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拉克斯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噜。”没,仙人也在那附近不用担心。
“归终呢?这个点不应该来蹭饭吗?”宴道收回手,疲惫的趴在桌子上。
马科休斯顿了一下,抬头看向了宴道,有些疑惑。
“噜嘟?”她说去找你了,你没见到她吗?
宴道睁开眼,那一瞬间似乎感受到了什么。
“我在城中转了一大圈,根本没有见到她。”
马科休斯的分身多数在城中守护民众,又派出了一部分去寻找归终。
城中没有归终的踪迹,宴道直接就往归离集赶,五夜叉留下来看守城镇。
越过天衡山靠近归离集的宴道发现了几具死去的尸体,尚且还有些温度,都是凡人,杀人的手法看起来也像是凡人所为。
宴道望向面前的路,归终也许是为了追击凶手才去的,如果是梦之魔神出没她应该会注意的。
越往归离集中部走见到的琉璃百合越多,但分明还不是琉璃百合盛开的季节。
琉璃百合花丛中弥漫着花香,他们似乎已经盛开太久了,似乎已经到了凋谢的时候,一阵风过,白色的花瓣纷飞而起,似乎飞向了高天。
宴道摸了摸腰间的玩偶,顺便把刀剑唤了出来,握着刀柄的手有些颤抖。
琉璃百合不是归离集唯一的花,宴道始终相信命运并非不可违抗的,他在冰天雪地中把夜叉带了回来,那也一定能把归终从归离集拉回来。
宴道凝视过无数次未来,遇到梦之魔神的时候,救下夜叉的时候,接受自己内心和摩拉克斯在一起的时候,他自大过,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可是,虚伪的,颓丧的,自卑的,失去方向的,才是最真实的他。
归终这样的神明应该好好活着,直到霄灯在和平的时代升起。
风扬起尘土,伴着飞舞的琉璃百合花瓣迎面扑来,似乎在拥抱着他。
金色的阳光透过尘土,未穿透的光在下面形成了细碎的阴影,光亮与阴影交织,淋漓尽致中依旧掺杂着沁人的花香。
等迷人眼睛的光晕褪去,宴道发信,原来魔神的血液都是如此鲜红的。
海之魔神回过头甜腻的笑着,似乎带着让他永生难忘的愉悦,他的手上沾满了血液,归终碧蓝色的眼睛似乎失去了神采,但还是看向了宴道的方向。
“归终……”
宴道抬起手,仿佛要抓住什么无形的东西,海之魔神的手臂嵌入了归终的身体,他将手臂轻轻拔出,鲜血染红了地上的花瓣。
“开心吗?”
决定杀死尘之魔神的从来都不是梦之魔神,而是海之魔神,他嫉恨厌恶爱护人类的神明,赫乌利亚、奥赛尔、归终……
海之魔神把归终抱在怀里,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头,似乎怀里的人是他无比珍重的,他抱着归终,一步步走向宴道,将她放在宴道的怀里。
宴道颤抖着双手,抱着归终,他已经看不到海之魔神了,视线中只有她身前的伤口,不断的将血液泵出。
海之魔神笑着退后几步,然后礼貌的离开,似乎要将隐秘的空间交给这对亲密的友人,但归根到底还是他不想现在死在这里。
