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青年出来,许政叫他,“纪砚。”
叫纪砚的青年看都没看许政,从许殉车旁绕行。
许政脸色沉下来,“你别不识好歹,你还以为自己是五年前那个纪家的小少爷?”
这话一出,一股很冲,也很熟悉的味道直冲沈亭州的脑门。
纪砚掀了一下眼皮,睨了一眼许政。
许政拉开副驾驶车门,冷声道:“上车!”
纪砚左右看了一眼,最后问许政,“来接我的?”
许政目光顿时有些复杂,语气不自觉缓和下来,“上车吧。”
纪砚走了过去,看了一眼许政开过来的车,“新出的车?车型看起来不错,只是可惜……”
他看向许政,语气惋惜,“可惜给你这种人渣开了。”
说完他朝许政脸上吐了一口口水,表情厌恶至极。
许政脸色发青,见纪砚要走,他一把抓住纪砚的手,狠戾道:“你信不信,我一句话就能让你在这里混不下去!”
这下沈亭州终于确定了,是渣攻的味道,还是那种天凉王破的渣攻。
沈亭州皱眉问,“你弟弟怎么这样?”
上次见面的时候,他对许政感官还不错,毕竟他是那次聚会里少数表现对许殉病情关心的人。
许殉撇清关系,“所以我没跟他打招呼。”
饶是沈亭州正在生气,也被许殉这话逗笑了,立刻称赞,“你最好了。”
许殉心道,我还可以再好一点。
他摁下车笛,对正在跟许政拉扯的纪砚说,“上车。”
看过来的许政一愣,“哥??”
纪砚趁机甩开他的手,厌恶道:“滚开,脏了我出狱的空气。”
撂下这句话,纪砚快步上了许殉的车。
路上,车厢内一片平静。
纪砚坐在后座一角,沉默地看着窗外倒退的景物,颜色偏淡的唇绷成一条直线。
沈亭州看了他一眼,这气色,用中医的话来说就是气血不足,沈亭州怀疑他有低血糖的毛病。
车开到市中心,许殉才开口,“你在哪里下?”
纪砚看着车窗外陌生的高楼大厦,舔了一下干涩的唇,“就前面的道口吧。”
许殉没再说话,到了前面的路口停了下来。
纪砚低着眼睛,“谢谢旬哥。”
等人离开后,沈亭州惊讶地看向许殉,“你们认识?”
许殉说,“他追了许政很多年,在家里的宴会上见过几次。”
难怪许殉一喊,纪砚就上车了,原来如此。
沈亭州又问,“那你弟弟不喜欢他?”
许殉摇头,“不知道,好像是谈过一段时间,后来又冒出一个人,许政跟他拉扯不清的,纪砚坐牢就是因为开车撞了那个人。”
短短一句话,信息量好大!
沈亭州:“那个人去世了?”
许殉:“没有,但一条腿截肢了,现在许政应该是跟他在一起了。”
又是复杂的三角恋。
不知道是不是视网膜效应,沈亭州发现最近的三角恋好多,每一对的关系都错综复杂。
沈亭州没再多想,跟着许殉回了家。
管家把沈亭州的房间安排了许殉卧室旁边,床单被褥已经换成新的,还在房间摆了一束花。
是栀子花,上面插着一个卡片。
沈亭州走过去,拿出卡片看了一眼上面的字,表情有点微妙。
许殉问,“怎么了?”
