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亭州走过去,用身体隔开付宇生看柏泽的视线。
“你睡一会儿吧。”沈亭州挡着柏泽,替付宇生拉上被子,“多休息对你身体好。”
最后一句话,沈亭州的字咬得很重,是为了提醒柏泽。
柏泽抿了一下唇,找了一个角落坐下来。
没多久,秦司介绍的护工来了,有沈亭州跟他守在病床前,柏泽没靠近付宇生。
等付宇生离开后,沈亭州特意叮嘱护工警惕柏泽,让他别靠近付宇生。
隔天一早,沈亭州去了苏俞家。
他心里一直记挂着付宇生,担心柏泽搞事情,期间跟秦司通了两次话。
见那边风平浪静,沈亭州挂了电话,但心里始终惴惴不安,总感觉憋着什么大事要发生。
苏俞把手里的童话书往茶几上重重一放。
沈亭州抬头看他,就见对方投过来控诉的目光。
苏俞撅着嘴,“我知道你的心早不在我身上了,但你现在装也不装了,公然在我面前想别人,想许殉就算了,还想其他男人。”
深感冤枉的小沈:“那是我大学同学,他生病了。”
苏俞哼道:“那也是自找的!”
沈亭州惊了一下,“……你不能这么说。”
苏俞挑眉,“看来他也没有拿你当朋友,什么都不告诉你。”
沈亭州不明所以,“告诉我什么?”
苏俞什么都没有说,把沈亭州从沙发拉起来。
沈亭州被孕夫拉着朝外面走,茫然问,“去什么地方?”
苏俞撂下两个字,“医院!”
沈亭州:?
医院的病房里。
柏泽又穿着女装来看付宇生,对方仍旧像昨天那样直勾勾看着他。
半晌付宇生才小心翼翼地问,“小菱?”
柏泽脸色瞬间有些不好看,做了一个很明显的深呼吸,下一秒,他扬起微笑,声音甜腻,“是我啊,宇生。”
柏泽走过去,见付宇生不反感,他把手放到了付宇生的手背上,“你好点没?”
付宇生的身体略微有些僵硬,痴痴地看着柏泽,激动得说不出话来的模样。
柏泽磨了磨牙,脸上仍旧挂着笑,摸上付宇生的脸说,“我很担心你。”
付宇生露出纯情少男才有的害羞,“我……我没事。”
柏泽凑他近一点,“你快点好吧,我都心疼坏了。”
门口的沈亭州实在听不下去了,摁上门把手就要推门。
苏俞拦下他,“别进去,你现在进去了会把他的计划打乱的。”
沈亭州侧头,“什么计划?”
苏俞气呼呼地说,“付宇生是装的,你还信了他,我跟孩子都没得到你这么多的关心!”
沈亭州:……
看着满脸不高兴的苏俞, 沈亭州诧异地问,“你认识我这个同学?”
苏俞一下子睁大眼睛,委屈又愤慨, “你还想我认识他?接下来是不是要劝我跟他和平相处,做你的娥皇女英?”
沈亭州闭了一下眼睛。
戏瘾大发的苏俞捂着自己的肚子,他不断地后退, “你们男人全都是一个样子, 我恨你!”
说完悲愤地转身朝外跑。
沈亭州一个激灵,赶紧拦住了从来不把自己当孕夫的孕夫。
沈亭州冷汗都要下来了, 心惊胆战道:“你别闹……”还有孩子呢。
苏俞泪眼婆娑, “是是是,是我无理取闹, 才让你出去找其他人, 都是我的错。”
沈亭州怕外面下大雨,强行转移话题, “你刚才说我同学骗了我, 这是怎么回事?”
一听要他说别人的坏话, 苏俞的眼泪立刻止住了。
苏俞生气道:“他骗了你, 自杀是假的!是他自己把事情闹大了!”
沈亭州没听懂,“啊?”