归终抬起手捏捏宴道的脸,笑了笑,她的眼睛里像是下了一场冬天的雾,宴道的手覆在她的伤口处,源源不断的仙力输入归终的身体,然后在感受着仙力的消散。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会死。”
明明琉璃百合还在盛开,
“没听你的话对不起……”
明明她说过的,自己很能活的,
“这是命运……神明也逃不过的。”
“所以不要忘记我。”
泪水比归终的话还要多,模糊的视线里,琉璃百合的白像是要将归终掩埋了一样。
“我想吃点心。”
“回去给你做。”
“还有你酿的酒”
归终笑着,似乎带着些许歉意,看着宴道流泪的样子轻轻按住了他放在自己伤口上的手,仙力从他的指尖逸散,白色的发丝随风轻舞。
“帮我道个别。”
你自己说……
摩拉克斯等人赶到的时候归终的身体已经开始崩散,碎片混杂着琉璃百合的花瓣在空中飘荡。
金色的阳光洒在这片刚被水淹没的土地上仿佛带来了无尽的温暖,花朵盛开到极致之后便会凋零,然后跟着一缕清风飞到远方。
魔神仙人夜叉极力挽救着,但归终依旧闭上了眼睛。
她彻底化作尘埃的那一刻,魔神消逝的冲击带走了归离集上所有的琉璃百合,由跟到茎,再到花瓣。
灰烬中留下的涤尘铃轻轻的响动着,似是鸟雀婉转的啼鸣。
归离集的四位神明,只剩下了三位。
第31章
海之魔神和梦之魔神已经结盟了, 他们结盟的时间要比他们想的早的多,也许很久以前梦之魔神行踪诡谲就是跟海之魔神有关系。
但他们直接的结盟也许并不和谐,梦之魔神曾经将夜叉一族困在海之魔神的领地中, 但宴道却成功从海之魔神口中得到了梦之魔神的消息, 破坏了梦之魔神统领夜叉的心愿。
而上一次梦之魔神留下的香味也放出了一种“梦之魔神会来杀死归终”的错觉,真正来的是擅长隐匿的海之魔神。
而归终根本没有意识到那个杀死附近凡人的高大男人是魔神,才能借了那些凡人的命将归终诱骗了出来, 而这也是海之魔神真正的意图。
海神宫被毁了,在海神宫被毁之后的半个月后那些奇异的“人”开始腐烂,就算是那样也依旧睁着眼, 甚至能对外界的刺激做出反应。
宴道穿了一件雪白的衣服,是他托弥怒做的。
城中家家户户门口悬挂着白绫,比琉璃百合的花瓣还要白, 家中也都祭祀着归终的神位,但是那神位上的神像一点都不好看,要是被归终看到了一定会发脾气。
胡医师和几个打手将那些人抬了出来,空地上摆着一堆堆的柴禾,胡医师的手中拿着一根柴火杖, 是以前祭祀用的。
将所有腐烂的人搬了出来,被神骸所留下的妄念与愿望所伤害的凡人一定会在这场烈火中解脱。
这场送行像是一场祭祀,胡医师拿起了柴火杖, 用火种点燃了它,他身边的宴道在手中凝聚一团苍白色的火焰,带着格外阴冷的色彩。
白色的火焰团汇入那抹凡火之中, 然后变成了朱红色, 赤色的火焰似乎能燃烧一切,无羁的野火才能烧毁弥漫人间的业果。
胡医师将那柴堆点燃, 看着朱红色的火焰淹没柴火和人,火苗在空中跳舞,一缕缕像是纷飞的蝴蝶。
“生于生时,亡于亡刻,遵从自心,尽人之事。”1
而胡医师手中的柴火杖也逐渐被那顶端的火焰给吞没,胡医师放下柴火杖,看着它逐渐被烧成灰烬,而在灰烬中出现了什么东西。
那是一把杖,顶端是对称的火焰模样,胡医师将它拾了起来,转头看向了宴道。
白衣衬得宴道更加苍白了,甚至少了一丝人气。
“你全名叫什么?”
