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累啊,怎么就是睡不着呢……”宴道苦恼的翻身,却看到了不远处竹林里站着的的摩拉克斯。
归终喜欢叫他钟离,但是马科休斯和宴道还是喜欢叫他摩拉克斯。
“你怎么来了?”宴道缓缓坐起身,看着走来的摩拉克斯,有些意外,毕竟自己独处的时候不管是摩拉克斯还是马科休斯都很少来打扰。
“只是来看看。”摩拉克斯矫健的跳上了巨石,盘腿坐在宴道身边,带着年轻的灵活,丝毫不见千年后的那副老爷子模样。
宴道也没管这么多,又躺下了,坐着总比躺着累,摩拉克斯看着身旁闭上眼睛的宴道伸出了手覆在他的额头上。
刚要微微睁开眼,摩拉克斯的手掌就缓缓下移盖住了宴道那双灰蓝色的眼睛。
今天的摩拉克斯没有戴手套,如同暖玉一般的手掌带着金棕玉石的质感,宴道总觉得摩拉克斯手臂的颜色要比自己那双黑色的手臂漂亮多了。
两位魔神都没说话,宴道乱七八糟想着事情,摩拉克斯伸手覆在宴道的眼睛上,视线在他身上流转,只是宴道想着想着就感受到了一股昏沉,然后渐渐的便失去了意识。
看着睡着的宴道,摩拉克斯轻轻一笑,宴道已经很久没睡觉了啊,他一向不会跟自己或者马科休斯说这些事情。
仿佛一切的事情他都能自己一个人扛下来似的,明明以前的路都是他们扶持着走过来的,稍微软弱一点依赖他们也没什么的。
毕竟他已经习惯保护着宴道了,就像马科休斯也习惯趴在他的肩膀上。
竹林的竹叶依旧沙沙作响,完美的白噪音下宴道难得的睡着了。
摩拉克斯在一边稳定的输送着神力,心里却盘算着回去就搬回去和宴道一起住,也能多照顾他一下。
宴道闭上眼之前还天光大亮,睁开眼之后月亮都已经高高的升起了,但是摩拉克斯已经保持着他闭上眼前的动作。
抬起手拍了拍身边的摩拉克斯,示意他把手移开。
“我睡多久了?”宴道做起身看向旁边的摩拉克斯,刚醒来的大脑还有些迟钝。
“三个时辰。”
摩拉克斯收回手,昏暗的竹林里他的金眸格外明亮。
宴道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看来自己失眠的事情他们已经知道了,要不然摩拉克斯也不能来守着自己睡上一觉。
“宴道,多与我们谈论谈论自己的事情吧,总感觉你心里藏着很多东西。”
摩拉克斯很温柔,甚至语调都要比平时轻缓许多,那双金色温暖的眼睛里也不在见往昔的冰冷。
宴道看着摩拉克斯,月光下的竹林里光影斑驳,草木的气息让他放松,无尽的话语冲破心房的堤坝,但是等宴道张口却只有轻轻的一句。
“谢谢你,摩拉克斯。”
这位奇怪的魔神,在月光下,在摩拉克斯的面前,展露出了他的笑容,只是那份笑容里带着无尽的、摩拉克斯读不懂的情绪。
看着这样的宴道,摩拉克斯的心沉了下来,手掌渐渐握紧。
宴道回到房间里,手中凭空出现一本书,难以想象这本书就是他原本的手机,以前只有自己能看出它原本的样子,但是现在在他的眼中这也只是一本书了。
而摩拉克斯的那些安慰宴道并不是没有听进去,而是他不能说出口,或者他无法说出口。
只要他有想说那些话心思,喉咙就无法发出声音,舌头也无法动弹。
靠在一边的宴道有些无奈,他还是找个机会跟摩拉克斯好好说说吧,即使无法告诉他那些事情,也能打消他身上过度的担忧。
宴道转过身将书本收起来,发丝轻轻扬起,他的后颈有一道金光若隐若现。
第二天一大早,一位样貌清隽的男人站在院子里,他的眼睛不太好,总是带着一副眼镜,之前留云见过这种样式的物件自己回去也做了一副带着。
“若陀,吃早饭了吗?”