苏俞从头跟沈亭州讲, “那天我刷到热搜, 看见视频里面有你, 哼, 你背着我拉其他男人的手, 我都看见了!”
沈亭州:讲事就讲事, 请苏同学不要加主观感情。
苏俞不仅加主观感情,还明晃晃地进行拉踩, “但我这个人一向大度,不像那个人小肚鸡肠,所以我没有特别生气哦。”
那个人是谁?
是小许吗?小许哪里小肚鸡肠了?
在苏俞大量非客观、极具偏颇色彩的描写下,沈亭州总算捋清事情的来龙去脉。
苏俞在热搜视频看到沈亭州半个侧身,立刻认出了他,并且觉得柏泽看他的目光不善,怕柏泽会对沈亭州下手。
有陆源这个前车之鉴,出于对沈亭州的安全考虑。苏俞调查了一下柏泽,顺便也查了查付宇生。
“这个视频不是自己爆的,是付宇生在背后推波助澜。”
苏俞这个结论推翻了沈亭州的认知,他失声良久。
“会不会查错了?”沈亭州想不通这里面的道理,“这不应该啊……”
付宇生为什么要这么做?
苏俞不以为然,“他就是要别人网暴自己,这样才能演接下来的戏。”
沈亭州想到第一次见柏泽,付宇生激烈的反应,又想起上次在医院行政楼前,付宇生的态度。
如果付宇生是在演戏,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演的?
生理反应怎么可能演出来?
看沈亭州一脸怀疑人生,苏老师为他上课,“想要别人相信,自己得先入戏。”
沈亭州看向苏俞。
苏俞摸着肚皮说,“一开始可能是七分真,三分演,等对方相信了,就会变成三分真,七分演。”
他的眼睛融进窗外的日光里,干净透亮到显得几分漠然。
走廊中央空调吹着充足的暖气,沈亭州的后背却有些发寒。
苏俞双眼弯下,嘴角弧度尖尖的,恢复天真的模样,“我累了沈医生,我们回去吧。”
沈亭州心里塞满了复杂的情绪,忍不住回头朝付宇生的病房看去。
直到苏俞牵上他的手,沈亭州才回神。
苏俞就像幼儿园放学的小盆友,有沈亭州在身边,他可以放心地左顾右盼,不必担心有危险,嘴里哼着轻快的歌。
沈亭州开车把苏俞送了回去。
他们出门时没跟虞明宴说,虞明宴发现人不见了,没打电话询问,只是坐在客厅等着。
苏俞一看见虞明宴,立刻走过去告状。
“沈医生要我当娥皇,女英还不是那个叫许殉的!”
沈亭州:……
虞明宴托起苏俞的脚踝给他脱鞋,“那太不像话了,但我们也不能跟沈医生生气,不如告诉许殉,让他把那个女英消灭。”
苏俞跟虞明宴大声密谋,“对,让他灭了女英,如果他能跟沈医生吵一架,撕破脸,那就是一石二鸟。”
沈亭州:!
虽然小许不是小肚鸡肠,无理取闹的人,但他确确实实爱吃醋!
沈亭州立刻说,“我可以自己去……灭。”
苏俞跟虞明宴咬耳朵,“感觉沈医生好怕那个许殉。”
虞明宴点头,“应该是脾气不好。”
“男人是不能惯的。”苏俞瞄了一眼沈亭州,别有意味地说,“你看阿宴从来不惯我,所以我乖巧又懂事。”
看着给苏俞换拖鞋的虞明宴,沈亭州默然不语。
苏俞斜眼看向沈亭州,然后拉着虞明宴的手打了一下自己,“我不听话的时候,阿宴还会打我哦,不听话就是要教育的。”
虞明宴附和,“是啊。”
默默听着夫夫俩一唱一和,沈亭州不为所动。
小许那么好,怎么能被教育?