“胡莫。”
“那它就叫护摩吧。”
宴道说完转而继续望着燃烧跳动的火焰,然后看着他们全部都变成灰烬,从胡医师手中拿走了护摩。
“等我回来还给你。”
摩拉克斯在等宴道,站在屋舍前,马科休斯也在,三位魔神坐在石阶上,身边放着酒杯。
最近他们都很沉默,马科休斯也不怎么出门了,摩拉克斯一直在寻找海之魔神和梦之魔神的踪迹,而宴道则是专心的处理着城中的事物,代替归终管理总务司,或者什么都不干去归离集走一趟。
“今天又没有月亮啊。”宴道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轻轻放在唇边抿。
即使知道他酒量不好,摩拉克斯和马科休斯也没有阻拦他。
“噜哈。”星星也没有。
马科休斯抱着杯子也抬起了头,摩拉克斯拿起酒杯看着酒杯中的倒影,什么都没说。
风有些萧瑟,却吹不醒宴道的醉意,他本是不想说归终的,但还是忍不住了。
他说归终的那两块地要留给他,他去种花,以前归终培育的花不是失败就是被他们糟蹋,现在他得给归终补回来,还有她要吃的点心和酒……
宴道的酒杯放在一边,他的双臂架在膝盖上,头也埋在双臂中。
马科休斯眯了眯眼睛,轻轻的拍着宴道的背,摩拉克斯的眼底盛满了细碎的雾气,然后闭上眼睛,仿佛那些只是一时错觉。
“摩拉克斯,把尘世之锁借给我吧。”
魔神的生命太长了,获得和失去将会成为他们习以为常的事情,有一些回忆越是美丽,也会让人觉得越痛苦越恐惧,不管对已经离去的人来说,还是留下的人来说。
“好。”
歌尘因为归终的离世而选择隐入凡尘之中,甘雨也说留云真君很长一段时间都没碰她那些发明,只是等留云再出来之时带来了一个新发明,名为归终机。
城镇已经恢复了平静,摩拉克斯和宴道也在轻策庄发现了梦之魔神的踪迹,而这是宴道第一次违背摩拉克斯。
梦之魔神无法再次隐藏自己的气息,她从沉玉谷离开之后到了轻策庄,很快便遇上了摩拉克斯和宴道。
摩拉克斯没有动,只是抓着宴道的手臂,早在他借走了尘世之锁的那一刻,摩拉克斯就知道有这一天。
“摩拉克斯,没有人能一直保护所有人,无论是你还是我。”
宴道只是轻轻的看着他,那双灰蓝色的眼睛里只有一贯的平和。
摩拉克斯松开了手,并没有在阻止他,只是站在原地。
轻策庄雨水充沛,宴道离开的时候给摩拉克斯留了一把伞,虽然对魔神来说伞的作用并不大。
梦之魔神来到了无妄坡,他放出了从沉玉谷带回来的猊兽,猊兽是仙家豢养在沉玉谷的仙兽,但却被梦之魔神钻了空子。
梦之魔神只带回来这一头,将其改造之后就立马离开了沉玉谷。
摩拉克斯并没有追过来,但梦之魔神却不敢放松丝毫,她相信那群人绝对不会放过自己的。
与海之魔神的合作也是各取所需,自己只想杀死摩拉克斯,而海之魔神的目的她并不清楚。
猊兽浑身血红,爪子上沾满了泥土,眼中只有一片混沌,梦之魔神给了它一脚,猊兽没有反抗的能力只能无奈的嘶吼。
梦之魔神转过身,看着昏暗的林间,那条路上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
梦之魔神手中出现一把紫色的长枪,焕蓝的鬼火也在刹那变得幽紫,她的嘴角扯开笑意,如果能啥杀了宴道,摩拉克斯也一定会不好受吧。
梦看着一步一步走到面前的人,似乎很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一个人来。
随着宴道的靠近,幽紫的鬼火也被赤色的蝴蝶吞噬,染满了朱色火焰的权杖被握在手中,宴道眼下青黑了一圈,皮肤白的诡异,灰蓝色的色调似乎在他眼中变成了铅灰色。
“杀死尘之魔神的并不是我,你报仇也不应该找我啊。”梦笑着,看向了宴道的眼神中充满了恶意,能看得出她似乎很开心。
“海之魔神在什么哪里?”