若陀看到了出门宴道,微笑着上前作辑。
“已经吃了,宴道大人休息的可好?”若陀化作人形的长相格外清秀,但是其原型却是一只十分庞大的巨龙。
宴道看着恭恭敬敬的若陀,忍不住嘴角抽了抽,也不知道这条地龙怎么回事,对着摩拉克斯和马科休斯都是直接叫名字,但是遇到宴道却恭敬的叫“大人”。
“睡的还不错,摩拉克斯应该很快就出来了,劳烦你在等一会了。”宴道的身量很长,但身形却有些消瘦,若陀有些担忧的看着宴道。
“嗯,不过大人怎么如此消瘦?没吃好吗?”
不知道是不是跟归终留云那些家伙待在一起久了,原本文文静静的若陀一时间话痨了起来,宴道连忙把人推到摩拉克斯的房门前,顺便帮若陀敲了敲门,然后迅速撤退。
若陀挽留的手停在半空中,看着宴道消失的背影,只能无奈叹息。
摩拉克斯推开门就看到了若陀,深深的看了若陀一眼,把若陀看的十分疑惑。
“没睡好吗摩拉克斯,要不你再去睡个回笼觉?”若陀抓了抓头发,礼貌询问。
“……无事。”
马科休斯最近很忙,忙着研究新菜谱,宴道闲下来的时候就回来帮忙。
马科休斯站在桌子上哼哧哼哧的揉着面,宴道身上挂着马科休斯的迷你小围裙在剁肉馅。
“马科休斯,你说为什么若陀对我的态度这么奇怪啊,他每次见我都十分恭敬,搞得我很不好意思诶。”宴道手下砰砰的躲着肉馅。
“噜噜噜嘟噜。”若陀是地下的盲龙,很长时间都待在地下,但是以前你撰写的书册被人不小心从地缝中落入地下,他通过元素感应把你的书读完了。
宴道满脸震惊,转过头看着马科休斯,似乎在确定他是否是在骗自己,他写的是人类的文字,而且根本不会运用什么元素之力,难不成是巧合。
“噜哈。”没骗你,那些书卷上的文字确实有元素残留,也许是不经意间留下的。
马科休斯一向笑眯眯的,他昨天还帮若陀去找以前宴道写的那些书来着,虽说都是一些传授技术的书籍,但是若陀却格外喜欢,对宴道恭敬些也就说的通了。
烦恼的宴道听了马科休斯的话感觉更烦恼了。
晚上的时候,宴道从城镇里回来,他推开门就看到了桌子上那套不属于自己茶具。
摩拉克斯十分快速的将自己的物件搬到了宴道的房间里,宴道望着自己那不甚宽敞的床,转头看向一边坐着的摩拉克斯。
“自己一间房多舒服啊。”嘴上虽然抱怨着,但是宴道还是乖乖去整理床铺,给摩拉克斯腾出来了一块地方。
木质的床榻有些偏硬,宴道自己睡还好,但是摩拉克斯要是来了的话就要多铺上一床被子。
马科休斯住在摩拉克斯隔壁,晚上他想去找摩拉克斯聊聊天,但是推开门却没发现屋子里的人。
看着房间里消失的物件,马科休斯很快就明白发生什么了,生气的马科休斯去房间里把自己的小被子捞上果断的往宴道的房间跑。
可恶的摩拉克斯,居然把他堂堂灶神大人扔下去找宴道睡觉。
马科休斯气冲冲冲进房间里,十分不客气的扑到了床上。
宴道坐起身把偷袭的马科休斯捉了起来,拎着他的后腿一脸的无语。
“你不好好睡觉到处跑什么?”
