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意外,也不是很意外。
夫妻俩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什么场面没见过,对付这种小辈自有方式。
陈窍跟着起身,保养精致的面容柔和秀美,有一句俗话说的是毫无血缘关系的双方在一起时间长了面向也会相像,虽然陆盐不是她亲生的,却也养了二十多年,两人有着七八分的相似,尤其是那双眼睛。
“感情方面的事我和你陆伯父不会过多干扰,不过嘛,我们一向尊重孩子的想法和选择。我也挺喜欢你这孩子的,诚实可靠稳重。能成自然和和美美一切都好,若是差点缘分,大家也还是朋友,不会有影响。”
如果是旁的人可能会以为陈窍的这番话是在表支持态度,可司善羿不是傻子,在国外时,他和各个国家各个阶层的人打过交道,在察言观色和辨别真伪这一方面还算敏锐。
明着不会对你们俩的事情过多干扰,实则看陆盐的个人意愿,也要看你的诚意,如果心意不诚,那就没办法了,是你自己的问题。
话题到这里就不必再往深了去,司善羿回以一笑:“谢谢陈伯母陆伯父,那我先去看看三月和陆先生。”
陆正廷牵上陈窍的柔夷:“我们一起。”
想到陆庭坚那副怒火中烧的模样和陆盐被带走时的慌乱,司善羿还是决定再做一回善人。
“还是我去吧,万一两人闹了矛盾,伯父伯母出面的话,他们两人可能会为了不让你们担心而粉饰太平,我去的话更好问询闹矛盾的原因,也能从中调解。”
陈窍觉得也是,每一回兄弟俩有点小摩擦小矛盾,他俩一出面两人就装得什么事都没有,一转身,又开始在房间里小吵小闹。
从陆家出来并没有看到兄弟两人的身影。
司善羿在铁栅栏门口站了会儿,冷风扑在脸上,也让从昨晚就被嫉妒冲的有些混沌的大脑清醒了一些,阴沉的天空又下起了绵绵小雨,他沉默地看着前方的小道,自嘲的摇摇头,转身回去同陈窍夫妇说明了情况便也离开了。
别墅大厅的落地窗前,陈窍长叹一声拢紧了披肩,陆正廷拿着皮草裹住爱人的纤瘦身子。
“别担心,庭坚不会冲动的。”
陈窍有些忧郁的靠在陆正廷宽厚的肩膀上:“是我的错,当初我不该对庭坚说那些话,把他逼成现在这个样子。你说庭坚是不是还在恨我?”
话到最后染上了哽咽。
陆正廷安抚着她的后背:“庭坚不会的,他不是那样的人。阿窍,这些年我也想通了,换个角度想想,三月是我们抚养长大的,彼此之间没有血缘关系,我们了解他的脾气秉性,清楚他的为人,而且三月本就是我们陆家人。”
陈窍偏过脑袋看向自家丈夫,那张结了皱纹仍然可见英俊的面庞有着鲜少见的认真严肃。
“如果他们互相有意真的在一起了,三月也只是多了一重身份,但这并不影响我们一家人的感情不是吗?”
陈窍没想到当初反对声音最大最强烈的丈夫竟然是最先想明白的那个。
或许陆正廷说的也有理,可她还是没办法接受,毕竟一个是亲生骨肉、一个是养育了二十多年非亲生却胜似亲生的儿子,怎么能以恋人的身份相处?
