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庭坚意味深长的看了前台一眼,直把女孩儿看的瑟缩着收回了胳膊。
面向陆盐又是一脸的宠溺:“你怎么来了?”
“有事儿来找你。”陆盐朝前台女孩儿微微一笑:“谢谢了,这是我哥。”
“你们在做什么?”陆庭坚意有所指的问道。
“你们这儿非工作人员禁止入内,人帮我确认信息,刚确认好,我头发上沾了纸屑,她帮我取来着。”
解释那么多干嘛,陆盐觉得自己有点奇奇怪怪的。
四个电梯,左上高层,右上底层,律所在七楼,陆庭坚带着陆盐来到右边,恰好有个抵达一楼,待里面的人走完两人才上去。
见状,在电梯门即将关闭时,彭幽大泥鳅似的溜了进去,几个跟班惊讶的追过来时门已经关闭。
在前台的时候陆庭坚就注意到了陆盐半湿的头发和后背,他不由自主的抚上蓝幽幽的小卤蛋,快要碰到时蓦然顿住,手指蜷缩着缓缓垂下胳膊,浓密眼睫微垂,掩盖了快要破壳的情愫。
“头发和衣服怎么淋的这么湿,没带伞?”
陆盐摸了把后背,不太舒服的扯开贴着皮肤的衣料,继续用纸擦着头发:“忘了,谁知道开车开到半途来场雨,你们这儿车库又满了,我只得把车停外面,早知道出门前看看先天气预报。”
“我来吧。”陆庭坚自然又娴熟的接餐巾纸,动作轻柔缓慢:“我办公室有备用衣物,上去后先把衣服换了,以免感冒。”
“行,看来我的运气还不算太差。”
电梯很快抵达七楼,两人绕过前面的彭幽离开。
门快关闭时,他连忙举起手机对着两人的背影连拍了好几张,照片有点糊,但还是能认出来。
翻出好友靳权,打开聊天界面,找到照片,点击发送。
——兄弟,你的前情人他哥长得真帅,两人关系可真好。
——哥哥帮弟弟擦头发的画面真是温情又感人,兄友弟恭我慕了。
——不过,兄弟间感情这么好的还真是少见。你是没看到,你前情人他哥看他的眼神有多宠溺温柔,我要是女人简直能溺死在那双多情眼里。
——话说,你前情人这变化也太大了吧,我差点没认出来,不过比以前那副任劳任怨的乖乖羊性格显得生机活泼了不少,整就是个小酷哥。
律所里大家都在忙,有人注意到陆庭坚带着个小男生进来,以为是客户,多看了几眼认出是他弟弟,热情的同陆盐打了声招呼又埋头于资料中。
陆庭坚放在律所的衣服都是为加班准备的,有时候忙起来偶尔会在这边休息。
陆盐去卫生间换好回来,陆庭坚正站在落地窗前打电话,听到开门声,他下意识侧首,顿时走了神。
两人身材差距明显,陆庭坚的衬衫比陆盐的大了两个号,套在他身上空荡荡的,袖子衣摆也长出许多,有种少年偷穿大人衣服既视感。
陆盐关好门自顾自找了个纸袋装好湿衣服,随后躺在了真皮沙发上。
不知是怀孕的缘故还是这具身体的素质原本就差,才开了两个小时的车就感觉到了疲倦。
陆庭坚的电话什么时候打完…陆盐撑着沉重的眼皮等的有些不耐烦,索性闭上了眼睛。
迷迷糊糊间,陆盐听到有人在叫他名字,猛然睁眼,窗外天色已然垂暮,霓虹灯在昏沉夜幕中格外明亮。
“什么时候了?”转眼对上近在迟尺的俊脸,一股苦涩的咖啡香涌入鼻间,陆盐往后缩了缩脑袋。
淦,他什么时候睡着的?还有陆庭坚离他这么近干嘛?鼻子都快杵他脸上了,不会是想趁他睡着偷亲吧?