马科休斯不说话,对着宴道怒目而视,然后伸出手指着旁边的摩拉克斯,那眼神仿佛是在控诉,自己已经不是宴道最喜欢的小熊了。
摩拉克斯抓住了马科休斯的肩膀,把他整只熊都抓了起来,马科休斯回头看了一眼摩拉克斯,他那双珀金色的眸子正静静的看着他,看的马科休斯忍不住缩起了脖子。
最后马科休斯和他的小被子一起被留了下来,摩拉克斯睡在最里面,宴道睡着最外面,马科休斯睡在中间。
“看来我们三个以后一定会很幸福。”宴道的吐槽虽迟但到。
可是很久之后的摩拉克斯回忆起时却发现,那段岁月就已经是他们最幸福的时光了。
第17章
这片土地叫做归离集,取自“归来”和“离去”两字,两字又恰好来自归终与钟离的名字,宴道和马科休斯都很喜欢这里。
平原上盛开着大片的野生琉璃百合,歌尘浪市和归终喜爱在其中谈论音律,马科休斯却喜欢拉着宴道去其间玩闹。
马科休斯和宴道的关系是最为亲密的,马科休斯自从诞生至今,他生命中的绝大部分时间都有宴道的参与,对于马科休斯来说,宴道是不同的,是他最最最重要的家人。
马科休斯坐在琉璃百合丛中,编织着花环,宴道手中也编织着,只是马科休斯的速度要快许多。
宴道低着头编织的时候,马科休斯已经站起身将花环戴在了宴道的头上。
土黄色的小熊憨态可掬,眼睛笑眯眯的,看着宴道戴好还拍了拍手。
“噜噜。”好看。
“我一向对自己的长相很自信。”宴道将自己手上的花环也扣在了马科休斯的脑袋上。
“噜。”我是说花环哦。
马科休斯拍了拍自己脑袋上的花环,笑盈盈地回答,只是那笑容在宴道的眼中又多了几分欠揍。
宴道捏住马科休斯的脸,脸色荫翳,像极了话本子里吃小孩子的妖怪。
马科休斯挣脱之后十分迅速地跑了,但是他一个小短腿根本跑不过宴道,最后被宴道抓回来痛扁了一顿。
不远处喝茶讨论音律的归终和阿萍看着琉璃百合中打闹的两位魔神十分默契地看向了身旁的摩拉克斯。
“我说啊,钟离你是不是太古板了,要是你也能像那两个家伙活泼一些就好了。”
摩拉克斯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看了归终一眼,放下茶杯站起身,走向不远处,把打闹的两位魔神拎了回来。
马科休斯抱着脑袋安分守己,宴道低眉顺眼不置一词。
开玩笑,他们两个加起来都打不过摩拉克斯。
“看看压倒了多少花。”摩拉克斯把两位魔神放在旁边,指了指花田里被压坏的一大片琉璃百合。
“噜。”我认错。
马科休斯举起手先宴道一步承认错误,气得宴道偷偷踹了他一脚,但是被摩拉克斯看到了,他瞥了一眼宴道,宴道也乖乖认错。
两位魔神被摩拉克斯训斥着,不过临走之前,马科休斯拽住了摩拉克斯的衣角,摩拉克斯转过头不解地看向一高一矮的宴道和马科休斯。
宴道将身后的花环拿了出来,上前一步,戴在了摩拉克斯的头上。
摩拉克斯有些震惊,瞳孔微微收缩,看着宴道的动作,半晌才缓过神来抬手摸了摸花环上的琉璃百合花瓣。
马科休斯在一边鼓掌,现在他们三个都戴上一样的花环了。
“噜哈。”花环真好看!
