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欢站起身。
“哎痛,将军饶命!”
崔曜与斛律明月正在商议战局。
“给各地说了么?”斛律明月问道。
“早说了,各地乡老又不是傻子,早就已经将粮藏好,随时派人观察,若有不对,便携老幼先避避风头,”崔曜看着地图,“可以选择坚壁清野,也可以、随时投奔北朝,不必反抗,一切以百姓性命为先。”
“这怕是不行,”斛律明月笑道,“大军过境,岂会有粮草财货留下,还会征发民夫,运粮食铠甲,所以,县城之中,还是以守为先,乡里则以避为要。”
崔曜点头:“主上早有先见之明,这些年,乡中不少青壮都在军中服过役,有他们的指挥,能免去许多的损失。”
“那消息向他们传达了么?”斛律明月又道。
“传达了,已经让传令兵去各地告知,这次是朝廷中奸臣高肇,联合高门,觊觎雍州繁华,想要收拢土地给各大士族,南阳归高氏,义阳归薛氏,襄阳归皇室等等,”崔曜低声一笑,“传令兵还带了一张‘掠地分土图’保证给乡里乡亲们都讲清楚。”
嗯,这也算说谎,因为按收到的的消息,他是真的已经这样划分利益了。
于是整个雍州上下,群情激愤,欲参军者不知凡几,很多县里都主动提供刚收的夏粮,只要求在来年青黄不接之前将粮补上就好,从而免了征发许多役夫运粮——毕竟一次送数万大军的粮草,肯定是要征不少人,但先赊欠,回头慢慢补,就不需要那么多人了。
还有一些大户,给了粮草,直说是捐助,不需要归还。
这样的场面,别说斛律明月没见过,就是崔曜读书多年,也是听都没听过,甚至说得再难听点,他都没有想过。
“这些都是以防万一,真正的战场,还是要御敌于外,”斛律明月指着方城之地,“只要大军守住此地,便无需忧虑,这里,此地早已经准备好炮台,就等一战了。”
方城是入南阳的要冲之地,守住这里,整个雍州都不需忧虑,但这里不是雁门潼关那等天险,只是一处小城,虽然因为商贸而发展状大,但也能被围困。
“你准备让谁驻守此地?”
“贺欢。”斛律明月淡定道,“他是主上看重的人,也是时候让咱们看看,他强在何处。”
整个雍州上下的人都知道,襄阳的军民得人心,但到底有多得人心,大家都没有具体概念。
毕竟这六年来,一州上下,政通人和,没有沉重税赋,收入上涨,道路通畅,物美价廉,大家的日子都过得十分美满,开垦的土地,还有那新培育的稻种,虽然都在进行中,未全面铺开,却还是让百姓们无比期待。
至于北边那个朝廷,嗨,他们许多人都是从汉中、洛阳、司州逃过来的,朝廷是什么样子,他们还能不知道么?
襄阳城的大军开拔时,几乎是万人空巷。
襄阳的军营因为有足够的吃食和军饷,又军纪严明,与周围的百姓关系十二分好,加上有时还会出点社会活动,帮着疏通水道、救个困在场房的匠人之类的好事,口碑非常不错。
这次,他们要出征,怎么能不让这些已经熟悉的乡亲们担心呢?
送行的百姓将军营外的道路堵得水泄不通,大人小孩争着涌上前去,遇到士卒,便把手中的鸡子、面饼往对面的汉子们手里硬塞,手里拿不下,就塞嘴里。
斛律明月不得不用声东击西之术,用小部队吸引注意,让大部队从水上乘船逃跑。
而贺欢和他的队伍,则作为先锋,快马前去方城。
他并不知道,这一次的战争,对整个历史,意味着什么。
第215章 求后悔药
六月,北魏起大军二十万,兵分五路,五万先头部队由大将元英带领,攻打雍州的东北方门户,方城。
而剩下的十五万大军,因为离洛阳较远,在各自郡县集结完毕后,正浩浩荡荡地向雍州奔来。
方城不大,中山王元英命令诸军伐木架炮,以巨石攻城。
这投石炮还是当初萧君泽亲手改进的,可发重炮,普通城墙毫无抵抗之力。
然而,这一次,很遗憾。
就在他们辛苦架起投石炮时,城墙上的贺欢举起单筒望远镜,轻啧了一声:“这都是多么过时的东西啊!”