这个想法在回到家,看到整理货物清单准备往南极科学站发货的许殉时,达到了巅峰。
前段时间,沈亭州跟父母视频时许殉出镜了,双方加了联系方式。
沈亭州很了解自己父母的性格,他们是那种非常典型的科学家,沉默寡言,可以数十年专注地沉浸在自己的研究里。
沈亭州主动跟他们联系的次数很少,因为他早就习惯对方不在身边,没想到许殉倒是跟他父母建立了亲密的关系。
南极科学站紧缺新鲜的蔬菜瓜果,为此许殉准备了不少,还有沈父沈母让他帮忙采购的私人清单。
这么多年他们都没“麻烦”过他这个亲儿子,居然对许殉开了口。
沈亭州震惊之余,不免有些感动。
看完长长的物品清单,沈亭州心口暖烘烘的,说话声音也不自觉轻柔起来,“你这段时间就是在忙这些?”
不等许殉说话,管家走了过来。
瞟了一眼乱糟糟的客厅,他对沈亭州说,“快夸夸少爷吧,为了等你回来看见这些,他在客厅假忙活了半天呢。”
许殉把嘴抿了起来。
管家噎完人就潇洒离开了,给沈亭州留下一个明显不高兴的小歹少爷。
许殉瘫着脸,用黑黢黢的眼睛看着沈亭州。
沈亭州没忍住笑了出来。
感到背叛的许殉当即把身体扭了过去,背对着沈亭州,负气意味很浓。
沈亭州赶紧收敛唇边的笑意,“我真的很高兴,也很感激你为我做了这些。”
许殉还是扭着头。
沈亭州拉了一下许殉的手,“我不是在笑话你,我是在为……自己找到你这样的男朋友偷着乐。”
这话总算说到许殉的心坎,他把脸扭了过来。
虽然扭过来了,但他还是没看沈亭州,只是递过来一张东西。
沈亭州拿过来一看,又是一张采购清单,不过不是给他父母的,而是他姑姑。
知道沈亭州的姑姑注重养生,许殉让人定期往她家送有机蔬菜瓜果,两人还互相分享养生心得。
当然,许殉是在假养生,他甚至做不到禁欲。
“天呐,你居然跟我姑姑也相处得这么好,像你这么体贴善良,还知道照顾我的男朋友,打着一百盏灯笼都找不到!”
沈亭州再次化身夸夸群群主,对着许殉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无死角地夸赞。
终于把许殉的皮毛捋顺了,他也肯正脸看沈亭州。
许殉说,“还有芸芸。”
沈亭州眉头一挑,“她给你提非分要求了?”
许殉摇头,“没有,我是想说我们处得也不错。”
沈亭州立刻会意,正准备大夸特夸的时候,管家从后院抱着一盆花进了客厅。
沈亭州噤了声,许殉皱起眉。
管家并没有看他俩,从客厅穿行到前院。
等他离开了,沈亭州卡在喉咙那口气才吐出来,许殉拉住他的手。
沈亭州侧头看他,许殉说,“我们回房间说。”
跟许殉回到卧室,沈亭州就没有再下来。
晚饭的时候,许殉进餐厅帮沈亭州打包吃的。
管家看了一眼心情不错的许殉,“大晚上就别给沈医生泡茶了,省得他睡不安稳。”
许殉鼻腔发出一个很轻的单音节,他端着晚饭,高傲地离开了。
隔天上午,秦司打来电话跟沈亭州说,付宇生的情况好转很多,让他不要担心。
但对于病房里的柏泽,秦司满肚子疑惑。
“这个人怎么越看越女生男相?而且她好像视频里那个女人,现实里这么高的女生不多见吧?”
沈亭州比秦司的疑问还多。
苏俞看人很准,至今没有走过眼,这让沈亭州很难去质疑他昨天那番话。
付宇生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报复柏泽?