沈亭州把卡片递给他,许殉看了一眼,上面写——赠亭州,落款是许鼠鼠。
这是揶揄他俩上次去管家房间的事。
之前沈亭州没多想,现在回想起来管家以前那些似是而非的话,原来管家是磕他跟许殉cp的第一人。
这次许殉没再说管家无聊,低头嗅了嗅花,“很香。”
看着许殉掩在花束的俊朗侧脸,沈亭州折了一支送他,“那,这朵给你带回房间。”
许殉接过花,低头顺势吻住了沈亭州的唇。
沈亭州眼睫颤了颤,许殉又吻在他发颤的眼皮上。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许殉虽然有些不满,但还是后退一步,让沈亭州接电话。
沈亭州摸了摸发烫的耳朵,走到窗旁给电话那边的人讲了几句。
他的表情逐渐严肃,“好,我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许殉看过来,沈亭州转身对他说,“我得出去办点事。”
许殉望着沈亭州,仿佛一个刚成婚就要独守空房的小可怜。
沈亭州忍不住心软,“我很快回来。”
说完在许殉在唇角亲了一下,许殉这才重新露出笑意。
沈亭州开车去了一家酒吧。
这个时间点酒吧生意清冷,沈亭州穿过舞池,一个穿着制服的领班走过来。
“您就是粉爷的男朋友吧?”
“……是男性朋友。”
领班看了一眼沈亭州,周子探在通讯录给沈亭州备注的称呼是,最爱我的沈医生。
如果不是这么一个暧昧的备注,领班不会给沈亭州打电话让他过来接人。
虽然不知道他俩到底什么关系,但人都来了,领班只好带沈亭州去了周子探的包厢。
周子探已经睡着了,左手淌着血,玻璃渣碎了一地。
领班赶忙解释,“是他自己砸的,我们都不敢碰他。”
沈亭州深吸了一口气,让对方帮他拿药过来。
周子探喝的有点多,迷迷瞪瞪睁开眼,看到蹲在他面前的沈亭州,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沈医生?”
沈亭州抬起头,“是我。”
周子探抬起右手捂到眼睛上,声音含糊不清,“沈医生,原来我真的不姓周。”
沈亭州上药的动作一顿。
周子探跟周之衷的关系很一般,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叫过对方父亲,周之衷也不曾关怀过他。
但无意中知道自己不是他儿子,周子探还是感到迷茫。
周子探喃喃自语:“你说,为什么我亲妈要把我扔到他家门口,她不知道我不是人家的孩子,人家根本不会要我吗?”
沈亭州为周子探包扎伤口,声音轻缓,“可能……她并不知道你不是周先生的孩子,她以为你是呢。”
周子探好一会儿没有说话,再开口时他安慰自己。
“没关系,反正我的妈妈是贺然婕,是不是周子衷的儿子不重要,生过我的那个女人怎么想的也不重要,是不是沈医生?”
他仰起头,期待地看着沈亭州。
沈亭州肯定道:“当然!”
周子探再次躺了回去,又有点委屈,“可是我哥不喜欢我。”
沈亭州:“他还小呢,不懂事。”
周子探:“但他喜欢江寄。”
沈亭州:“所以说他不懂事。”
喜欢人家还要欺负他人家,正常人能干出这种事?
周子探又问,“那你呢,沈医生?”
沈亭州看着迷茫的他,“我永远记得,我出事的时候你帮我报仇,当然这是违法的,以后别这么干了。”
周子探嘟囔了一句,“你好像我妈,我妈也经常这么说我。”
沈亭州:……
周子探迷迷糊糊又阖上了眼睛,这时房门被人敲了一下。
沈亭州看向门口,“进来。”
一个穿着白衬衫,黑色马甲的青年走过来,手里拿着打扫用具,在看到沈亭州那刻,他微微一怔。
沈亭州同样有些惊讶,居然是两个小时前刚见过的纪砚。
在他跟纪砚对视时,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
很快领班走过来,质问纪砚,“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纪砚平静反问,“怎么了?”
领班没解释,直接道:“你收拾东西走人吧,我们这里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听到领班的话, 纪砚颊齿紧绷,开口问,“是谁让你赶我走的?”
领班不耐烦地挥手, “别给我们找麻烦,赶紧离开。”
纪砚扯下领带,冷冷地看着领班, “那个人是姓许, 还是姓韩?”
领班骂了一句脏话,“你听不懂人话, 是吗?”