琉璃百合肆意生长,幽淡的香气浸入泥土,然后雨季到来,植物的根茎被泡烂,泥土里也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
雨水犹如海水倒灌,原本明朗的天空变得昏暗,河水渐渐漫过堤坝,一场铺天盖地的洪水就这样覆盖了原本的土地。
这处叫做归里集的平原被无尽的洪水淹没了,那些盛开着的、美丽如梦幻的野生琉璃百合成为记忆里的色彩,仿佛所有的幸福戛然而止。
“归离集被洪水淹没,很多百姓被洪水冲走了,现在被转移走的百姓都在天衡山附近。”
“宴道大人和马科休斯去安置难民,归终和仙众在转移剩下的百姓和屋舍。”
“我们也要出发了。”若陀和摩拉克斯站在天衡山顶,看着远处的大海。
“嗯。”
摩拉克斯抬手拉上兜帽,展露出无尽的杀伐之相,海中有妖兽掀起了巨浪,趁着这次的雨水对他们的部族找麻烦,摩拉克斯一向不会轻易放过对方。
若陀跟在摩拉克斯的身后,同他一起往海中走去。
宴道浑身都湿透了,但是他并不冷,天衡附近的高地已经被难民沾满了,归终和仙众在转移剩下的难民,马科休斯和宴道在招呼已经转移过来的难民。
宴道给百姓们打着热汤,马科休斯无数的分身正在照顾受伤的百姓。
有一次马科休斯的分身在宴道身边帮忙,宴道端着碗抬起头要去跟他身边的分身交代的时候却发现了些许异样。
马科休斯的分身消失了,而原本焦躁的人群也瞬间安静下来了。
宴道转过头看向铁锅上空静止的热气,心瞬间就沉了下来。
马科休斯从远处跑了过来,他也察觉到了异常,分身一消失他就立马察觉了,十分迅速地回来寻找宴道。
“噜噜?”怎么样?
“我没事。”宴道抬头看着天空,心中十分不平静。
远处围着山脊飞翔的鹰鸟也停滞了下来,雨水、树叶、百姓都被静止了,而拥有这样大规模静止一切能力的绝非一般的魔神。
他们预测的那场灾难,想来是要开始了。
此刻,时间被掠夺,施加在魔神身上的磨损全部消失,宴道第一次觉得自己轻盈得可以飞起来,但是下一刻,他和身边的马科休斯就仿佛被拉到了奇异的空间。
摩拉克斯睁开眼,冰冷的视线扫过周围的虚影,而属于神明的那份力量却在这个奇怪的地方无法使用。
“尘世执政之位共有七……”
“岩之魔神摩拉克斯……你拥有资格。”一道女声萦绕在四周。
洪水与灾难同时到达的日子里,无数魔神被拉入了这场诡异的单方面通知之中,提瓦特之上的规则许下了七个王座,属于神明的王座。
这场被酝酿已久的战争还是开始了。
魔神战争,是一场在七个不同区域选出七位神明的争夺战,胜利者将担任七神之一,成为尘世执政。
岩之魔神摩拉克斯,炉灶之魔神马科休斯,还有第一次从那声音中知道自己名号的宴道,他们大概都无法逃脱这场战争。
“炉灶之魔神马科休斯,你从今日起拥有争夺尘世执政之位的资格。”
那道声音结束之后,马科休斯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天衡高地,马科休斯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感受到自己的权能又能够使用之后才松了半口气。
“扑通——”
马科休斯转头才发现,宴道倒在了地上。
“噜!”
