,低声道:“我又没说不让,靠靠呗。”
陆玖年拉了拉口罩,随即把头侧着靠在了成箫肩头。
陆玖年的发很软,蹭着成箫的脖颈。他一扭头,便能看到陆玖年的发旋。
这个角度的陆玖年很乖顺,倒真有几分他粉丝鼓吹的温顺犬系的感觉。可只有成箫知道,这头犬不温顺,咬起人来有多凶。
玩笑话归玩笑话。他借着玩笑,实则说心里话。
他愈发看不清楚陆玖年这个人了。
这个人虚伪自私,却执着要一个郑生清白地说法。明明不在乎所有人,却那么纠结于人们对自己的评价。对所有在做的事情至臻至善,但好像完全不在乎自己的前途,没有任何追求。
他和陆玖年之间,似乎一直是他在被揭老底,而他只有在陆玖年难以自抑时,才能瞥见几分真情流露。
这样的关系显然不是他所期待的。
他习惯于做那个有所保留,更能够随时抽身的人。
成箫看向肩头的人的侧颜。
对欲望上头了啊……
该清醒清醒了。
陆玖年没料到,自己这副身体轻易不生病,一生病就如山倒。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烧到失去了意识,也不知道导演组什么时候决定送他去的医院。他只记得恍惚中他睁开过一次眼,当时出租车颠簸,成箫把他抱在怀里,问司机可不可以再快一点点。
夜里陆玖年又烧起来了一次,成箫守着人打了吊针,按着医生嘱咐的时间把人捞起来吃药,又给人洗毛巾擦额头。
后半夜陆玖年烧稍微退掉了点,成箫给他量体温时,他还醒了过来。
“知道这是哪儿不?”成箫站在床边,低头看床上的人。
“我是烧了,不是瞎了。”陆玖年哑着嗓子道。
“别扯你这个破锣嗓子挤兑我了。”成箫走到床头,倒了杯热水递给陆玖年,道,“把这杯喝了。”
陆玖年点了点头,看了眼病房里的钟表。
凌晨四点。
“饿吗?”成箫道。
陆玖年敛目:“饿了有吃的吗?”
成箫起身,道:“等着。”
片刻后,他端着一碗清粥走了进来,交到陆玖年手上时,粥还是热的。
“你这又是哪儿来的?”
凌晨四点钟,哪里能找到卖粥的地方?
成箫又耸耸肩,用同样的语气道:“那谁知道,天上掉下来的吧。”
陆玖年拿起勺子,舀了一小口,放在嘴里试了试,有些惊讶道:“有点甜?”
成箫靠在床边,漫不经心道:“放了一小点蜂蜜。”
陆玖年顿了顿,道:“哦。”
他于是没再说话,只是一口一口,把手里的甜粥喝了干净。
刚清了底,身边就有人接过了碗,放到了床头。
“你这会儿困的话就接着睡吧。”
陆玖年抬眼,问道:“那你呢?”
成箫看了眼表:“一会儿你还得再换一次水,量一量体温。”
“你别管我了,睡你的。”
成箫说完,便拉开床头抽屉,拿出温度计,在手上甩着,又对着灯光看着。
甩好温度计,他又把药给拿出来倒好,然后弯下腰把垃圾掂起来,抬脚准备出门丢掉。
“成箫。”陆玖年忽然出了声叫住了他。
成箫顿住了脚步,扭头看了回去。
“有空聊聊?”
“昂,”成箫扬了扬头,道,“明天你醒了再说。”
某人精心照顾了一晚上,陆玖年很出息地退了烧。
第二天一醒,陆玖年眼还没睁开透彻,先开口喊道:“成箫?”
“他出去买饭去了,一会儿才回来。”
“哦……”
他猛地坐起。
“忆南?!”
余忆南没好气道:“怎么?见到我很惊讶?如果不是成先生给我打电话,是不是你烧成一团灰了也不想着通知我这个经纪人啊?”
她痛心疾首道:“你是一整个不省人事,知道我跟成先生忙前忙后多久吗?”