听到领班的怒骂声, 几个穿着黑衣服,手臂纹身的男人看了过来。
见他俩快要打起来了, 沈亭州开口叫了纪砚一声, “纪先生。”
纪砚跟领班一块看了过来。
沈亭州对纪砚说,“能麻烦你帮我把人抬到车上吗?”
纪砚抿了一下唇, 最终还是放弃追问那个人是谁, 朝沈亭州走了过去。
沈亭州客气道:“麻烦你了。”
知道沈亭州是在帮他, 纪砚垂着眼, 摇了摇头,“没事。”
沈亭州跟纪砚一人扶着周子探一条胳膊, 将人从沙发上扶了起来。
“唔。”周子探不舒服地皱了皱眉。
领班见状, 走过来问, “需要帮忙吗?”
沈亭州侧头问领班, “开除还给工资吗?”
领班一愣, 虽然他不认识沈亭州, 但不好得罪周子探,立刻笑道:“给的。”
纪砚是第一天上班, 只上了小半天的班,领班给他结了一百块钱。
沈亭州的车停在酒吧的对面,跟纪砚扶着周子探到车旁,沈亭州才发现自己的车钥匙丢在包厢里。
沈亭州回包厢拿到钥匙,出去后就看到了纪砚在跟许殉的堂弟争执。
许政冷眼打量揽着周子探腰的纪砚,挖苦道:“刚出来就钓男人?”
纪砚反唇相讥,“还是要感谢你许少爷,不是你逼我辞职,我也想不到卖身这么好的出路。”
许政的脸瞬间铁青了,“自甘堕落。”
纪砚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你的韩子彦不自甘堕落,你快去找他吧。我记得他没了一条腿,别让他等久了,小心等着急了,爬着过来找你。”
许政眼睛布满霜寒,阴鸷地看着纪砚,“你还敢提!如果不是因为你,子彦会成为最优秀的舞者。”
纪砚满脸冷漠,“要的就是他永远不能跳舞。”
许政气极:“你……”
纪砚面无表情,“滚开,别挡着我做生意。”
周子探似乎被吵得不耐烦,眉头紧紧皱着,脑袋翻了一个面,脸埋进了纪砚的颈窝。
周子探想找一个舒服的位置,脑袋一直动来动去,在外人看来他是在占纪砚的便宜。
许政脸色更沉,上前去拽纪砚,“别犯贱,跟我走。”
纪砚满脸厌烦,“你才别犯贱,滚开!”
拉扯中,周子探睁开了眼睛。
他以为旁边的人是沈亭州,模模糊糊看见有人找“沈医生”的麻烦,登时清醒过来。
周子探双目圆瞪,一拳抡了过去,“妈的,找死!”
许政没想到纪砚的野男人还敢打他,擦了一下嘴角的血,冲上前跟周子探打了起来。
沈亭州没搞清楚状况,就在愣神的三四秒工夫里,周子探突然窜起来开始打架。
沈亭州神经一突,赶紧过马路。
周子探跟纪砚,一个还有几天才满刑期,一个刚出狱,这俩人可不能再进局子了。
跟许政这种请私教练习拳击的体面打架方式不同,周子探主打一个快准狠,下手也阴。
虽然醉了,但本能还在,掰许政的手指、踹许政的脚踝、攻击他的下三路。
哪里下手打得疼,周子探往哪里下手。
沈亭州赶过去时,体面打法的许政已经露出痛苦面具。
周子探倒还好,脸上只挨了一拳,受伤的手再次流血,但他血条厚,外加酒精的麻痹,愣是感觉不到一点疼,只是酒气翻涌,有点头晕。
沈亭州把周子探扶到石墩上,让他休息。
一坐下来,周子探立刻没事,甚至打起了瞌睡。
沈亭州惊叹,这体力不参加一个奥运会项目,真是屈才了。
许政的拇指差点被周子探撅骨折,他捂着手,脸色难看地看向纪砚。
纪砚面无表情跟他对视,眼里是看不到一点心疼。
许政从牙缝挤出,“这就是你找的下家,一个流氓混混?”