“司家的大儿子对三月有意,如果他们能成的话,会不会刺激庭坚?那孩子性子压抑,我担心他会想不开。”
孩子们感情上的事作为长辈也不好过多插手,而现在这个情况,着实棘手。
陆正廷摇摇头:“那孩子心里有数,你放心。”
深深地叹息了一声,陈窍直起腰,揉捏着隐隐作疼的脑仁一言不发回了房间,留下陆正廷也是无奈地叹息。
库里南涌入拥挤的车流, 车内气氛压抑。
后视镜里驾驶座位置的男人面容平静看不出丝毫异常,如果不是紧绷的唇角泄露了此时的情绪,陆盐实在没法从那张冷峻的脸上找出一丝缝隙。
从上车到现在, 陆庭坚一句话也没说, 车子匀速行驶着, 目的地未知。
他表现的越是平静, 越让陆盐不安, 莫名有种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或许应该安抚住陆庭坚的情绪。
大脑里组织着语言, 犹豫良久,陆盐上半身微抬,双手按在了陆庭坚的肩上力道适中的揉捏了两下:“哥,我和司善羿没有可能, 我拒绝过他。”
等绿灯的间隙,陆庭坚拂开了肩上的手,淡声道:“我在开车。”
陆盐乖乖坐了回去,暗自腹诽这男人真是会装,听到拒绝两个字,唇畔分明撩起了细小的弧度。
安抚起了效果,陆盐松了口气。
他本身是不太会应付闹情绪的人, 在现世遇到这种情况的处理方法都是冷着。尤记得以前在现世读高中交往过的唯一一个对象,有时候说了些难听话把人惹生气了他都懒得管, 反正过个几天自然就好了。再后来因为一些小事对方提了分手,自此他也没再见到过那个人。
时间过去了太久,回想起来, 发现已经记不太清那人长什么模样。
名字…名字好像叫什么善。
自从来到这个虚幻又真实的世界, 倒是学会了不少顺毛技巧。
唔……脾气好像也好了一些?
也算是有效净化了吧。
行驶的路段和经过的地方逐渐变得熟悉,陆盐撑着下颌望向窗外飞速掠过的场景, 后知后觉发现这是去麋鹿工作室的必经之道。
陆庭坚带着他回到了工作室。
小狸花一瘸一拐的提着左前爪慢跑到陆盐脚边用脑袋蹭他的裤腿,前腿处的白纱布和陆庭坚脑袋上那个一样扎眼。
陆盐拖着小狸花的咯吱窝抱了起来,心疼又无奈地问陆庭坚:“小狸花这是怎么了?”
陆庭坚揉着小猫脑袋,眼神温柔:“打架打输了,这只爪子受了点皮外伤,昨天带它去宠物医院处理过,没什么大碍。”
“真让人不省心,你好歹是只狸花猫,怎么老是输架,出去别说我是你主人啊。”
“你也一样。”
陆盐嘴上不服气:“哪一样了。”
不过看到陆庭坚莞尔的模样,没生气了吧?
真够心累的,本来不用做这些事情,要不是为了该死的任务,哪至于劳心费神同这几人周旋。
大概是独自冷静了一段时间,淤积的怒意和几乎将他吞噬殆尽的嫉妒消散无影,宽厚手掌揉上那颗蓝黄相间的卤蛋,刺刺的触感带着一点柔软。
相比起来,更怀念那头被剪掉的蓬松卷发。
也或许,怀念的不是那头头发。
有时候看着眼前的陆盐,偶尔会让陆庭坚感到陌生,他的三月温软乖巧,从来不会直呼“陆庭坚”这个全名,看着他时漂亮的双眸澄澈干净,对他有着习惯性依赖喜欢倾诉所有的烦恼。
以前的三月不会抽烟说脏话纹身,也不会对他若即若离,时而依赖又时而推开。
如果不是靳权,三月不会变成这样。
垂在身侧的手逐渐握紧。
但——真的全是靳权的原因吗?不,不是。
如果当初早一点察觉到三月的不对劲,细心照顾安抚着他的那些敏感小情绪,也许可以将靳权带给他的伤害降到最低吧?
身为哥哥,没有及时发现弟弟在感情方面受到的伤,是他的失职。
平静了没多久的内心转瞬间笼上一层乌云,乌沉的颜色很快在陆庭坚的面上蔓延开来。
刚放了小狸花的陆盐转头瞧见陆庭坚周身散发着浓重的阴郁气息,心头一紧,又怎么了?
“哥,想什么呢?”