陆玖年沉默了几许,然后道:“他睡了多久?”
余忆南捏了捏太阳穴:“自我来了他就一直醒着。怎么?他昨天晚上也没睡吗?”
两个人说着,病房门被打开。
成箫掂着饭走了进来。
他显然没想到陆玖年这会儿醒了,一时间和陆玖年相视无言。
片刻后,他放下饭,扭头对余忆南道。
“能让我们俩单独待一会儿吗?”
余忆南愣了愣,然后道:“行啊,没问题。”她起身,走出了病房门。
房间里一时间就剩下了成箫陆玖年两人。
成箫开口道:“我们聊……”
“你过来,睡觉。”
陆玖年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我们回家再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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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于清醒之徒的心照不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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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要么要么
陆玖年稍有好转,便想着要重新回去把节目录完。余忆南劝半天,怎么说也没用。
索性都是无用功,余忆南没抱希望,跟成箫讲了讲。
“他不肯回去?”成箫人正在往医院赶的路上,接到余忆南的电话也不怎么惊讶。
“嗯,说是明天就要接着拍。”
成箫应了声:“行,知道了。你让他等着吧。”
余忆南乐了,原封不动把话转达给陆玖年。
陆玖年正啃着苹果呢,闻言苹果也啃不动了,一脸吃瘪样。
余忆南好奇道:“你怎么就肯定他有方法治你呢?”
“不是他有方法治我。”陆玖年嗤笑了声,把苹果放保鲜盒里盖了上,“是资本有方法治我。”
成箫站在床尾,低头看着面前的人。
“不回是吧?”
陆玖年“啧”了声,辩驳道:“你想想这个理呢。人家导演策划设计流程设计了那么长时间,嘉宾又是双数,我耽误几天那是没办法的,一走了之就太不合适了。”
“再说了,这才开播第一期的录制啊,缺席一个人不好,不吉利。”
“不是我不想走,是真不能走,我走了导演也不能乐意啊。”
陆玖年说完,破罐子破摔往床头一靠,大有一副我该说的都说完了,你再怎么说我死都不动摇一下的架势。
“那行。”成箫忽然掏出了手机,按了几下,放在耳边。
陆玖年一下警惕起来:“你干什么?”
“问导演啊。问他乐不乐意。”
陆玖年惊了,坐直了身子:“你这不是耍赖吗?”
废话,成箫打过去跟他打过去能一样吗?
导演跟他敢讲不满,跟成箫敢吗?
娱乐圈不就是靠各个有钱人家的二世祖,和他们正经的哥哥姐姐撑起来的么?
成箫那哪是问啊,那叫威逼利诱。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陆玖年还在挣扎,他伸着脖子喊道:“导演,我行,我真行!”
导演恐怕听见了也当没听见,笑眯眯地跟成箫道:“让玖年好好休息呀,下期节目可得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成箫走过去,一把托住陆玖年的下巴,让人闭了嘴。一边还在回导演的话。
“行,辛苦您了啊。”
陆玖年干着急,最后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成箫断了自己的后路,老老实实出院回家卧床休养。
几个人买的是第二天下午的航班,等到落地,已经是接近晚上的时间了。
成箫提前叫了自己助理来接,三个人避开人群,悄摸着溜到了车边。
陆玖年率先上了车,屁股刚挨到凳子便开始闭目养神,俨然一副要睡了的样子。
余忆南一边嘀咕着陆玖年心里不装事,一边自觉地往副驾驶走。
但她一抬头,便看见了同样在副驾驶位门前的成箫。
“成先生你……不坐后排吗?”