纪砚嗤笑,“总比你这种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人渣强。”
许政眼睛闪烁了一下,还想要说什么,沈亭州打断他的话,“纪先生,你跟我们走吗?”
沈亭州刚说完,隐约间听到一声抽气。
这声音有点熟悉,沈亭州朝周围看了一眼。
许政认出了沈亭州,语气算客气,“他跟我走。”
沈亭州的注意力被拉回,下意识看了一眼纪砚。
纪砚无视许政的话,对沈亭州说,“我不跟他走,也不麻烦你了,今天谢谢。”
许政出声就是讥讽,“不跟我走,是想今晚睡桥洞?”
纪砚身上确实没有多少钱,不然也不会一出监狱就着急打工。
他笑了一下,轻佻道:“好啊,我跟你走。到时候晚上我跟你,还有韩子彦一块玩点刺激的,正好我也想看看他的腿锯得好看不好看。”
沈亭州耳尖一动,再次听到抽气声,比刚才更加绵长。
他揉着耳朵,左右环顾,试图找出发声人。
很快一道高挑的人影,在车辆间迅速移动,最后停到沈亭州车的另一侧,然后探出了头。
沈亭州与秦诗瑶对视那一刻,只觉得头皮一麻,但秦诗瑶双眼却放亮。
她伸出刚做好的圣诞指甲,抓住沈亭州的胳膊,咻地一下拽到自己身旁。
沈亭州:……
秦诗瑶哪怕把声音压低了,也掩饰不了言辞间的兴奋,“我就说附近笼罩着追妻火葬的气息,原来你在这里!”
沈亭州轻扯嘴角。
他跟许殉比,显得他好像很爱吃瓜,但如果对手是秦诗瑶,沈亭州立刻就脱离了低级趣味。
有沈亭州的坐镇,秦诗瑶放心将脑袋再次探出去。
她预感,眼前这俩人一定有非常非常深的纠葛。
见沈亭州还愣在原地,秦诗瑶很贴心地把沈亭州的脑袋也摁了过来。
沈亭州:听我说谢谢你……
那边的许政仿佛第一次认识纪砚,皱眉看着他,“你以前不这样的。”
以前的纪砚单纯热烈,是那种不知忧愁的富贵小少爷。
纪砚轻笑,“许少爷,您真是贵人多忘事,四个小时前,您不是跟我说了,我不是以前的小少爷了?”
那双眼睛含着嘲讽的笑意,许政莫名不想跟纪砚对视。
他没再执着让纪砚跟他回去,只是将一张银行卡递了过去,淡淡道:“钱你拿着,以后最好别留在京都,如果韩家的人看到你,是不会放过你的。”
秦诗瑶嘶了一声,“韩家,哪个韩家?”
见秦诗瑶看过来,沈亭州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纪砚看着那张银行卡,对许政做了一个以前从来不会做的动作,他竖起中指。
“煞笔!”
说完冷漠地甩下许政,径直穿向马路的对面。
一辆线条流畅的哈雷摩托,从马路另一头轰鸣而来,停到纪砚面前,然后围着纪砚转圈。
纪砚被困在直径半米的圆圈内,进退不得,不由露出恼怒之色。
他扭头,冲许政骂道:“你他妈有完没完,我艹你全家……”
秦诗瑶摁住沈亭州的肩,激动地摇着,“好泼辣,就喜欢这种不爽就撸袖子干的!”
沈亭州能看出秦诗瑶很喜欢,毕竟他都快散架了。
摩托车停了下来,一只戴着皮质手套的手扣住了纪砚的后颈,头盔前的面镜打开,露出一张英俊得很野性粗糙的脸。
“你要艹谁?”
秦诗瑶扣住沈亭州的肩头,压抑着尖叫声,“还是一个低音炮!”