不怪陆盐多想,任谁看了两人此时的距离都会浮想联翩。
陆庭坚沉默的站起身,面上闪过一丝懊恼,抬手露出黑色腕表,“八点零五分,起来吧,回家了。”
离下班时间已经过去两个小时,同事们早已回家,偌大的事务所里只剩下了他俩。
陆盐坐起身才发现身上盖着外套,上面有一股好闻的洗衣液味,是很淡的柠檬香,和陆庭坚身上的味道一样。
“饿了吧,我订好了餐厅,先去吃饭。”陆庭坚拾起茶几上的纸袋,里面是陆盐湿掉的衣服,“外面还在下雨,雨夜开车危险系数高,今晚你就在我这里睡吧。”
“不……”突然想起来的目的还没完成,陆盐纠结犹豫了半晌,最后点了点头。
紧绷的下颌得以松懈,陆庭坚舔着干燥的嘴角,来不及开心,身后人又道:“如果吃完饭雨停了,我就回去。”
陆庭坚订的临城有名的中餐馆,算是临城的特色老字号,在离市中心不远的商业街,开车也就二十来分钟。
记忆中陆庭坚为了工作刚搬到这边的第二周带原主来吃过两次,那时候还没和靳权交往,两人暂且处于暧昧状态。
夜晚的雨下的比白天还欢,仿古客栈的馆子里人满为患,门口屋檐下坐满了排队的顾客,一派生意火爆的景象。
订的雅间在二楼,服务员领着两人上楼。
长长的走廊上挂满了喜庆的红灯笼,从旁经过的服务员甭管男女皆着比较方便的汉服。
长廊两边都是雅间,每个都取了好听儒雅的名字,好在过道比较宽,才不会让进进出出的客人们觉得打挤。
经过“清雅居”,门突然从里拉开,陆盐被吓得朝陆庭坚靠去,待看清开门的人,顿时耷拉下提了脚速。
陆庭坚淡淡的扫了那人一眼,没作声,紧紧跟上前头埋首直冲的陆盐,很快消失在拐角。
“怎么了?”清雅居里还有一人。
“没事。”司善羿反手带上门,为什么那孩子每次见了他都跟见了仇人似的,他不明白其中原因,也想不出为何。
难道是因为靳权,他被连坐了?
在门口默站了会儿,朝两人的方向行去。
第16章
清雅居离卫生间稍远,司善羿穿过长廊到了拐角处,正撞见服务员给陆盐两人开门,身后的陆庭坚半拦着他的肩膀,让他先进。
从司善羿的角度只能看到两人的侧脸,很眼熟,应该在哪儿见过,他沉吟了片刻,想起来了。
那场生日宴上的另一个主角,也是陆盐的哥哥。
国内的事他并非一无所知,托身边几位八卦的高中同学的福,陆盐和靳权交往的事早在回国之前就已经听说。
回国也有段时间,靳权不提恋人,他也没问,不想也不感兴趣。
在司善羿看来,他俩不过是比常人好一点的普通朋友关系,靳权的恋爱史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上完厕所回到清雅居,菜已经上齐,原本塑封着的碗筷不知什么时候开了封,在灯光的映照下锃亮无比,而司善羿坐的位置上多了碗冒着热气的酸菜汤。
靳权端坐着尚未动筷,看样子是在等他回来一起吃,司善羿回到座位,略过了酸菜汤。
“回来的正好。”肉眼可见靳权的愉悦,“碗筷用茶水洗过一遍擦干净了,你放心用。”
司善羿平静无波:“谢谢。”
“这里的菜还是和以前一个味道,你快尝尝。我加了酸菜老鸭汤,给你盛了一碗温着。”
司善羿看也没看他指着的那碗汤,夹了面前的糖醋里脊。
“刚碰到了陆盐。”
靳权的笑容变得僵凝,再度开口,语气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小心翼翼:“他没有为难你吧。”
这话说的,好像司善羿和陆盐有什么深仇大恨。
司善羿吃东西习惯了细嚼慢咽,咽下食物后才慢悠悠的抬眸:“他为什么要为难我?”