陷入自我责备中的男人手紧了又紧,眉头紧皱避开了陆盐的目光:“没事。”
你这可不像没事的样子,陆盐暗自吐槽,语气却温柔了几分:“还生气呢?”
听得他自己都起鸡皮疙瘩。
见被误会,陆庭坚哑声解释:“三月,我没生你的气。孩子生下来交给司善羿可以,但是你不能和他在一起。他今天的行为是黄鼠狼拜年不安好心,和靳权不清不楚,却又找爸妈提联姻,他的目的没有那么单纯。”
“他要的是和陆家联姻产生的利益。”
陆盐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司善羿刚回国没多久,急需刷脸
“我知道,我拒绝了,不过我没办法干涉他的行为,我只能保证我自己能做到的。”
他的话让陆庭坚心宽了些许:“别担心,有我在。我不会再让和靳权有关的人伤害到你。”
最该得到惩罚的,是靳权。
一切皆由他起,也该由他结束。
陆盐全然不知眼前这个男人的想法,他笑了笑:“我也不会了。”
电话铃声来的突然,更不合时宜的是来电显示,更猝不及防的是陆庭坚伸过来的胳膊。
手机脱离掌控出现在对方手里。
在陆盐以为他会按下拒接的时候,电话通了。
“三月…”
“司总,我是陆庭坚,我仅代表我的家人告知您,关于刚才的提议,我方当事人表示拒绝。”
冷漠的谈判口吻一度让陆盐产生了身处法庭的违和感。
这是抽的什么疯?
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陆盐第一次在陆庭坚脸上看到冷笑,和这个表情相比,他更习惯面无表情的样子。
“司总的想象力很丰富,或许做编剧更适合你。”
“商业合作可以,联姻?我们家不考虑。”
“如果可以,希望司总不要再来骚扰三月,你的行为给他造成了很大的困扰。”
通话在陆庭坚尖锐刺骨的言语中结束。
通话时长56秒。
也不知道是陆庭坚单方面挂断的,还是那边先挂了。
陆盐这边的手机刚息屏,陆庭坚的手机又响了。
是陆正廷打来的。
陆庭坚看着屏幕迟迟未到,似不打算接。
陆盐以为他是担心陆正廷的呵责,问道:“不接吗?”
眼瞅着铃声已经响到了最后几声,陆盐眼疾手快点了接听。
“庭坚,你和三月还回来吗?你妈让陈姨做了你们爱吃的,叫你们回来一起吃个饭。”
陆庭坚微愣,缓慢地垂下眼:“我和三月……”
“回来的,刚有点事,我和哥马上就回来。”陆盐抢先打断了他的话,不管怎么说,有什么事情一家人还是坐下来聊一聊更好,他还不清楚陆父陆母是怎么个想法。
“好好,回来注意安全。”
“好勒!”
还没在院子里站热乎,陆庭坚被陆盐推上了车,两人再度回到刚离开不久的地方。
车停在别墅门口,陆盐率先解开安全带,厚外套下的肚子看不出任何异常。
正要开门下车的陆盐因着肚子上的触感手上一顿。
“天气越来越冷了,等我处理完手上的事情,带你出去玩一段时间。”落在青年腹部的掌心隔着毛绒绒的衣料感受不到丝毫起伏。
陆盐歪头勾起唇角:“行啊,去哪儿?”
“你想去哪里?”
“那等我想到了再说吧。”
陈窍和陆正廷在客厅里等着两人,做饭阿姨和陈姨还在厨房忙活。
“宝贝们回来了。”早已收拾好情绪的陈窍张开双臂迎上前。
陆庭坚淡淡的回抱住她的肩背,手掌很快抽离:“让您久等了。”
相比起来,陆盐的回抱明显更有距离感。
“什么久等不久等的,还早,陈姨她们还要忙活一会儿。先吃点小点心,别吃多了啊,不然饭都吃不了多少。”
待两个儿子一前一后坐下,沙发另一头剥着荔枝的陆正廷将汁水横流的饱满果肉喂到老婆嘴边,顺便抽了个空问两人:“你们刚去哪儿了?”
