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是拜此阴咒所赐,它救了我一命……原先我未曾与它有纠葛, 如今彻底的牵扯到一起。”薛遥开口, 不知红棺相是不是早已算到这处。
“能救回性命便好,阴咒我们日后再寻法子便是了, ”狸珠干巴巴地说,看着人一错不错, “薛遥,你日后莫要再单独行动了。”
“近来好好休息, 准备比试,待比试之后, 我们可以前去寻去除阴咒的法子。”狸珠道。
闻言薛遥神情柔和了些许,见狸珠面容认真,似乎当真要把此事作为使命。
“狸珠,心意我便领了, 我爹娘自会想办法, 不必你操心。”
“不要哭了才是。”薛遥指尖在他眼尾处擦过,狸珠感到冰凉一片, 他在烛影下去看薛遥,薛遥似乎还和先前一样。
“还有事要拜托你,他们几人,不要让他们擅自行动,我们已经联系了云中隙的弟子,不日便会前来暂时封庙。”
说到此,狸珠不由得不自在,薛遥看出来了,问道,“可是有人过去了?”
狸珠应声,“李云锦过去了,沐微迟为了寻他前去,沈羿也去了。”
薛遥:“……”
城外,金蝉寺。
寺庙外鬼佛环绕,黑雾弥漫,佛面似笑非笑、神情似睨非睨,透出一层诡异谲迷,李云锦置身其中,他在寺庙外打转好几回,不知自己在鬼门关前跨来跨去。
他们一族擅长影子,本体是玄黑鸟雀,此地的邪祟奈何不了他,他在其中未曾找到邪祟的身影。
黑雾之中偶尔一张鬼脸擦过去,穿过李云锦的身体,如同穿过黑雾,鬼脸瞠目结舌,睁着一双死目看过来,被它穿透的少年毫无反应。
“李云锦。”黑雾之中有人在叫他,李云锦顺着看过去,沐微迟和沈羿在不远处站着,两人神情紧张。
“随我们回去。”沐微迟开了口,对李云锦俨然十分头疼。
李云锦随之歪了歪头,不知这两人跟过来做什么,他若是打探不到什么也能全身而退,这两人还要跟过来看看。
下一秒,李云锦身形便在原地消失了,他趁着黑雾之中鬼魅注意力在另两人身上,顺势钻进了寺庙之中。
层层黑雾将沐微迟和沈羿围绕,鬼面若隐若现,沈羿握紧了长剑,对沐微迟道:“此地鬼佛受了金铃引渡,个个面部瞠怨,形似威武天王。”
“我们得赶快拦住他。”
话音落下,沈羿和沐微迟同时出剑,两道剑光应声而出,威压向着四周浸透,半空之中隐隐显出貔貅兽纹与月中桂树图纹。
灵力缠绕浸透,剑光凌厉森寒,在半空之中凝聚成型,汇聚成月牙状剑光,朝着远处鬼佛之面而去。
“砰”地一声,剑光劈散了半空之中的鬼面,鬼佛面孔之中出现一道裂缝,有鲜血随之流出。
李云锦踏入寺庙之中,入目便是一双双青白的脚,几十道弟子的尸体悬挂于此。他们面容发青发紫没有一丝血色,右肢悉数被砍去,脖子上缠绕着红线,挂在房梁之上。
随着黑雾弥漫,一双双脚轻盈的浮动,空气中蔓延着血腥气与腐烂的味道,青白的面容眼珠上翻,眼白过分突兀,散发出怨气,此地俱是横死之人。
李云锦行路没有任何声音,在几十道尸体遮掩之间,灵台若隐若现。
灵台之上并非神佛之像,在那里铸有一座邪妄森寒的鬼相。如狸珠所说,威武翁面,天王宝严,手持禅杖,腕缚金铃,其前点有数盏青灯。
青灯由鲜血浇灌而成,以人体残肢铸刻而成,所燃烛芯是血肉血管凝聚。
灵台前跪的有人。
李云锦小心翼翼地绕开此处的尸体,能够踏进尸林不发出任何惊异的动静,本身便是少数,他能轻而易举地做到。
因此,他也得以看清跪在灵台前的人。
那是一张熟悉的面容。
青年跪坐在蒲团之上,手持青灯,仿佛在做什么神圣礼祷,指尖却染上污血,面容浮现出痴迷的妖异之气。
“青鬼大人……这些右肢都是仙门弟子残躯,其中有一道修为最高,便是离州世子……我以此作为祭品,只为重铸您的身躯。”
东既明低喃述说,指尖碰到人形蜡烛,仿佛在摸什么珍爱之物,在鬼相前虔诚圣洁。