是啊,陆盐和他又不熟,两人也没有过节,为什么要无缘无故的为难他呢。
但只有靳权知道为什么,因为他。
“上次他那样对你,好像对你有很大的敌意,我就怕……”
司善羿不太喜欢听多余的谎言废话,直接打断了靳权:“我记得高中的时候你经常提起陆盐,夸他懂事听话。”
握着筷子的手指不觉用力,靳权开口想要解释,却被对面的人抢了话头。
“我和他只见过寥寥数次,他怎么会对我有敌意,你想多了。倒是你,你们以前关系挺好的,怎么现在你好像不太喜欢那孩子了,上次推他那一下有点重了。”
靳权不想和司善羿说陆盐的事,更不想让他知道两人有过恋爱关系,尽管只是陆盐单方面的暗恋。
但他明白纸包不住火,迟早有一天司善羿会从旁人那里听说一切。
这一瞬间,靳权很后悔当初的盲目决定。
“我……我和陆盐发生了点事,产生了小误会。以前是年纪小,一直把他当弟弟对待,但是他好像误会了什么,没办法,我只好疏远了他以免更糟糕的情况出现。”
说完,靳权无奈一笑,颓丧的垂下了肩膀:“你也知道,我们家和他们家关系深厚。陆盐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参与了他的大半个童年,在我的眼里,他就是我疼爱的弟弟。我和他如同亲兄弟一般,可是陆盐并不这么想,我很苦恼,如果因为我导致我们两家关系出现问题……”
“我不知道该怎么向去世了的爷爷奶奶交代。他对你有敌意可能是因为我的缘故,他现在变得和以前很不一样,我就怕他一不小心受到刺激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
听完他的叙述,司善羿漫不经心的夹了块糖醋排骨放进碗里一粒一粒挑着芝麻。
“确实难办。感情难以受控,为了你和你以后的另一半好,我建议你和陆盐好好谈一下。忽视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反而会带给对方更多的伤害。还有,暴力可不是好习惯。”
靳权攥着筷子,沉默的点了点头。
如靳权所言,靳家和陆家是多年的世交,两家的老太爷打小一个院。
靳权小时候常出入陆家,在他五岁那年,陆盐出生了。
仿佛命中注定的缘分,陆盐还是个小奶娃的时候就特别黏靳权,随着两人的成长,陆盐也越来越喜欢和他玩,动不动就要亲亲抱抱。
陆盐几乎是靳权看着长大的,从最初裹在襁褓里抱着到学会爬行、站立、跌跌撞撞的行走。
那时候他一直将陆盐当成是自己的亲弟弟,无条件的宠着他对他好。
陆盐五岁的时候出过一场意外。
陆庭严和陈窍带他去春游,几个人贩子找理由支开夫妻俩拐走了陆盐,当年这事儿在临城闹得人尽皆知,很长一段时间都是有关的新闻报道,幸运的是陆家人脉广泛,加之警方的不懈调查追击,一个半月不到把人给找了回来。
不知道那段日子里陆盐受了什么样的非人折磨,回来后整天沉默不语也不理人也不让人靠近,同他说话他只会睁着大眼呆滞木楞的看着对方,医生诊断许是受过强烈的刺激亦或吓成的这样。
靳家那时公司刚起步,过了几天才去陆家探望,当靳权出现在陆盐面前,小孩儿突然扑上去抱住他放声大哭起来。
自那以后,靳权每天都会去陆家陪伴陆盐,这一陪就是大半年,陆盐终于变得开朗许多,也格外听靳权的话。
后来靳家两位老人相继生病去世,两家的走动逐渐减少,靳权的父母在公司上市没多久卖掉别墅搬去了市中心,高中后靳权的学业逐渐繁忙,高考去了外地的大学,一去就是四年,直到读研才又回到临城。
靳权进入高中没多久就和陆盐断了联系,再次相见是在陆盐的十八岁生日那年。
陆庭坚对靳权的初印象算不上好,那年他刚回陆家,在生日宴上尽管极力伪装掩饰内心的慌乱和迷茫无措,还是被人看了出来。
看穿他的那人正是靳权。
他比陆庭坚大五岁,二十二的年纪却十分成熟稳重,言谈举止有着超越同龄人的沉稳睿智,宴会上他端着高脚杯来到身边,让陆庭坚不要紧张,放松的去享受。
陆庭坚从他口中知道了很多陆盐小时候的事,他却不以为意,用戏谑调侃的口吻满不在乎的说着,仿佛陆盐只是他的一个小小玩具,是他无趣时候寻开心的东西。
不爽,极其的不爽。
想到那晚的电话,陆庭坚一时间没了胃口,心里还是吊着根弦。
陆盐吃的正香,这时候不能扰了他的兴致,不然又会惹得他生气不满。
自从他和靳权分手后,整个人性情大变,脾性不再同以往温顺听话,反而变得易燥易怒易生气。
陆庭坚没想到分手带给陆盐的伤害会这么大,他知道陆盐很喜欢靳权,可是那样一个虚伪的男人到底好在哪里?