“去我工作室喂猫了,本来早上应该先去喂了再来的,事发突然,就没来的及喂。”陆盐笑眯眯解释道。
“我还以为你是被司家那位吓跑了呢。”陆正廷抽了纸巾擦手,又被陈窍塞了张湿巾:“倒是没想到那孩子对你有别的意思,我记得他是靳权的朋友?”
陆盐敞着腿坐姿大大咧咧:“是啊,我也没想到,我和司善羿没什么交集,他突然来找你们提联姻的事,我也很意外。”
“庭坚为什么不同意?说说原因。”陆正廷又将话题抛给了一旁沉默不语削苹果皮的陆庭坚。
陆庭坚默了许久才开口:“三月和司善羿没什么交集,他回国短短几个月,突然之间想联姻,很难不让人怀疑他的真实目的。三月未来的伴侣应该是全心全意爱着他,而不是为了家族利益勉强凑合。”
陆正廷满意点头:“我和你妈也是这样想的,如果只是他个人的想法,我们可以当这事没发生,如果有他家人的意思,我和你妈会出面。”
看来陆父陆母并没有和司家联姻的想法,他们真的有在爱着自家两个孩子,一时之间陆盐竟有些说不明道不清的羡慕。
快到十二点的时候,饭做好了,菜不多,都是原主和陆庭坚爱吃的。
陆盐胃口不大,简单吃了一小碗,借口午休回了房间。
躺在床上,纯白色的天花板让稍微混乱的思绪逐渐清晰。
系统已经很没上过线,不知道bug还有多久能修复完成,更不知道系统上线后会不会带来一些好消息或者坏消息。
不过——
陆盐感觉有些奇怪,bug修复需要这么长时间?总觉得这个bug很有问题?
躺着休息了会,陆盐伸了个懒腰,脑子里陈玉学说的那番话、司善羿的告白、陆庭坚的话来回闪现。
不知道陈玉学怎么样了,回去后忘了回个电话问问情况。
人体研究吗……得查一查了,说不定能还能从中找到彻底解决荷尔蒙的法子。
陆盐耸着肩叹了口气,要做的事情还真多。
以他的力量肯定是不够的,告诉陆庭坚的话,他肯定很乐意给予帮助。
打定主意,一个鲤鱼打挺,陆盐穿上拖鞋去了陆庭坚的房间。
门虚掩着,里面有压抑的说话声。
陆盐停在了门边,他倒没有偷听的习惯,只是这声音非要往耳朵里钻,实在没办法。
“庭坚,当初抱错这件事妈妈一直很愧疚,还有几年前妈妈对你说了很多难听的话,这些年我也一直很自责,我知道是妈妈的错,是妈妈不该那样说你,可是…可是妈妈真的接受不了,你是我的亲生儿子,三月是我一手养育大的,你们都是我的儿子,你让我怎么接受?”
“我知道这些年你对我有怨言有恨意,但是我也希望你能理解妈妈好吗?”
“妈,抱歉。”
里头安静了数秒,逐渐传出细弱的哽咽。
两人的对话声不大,却都清晰地落入了陆盐的耳里,他闭上了因惊讶张大的嘴巴,心脏不受控的加快了跳动。
惊了天,什么神级走向?所以原主的母亲早就知道了?