说着,他一挥手。
身后的数十名军士立刻摩拳擦掌,架起铜胎铁芯的巨炮,先是虔诚地对着火炮叩拜三下,请炮神保佑不要哑火炸膛,然后才是填装火药,放入炮弹。
火炮的下方有螺旋形的千斤顶,配合炮身的望山可以精准地微调角度,在确定无误后,炮手们兴奋地点燃了火炮。
巨大的闷响惊天动地,一发齐投后,对面的数十架投石炮阵地冒起浓烟,大片惨叫响起,奔逃之后,只剩一片狼藉。
元英派出最骁勇的手下杨大眼出马,起云梯、撞角等攻城之械,昼夜不停,袭击城墙。
但,面对火炮这种守城利器,这些攻城器械简直如同萤火,往往还未靠近,便已经被轰毁在路上。
一连半月,除了在城外留下大量尸体外,毫无效果。
而这时,剩下十余万北魏大军渐渐靠近方城,主将元英决定用当初的孝文帝的办法,留下部分将士围攻方城,剩下的大军兵分两路,攻打南阳郡治宛城,以及新野。
在确定这个战略后,大军很快离开,只剩下杨大眼在内的两万余将士围攻方城。
贺欢看大军退去,只剩下“少量”的士卒围守,一时大喜,等天一黑,便带着手下与枪,带着两千余将士从城东倾巢而出,在黑夜里袭击杨大眼部。
夜黑风高,杨大眼虽然有所戒备,但却又一次遇到了先前在洛阳石窟外惊鸿一面的火枪部队。
黑夜掩护下,枪火四溅,贺欢没有把上次排队枪毙的战法用在夜袭里,而是让小队们掺杂在骑兵之中,安静地补枪。
他们的枪法不是很准,但没有关系,营中敌人密集,他们有足够的时间补上。
不需要靠得太近,有人靠近时便策马拉远距离,再回头补上。
他们主要打的,就是北魏营中召集士卒的百夫长——非常好认,因为只有他们才空着铠甲,在烈火之下反着寒光。
这种效率其实不高,但对北魏将士来说,高的是同伴突然被爆头后带来的巨大心里压力。
北魏军卒全力攻城十余日,本就力竭,突然间遇到这样凶横的攻击,一时人心混乱,伤亡惨重。
作为一支典型的古代部队,很快就有人开始逃亡,而一旦有士卒开始逃亡,逃亡的心理就会像瘟疫一样飞快扩散,因为这个时候,他们的敌人从贺欢部队,变成了自家队友——不需要跑过敌人,只要跑得过同伴,就能活下来。
几乎所有的以少胜多的战役,都需要一只强军,杀穿敌人的军阵,一但军阵被杀穿,哪怕人数多上十倍二十倍,也会溃退,就是因为败兵会裹胁着其它人逃亡,战场上,恐惧是会传染的。
而溃退便无法再组织军阵防御,会被敌军追着砍杀,最后完全溃散。
于是,在不到半个时辰后,围困方城的部队便开始四散逃亡,不少人迷失山岭,再也走不出来,也有人跪地投降,剩下一小部分追向南阳的大军方向。
这一场大胜,襄阳部众们赢得酣畅淋漓。
如果说有什么缺点,那就是打嗨后枪手们经常忘记拔出用来填药的插条,带在马上的十条插条一仗下来丢了七八条甚至全丢的都有,被贺欢骂得狗血淋头。
修整一番后,贺欢清点弹药,发现用的不多,有的人甚至没打出三十发。
“不怪我们,”有枪手抚摸着爱枪,抱怨道,“那些枪兵太快了,一枪一个,比我们换弹药还快,还特别能跑,我们根本来不及换!”