李云锦像是一道弦一样崩在原地,虽说他和东既明没什么交集,原先他们终归认识,东既明是他们这一届天资最平庸的弟子。
还是狸珠的舍友。
李云锦扭头便要离开,不曾想对方修为已经一跃千里,率先发现了他,隔着数十具尸体,东既明转眸,视线牢牢地锁定了他。
浓郁的阴气散发出来,东既明与寺外的鬼佛邪妄之处已无分别。
“啪”地一声。一道剑光自灵台之处而来,转瞬之间穿过一众尸体,从李云锦后心处直直地穿过去。
李云锦身躯被穿透,剑光似穿过了轻飘飘的影子,李云锦身躯完好无损,像一道烟溜走了。
转眼庙中便没了人影,东既明收了剑光,他转回来,低声道:“青鬼大人,无妨,若是他敢透露,我便割了他的舌头。”
李云锦出来时沈羿和沐微迟还在同寺外的鬼魅交手,他着急要告诉两人,一道影子顺着缠绕而去,落至沐微迟和沈羿腰侧,把两人卷着一并逃走了。
“李云锦……你……”李云锦卷了人就跑,一股脑的要回城,要把这个消息告诉狸珠,路上自然也没什么顾忌。
沐微迟和沈羿被拉着跑,路上撞了几回树,脑袋都被磕晕了,沐微迟额头上出现几道黑线。
待他们三人好不容易回城,李云锦松了口气,他同时感到嗓间发紧,低头看一眼,自己手腕上出现了一道阴咒。
黑色的咒文,在他手腕处若隐若现,上面图纹隐约浮动,是一道被割舌的图案。
李云锦张了张嘴,他发不出任何声音,原先是不想说话,现在变成了不能说话。
他若有所思地盯着手腕看,尝试拿出纸条写字,“东既明”三个字,如何都写不出来。
一旦他有告知的念头,甚至连写字都做不到。
“你在庙中看到什么了?”沈羿问了一句,他对李云锦的行事方式颇为不赞同,摸了下自己的额头,脑门一并被刮出血了。
这话问出来,李云锦盯着人一动也不动,字不能写,话不能说,李云锦尝试摆手势,发现身体似乎被定住了。
他只能盯着沈羿和沐微迟,希望两人能通过眼神看出来他想要表达的。
等了半天,没等到李云锦的回应,沐微迟开口道:“算了,你下次不要再单独行动。”
李云锦见状看他们两人一眼,身形转瞬之间便消失了。
狸珠方从薛遥那里出来,他方才用灵力试了试,他的灵力似乎能帮薛遥压制一部分阴咒,但是要全力集中注意力才行,而且极其耗费灵力。
为薛遥方压制完,阴咒再次复发,不是没有用,只是他修为太低了。
狸珠这么想着,他出来时险些撞上一堵人墙。玄衣少年堵在他面前,狸珠吓了一跳,他先抓着人查探一番,确定李云锦没事之后才稍稍放下心。
“李云锦,下次莫要轻率行事了,你知不知道我们多担心你?沐微迟呢?他们有没有回来。”狸珠问道。
李云锦点点头,他还要再问什么,被李云锦抓着,李云锦似乎要带他去什么地方。
“李云锦,你要做什么?”狸珠不理解,但还是随着李云锦去了。
李云锦抓着他去了他和江雪岐的房间,江雪岐为他们二人开了门,见状江雪岐看过来,他和江雪岐对上目光。
狸珠:“二哥哥,李云锦似乎有话要跟我们说……他方从城外回来。”
李云锦进门之后便松开了狸珠,他看看江雪岐,这是他们之中最聪明的,江雪岐与他对视,他这才转回书架。
书架之上,凡是有东既明三个字,他一概都碰不到,甚至含有暗指的诗词,他一并不能拿,隐隐有一道威压控制着他。
李云锦于是在书架翻出来一堆无用的话本,翻出来时李云锦扫了一眼封皮。
柔弱哥哥俏弟弟、神仙哥哥菩萨师弟、师兄在上我在下……美人哥哥难自理。
这些话本都是狸珠平日里私藏的,李云锦一翻一个准,把见不得人的全都翻出来了,狸珠不由得尴尬起来,脸上泛出薄怒。
“李云锦……你有话想说写下来便是,做甚翻我的书架,你……”狸珠把地上的几册话本捡起来,身后人投来目光,仿佛在他耳尖染上了温度。