陆盐和他这两天没怎么见面,基本靠着手机保持联系。
恰巧遇见,茅修屁颠屁颠跟着两人返了回去。
客厅的桌上多了两盒包装精致的水果, 茅修带过来的, 浓郁的香臭味在陆盐跨入院门的时候便闻到了。
“我朋友送的猫山王榴莲和芭乐, 下午巡了店就过来了, 正好你也要过来, 我一个人吃不了多少, 干脆拿过来一起吃。”
嘴上说着话,手也没闲,茅修动作迅速的解开盒子上的丝带,拿过一次性手套递给两人。
一旁的陆庭坚低声道过谢, 礼节性的接过手套又放回了桌上:“我去洗洗芭乐。”
陆盐挑挑眉,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倒是茅修在目送那道挺拔身影转入厨房后没了一开始的拘谨。
厨房传来冲水声,淅淅沥沥的,两人各拿了一块榴莲肉十分闲适的吃着,刹那间,满屋飘香。
陆庭坚不太喜欢榴莲的气味, 但是陆盐喜欢。
隔着水声,隐约听到了一些熟悉的名字, 关掉水龙头,谈论声变得清晰,拿菜板的动作顿了下。
“啧, 听说司善羿拒绝他的时候靳权那脸色比吃了翔还难看, 还有那个彭幽,脑子不要真的可以捐掉, 非得在那个时候为兄弟两肋插刀,当场臭骂了司善羿一顿。”
“然后呢?”
“我朋友说骂的可难听,全是些带器官的脏话,他自以为是是在帮靳权那小子找回面子,实际上是在捅刀子。司善羿可是靳权放在心尖尖上那么多年的人,怎么可能容许别人用肮脏语言玷污他,他都不在乎什么朋友关系了,抡起拳头就朝彭幽脸上招呼。”
“彭幽反应过来气得来脸都变成了猪肝色,和靳权当场干了起来,场面混乱的要死。”
“我朋友作为现场见证人本来想录个像的,可惜靳权那群保镖太彪悍,见到事情不对劲,立马就把他们给轰出去了。”
听完茅修的描述,可以想象出个七八分的画面。
如果没有告白和联姻事件,陆盐还能和没心没肺的茅修一样笑得出来,然而此刻他只会深思司善羿突然找靳权摊牌的目的。
在这样的节点找靳权聊感情,总该不会是为了他吧?
想到这个,陆盐眉头都皱了起来。
“想什么呢陆哥,怎么感觉你心事很重的样子?该不会是还对靳权有感情惦记担心他吧?”
厨房里突然响起一阵倒吸冷气的痛呼。
陆盐和茅修不约而同看向那边。
茅修不明所以问道:“陆大哥,你咋啦?”
“没什么,你们继续聊。”
看来刚才的对话他都听到了。
陆盐感觉眼皮抽动的厉害:“就他也配?”
这话好熟悉,仿佛在哪儿听过。
想起来了,司善羿说过,竟然无意识说了和他一样的话。
陆庭坚端着切成瓣的芭乐放到小桌上,被眼尖的茅修发现了手指上还在冒血的伤口。
“陆大哥,你受伤了?我说呢怎么会突然吸气,我记得陆哥这儿有医药箱,我去拿过来。”
“我去吧。”陆盐按住茅修肩膀,不由分说的上了二楼。
待他拿着创可贴下来,客厅里多了两个不速之客。
他懵了几秒,不理解两分钟的功夫,靳权和司善羿怎么一起来到了这儿。
明亮的灯光笼罩着宽敞客厅,气氛却因不速之客的到来阴翳沉闷,在场几人中只有柔软沙发中敞着四肢什么也不知道的小狸花睡的正香。
打破沉默的是司善羿,他很自然的站到了楼梯口,似老朋友般同陆盐打招呼:“三月,吃过饭了吗?”
常见又古老的开场白,陆盐的嘴角控制不住的抽动着,他觑了眼站在门口捂着鼻子满脸嫌弃的靳权,缓慢步下阶梯:“吃过了,找我有什么事吗?”
嘴上这么问,实则心里比谁都明白他的目的,多半是为了联姻来的。
“上午的事是我冲动了,可惜还没来得及向你道歉你和陆先生已经走了。”意有所指。
陆盐没有接这个话题,转而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你大部分时间都在这边。”
“你来道歉带靳权干嘛?”