“对啊,后来我们都直接拔刀追砍了!”
贺欢无奈,他又召集手下,让众人好好休整,明日便去追赶那去南阳的大军。
“可是校尉,咱们的任务是守备方城……”有人弱弱地反对。
“方城不是守完了么?”贺欢微微一笑,“咱们去周围扫清敌人,放心,不会跑出方城辖地之外……”
那大部队,应该没有走那么远。
次日,天还未亮,贺欢便召集军卒,飞奔向南而去。
与此同时,围攻新野的大军,遇到了斛律明月的手下,那是一位二十出头的银甲小将,身后只有千余骑,其余五千皆为步卒,在阵前笑问来者何人。
带兵的大将元英笑道:“何方小儿,还不快快投降。”
那俊美的带点邪气的小将只是微微一笑,向后轻轻招手:“杀。”
于是,杨大眼第一次见识了那样凶狠强大的军阵,当对方带着千余人,生生杀穿自家战阵,斩断军旗,甚至快杀到自己车驾前时,他忍不住怒道:“你这逆臣,敢不敢留下姓名?”
对方拿着弓箭,一箭射出,这才悠然道:“记住了,吾名尔朱荣。”
元英带着十万北魏大军离开方城扑向宛城,还未走出二十里,就听身后有将领传信,说是方城外大军被破,粮道被截。
一时间,元英心中不雅之语翻腾,立刻回军,准备收拢残部,稳固粮道,再考虑是留下一部分人继续围攻方城,还是打下方城,再去宛城。
但是,这些想法在遭遇到贺欢伏击后,全数抛之脑后。
他有一个问题,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为何这些士卒那么能打,居然可以在夜袭数万大军后,再度组织起来,又埋伏他这十万大军!
他们怎么敢的啊?
贺欢大军甚至不能说埋伏,他将手中枪队分为三组,用弓弩、枪械混编,用一种诡异的频率,在方城外山岭要道上,居以高处,放滚石、弓箭、子弹袭击下方的北魏部队。
然后便引军飞退。
元英岂会容他走脱,立刻派全军追击。
然后,他们便走到一处要道上,被埋伏其下的火药炸得血肉横飞。
那火药并不多,但造成巨大的混乱,尤其是,这混乱之地是是元英所在的中军。
一时间,军心大乱。
贺欢早已埋伏好的骑兵这才从高处奔踏而至,冲中其中,大开杀戮。
斛律明月坐镇南阳郡治宛城。
一天的看三次通报,都没看到有大军靠近宛城的消息。
收到的只是一封又一封的捷报。
北魏攻雍州之战只维持了一个月不到。
他们几乎成为了襄阳大军刷功绩的战场。
贺欢三次偷袭元英,尔朱荣大军用围杀猎物的方式将杨大眼的军队切分收割,斛律明月也到底没忍住,出兵在方城外与元英残部大战。
其中,有贺拔岳、宇文部等,都立下了不小功绩,几乎每个人手下都战功赫赫。
加上粮草被袭,元英等人不得不退回洛阳。
此役,二十万北魏大军回去的仅有五万余人,皇帝元恪大怒,不少人提议将元英、杨大眼处以极刑。
但元恪到底是没杀他们,只是剥夺爵位,流放辽东了事。
可这样几乎毫无保留的大败,让这位新君颜面扫地,他本就对政事毫无兴趣,如今这当头一棒,打得他几乎自闭,事后,他在佛前抄了三天经书,说是为战死的将士超度,随后,便将朝政全数交给了高肇,闭关修行了。
战胜的消息传到雍州时,全州上下几乎不敢相信。
他们不是担心自己胜不了,而是不敢相信这次居然那么容易。
那可是二十万大军啊!