他跑到宴道的身边,将他的头扶到自己身上,然后用神力检查着他的状况,但是很可惜,宴道并没有受伤。
马科休斯的神力很充盈,他身上的人界力十分浓厚,即使是这样,以他的能力也没有察觉到他身上发生了什么。
马科休斯的身体变大,先将分身投放出去照顾百姓,他则是将宴道送到以前他们一起生活的山上,那里被摩拉克斯的结界保护着。
一切只能等待摩拉克斯回来再说了。
尘世七执政的空位会引起无数魔神争抢,即使是摩拉克斯这样强大的存在也无法在如此的乱世之中保全子民。
宴道被那道声音唤了过来,听着对方呼出自己的姓名,然后宣布了尘世七神的空缺,可是那之后他就出不去了,好像被困在了这处空间里。
“人之魔神瓦沙克……”
宴道看着自己戴着手套的手,骨缝里细碎的酸涩感压过了眼睛里的痛感。
这里的光很奇怪,地面也很奇怪,宴道在这里待得越久就越难受,环境里的光芒让他的眼睛刺痛,空气中也带着一股奇异的草木泥土腥味,好像他被埋进了土里。
宴道双手捂着眼睛,痛感愈发无法忽略,他甚至能感受到身体里的生机正在消失。
血液顺着指缝流淌,宴道喉咙干哑,沉重的空气压在他的身上,已经让他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这股疼痛并不只是遍布在他的身体上,更多的痛楚埋藏在他的灵魂上,就好像自己的灵魂是一道伤口,而一波又一波的酒冲洗着那道伤口。
宴道倒在地上,即使双眼紧闭着、被双手紧紧地捂着,周围的光依旧让他的眼睛刺痛难耐,而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他好像看到了些许影像。
金色的印记在他周身亮起,一只挟裹着金色的手从宴道身后缓缓伸出,带着熟悉的气息靠近,一只轻缓地握住他的手腕,一把捂住了他的眼睛,红色的血液浸染了金石的金,宴道却骤然失去了意识。
而察觉到留在宴道身上的岩元素印记被触发,摩拉克斯快速将海兽拦腰截断,将剩下的事情交给若陀处理,摩拉克斯飞快地往回赶。
龙形的元素生物是十分强大的,像若陀这样的存在也注意到了刚刚世界之中产生的异象,他们虽然不是魔神,没有追逐执政之位的资格,但是他们也算是这场战争的参与者,因为想若陀这样的存在多是成为某位魔神的眷属。
通过契约,或者通过战斗,败者食尘。
魔神战争开始的一年之后,摩拉克斯与归终带领着子民移居天衡附近,天衡阻挡洪水,守护着子民勉强免于战争的灾厄。
摩拉克斯翻动着手中的书册,上面的字迹还是熟悉的,而其上记载着的知识却是让百姓们安心立命的基础。
马科休斯端来了甜软的糕点,一盘两式,一种是摩拉克斯常吃的,另一种是那屏风后床榻上的人喜欢的。
“今天好像做梦了,竟还有呓语。”摩拉克斯今日的心情看起来还不错,与进来的马科休斯闲聊了几句。
“噜?”说什么了?
轻捻糕点的摩拉克斯动作顿了顿,思索半晌:“没听清楚,大抵又是想吃什么了吧。”
“噜噜噜——”马科休斯眯着眼睛回应了一声,转身走进屏风之后看了看床榻上的宴道。
雪白的发丝简单地拢起铺在床榻上,明明都睡了这么久,眼下依旧还带着一层薄薄的青黑。
马科休斯爬上床榻,轻轻拍了拍宴道的脸颊。
快点醒啊,给你做好吃的……
自从天空岛将尘世七执政的饵食洒下,位于人间的魔神大多都开始追逐起了那样的位置,在那天结束之后宴道就陷入了沉睡。
而这份沉睡正是一位魔神继续诞生的条件,施加在灵魂上的诞生条件。
对于魔神来说沉睡也许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一些觉得生活无趣的魔神或者妖兽会选择睡上一觉,等人世间过个几百年再醒来,但是宴道的情况很特殊,人类的灵魂很脆弱,对于时间的流逝敏感,沉睡过久对人类并无好处。
但是摩拉克斯发现了一件事情,早年间他在宴道身上留下的多处印记自从被触发之后一直在运作着,而且这次的沉睡对宴道来说也许并非一件坏事。
他的灵魂韧度正在变强,换一种说法就是,宴道身为魔神的诞生继续开始了,也许等他醒来困扰已久的权能使用问题就能解决了。
只是宴道不在,平时的日子总觉得少了许多东西。
今天晚上,马科休斯又做了很多饭,摩拉克斯看着满满一桌子的饭菜就知道马科休斯又做多了。
归终他们不在,若陀去巡视周边地区了,仙众在山里休息,这些饭菜的量其实是宴道醒着时他们三个的量,摩拉克斯少食,马科休斯身量在那呢,也吃不了多少,但是宴道会吃很多。
马科休斯看着满桌子的饭菜有些沮丧,摩拉克斯只是淡淡地笑了一笑。
“不要难过,相信他很快就会醒来的。”
只是说是这么说,但摩拉克斯也不知道宴道什么时候能醒来,只是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宴道不会放任自己一直沉睡下去的。
归终回来的时候带来了新发明,她带着翳狐机的图纸来找摩拉克斯,希望他能给自己看看有没有需要改进的地方,但是很可惜,为了不吃那么多,摩拉克斯简单地吃了几口饭就溜出门了,等归终来的时候院子里只有肚子撑得滚圆的马科休斯。
“马科休斯,钟离呢?”