司善羿唇畔漾着温柔:“当面澄清我和他不清不楚的关系。”
两人的对话看似平淡,细细深究又能从中品出些奇妙。
比如司善羿那句“当面澄清我和他不清不楚的关系”,听在耳朵里莫名有种小情侣因第三者闹矛盾产生误会而将试图破坏彼此关系的第三者带到正主面前解开误会的既视感。
不止陆盐,莫名其妙被带到工作室的靳权以及旁边没做声的陆庭坚和茅修二人皆为他这话愣住了。
要说快还是茅修的嘴巴更快,陆盐还没说话他已经迫不及待蹦了出来,不屑嘲讽道:“你和陆哥什么关系都没有,稀得你带那玩意来澄清。我看你不是为澄清来的,倒像是来添堵的。”
被称为“那玩意”的本尊可听不得侮辱他的话,加上告白被拒的憋屈和难过还没来得及发泄,也顾不得屋里浓郁难闻的榴莲味,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茅修跟前指着他鼻子凶狠道:“你别以为你是茅家的我就不敢动你!”
“自从你和陆盐搅合在一起,每次见面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我,因为看在茅叔叔的面子上我才没计较。”
如果是以前,茅修还可能会被他的气势吓到,大概是和陆盐待久了,受了些熏陶,对上气场强大又比自己年长一些的靳权,倒没什么感觉了。
“火气大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向司善羿告白被拒绝,憋屈了找别地发泄去,别在我们这儿发疯犯颠,颠公。”
茅修太知道怎么戳他的痛点,一句话就让他的脸色又黑了几个度。
陆盐听的想笑,然而下一秒就笑不出来了,靳权竟然真敢对茅修动手!
好在陆庭坚反应够快,在靳权的拳头即将落到茅修脸上时,一把将人拽到了身后,拳头落空,拳风划破空气的声音格外清晰。
从失神中反应过来的茅修顿时怒了,抡起拳头就要冲上去还击,被陆庭坚死死拽住。
陆庭坚的语气和眼神透着冰冷:“别在三月这里胡闹,请两位离开。”
或许连司善羿都没想到靳权会真的动手,害怕引起更大的误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他觉得很有必要把人带出去冷静好了再回来。
被愤怒吞噬理智的人哪还听得进人话,靳权气得双眸赤红,矛盾转向无辜的陆盐。
失了理智的恶言相向让陆庭坚脸色越发难看,靳权指责是陆盐的存在才让他们陷入糟糕的局面,指责陆盐当初的死缠烂打、指责陆盐虚伪,鸠占鹊巢着不属于自己的身份……
犀利恶毒的言辞并未激起陆盐的愤怒,早已听得耳朵起茧,内心一片平静,但是第一次当着陆庭坚的面被靳权骂,他心知接下来肯定会是一阵腥风血雨。
果不其然,第一次亲耳听到弟弟被侮辱,陆庭坚垂在身侧的手不觉攥紧。
在司善羿正要将人带出去时,充斥着狠劲的拳头擦过脸颊落到身旁人的脸上,下午才挂了彩的俊脸再添新伤,身体不稳的歪倒在地。
一切始料未及,几人皆是一愣,还未来得及阻止,靳权擦着破皮的唇角站起身迅速还击了回去。
很快,两个男人扭打在一起。
事情发展超出预设,以两人的身份打架这种事传出去实在不光彩,陆盐想要阻止,被司善羿拉到身后。
“你别去,我来。”
陆盐思索了几秒,没再往上凑,毕竟现在不是一个人,这种混乱的暴力场面能避则避。
担心司善羿一个人拉不住,陆盐朝茅修喊了声:“茅修,帮忙一起拉架。”
准备加入战斗的茅修闻言极其自然的将拳头松开,他想陆盐让帮忙拉架可能是怕陆大哥受伤,于是冲进战场将靳权往外拽。
一个拽靳权,一个拽陆庭坚,而陆盐只能站在远一点的位置喊着冷静。
混乱又滑稽。
可谁也没想到靳权给了茅修一肘击,茅修的下巴不幸中伤,疼的他龇牙咧嘴,怒气上涌,拉架模式瞬变战斗模式,这回拉架对象成了陆庭坚和司善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