结完账,大雨并未有停的迹象,看来陆盐今晚只能宿在陆庭坚家里了。
路面逐渐有了积水,陆庭坚不敢让陆盐再开车,在门口给他找了个代驾。
陆盐也乐得偷闲,正要上车,被撑着雨伞的陆庭坚轻握住手腕:“三月,坐我的车吧。”
代驾已经上了驾驶座,正看着窗外的两人。
陆盐看了看代驾大哥,无奈地撇撇嘴:“行吧。”
陆庭坚脸上绽出笑容,为他撑着伞打开副驾驶,“进去吧。”
陆盐坐进车里,晃眼瞥见陆庭坚为了给他打伞而露在雨帘中的肩头,豆大的雨滴正在浸入那个位置,没一会儿湿意蔓延开来。
他实在搞不懂陆庭坚到底怎么想的,或许是真的很喜欢原主吧,可惜了,就算俩人没有血缘关系,也冲不破世俗的阻碍和家人这个重大关卡。
爱情可以无关性别,但要讲伦理常德和道德底线。
餐馆门口,靳权正在撑开伞,抬头便看见两个熟悉的身影,他一愣,手上动作随之停下。
陆盐和陆庭坚?
真是巧了,最近哪哪儿都能遇到,不得不让人怀疑到底是真巧合还是提前的安排。
靳权冷睨着那辆车在雨帘中离去,神色渐沉。
陆庭坚的家比陆盐现在的住所小一些,装潢简单,显得空间宽阔又敞亮,家里收拾的干净整洁,像个样板房。
一到家,陆庭坚就催着陆盐洗澡。
“你下午淋了雨,先去泡个澡,我去给你拿睡衣。”
雨倒是没淋多少,还是得预防着感冒,毕竟现在他已经不是一个人,要是孕期感冒的话,医生说很麻烦。
本想泡会儿,后又想到百度上说的怀孕期间尽量冲洗,陆盐很快打消了泡澡的念头。
陆庭坚很快找来一套灰色纯棉睡衣,正好是陆盐的尺码,那是之前原主来这里玩备的,陆盐仔细回想了下,不过貌似在原主来之前就有……
应该是陆庭坚想着原主有时候会过来玩,怕他没衣服特意给准备的。
除了睡衣,还有新的内裤。
陆盐关上雾气蒙蒙的衣服,门外的人还没离开,影子落在磨砂玻璃门上尤为明显。
良久,陆庭坚突然开口:“三月,你手上的纹身,什么时候弄的?”