沈亭州心情复杂,如果一切真的是付宇生自导自演,从另一种角度来说,他这股敢对自己下刀的狠劲,至少不会轻易被柏泽牵着鼻子走。
但要是苏俞看走眼了,那待在柏泽身边的付宇生很危险。
沈亭州还是开车去了一趟医院。
停在付宇生病房门前徘徊了两分钟,突然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惊恐而短促地尖叫,沈亭州一震,想也不想打开房门冲了进去。
病床上的付宇生面色涨红,脖颈暴出青筋,他手里拿着一把水果刀,情绪激动地乱挥。
“滚开,别碰我。”
怕他伤害自己,柏泽摁住付宇生的手臂去夺他手里的刀,身体突然震颤了一下。
沈亭州看着水果刀尖端没入柏泽的左肩,很快血迹洇透了布料,显露出鲜红的颜色。
付宇生面色惶然,比柏泽这个受害者还抖得厉害。
几秒钟后,付宇生终于反应过来似的,赶忙用手捂住了柏泽的肩膀,颠三倒四地道着歉。
“对不起,对不起小菱,我不知道是你,我以为是……”他眼眶很红,声音颤抖,“疼不疼?”
柏泽仿佛感受不到疼痛,面色平静地问他,“你以为是谁?”
付宇生瑟缩了一下,眼睛空洞迷茫,“我……我不知道。”
柏泽盯着付宇生,对方的表情异常不安,张着嘴,似乎想要跟柏泽说话,但又很害怕面无表情的他。
“我没事。”柏泽恢复了温柔,“我去外面处理一下伤。”
付宇生呆滞地点点头。
柏泽拿走了带血的水果刀,转头那刻面色一片冰寒。
他看了一眼沈亭州,似乎不觉得沈亭州具有危险性,所以只是扫了眼就离开了。
看着柏泽的背影,付宇生那双泛红的眼睛变得没有温度。
那种冷漠的情绪只是一瞬间,但被沈亭州清楚地捕捉到。
付宇生眼睛一转,见沈亭州一直盯着他,嘴角慢慢抿出一个弧度。
确定柏泽是真的离开了,沈亭州没有绕弯子,“所以,你真的是故意割腕的?”
付宇生垂了一下眼睛,没有回答沈亭州的问题,反而问,“你知道pua的第一步是什么吗?”
沈亭州没说话。
付宇生自问自答,“第一步服从性筛选。”
沈亭州静了几秒,隐约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你对柏泽做了服从性测试?”
付宇生没有否认,看着被褥上的血迹,他轻声说,“我本来是想放过他的。”
柏泽骗了他,他捅了柏泽一刀,他俩算是两清了。
但是柏泽不肯,那就不能怨他了。
跟柏泽这样的人纠缠下去,不仅要耗费大量的时间精力, 还有可能会搭上自己的后半生。
这种报复值得他付出一切吗?
付宇生不知道值不值,他只知道狼狈地从国外逃回来后,他没有一天是开心的, 脖颈仿佛套了一条无形的绞绳, 深夜常常被窒息感惊醒。
直到柏泽出现在他面前。
付宇生虽然抵触柏泽,厌恶柏泽, 但等所有负面情绪达到临界点的时候, 他心里竟然滋生出一种隐秘的兴奋。
那一刻,付宇生忽然从抑郁的泥潭中脱身。
他的脸色是苍白的, 垂着眼眸, 声音很轻,“或许是不值的。”
付宇生慢慢看向沈亭州, 那双平静的眼眸搅动出疯狂的波涛, 他说——
“但我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告诉我要这么做。”
付宇生的语调很平静, 以至于沈亭州出现幻觉, 以为他说的是,我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告诉我不要这么做。
沈亭州的唇动了一下, 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房门在这个时候打开, 包扎好伤口的柏泽走了进来。
柏泽没看沈亭州径直朝付宇生走去, 自然也错过了沈亭州脸上的复杂。