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但没关系,襄阳已经开始论功行赏,同时宣布减免半年农税,以庆大胜。
崔曜还保证,以后再有这样的大胜,也免农税。
一时间,全州上下都疯狂了。
消息传到萧君泽手中时,他忍不住咋舌。
“尔朱荣、贺拔岳,这些可是乱世将领中顶尖人物啊,”萧君泽都忍不住想,“我这襄阳一个小庙,供的起这几个大佛么?”
“什么大佛?”魏知善正嗑着西瓜子,抬头问。
“没什么,只是看到一些很不错的人物。”萧君泽说完,伸手想写回信,但因为桌案比较低,他几乎一伸手,就压到了肚皮。
肚皮里的小鬼似乎感觉到了,伸腿就是一踢,掀起肚子上一个小小的幅度,像是踩了一个小脚印。
溜圆的肚皮有些凉,他有些心惊地拉开衣服,看了一眼肚子,有些慌张地道:“贵妃啊,我这是真的快生了么?”
魏知善怔了怔,忍不住笑道:“还有半月呢,我说陛下啊,你不会是现在,才开始害怕吧?”
萧君泽咬了咬唇,恨恨道:“怕了又怎么样,这么大啊,他是要怎么出来!”
以前还小,他可以当不存在,后来大了点,他也能忍。
可如今,他感觉走一步,肚子里的东西就像是要滚出来一样,这玩意会动啊!他真的会动啊!
哪怕他告诉自己,海棠受生孩子比上床还容易,也没办法说服自己了。
尤其是昨天,魏知善给他补了功课,让他知道生产是怎么一回事,什么侧切,什么是阵痛,该怎么发力这些没用的知识后,他好慌啊!
草了,他现在是真的不想生了怎么办?!
萧君泽有些焦躁地拍了拍桌子。
魏知善面色如常,按着陛下手腕,陛下手腕纤细柔韧,摸着就让人想多摸几把。
青蚨和谢澜更是焦虑,在一边瞪大了眼睛,前者急道:“怎么样了,怎么样了?”
魏知善收回手,道:“没事,真没事,而且陛下不是害怕嘛,这晚几天,让他心中多准备几日不是更好?”
这下,身后的哼哈二将还没开口,萧君泽已经抬眸看她:“行之啊,你是不是太久没遇到过医闹,想回味一番?”
魏知善立刻坐直了身子,恭敬开口:“陛下言重了,这怀胎之事,偶尔晚个几日临盆也是常事,这小孩儿不出来,咱们也不能强行把他打出来不是?不如再忍忍,过几日肯定会生的。”
萧君泽暴躁地想打人:“行了,你们都出去。”
几人依言退下。
萧君泽则走到后花园,才走数十米,便忍不住坐下休息。
气死,先前魏知善给他估计会是这几日孩子出生,他也做足了心理准备,结果都过了她预计的日子快十五天了,肚子里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从一开始的烦恼担心产痛,变成了这破孩子怎么还不滚出来。
这肚子不但沉重影响他生活,而且开始担心这孩子会不会有什么问题,那魏知善也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开始给他讲什么孩子闷死在肚里,孩子生不出来母子同归于尽之类的恐怖故事,把青蚨和谢川淼吓得都瘦了十斤。
以前讨厌肚子里的小孩时不时动一下,如今这小孩要是三五个时辰不动,他反而害怕恐慌起来。
“这小兔崽子,就是来搞我心态是吧?!”萧君泽生气地拍了肚皮一下,“你等着,等你出来,看我不打烂你的屁股。”
过了一会,青蚨来报,说是萧衍要见他。
“不见啊,”萧君泽烦躁道,“我这样子怎么见他,让他回去。”