“有段时间了。”管的真多,陆盐不禁在心里吐槽。
老实说,如果他是原主,四年来受着陆庭坚这种令人窒息的管束绝对得疯。
陆庭坚没再问什么,让他把脏衣服递出来。
“啊?现在?我洗完澡再拿出来呗。”
“现在,我拿去放洗衣机里。”
玻璃门开了一条宽缝,藕白胳膊提着衬衣和裤子伸了出来。
陆庭坚伸手去接。
啪嗒——
一个绿色的方形小盒子和皮卡丘形状的金属物掉在地上。
这一刻,空气凝结,万物俱静。
陆庭坚捡起地上的物什,打开绿色纸盒,细细的烟条赫然入目,他抽出一根细量了许久,平静面容掀起一丝波澜。
衣服扔给陆庭坚后就去冲淋浴的陆盐尚未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洗完澡浑身清爽不少,陆盐擦着湿润短发,趿拉着淌水的凉拖步入客厅,陆庭坚背对着他坐在沙发上,手里似在把玩什么小玩意。
走近一看,陆盐顿住,他手里拿着的不是自己的烟和打火机么?他有些懵,后知后觉意识到那俩东西放裤兜里忘了拿。
裤型宽大又是深色,烟盒和火机是小型号的放在兜里也不怎么看的出来。
可能是陆庭坚洗之前搜包拿出来的,不过怎么觉着这氛围…不大对劲?
陆盐在陆庭坚旁边的单人沙发坐下,伸手想要拿回他手里属于自己的东西,对方垂下胳膊避开了。
直到这时,他才反应过来哪儿不对劲,陆庭坚脸上没有表情,深邃的眸子里似酝酿着波.涛骇浪。
给忘了,原主是三不沾的乖少爷,从来不碰烟酒,在陆家人眼中是朵干干净净纯洁无瑕的小白花。
骤然发现小白花私下会抽烟,还弄纹身,作为护花使者的陆庭坚怎么会不生气呢。
气氛不太好,陆庭坚不说话,陆盐也不太想先开口,拉不下脸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偌大的客厅分明敞亮如白昼,空气中却布满了一团团黑雾,压抑的让人大气不敢喘。
“三月,你从哪儿学的抽烟?”良久,陆庭坚直视着陆盐的眼睛终于开了口,第一句话却是严厉的审讯。
厉声的质问引发了陆盐的不满,作为成年人抽个烟而已,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
“忘了。”
“为什么抽烟?”
还问上头了,陆盐哂笑,扬起下巴:“这好像是我自己的事情吧。”言外之意在告诉陆庭坚不要多管闲事。
其实眼下这情况只要他撒个娇服个软求个情,以陆庭坚对原主的宠爱程度,这事儿估计也就这么过去了。
但陆盐做不到,他不是原主黏糊糊的软弱性格,要他撒娇什么的,一辈子都不可能,骨子里,他就是个大直男,有自己的个性和脾气。
陆庭坚神色复杂,似是不敢置信这话是从疼爱了四年的弟弟嘴里说出来的,猛然起身,握紧烟盒和皮卡丘打火机重重砸在原木茶几上,巨大动静把陆盐吓的变了脸色。
“是,这是你自己的事,因为是你自己的事情你就去学抽烟、纹身染发打耳洞?”
记忆中,这是陆庭坚有史以来第一次对原主发火,哦不,严格意义上来讲,被发火的是陆盐。
“我已经是个成年人,有自主选择的权利,也可以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外貌自由也是我的专属拥有权。我一个二十二岁的成年男人了为什么不可以抽烟,你们还以为我是孩子怎么的?”陆盐坐着没动,环抱着胳膊不甘示弱的反驳。
陆庭坚极力克制着胸中怒火,呼出的鼻息沉重滚烫。
深知该保持理智、不能对陆盐发火,可是看到香烟的瞬间,一切山崩瓦解,捧在手心宠爱了四年的人,因为一个男人抽烟纹身染发……
当初就应该阻止陆盐和靳权在一起,可陆盐看到靳权开心的笑容让他没办法那样做。
“我和爸妈不反对你的外貌自由,你想怎么打扮都没关系,前提是不能伤害自己的身体。”
不能伤害自己的身体吗,陆盐陷入沉思,说的好像不无道理。
打嘴炮从没输过的人占了下风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反驳。
“市面上那些纹身的地方大多卫生不达标,一个不甚就是交叉感染。还有这烟,你学过尼古丁,应该知道它的危害。”
“为了那个靳权,你就要这样作践伤害自己吗?”