长枪举起,红白交杂着,那只猊兽趴在地上,怒视着控制自己的梦之魔神,拼命抵抗着梦之魔神的操控。
没有猊兽的帮助和海之魔神替他隐藏起气息,梦之魔神少了一条后路,他惧怕宴道枪上的火焰,又似乎笃定宴道不会杀死自己,因为这些神明总会为了那些人类的未来着想,魔神残渣,那可是摩拉克斯都没有办法解决的东西。
“海之魔神在哪里?”
但这次梦之魔神料错了,那长枪每一次袭来都是冲着他的命门来的。
仿佛只要她不回答就无法活到下一秒,但是梦之魔神是真的不知道海之魔神在什么地方,甚至他怀疑海之魔神甚至想杀死他。
梦是最古老的魔神之一,甚至要比归终都要古老,可是如今的她没有自己的领地,也没有自己的子民,她钻研恶术,只为了往昔记忆中的那些凡人。
但是时间久了,那些最开始的目的她也已经逐渐忘记了,反正,只要让摩拉克斯痛苦就行了。
雨水落在了这片大地上,轻策庄的摩拉克斯撑起身边的雨伞,望向无妄坡的方向。
宴道是最不像神明的魔神,也许他本就不该成为神明。
梦之魔神的手臂被斩断,然后是双腿,宴道身上全是鲜血,只是分不清是梦的鲜血还是他自己的鲜血。
猊兽啃食着梦之魔神的断肢,喉咙中压抑着嘶吼,这场游戏似乎持续了很久,又似乎结束的很快,宴道并没有在梦之魔神的口中得到答案。
将护摩的枪头抵在梦之魔神的脖子上,从她身上流淌出的血液带着厚重的业障之气,就算没有人来杀她,终有一日她会被着满身的业障折磨到疯魔。
魔神死去时大多不会留下□□的残骸,只会留下她的疯狂,猊兽脱离了梦之魔神的控制,但是他身上的业无法被逆转。
宴道坐在泥泞的林间,看着眼前梦之魔神分离的头颅和身体,手却在不停的颤抖,护摩被他放在手边。
雨水洗不去他衣服上的红,只能让他的脸越来越白,那头成年强壮的猊兽吃下了梦的头颅,而梦的身体却已经消散了。
“把我封印在这里吧。”
猊兽趴在宴道的身边,雨水砸下时溅起的泥水将他鲜红的毛发沾染的无比脏污。曾经的祥瑞变成了这幅模样,可是偏偏最后他又吞下了梦的头颅,将一部分魔神残渣压制在体内。
“你不想回去了吗?”
宴道的双手紧紧相握,似乎是为了按住自己颤抖的手,他的嗓音嘶哑,雨点打落林中树叶的声音掺着他的声音,而猊兽已经没有力气,只是哏着宴道沾满血的衣襟。
沉玉谷是猊兽隐居的地方,但眼前的这只猊兽再也回不去了。
宴道站起身,他将猊兽封印在了无妄坡,封印猊兽的秘境被后人称为“无妄引咎秘宫”。
宴道回来的时候特地去换了身衣服,干干净净的出现在摩拉克斯的眼前。
两个人回来的路上一直都没有说话,但是摩拉克斯还是发现了宴道的手似乎有些颤抖。
“你的手怎么了?”