“萧尚书已经一个月没见到您,担心您、您被我们挟制,一定要见你……”青蚨无奈道,“要不然,你隔着屏风见他一见。”
前些日子,萧君泽见萧衍,都是跪坐在地,用长袍掩盖住肚子,只要不起身,也看不出什么异象。
但最近这一个月,他的肚皮已经不是坐下就能挡住的了,所以便暂时推托,平时都已经手书传信。
可萧衍是什么人,这一个月没见到皇帝,他岂能不生疑心,在多次试探后,立刻发现皇帝生病了,以他的脾气,当然要确定皇帝到底是什么情况。
“不见,”萧君泽果断道,“你告诉他,这几日我染了风寒,不想传给他,再闹就别怪我不客气。”
他才不要去见萧衍呢,如今正是他快出成果的时间,见这些高风险因素,一个不小心,就会引起什么诡异剧情,万一来个什么推搡后倒地难产的剧情,他找谁哭去。
上次从气球上掉下来后,他就决定远离这些危险因素。
青蚨点头称是。
萧君泽思考了一下,又道:“他不是个听话忠心的,你干脆把他关在偏院一日,再放出去。另外,让舅舅以贵妃临产为由,加强戒备,宫中不许随意出入,一切事情,等瓜熟蒂落后再说。”
“是。”青蚨神色平静。
这哪里还用陛下说明啊,这些日子,整个皇宫被他弄得和铁桶一样,但大家都觉得如今是皇帝子嗣将出,小心一些也不为过。
萧君泽无奈地在荷花池边坐下,树荫之下,清风习习,荷花上有蜻蜓挺立,看起来颇有意趣。
他顺手翻看着襄阳传来的消息,襄阳那边已经论功行赏,贺欢、尔朱荣两人已经提拔为游击将军,皆为军主,下辖六千士卒,分别镇守随州、南阳两地。
崔曜和斛律明月倒是没法再升,毕竟他们再升也就管那一亩三分地,倒是治下不断有人进言,希望刺史大人早点黄袍加身,起兵自立。
但在大胜之后,崔曜还是按萧君泽的意思,带着厚礼亲自前去朝中,向朝廷表明毫无自立之意,但当年襄阳刺史的位置是先帝给的,主上不忍离去,还是希望陛下看在先帝份上,饶了君刺史的抗旨之行,以和为贵。
元恪沉默以对,许久之后,才问崔曜要不要留在京中,当以相位待之。
崔曜先是感谢了陛下看重,又低声表示这襄阳之地,暂时离不开他,但他受朝廷大恩,要是朝廷实在有需要,他还是会留下的。
说完这些,他还低声表示,当年主上曾经说过,只要故人还在,便不会对北朝擅起刀兵。
元恪当然不会相信这种场面话,但他也明白,这次大败给他的威望打击十分巨大,但一想到这些事都是君泽在背后指挥,于是也不再纠结,顺驴下坡,给崔曜加官为雍州别驾后,此事便算是告于段落了——毕竟雍州除了遇到尔朱荣的杨大眼一队,其它的士卒,雍州军也没有赶尽杀绝,事后归还了俘虏,也没有追击退过司州的元英部。
要是真惹怒了雍州,一个大军冲洛阳而来,朝廷可就真的颜面扫地了。
然后,元恪将此事冷处理,下令朝廷再不许提雍州之事,此事便算过去了。
而同时,宗王元怿还带回了南朝国书,说是愿意与北朝继续结兄弟之好,一切如常,元恪也别无选择,继续了这份盟约。
没办法,若是南朝是其它人,元恪或许还会想着继承先帝遗志,一统南北,但对面的那个人物,实在是诡计多端,南朝和襄阳在他治下,都是蒸蒸日上,国力日丰,他实在没有敌对的勇气,既然如此,那和平相处,就不是什么大事。
看完这些消息,萧君泽也有些满意,这样的话,南朝和北朝市场都能支持襄阳继续发展,南北都没有大战,和平年代也会迅速催生大量的剩余人口,帮助他的工业继续提供养料。
只需要十几年,襄阳就会拥有一统天下的实力,南国和北国自然也不是傻的,他们也会学习,也会模仿,生出更大的市场。
是在按他的计划走!