经纪人对艺人来说很重要。他们是最坚定站在艺人一边的人,是一条绳上拴着的蚂蚱。如果艺人对自家经纪人还有所保留,那着实没什么在娱乐圈混不下去的必要。
余忆南上任第一天,陆玖年就把和成箫签下的三年合约跟她解释了个清楚。
震惊是有的,不过良好的素养让她没多久便接受了自己磕的cp是假的这件事,默认了陆玖年跟成箫不过是普通合作对象的关系。
她平时跟俩人共同见面的时间少,但这次陆玖年生病,倒是让她有些改观。
这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挺奇怪的。
话的语气和内容都和对方犯冲,说和睦肯定不至于,但总透着一股子莫名其妙的熟稔。
这种熟稔跟陆玖年和她的还不太一样。就好像这两个人有某个只属于他们的领域,一些只有他们才心照不宣的事。
下意识地,余忆南便觉得这两个人肯定是要坐在一起的。毕竟陆玖年烧着那会儿,车接车送的时候,成箫也总是坐后排守着。
听她这么说,成箫一时间愣了愣,没回话。
片刻后,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一直闭目养神地陆玖年突然开口道。
“他不坐后排。”
余忆南向后座开着的门看去,发现陆玖年仍闭着眼。
“嗯。”她听到成箫应了声,道,“我不坐后头。你去跟他坐吧。”
往回开的车比以往安静了太多。
余忆南一头雾水,但陆玖年和成箫彼此都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终点越来越近,意味着他们约定好的“聊聊”也就不远了。
说什么、怎么说、对方想怎么做、他们是否在寻求同一个答案……
都是未知。
陆玖年不禁想,这一切的一切走向都颇有几分戏剧化。
那将会是怎样清晰的拐点,如同哈姆雷特的自我拷问,指示着他和成箫的揪扯。
要么走向未来,要么走向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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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章过渡章,所以有些短小,不过嘿嘿……下一章就是两个人关系的turning point咯!
“那我就先上去了啊。”余忆南走到副驾驶边上,对摇下了车窗的成箫道。
成箫冲她摆了摆手:“天黑注意看路。”
她下车的时候后座的人睡得正熟,余忆南便也没再想着把人叫醒,冲成箫招呼了声,转身回了家。
目送着余忆南上了楼,成箫缓缓合上了车窗。
车门一开一合,窗户又开了许久,车里进了些寒气。成箫倾身,调高了空调温度。
车子再次启动,他低头看着手机,没过多久,听见了后座传来动静
他抬眼,从后视镜往后看。
“成箫。”陆玖年皱着眉,紧闭着眼,下意识脱口而出道。
“嗯。”成箫应了声。
“冷……”
“空调已经调高了。”
“那也还是冷。”
成箫干脆扭过头去,连带着大半个身子都探向了后座。
他手伸到后排人脸前打了好几个响指。
“醒醒。”
陆玖年不怎么耐烦地睁开了眼,看向他。
成箫淡淡道:“你听听你语气。”
陆玖年没回话。
成箫叹了口气,转了回身。
片刻后,一件仍带着体温的外套,从前排扔到了陆玖年身上。
“盖着。”
陆玖年抓紧了手里的衣角。
他听见成箫语气带着些许情绪。
“不让人坐后座,就别对着人撒娇。”
余忆南说陆玖年心大不装事那是真的。
后半路他又睡着了,只不过这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身上盖着成箫的衣服,打盹做的梦也带点这人的影子。
他梦到自己跟成箫拿着枪指着对方,跟见了上辈子仇人一样对着对方疯狂炮轰,下一瞬不知怎么地便滚到了一起。干柴烈火烧的正旺,陆玖年情绪都到了,结果成箫“啪”一下又把他推了开来,说要和他解约,让他记得赔他两个亿。
他花容失色扑上去大声质问为什么,只见成箫理所当然道:“因为你喜欢上我了啊?”
梦里陆玖年一样的不饶人,叫成箫眼不用拿出去捐了,而成箫对此的辩解是“你不喜欢?你不喜欢冲我撒什么娇呢。”
陆玖年对此发出强烈抗议抵死不认。于是画面一转来到了法庭上,两个人你一嘴我一嘴开始吵架,吵急了就开始上手,上手累了又开始吵。成箫在他梦里也依旧蛮横不讲道理,充斥着资本主义的恶习,说不过他,便开始坐在地上摆烂扯着嗓子大喊。
“陆玖年赔钱!陆玖年赔钱!陆玖年……”
“陆玖年!”