“不知道,可能是高兴的,控制不住。”
宴道将手背到了身后,他看着远处雨雾缭绕的山,一步步的往前走着。
最近摩拉克斯又做了一次梦,和上次差不多,只是这次的梦里并没有宴道,而那棵苹果树依旧生长着果实,然后落下腐烂,相同的果实再次在树梢上结出,而这次,树木的根部好像长出了地脉。
梦之魔神死去的不久,盐之魔神的子民逃到了天衡附近,从他们的口中得知赫乌利亚已然神陨,只是那些人似乎并不想提起他们神明死去的经历,每一个人都闭口不谈。
摩拉克斯去了赫乌利亚生前的居所,也知道了那位善良柔软的魔神是死在了他的子民手中,只是摩拉克斯似乎在赫乌利亚生前的事迹中看到了些许宴道的影子。
赫乌利亚死后,宴道将护摩还给了那位胡医师,很长时间未见,他已经不做大夫了,而是在城中开了一家店,专门为人代理丧葬事宜。
而归终的那把尘世之锁一直留在宴道的身上,宴道一直在等待着海之魔神,等待着他的现身。
宴道好像确信,那个人绝对会再一次出现在他的面前。
而事实也确实如他所想。
宴道是在遁玉陵的遗址处发现海之魔神的,他站在一棵枫树下,扬着笑脸看向宴道的方向,然后抬起手挥了挥。
那一瞬间,宴道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他冲了上去,手掌上布满了火焰死死的掐着他的脖子。
“你还敢来……”
炙烧皮肉的气味让宴道犯恶心,即使双手依旧止不住的颤抖,宴道下了死手,而被他掐住脖子的海之魔神却一点反抗都没有,没有不甘心,没有挣扎,没有任何动作。
但越是这样宴道的情绪越无法控制,他希望听到海之魔神的叫喊,听到他的求饶,他觉得自己的心里一直住着一头恶魔,只有在某一刻达到极限,才能释放。
海之魔神依旧笑着,哪怕火焰已经烧到了他的脸上,哪怕他的皮肉都已经变得烧焦。
“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杀了她吗?”
宴道的眼睛变成了铅灰色,似乎那种色彩似乎勾起了海之魔神的回忆。
“你知道我叫什么吗?”
被烧的面目全非的海之魔神犹如一具焦尸,他狭长的眼睛已经被火烧去了眼皮,暗紫色的眼球裸露在外。
海之魔神却还有力气握住宴道的手腕,然后俯身靠近他,似乎无比暧昧的贴在他的耳边,只是配上他那张可怖的脸只会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我叫瓦沙克。”
一场荒诞的剧目好似宴道的脑子里演绎了一遍又一遍,他看着海之魔神的脸,心脏好像比放在了风口。
人之魔神瓦沙克……
“看来你还记得这个名字,但你也只记得这个名字了……”
“什么意思?”
海之魔神笑出了声,笑的几乎要咳出来了。
“无论是哈艮图斯,还是梦,亦或者我,我们的命运都将戛然而止,不过,你也快了。”
“提瓦特的本质就是欺骗,虚假的虚空,就连死亡都是假的,腐烂的果实会成为树木的养分,然后……。”
“再长出果实。”
“我……期待有一天你能真正把我杀死。”
海之魔神死了,和梦之魔神不一样,他的躯体留了下来,如同人类一般,只是那□□上长出了一种从未见过的花,迅速绽放,带着沁心的香,然后腐败,那气味混杂着鲜血和乌鸦身上的腐臭味,宴道闻的不甚清晰。
宴道站在一边,掐了一株薄荷揉碎塞到了口中,冰凉的苦涩让他的大脑格外清醒,成片的乌野飞来啄食着海之魔神的躯体,他抑制住双手的颤抖,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那些乌鸦一点点将尸体上的碎肉撕下吞入腹中。
不知道在哪里站了多久,直到海之魔神只剩下一具白骨,乌鸦也尽数褪去。
宴道掏出了尘世之锁,然后用它将海之魔神最后留在这人世间的灰烬也尽数摧毁了。
但是海之魔神说的那些话又究竟是什么意思呢?什么是“死亡也是假的”……
若陀清理了海之魔神和漩涡之魔神的余孽, 他回来的时候似乎神情很疲惫。
马科休斯偷了宴道一坛酒送给了他,若陀什么都没说,只笑了笑就抱着酒坛离开了。
马科休斯觉得是这无休止的战争让他感到了疲惫, 可是战争已经快结束了, 剩下的魔神也只剩下他们三个。
也就是说最终的执政只会从他们三个之中产生,但是马科休斯并不想成为执政,而宴道也深知自己并非那块料, 最合适的人选自然就是摩拉克斯了。
如果说魔神战争是一场考试,那只有最后留下来的那个人才能走出考场,剩下的魔神要么死, 要么离开提瓦特,或者放弃魔神的身份。
马科休斯一直笑眯眯的,他端着刚烤出来的烧饼来找宴道, 宴道坐在庭院中收拾着草药,其中大部分的都是薄荷,还有少许的清心和其他药材。
烧饼放在宴道面前的桌子上,马科休斯跳到了桌子上将烧饼推向了宴道面前。
“噜哈!”烧饼!