付宇生又恢复了受害者的模样, 柏泽安抚他的情绪。
沈亭州这个时候总算明白, 付宇生刚才说的服从性测试是什么。
服从性是从小事开始进行筛选的, 初期阶段的测试内容一般很容易达成。
从见柏泽第一面开始,付宇生就无意识地施行了自己的计划, 女装或许就是测试的一种。
前面付宇生可能是无意识的,后面就像苏俞说的七分演,三分真。
柏泽的阈值在付宇生反复地折腾中,变得越来越高,现在付宇生捅他一刀,他都能擦干血回来继续安抚付宇生的情绪。
按照一般pua的套路,最后柏泽会彻底迷失自己。
严重一点,在付宇生不断的暗示下,他可能对自己性别产生错误认知,觉得自己不女装了,就会得不到付宇生的关爱。
这就是pua的可怕之处,在层层的话术下,精神被对方完全操控。
但这只是一般套路。
柏泽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他以前装病骗过付宇生,智商可想而知有多高。
付宇生是在与虎谋皮,但他明显不介意,反而享受这种博弈。
沈亭州看了几秒,什么都没有说,转身离开了病房。
隔天下午付宇生办了出院手续,他给沈亭州发了两条信息。
一条是让沈亭州帮他向秦司转达谢意,感谢秦司给他介绍工作。
第二条是要沈亭州不用担心他,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也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
沈亭州看着这两条信息,删删减减好半天,最后只回了一条:【好,我知道了。】
回复完付宇生,沈亭州把手机收进口袋,继续擦玻璃。
还有几天就要过年了,管家组织他们进行大扫除,沈亭州负责擦玻璃,而许殉被安排修剪前院的草坪。
修剪着修剪着,许殉就拿了一块抹布蹭了过来。
看着自己刚擦干净的玻璃,被许殉的旧抹布蹭了一道黑印,沈亭州:……
大概也知道自己反向帮忙了,许殉拿过沈亭州手里的抹布,默默擦干净。
沈亭州忍不住笑了,问他,“草坪搞好了?”
许殉嗯了一声,肩膀挨近沈亭州,“我帮你干。”
话音刚落,一个粉笔头准确无误地砸到许殉后脑勺。
沈亭州惊了一下,管家站在他俩身后,仿佛每个学校里都有的教务主任。
“某些人别腻腻歪歪的,总想着拉对象钻小树林。”
许殉不满地皱起眉,“我干着活呢。”
管家质问,“你自己的活干完了?”
沈亭州听到这话下意识看了一眼外面,看到狗啃一般的草坪,心里凉半截,忙对管家说,“一会儿我跟他一块重新剪。”
管家啧了一声。
怕他俩吵起来,沈亭州赶紧指挥许殉继续擦玻璃。
沈亭州跟许殉并肩一块擦时,因为许殉老是故意跟沈亭州搭话,后脑勺挨了管家好几个粉笔头。
沈亭州无奈,只好让他出去擦,自己在屋内擦。
他俩一内一外擦着同一块玻璃,许殉突然在玻璃上哈了一口气,然后在白雾上写下了沈亭州的名字。
下一秒,许殉的后脑勺又被粉笔头砸了。
沈亭州憋着笑,用手势比划让他好好干活。
许殉眼睫耷拉下,默默在玻璃上写下一行小字:不喜欢管家。
毫不意外,千军万马的粉笔头飞了过来,搞完卫生之后,许殉后脑勺的头发都白了。
沈亭州笑着用湿巾给许殉擦干净,许殉拉着脸不说话。
看他不高兴,沈亭州没话找话,“疼吗?”
许殉说,“疼。”
沈亭州:……就没有小许说不疼的时候,果然是豆腐王子。
沈亭州揉了揉他的脑袋,“别生管家的气了,他也是想我们尽快打扫完家里,还有三天就要过年了。”
许殉没有说话。
以往这个时候他都会控诉管家的恶行,沈亭州不禁有些奇怪,低头看了他一眼,对方正好也看着他。
许殉直勾勾望向沈亭州,低声问,“你要在这儿跨年吗?”