陆盐微微睁大眼,怎么说着扯到那渣男身上了。
得,他明白了,原来陆庭坚发这么大火是以为他受了和靳权分手的刺激才做出这些反常行为,然后走向了堕落之道?
仔细回想,从剪头发起确实没赶上好时机。
“那个,哥,你好像有什么误会,我不是为了靳权。我和他早没了关系,扯他做什么,这名字我现在听都不想听到,脏耳朵。”
不解释的话眼下这情况很难收场啊,陆盐无奈,打着转的摸着脑顶,长长了一点的发茬子有些刺手,触感还算柔软。
“这些事我很早就想尝试了,又怕你们不让,和靳权分手之后抱着换个造型换个心情的心态才去弄的。”
陆庭坚半信半疑的微眯起双眸。
陆盐一脸认真:“烟我是买着玩的,抽了一根,太难受给扔了。烟盒和打火机本来也是要扔掉的,忙忘了。”
不想引发争吵撒了谎,事实也如此,这是买的第一包烟,抽了一根,不太对口味没再动过,放身上是图个心安。
两人隔空对视良久,最后陆庭坚败下阵来,他无奈叹息了一声,把茶几上的打火机和烟盒扔进垃圾桶,说话语气也软了下来。
“对不起三月,是我话重了还对你发了火。抽烟对身体不好,烟瘾容易染上却很难戒掉,你这么大了也明白这个道理。不管纹身也好抽烟也罢,我和爸妈不希望你去接触也是为了你的健康着想。”
“很多纹身室的卫生不达标,那些一次性工具你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循环使用,还有二手烟、染发剂都对身体有一定的危害,我和爸妈唯一的心愿就是你能永远健康快乐。”
总结而言都是为了陆盐好。
听上去仿佛是在道德绑架,却直直的戳中了陆盐的内心,动摇了心底深处的坚硬。
什么时候染上的烟瘾,好像是高考后不久。
学会抽烟的第三天被母亲发现,兜头一通恨铁不成钢的痛骂,也因此被关了一天禁闭,但他翻窗逃走了。
没人提醒过他抽烟对身体不好,身边的朋友都在积极的递烟,母亲骂他不争气不学好,父亲架不住母亲是个粑耳朵,永远站在母亲那边帮着她说话。
这是第一次有人对陆盐说抽烟对身体有害,第一次有人和他说希望他永远健康快乐。
喵的,竟然有点想哭。
察觉陆盐的情绪变得低迷,陆庭坚以为是自己的语气太凶让他受了委屈,不禁为一时的冲动感到后悔。
他轻轻拨了下陆盐的刺啦竖立的头发,指腹沾了水渍:“真的很抱歉,三月,是我的错。我帮你吹干头发,你早些休息。”
很快拿来吹风调节好温度,一如以往那般动作轻柔地帮陆盐吹着头发。
下午睡了太久,晚上睡不着。
陆庭坚洗完澡出来陆盐还在客厅玩手机,看着他纤瘦的背影,沉俊面上闪过自责和愧疚,抬手捂住胀的发疼的心口。
生平第一次对陆盐发那么大火,一定把他吓着了吧。
“三月,十一点了,该睡了。”
陆盐懒散的倚着沙发靠垫:“睡不着,你明天上班先……”突然想起今天来的目的,猛地回头。
“哥,我有件事儿想问问你。”
陆庭坚眼睫轻颤,扬唇轻笑:“嗯,好。”
“你先坐着。”
待陆庭坚坐下,陆盐斟酌了会儿,观察着陆庭坚的面部表情缓缓启唇:“生日宴会那天晚上,真的是你照顾了我一个整晚上吗?”
显然没想到会是这件事,陆庭坚有片刻的怔然。
“怎么了?你上次问过我……是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吗?”
他的表情并无变化,陆盐舔了舔发干的唇,陆庭坚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