李云锦翻着翻着脑袋冒出来问号,好些写师兄弟与兄弟的,他着急要把消息传递出去,没管那些,整个书册翻了个遍,凡是不含寓意与暗指的书册都被扔下来。
剩下的书册讲什么的都有,李云锦不能碰,他见狸珠把几本话本捡起来又藏起来,江雪岐在一旁看着。
两人的注意力都不在他身上,江雪岐如此聪明,如今盯着捡书的少年看,眼神意义不明。
李云锦见状,上前一步,他挡在江雪岐身前,打断江雪岐的视线。他直生生地盯着人看,又指指一旁的书架。
江雪岐明白了什么,随之看过去,书架之上还有一半的书。
李云锦想要传达的线索便在其中。
“李云锦。”江雪岐开了口喊人, 在李云锦转身时随之抓住了李云锦的手腕。
那一截手腕皮肤露出来,上面映有一只黑色的咒文。
狸珠不由得愣住,何时沾染的阴咒, 他转而一想, 便想到了李云锦方从城外寺庙回来。
“我们明白了你的意思, 不必着急,你先好好准备比试, 明日便要抽签了。”狸珠开口,他朝江雪岐看过去, 指尖用灵力在李云锦手腕处蕴了一层灵力,灵力慢慢的浸透在黑色咒文边缘。
防止阴咒扩散。
李云锦看着两人, 明白了其中意思, 朝他们二人点点头,低头看自己的手腕, 又看向狸珠。
漆黑的眼眸浮转,鸦青眼帘落下, 李云锦依依不舍的出去了。
书册被李云锦抚了一地,狸珠和江雪岐分开收拾, 被弄在地上的排列在一起,剩余的便是书架上的。
整个书架都被翻了一遍, 狸珠撸起袖子道,“二哥哥,李云锦翻了整个书架,剩余的一半你来看。”
这其中的玄机并不难猜测。
江雪岐应声, 拿了本书册放回去, 对狸珠道,“对方想必也能猜到李云锦会立刻回来传递消息, 狸珠,当下要紧的是看好他才是。”
“兴许会有人对他动手。”
狸珠闻言反应过来,心中凛然而至,他不希望他们之中再有人出事。
“二哥哥,我知晓了,我这便去通知薛遥,让琉璃与沐微迟守着李云锦。”
他说完便放下了书册,又去了前门一趟,和几人说明了情况,让沐微迟和琉璃守在李云锦身边,至于薛遥那边,薛家请来了人,已经压制了薛遥身上的阴咒。
阴咒在薛遥手腕上如同一道咒枷,浓郁阴惨的缠绕在薛遥手腕处,比原先气息更重,似要浸透薛遥血肉皮骨之间。
狸珠去时,薛遥已经收整好,雪白的里衫落下,他进门时与薛遥对上目光,薛遥看样子准备下床。
离州世子少时在寺庙修行,事事自己处理,鲜少让下人伺候。
他与薛遥大眼瞪小眼,对上那双凤眸,狸珠不由得杏眼睁大,上前把人又按了回去。
“薛世子,你如今受伤尚未痊愈,又要去哪里?”狸珠不大高兴,他按着薛遥的肩膀,看了眼薛遥的手腕处。
原先薛遥未曾在意,如今却把那处遮住了。
薛遥任他按着,对他道:“听闻李云锦被下了阴咒,我放心不下,想去看看,但愿能帮上忙。”
“他身上的是言灵咒,邪祟为了掩人耳目所下,不必你担心,过段时间便能清除。”
狸珠见状松了手,在薛遥身旁坐下来,“你不必操心他,有我们在,你好好养伤才是。”
他见旁边的茶几桌上有茶,便自顾自地给薛遥倒了杯茶,热腾腾的水雾随之浮上来。
“薛遥,你平日里总是不停歇,事事揽在自己身上,哪怕是具傀儡也会有力竭衰退的一天。”
“如今伤势还未痊愈,好好休息才是,给自己一点喘息的时间。”狸珠把茶水给身旁少年递过去,对薛遥道,“你放心休息,养好了自有你出力的时候。”
狸珠想到了什么,又打趣道:“我们可未曾觉得你是废人,薛遥,待伤好了,我们再去抓邪祟不迟。”
“不要让我们担心才是。”
狸珠不知他说的薛遥能不能听进去,瞅着薛遥看,见薛遥眼珠浮动,茶水递到薛遥手中,薛遥闭了闭眼。
“狸珠,你说的是,只是我心中难静。”
“有何不可静,你不想便是了。”狸珠难以理解,薛遥还是太勤快了,若是他像薛遥这般厉害,他可能会直接躺平。
每日只用看看话本难道不快活吗?