宴道看着面前的烧饼,又看了一眼马科休斯, 看着他一如既往的笑脸,他的心情难得的平静下来。
“噜……”所有都是注定的,即使是知晓了未来也难以改变, 所以不要难过。
马科休斯温柔的拍着宴道的头,像很早以前宴道抱着马科休斯时摸着他的头一样。
“噜嘟嘟?”你会有忘记我的一天吗?
“我不会忘记你,所以, 你也不能忘记我。”
“噜哈。”
宴道去见摩拉克斯的时候他似乎刚睡醒, 坐在床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倒了一杯温热的茶水送到摩拉克斯的面前,他抬手接过, 但并未送入口,而是看着他问了一个问题。
“宴道,你做过梦吗?”
“梦?当然,不过大多数都不记得了。”
摩拉克斯喝了一口水,眼角微红,嘴唇微微抿起,似乎是梦到了些许不好的事情。
“那少数还记得的呢?”
“梦见一只蛇总是趁着我睡觉勒我脖子,然后就醒了。”
摩拉克斯听了宴道的梦有些想笑,反应过来又不知道那些话的笑点在什么地方。
“听起来像是个噩梦。”
宴道听到“噩梦”两个字的时候愣了一下,他并不觉得他做的那种梦算是噩梦,甚至会觉得会很有趣。
“那你梦到了什么?”
“地脉。”
宴道有些奇怪,为什么会梦见地脉?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摩拉克斯再次看向宴道,问了一个和马科休斯相同的问题。
“未来某天,你会忘记我吗?”
“不会,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
也许过去忘记过,但是此刻他还是相信自己,有关摩拉克斯的记忆就将一直保留在宴道的心中,就算是时间也无法抹除。
宴道没有询问摩拉克斯会不会有一天忘记自己,但他相信就算忘记了也没关系,宴道永远的相信着摩拉克斯。
宴道将尘世之锁交换给了摩拉克斯,但是摩拉克斯并没有收下。
“归终曾经说过,如果有一天她消失,就让我把尘世之锁交给你。”
宴道顿住了,他转头看向摩拉克斯,面上带着难以掩饰的惊讶。
什么意思?归终很早之前就知道自己会死?
“她擅长智慧和谋略,这世间少有比她再聪慧的人,聪明的人已然可怕,更何况是神明呢。”
宴道张了张嘴,他好像有许多想不明白的事情,归终为什么要把尘世之锁给他?“瓦沙克”到底是谁的名字?
也许归终已经知道他是个外来者了,但既然都知道了自己死亡的命运,为什么不避开它呢?
海中形成孤云阁的地形之后,总务司并未让人们靠近,那片土地之下镇压着魔神,泄露出的气息依旧会让人精神恍惚噩梦缠身。
归离原的土地上自魔神战争之前到如今已经前前后后终结了数位魔神,土壤也被洪水带走了肥力,已经不适合人类的活动了,但是那土地上留下的魔神残渣也依旧让不少魔物狂躁。
五夜叉暂时负责清剿被魔神残渣污染的魔物,临走时宴道让马科休斯给他们带上了护身符,其中有马科休斯的火种和宴道的火种,只是不知道那东西能撑多久。
临走时,魈带着几株清心来看宴道,也许在他心中,这个在他儿时将他从梦之魔神制造的噩梦中抱出来的人已经承担了夜叉生命中父亲的位置。
宴道刚把烟草塞进烟杆的烟口中,看到了魈便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