沈亭州每年都是在傅芸芸家过,今年他也会回去,“你今年不去傅先生家?”
许殉眼睫扇动了一下,“你要是留下来,我就不去了。”
沈亭州静了几秒,然后点了点头,“好。”
许殉嘴角软下,握住沈亭州的手,在他手心捏了一下。
这时一个粉笔头飞过来,跟许殉的脑袋再次来了一个亲密接触。
沈亭州跟许殉看过去,管家收回手,淡然道:“习惯了。”
沈亭州:……
许殉:……
管家,你是懂得怎么欺负我们小许的。
晚一点的时候,沈亭州接到高中同学杨垒的电话。
杨垒开场第一句,就带着浓浓的个人特色,“爸爸。”
在高中的时候,沈亭州没少接济月末吃不上饭的杨垒,因此没少当他的爸爸。
上次同学聚会,杨垒对沈亭州称呼从爸爸变成了小沈,之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在聚会末尾又开始叫他爸爸。
杨垒哭嚎:“班长、亲爹,你救我一命吧。”
这一声情真意切的班长、爸爸,换回了沈亭州年少的记忆。
他习惯性应了一句,“怎么了?”
杨垒反而支吾起来,“这……”
沈亭州圣父光环普照,“没事,你说吧。”
这样和蔼靠谱的沈亭州,让杨垒大胆开麦,“班长,你是不是认识周子探?我公司有一个项目想跟他哥合作,你能帮我牵一下线吗?”
沈亭州纠正,“现在他叫贺子探。”
杨垒:?
沈亭州问,“是贺延庭吗?”
杨垒点头如捣蒜,“对对对,你认识他吗?”
沈亭州:“认识,不过生意上的事我不懂,我顶多是帮你约他见一面。”
杨垒:“能见贺总一面已经非常好了。”
沈亭州给杨垒打预防针,“我不能保证一定能约得上。”
杨垒:“班长你能帮我打这个电话,我非常非常感激。”
沈亭州没兜大弯子,挂了杨垒的电话之后,直接给贺延庭打了一通电话。
确定贺延庭现在不忙,沈亭州把杨垒的公司大致跟贺延庭介绍了一下,问他有时间能不能见见他这个老同学。
杨垒公司的项目对贺延庭来说是很小的一件事,“我可以帮这个忙,但有一件事我也需要请你帮忙。”
霸总本霸的贺延庭,居然用了“请”这个字。
沈亭州下意识以为贺延庭要他做说客,帮忙说服江寄什么的。
出乎意料居然是贺子探的事。
贺延庭:“沈医生,你应该了解子探,他不是同性恋,所以我不希望他跟虞居容搅合到一块。”
沈亭州没有否认贺延庭有关贺子探形象的判断。
他问,“贺总,你是想我跟子探谈一谈?”
贺延庭说,“不是,我想带他出国历练一下,你帮我问问他愿不愿意去。”
沈亭州一愣,“出国历练?”
贺延庭嗯了一声,“国外分公司要扩张,我大概会在那边待两年。”
依照贺子探的性格,别说是国外的分公司,就算贺延庭蹲监狱,他都会毫不犹豫陪着贺延庭。
似乎知道沈亭州的想法,贺延庭说,“我想知道他什么想法。”
贺延庭的话贺子探一定会听,哪怕这不是他本身的意愿。
贺延庭很清楚这点,所以告诉沈亭州国外的公司要扩张,叫贺子探过去不单纯是放眼皮子底下看着,还要历练他。
这意味着贺子探不再只吃干股,他可以进入贺家公司工作。
贺子探很爱玩,叫他干实事,他未必乐意,因此需要沈亭州问一问他的想法。
上次他们吃饭的时候,沈亭州就感觉贺延庭变了。
少了几分强势的压迫感,多了几分沉稳内敛,从一个霸总进化成公司合格的掌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