狸珠扫一眼,发现桌上花瓶里有新鲜的花枝,他对薛遥道:“或者你看看别的,这花如此娇艳,在你殿中竟毫无展示之处。”
“如此,岂不可惜?”
薛遥顺着去看桌上的花枝,花枝每日母亲都会派人来换,所采撷都是最绚烂娇艳的花枝,兴许是日日都看,从少时到如今,早已失了兴趣。
狸珠却并不厌倦,清碧衣裳的少年伸手去碰花枝,眼中清明一片,看一株草木都带着怜爱。
生机勃勃,不似他这般气息沉沉。
“若是实在不行,我来给你讲讲话本便是。”狸珠说着,把手收回,不去摸瓶中花草的叶子。
“我们抽空去城中逛逛,来了离州日日都是任务,还未曾好好逛过呢。”狸珠说。
“狸珠。”狸珠还在思考着,薛遥握住了他的手腕,矜贵的少年压着眉眼,墨色发丝散在身侧,眸中映着他的模样。
薛遥沉默片刻,对他道:“谢谢你。”
“不客气。”狸珠有些高兴,感觉自己说的薛遥兴许听进去了,他上前拍了拍薛遥的背,对薛遥道,“我们都在,薛遥,你不必担心。”
“他们都是不擅言谈的性子,实则关心在意你,你也不必有压力,我方才说的那些只是担心你身体,若是你真的想现在出门,我陪着你便是。”
“若是前往城外,我们要多带些人过去,那里兴许已经成了邪祟的巢穴。”狸珠说。
“………”薛遥叹了一声,“我不去便是了。”
“你不必为我多烦忧。”薛遥道。
狸珠瞅薛遥两眼,确定薛遥没什么问题之后,他便松开人。
“我晚些再过来,你若是无聊看看话本便是,我去看看李云锦那边。”
狸珠这般两头跑,他回屋时已经凌晨,房中还点着蜡烛,他二哥哥在窗边看书。
书已经收拾整理好了,分成了两半,其中一摞规整好,俨然是已经看完了。
狸珠方才没感觉累,这会看到了人,便感到疲倦感袭来,他在江雪岐身边坐下。
“二哥哥,你方才一直在看书吗。”狸珠问道。
江雪岐应一声,对他道:“只是随意的翻看。”
“方才让人去看了李云锦身上的阴咒,并不是普通的言灵咒,对方似乎早有准备,言灵咒出自青鬼,若是不杀了下咒之人,咒令便解不开。”
“对方是借了青鬼的力?还是本来便是青鬼?”狸珠自顾自地问道。
“若是原本便出自青鬼,李云锦不必费那么大的力气。”江雪岐说。
狸珠倒在江雪岐身上,他脑门随之落下温柔的掌心,江雪岐遮住了他的眉眼。
“狸珠,不必过多担心。”
对方的话仿佛具有某种魔力,温柔低沉的话音落在耳畔,狸珠心中的担忧便被抚平了,随之闭上了眼。
待狸珠闭眼之后,江雪岐合上了面前的书籍,书籍封皮有“日月之行”二字,日月合在一处既为明。
江雪岐把狸珠安置好,随之身形在原地消失。
月色落下来,瓦片屋檐之上,玄衣少年在其上打坐,琉璃和沐微迟在不远处,因了某人平日里喜欢倒挂着睡,这两人也一并不在殿中。
李云锦在江雪岐出现时便睁开了眼,险些以为自己看错了人,他这位舍友平日里几乎不搭理他。
如今来找他作甚。
李云锦一动不动。
江雪岐身影轻盈似薄纱月光,他的出现甚至未让其余两人发觉。
“伸手。”江雪岐开了口,李云锦下意识地伸出手。
随着江雪岐在李云锦手腕上点了一下,那道阴咒便随之消失了。
李云锦鸦青的眼睫抬起,那双眼眸短暂地清明些许,盯着面前的白衣少年看,脑袋里浮出问号。
没等李云锦思考明白,为何江雪岐能解他身上阴咒,李云锦想起来了什么,下意识地指向另一处。
正殿的方向,里面困住的是真正被阴咒缠绕的少年。
江雪岐明白了意思,对他道:“阴咒起源阴阳笔,落在功德录上,至此已无解。”
“此事不要告诉任何人。”江雪岐身影随之在屋檐之上消失了。
李云锦仍盘腿在屋檐上,他张开嘴巴,去摸自己的舌头,舌头恢复了原状,可以说话了。
为何要帮他,江雪岐能解阴咒,李云锦掰着手指,这两个问题够他思考一夜。
第二日。