“噜哈。”不知道去哪了。
归终只能出去找,站在高处的归终看着远处的平原,叹了口气蹲下了身,将图纸塞进宽大的袖口,望着远处的归离集陷入了沉思。
宴道还没醒,马科休斯的围裙兜兜都穿旧了,摩拉克斯的茶叶也快没了,自己说话的人也少了一个。
虽然宴道看起来并不好接近,但确实他们这群人中最让人觉得亲切的,就像是有些严肃却温和的长辈,归终很喜欢跟宴道说话,自己说的每一句话他都会认真回答,而且他的点子有很多。
而摩拉克斯就沉稳许多,他善杀伐的名号在魔神战争刚开始就传了出去,身上的气势很重,归终有时候都觉得他安静得像个老头子。
阿萍和留云来找归终,远远就看到了蹲坐在山巅的归终,她们看着归终却并未上去打扰,而是在山下等着。
“宴道大人是不是还没醒?”阿萍有些担忧,宴道的特别之处他们这些仙人也是知道一些的,这些平常的沉睡放在宴道身上就让人担忧了些。
“岩王大人一直留意着,一定会没事的。”留云抱着胸,望向远处的山脉。
“希望如此吧。”
魔神战争开始的第一年,宴道沉睡着,而此后的第二年第三年,他也没有醒来,一直到第七年的时候。
天衡西侧无人的山脉之上燃起了无尽的苍白色火焰,夜空被火焰的光芒映照着,恍若白昼。
而守护在部族里的三位神明很快就发现了异常,因为原本躺在屋舍里沉睡的宴道消失不见了。
马科休斯曾给了宴道一只分身,那只分身被完好地放在床头,而摩拉克斯之前留在宴道身上的印记也在片刻之前全部被切断。
“去山里,那种火焰曾在宴道身上出现过。”摩拉克斯看着远处群山中的无尽大火,面容都被映射出了几分苍白。
他记得梦之魔神化作齑粉的双臂就是在沾染了宴道血液之后被突然出现苍白色的火焰焚烧殆尽的。
马科休斯也在那火焰中看到了些许熟悉的波动,归终留下守护城镇,马科休斯留下分身之后就跟着摩拉克斯去了远处的山脉之中。
原以为看到的会是一片黑色的灰烬,但是眼前的并非想象中的画面,那些火焰并未燃烧什么东西,草木植株完好无损,甚至那叶片上的露珠都还在气流之中轻微飘荡,跳动着的苍白色火焰只是包裹着他们。
马科休斯看着这些火焰,他司掌炉火,诞生时就在宴道身上察觉到了很强的亲近感,而现在看来也不奇怪。
这样的火焰诞生于自然之中,没有人类干涉的火焰,也就是纯粹的野火,是自然之火、无羁之火。
苍白色犹如晨间山中漫开的雾气,似乎感受不到什么特别的温度,却比任何拥有温度的火让人感到亲切。
摩拉克斯和马科休斯很快就到了火焰中心地带,其间他们甚至看到了火焰中在池边喝水的林猪。
宴道坐在山林中央的一块大石头上,正在思索着怎么把火焰收回去,还没想明白就看到了摩拉克斯和马科休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