萧君泽欣然起身,准备去给崔曜回信,但才走几步,腹中突然一痛,让他不由自主地腿一软,扑倒在地。
好在他反应迅速,及时用手支住,没有让球撞在地上,但冲力撞上手腕,还是让他痛得呼出声来。
青蚨在外边听到这声响,吓得神魂皆冒,立刻冲了过来:“陛下摔倒了,魏知善你快过来啊!”
魏贵妃肚子上还绑着枕头,闻言大惊:“你怎么看得,怎么能让他摔倒呢?”
萧君泽按着手腕:“好痛啊……”
“这是不是快生了?”谢家舅舅六神无主。
魏贵妃伸长了脖子,在地上什么都没看到,看了看陛下长袍下边,这才按住他的手腕,轻咳道:“陛下只是手腕撞到地上了,并没有要生的样子。”
谢川淼惊呆了:“这,摔成这样了,都没有要生?”
魏知善也一脸无奈:“是啊!”
萧君泽气极:“那我不是白摔这一下了么,这小崽怎么这么不懂事,早知道我就让他撞地上了!”
这畜生肯定也是一个不省生的,信不信我你了!
魏知善小声道:“麝香有宫缩之效,或许会有点用处,不知陛下您要不要用……”
“用!宫里都给我点上!”萧君泽的脸色几乎狰狞。
孩子大了,只能侧着睡,萧君泽一如既往地没睡好。
麝香的熏香还在燃烧,但那肚里的孩子只是踢一下翻个身,仿佛认准了自己的地方,就是不想出来。
萧君泽恨恨地在肚子上拍了一巴掌:“滚出来啊,你给我滚出来啊!”
小孩于是连踢了他两脚!
萧君泽气得额头青筋都出来了:“你这臭狗子,你等着,我回头备上十根荆条,让你知道什么叫黄荆条条出好人!”
小孩子依然不闻不问。
萧君泽气得磨牙。
这日子他是一天都不想过了!
在这煎熬之中,又等了五日,肚皮的小孩子还是没有动静,萧君泽几乎佛了,怀疑自己肚子里是不是哪吒转世,这不会在待上三年吧?
这时,青蚨又来通报,说萧衍求见。
萧君泽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他总不能一直不见朝臣,罢了,就说最近胃胀气,所以有些不雅,想治好了再上朝。
于是让青蚨带萧衍进来。
萧衍步履焦急地进来,看到陛下,不由大惊。
陛下的肚子,怎么如十月怀胎的妇人……
萧君泽无奈道:“胃胀有异,贵妃给我治了一月有余,都无甚效果,这模样让我不敢见人。”
萧衍忍不住大松了一口气:“大丈夫何须因貌而忧,陛下竟为这点小事,吓得朝中人心……”
他话没说完,就看陛下脸色一变:“好了,你见到了,就快回去吧。”
萧衍当然不愿,他好不容易才看到陛下:“你已经半月未理朝政,臣有事禀报……”
“就是天塌下来,你也给我明日再说!”萧君泽咬牙道,“出去!”
“陛下,你的脸色……陛下,你流血了……”
萧君泽咬牙道:“你现在出去,还能活着。”
萧衍一惊:“是谁人敢挟持于您么?”
青蚨已经飞快走了过来:“来人,封锁宫门,把萧尚书关起来!”
萧君泽忍不住坐了下来,肚中剧痛让他额头布满汗水。
这混账东西,可真会挑时间!
等着吧,等你出来了,我绝对会让你知道什么是父子纲常!
什么是以大欺小!
你有本事就别出来!
萧君泽躺在榻上时,是真是无比惊惶。
魏知善走过来时,眼光闪闪发亮,她在一边肥皂细细洗擦着器具,对着自家陛下微笑道:“不必惊慌,深呼吸,这孩子,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我先清洗一下器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