陆玖年猛地惊醒,一下子坐起,睁开眼一看,成箫那张脸便出现在面前。
“我没钱!”他下意识脱口而出。
成箫正扶着车门,意欲叫醒熟睡的人,没想到自己刚出了个声,陆玖年就跟受了什么天大刺激一样诈了尸。闻言,他张了张嘴,淡淡道:“你还挺骄傲?”
陆玖年眨了眨眼,被开着的车门的冷风一吹,才算清醒了,抱着成箫的外套,跟人下了车。
“没,”他清清嗓子回道,“就是跟你说一声,我真的没钱。”
两人从车库往家门口走,成箫在前面走着,陆玖年在后面跟。
一路上没人说话,也正是这时陆玖年意识到,无论他们之间互相顶嘴也好,互相数落也罢,但从前他和成箫间如影随形的死寂,确确实实早已在不经意间消失殆尽。今朝静默重新蔓延,倒让他万分不习惯起来。
陆玖年敏锐地感知到,成箫恐怕正在生气。其中的缘由,他想不知道也难。
一直到两个人站在家门口前,成箫都没回头看,或者说上什么。门一开他便掂着行李往自己房间走,没有照顾身后人的意思。
“成箫。”陆玖年喊住了他。
成箫脚步顿了顿,扭头问道:“怎么?”
陆玖年扬了扬手臂,示意自己手上成箫地外套。
“这个挂哪里?”
成箫静默片刻,然后道:“挂卧室吧。”
“哦。”陆玖年抬脚,朝着自己卧室的方向走。
自从和成箫稀里糊涂扯上除了假结婚以外的关系,两个人共度夜晚的时候多了,衣服难免混着放。大多时候是放在陆玖年那边的衣柜里,方便成箫早起上班的时候拿着穿。
所以下意识地,陆玖年以为成箫指的,还是他自己的卧室,可刚要往那儿走,下一瞬,成箫冷冰冰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我是说,挂我卧室。”
闻言,陆玖年先是愣了下,然后叹了口气、手里的衣服也不挂了,就那么扔在了沙发背上。
他绕到了沙发前坐下,指着侧边另一个位子,对成箫道:“你过来。”
成箫没动。
陆玖年面对成箫,从没如此好脾气过。他又用同样的语气,再次道:“过来,聊聊。”
他说完,静静地坐在那里等着。
过了一会儿,身后终于传来脚步声。
成箫没选陆玖年指的位子,挑了另一边坐下。
坐下了他也不说话,就那么面无表情看着陆玖年。
陆玖年用茶几上的茶壶倒了杯不知道放了多久的冷水,拿在手里。抬眼见成箫的样子,他轻声问道。
“你气什么?”
“你不知道?”
陆玖年抿了口茶:“我觉得我可能不是很清……”
“你少在我面前装这一套,不管用。”
成箫的语气很冷,不留情面,没了打趣的意味。
陆玖年抬眼时,仿佛又见到了柳卿在的那天时的成箫。
戒备,防卫,随时准备好扼住你的咽喉,叫你发出窒息的呜咽。
“我们心有灵犀啊,玖年。”
成箫的话音暧昧,眼神却无波。
这还是他第一次不当着任何人的面,以这样的方式叫陆玖年。
“是。我们俩的关系有些脱轨了,你一时上头我一时蒙心需要冷静需要距离需要了解什么的,这些你看得明白你以为我不懂?”
“至于这么急着跟我划清界限保持距离?”
“没跟你划清界限。”
“后座都不让我坐这不是划清界限是什么?”
“你能不能好好聊了?就抓着这一件事不放是吗?”
“什么叫我抓着这件事不放?你给我一个我能接受的理有我至于抓着不放吗?”
“我病着不太清醒,你把我照顾的太好了,我有点依赖你了,需要一点空间冷静冷静行不行!”
成箫张了张嘴,到嘴边的话,莫名其妙哑了火。
“这会儿了你别跟我含沙射影,我也不跟你打哑迷了。”陆玖年捏了捏太阳穴,头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