沈亭州发出一个音节。
秦诗瑶扭头,拍着沈亭州的肩安慰,“你声音挺好听的,不用硬凹低音炮。姐虽然喜欢低音炮,但也喜欢你这种清爽的声音。”
沈亭州强颜欢笑,“没硬凹,只是你捏的我有点疼。”
秦诗瑶小心翼翼地撤回一只手,“骚瑞。”
纪砚听到这个声音,跟秦诗瑶的反应一样也是浑身一震,他僵硬地一寸寸转过脖子,果然看到一张朝夕相处五年的脸。
纪砚震惊。
男人像捏不听话的猫似的,捏了捏纪砚的后颈,动作亲昵又熟练。
他贴近纪砚的脸,“不是跟你说了,出来后去“八号码头”修车厂找吴胖子,瞎跑什么?”
纪砚不可置信,“你怎么出来了?”
“我说过了,我很快就会出来了。”男人凑近纪砚,“想我没?”
他长眉杂乱乌黑,轮廓硬冷分明,有一种粗粝的男人味,但笑起来的时候眼角弯下,瞳仁明亮,显得又很柔情。
看他眼里的笑意,纪砚微怔。
秦诗瑶开始狂磕,“监狱ABO,居然是监狱ABO!”
知识匮乏的沈亭州不解,“监狱什么?”
秦诗瑶激动道:“小白兔omega意外入狱,在群狼环伺的监狱里,不得已只能委身头狼alpha,最后小白兔变成钢牙兔子!”
沈亭州每一个字都能听懂,但合在一起,就变成他听不懂的话了。
秦诗瑶声音逐渐猖狂,“我以为是追妻火葬场,原来是换攻文!”
沈亭州:?
秦诗瑶欣慰,“换得好,换得好,让渣攻在火葬场里扬灰吧!”
望着路边那两个姿态亲昵的人,仿佛下一刻就会吻在一起,许政莫名感到愤怒。
他克制不住胸腔那种感情,大声道:“纪砚!”
纪砚下意识回头,却被男人摁住了脸颊,眼神也变得危险起来,戴着手套的手指用力摩挲在纪砚唇瓣,不悦之情溢于言表。
秦诗瑶捂住胸口,虚弱道:“小沈快扶住我。”
沈亭州不明所以,但还是扶住了秦诗瑶。
秦诗瑶:“我快要被他们散发的性张力迷晕了,我需要吸氧!”
沈亭州:……
秦诗瑶颇有一种“他们今生不锁死在这里,我就死在这里”的疯癫美感。
纪砚不喜欢这种压迫感,拧着眉头推了推男人。
男人哼了一声,“在里面乖得很,出来就不让碰了,这是因为看见老情人了?”
听到他把许政形容成自己的老情人,纪砚的脸冷下来,转身就要走。
男人眼疾手快,搂住纪砚的腰,把他掳到摩托车上,扣下面罩,拧动车把离开了。
秦诗瑶站在身后,捧着脸尖叫,“啊啊啊啊啊。”
沈亭州也站在身后,“这样是违反交通规则吧?”
秦诗瑶立刻转头,“你真是油盐不进!不得不说,绿茶跟你真是绝配!”
……沈亭州第N次辩解,“小许不是绿茶。”
秦诗瑶的视线越过沈亭州,看向双拳紧攥,脸色阴沉的许政。
她忽然问沈亭州,“他是不是姓许?”
沈亭州看向许政,“对。”
秦诗瑶再次嘶了一声,托着下巴陷入思索,“许、韩,哦哦,我想起来了!这个钢牙兔子是纪砚吧?五年前他开车撞人的事闹得很大,你没听过?”
沈亭州复杂道:“五年前我在公立医院规培。”
不过是区区规培生罢了,比起十八层地狱还是要好一些的,顶多就是在十七层做牛马。
被分到急诊科的规培生小沈没听过这件事,他回家一般是倒头就睡。
“当时只以为这是刑事案件,看来这里面有很多爱恨情仇呐。”秦诗瑶露出迷之微笑,“有意思,很有意思!”
看到她这个笑容,沈亭州自动离她远了一些。
沈亭州准备带周子探回家,扭头就看见有人正在偷周子探。
沈亭州:!!!
虞居容将周子探塞进自己车里,冲沈亭州微微一笑,“我们先走了,沈医生。”
说完他坐进正驾驶座,踩下油门,在沈亭州眼皮底下,光明正大将人捋走了。
wuli小周!
情绪稳定的沈医生快要崩溃了,他赶忙掏出手机给周子探打电话,试图唤醒醉酒的蝴蝶,bushi,是酒醉的小周。
口袋里的手机一直在震,周子探迷瞪瞪掏出手机。
没看清来电人就接通了,因此语气不怎么好,“谁?”
沈亭州嘶声力竭地喊道:“小周!”
听到是沈亭州的声音,周子探抓了抓头发,声音含糊,“沈医生?”
沈亭州语气急迫,“快点醒醒,虞居容把你带走了!”
难得见沈亭州这么失态,秦诗瑶默默把耳朵凑到手机另一侧,想听听这个小周跟虞居容是什么瓜。
周子探有点难受地动了一下身体,支起眼皮看了一眼身旁的虞居容,总算有几分清醒。
他踢了踢虞居容,不耐烦地问,“把我从沈医生身边带走想干什么?”
虞居容也不生气,“快到晚饭时间了,你先让沈医生好好吃饭吧,不按时吃饭对胃不好。”
周子探似乎是觉得有道理,对电话那边的沈亭州说,“沈医生,你先吃饭吧,等你吃完了我们再说。”
沈亭州:这个时候还吃什么饭,他咽得下去吗!
周子探把电话挂了。
听着电话嘟嘟的断线声,沈亭州抬眼,空洞地跟一旁的秦诗瑶对视。
秦诗瑶摊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这个小周脑子里在想什么。
沈亭州再次打过去,周子探很快就接了,还挺有礼貌,“怎么了,沈医生?”
沈亭州倒是给他噎了一下,半晌后他用简短的语言,总结了一下虞居容干出来的混账事。
“你喝醉了,我本来打算把你带回家,虞居容突然出现,把你塞进他的车里!”
周子探语气平和,“好,我知道了沈医生,你吃饭吧。”
再次听着断线的嘟嘟声,沈亭州一时有点分不清,周子探是不介意跟着虞居容走,还是不介意跟着虞居容走?
秦诗瑶替他回答,“放心吧,听他这口气是不在乎对方把他弄走了。”
沈亭州:……行吧。
虽然周子探不是一个会吃亏的人,但以防万一,沈亭州还是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回家后跟我说一声。】
隔了半分钟,那边回了一句:【我知道了。】
很快又来一条:【沈医生,你好好吃饭吧,晚一点再联系。】
沈亭州:……
其实,他的晚饭也没有那么重要,至少比不上周子探的屁股重要。
今天是平安夜,路上有点堵车。
路过一个饰品店时,看到摆在橱窗里,包装精美的苹果,沈亭州心里动了一下。
他很少过圣诞,只是在高中的时候,因为收到不少苹果,出于礼貌也会回别人一个橙子,寓意心想事橙。
沈亭州停下车,买了两个溢价的苹果带了回去。
希望圣诞老人能跨境,保佑大洋彼岸的许殉和管家平安。
回到许家,天已经彻底黑下来。
许殉抱着一只猫,站在灯火通明的落地窗前,在看到沈亭州下车,他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举着猫爪朝沈亭州挥手。
沈亭州顿时一片柔软,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心底撑起一角暖洋洋的光。
许殉给三只猫都打扮了,让它们戴上鹿角发箍,脚上穿着红色的靴子,脖子挂着金色的铃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