府邸天边透亮,他们这边出现变故,仙道大会却仍然是正常进行,四大仙门各自派了门下长老弟子过来,城外寺庙暂时被封印。
狸珠一大早便起来了,他难得早起,起床时发现江雪岐已经起了,比他更早。
“二哥哥,我们去找薛遥吧,还有琉璃和李云锦,和他们一起过去。”
江雪岐没有反对,都依他,对他道:“狸珠想去便去,我陪着你。”
“二哥哥!”狸珠这几日都为其他人的事烦忧,对江雪岐便生出愧疚之感,二哥哥对他如此包容,他眉眼亮亮的的,随之凑过去贴了江雪岐一下。
嘴唇在江雪岐脸颊边蹭了蹭。
他这般亲了一下,算是哄孩子一般,亲完便扭头走了。
留江雪岐在原地,江雪岐碰了一下自己脸边,指尖稍摩挲,半晌跟了上去。
比试第一日是前去抽签看自己的对手以及比试时间。
今日他们都起来的很早,狸珠起来发现屋檐上有人,李云锦今日似乎精神了许多,倒挂在屋檐上,把他吓了一跳。
“李云锦!”狸珠向后退了两步,李云锦怀里有东西,他方从集市回来,身上沾了府外的梅香。
李云锦特地去集市上买了点心,热腾腾的用油纸包裹着,狸珠先是瞅一眼,随即接过来,狐疑地瞅着人。
给完点心李云锦便走了,在屋檐上变成胖鸟,黑豆眼瞅着狸珠,扭过去一屁股在瓦片上坐着。
“薛遥——”狸珠在窗边喊了一声,和殿中的少年对上目光,薛遥坐在书案边,正准备拿剑。
薛遥置身殿中,狸珠和江雪岐在窗边,另一侧琉璃和沐微迟远远地在不远处,梅花树枝干抚落三千风雪。
“来了。”薛遥拿起了悯悲剑。
第八十章
离州城街巷之间, 四处都是前来参加仙道大会的弟子。阵台从前月开始布置,整体成环形,两道弧线之间是连绵的座位, 铸有十三道门, 仙君与座下仙矗立其中。
负责主持的是云中隙的弟子, 每人执令牌前去抽签,第一轮的筛选是单独比试, 以输赢论进取资格。
巨大的青铜门之上神佛闭眼,金丝铜纹缠绕其上, 祥瑞异兽在其中威目镇守,随着铜门缓缓地打开, 露出其后的仙门弟子。
雀离火、云中隙, 明镜台与三千世。
离火交织、明目狩心,既见浮云, 缝隙流岁,三千断舍, 红尘一粟。
云中隙的弟子为首,他们一派以清和奉道, 着清碧道袍,蓝绿相间, 雪浪碧山,上有环形玉佩悬挂。
“诸位,凡是先来的弟子可以先行进行抽签,一个时辰之后公布结果。”
狸珠他们置身在人群之中, 他身旁是薛遥与琉璃, 身后是江雪岐,随着人群一并把身份令牌放入其中。
“狸珠, 听闻你先前去见了少正家的公子?”薛遥问了一句。
狸珠应声,“确实见过,我查案时前去,那束花便是他送的,为的是让我前去阴阳家,为他们家的小姐治病。”
说着,狸珠顺着薛遥的视线看过去,在不远处的人群之中看到了少正辉与玉衡。
两人身后是侍卫仆从,玉衡以面纱遮面,同样的看到了他们。
说起来,玉衡给他的书册他尚未来得及看,近来事多,狸珠这般想着,朝远处二人招手,玉衡同样的朝他报以一笑。
薛遥闻言道:“往下的仙门百家,应当无人是你的对手,如若对上世家出来的弟子,反倒棘手。”
狸珠应声,“此是看运气,我们不知会抽到什么位置。”
他又问薛遥,“你身体如何了?”
薛遥道:“尚可。”
此处集聚了诸多弟子,狸珠扫到了一抹红,莫如风他们几人前来,似乎已经递交了令牌。
“诸位来的如此准时,让我等好找。薛遥,听闻你前几日受了伤,伤势如何?”莫如风手里拿了把折扇,上下打量一番,只看外表,看不出薛遥的伤势。
在莫如风身后,还有大个子小个子,以及东既明。
随着莫如风的话音,东既明一并看过去,视线在薛遥已经生出来的右肢停留,很快便收回目光。
“已经好些了。”薛遥说。
这么多人关心薛遥,狸珠顺着看过去,他瞅到了东既明,便凑过去和人讲话。
“小明,你近来准备的如何?”
东既明看向他肩侧的黑胖鸟,胖鸟睁着一双黑豆眼,一错不错地盯着人看,翅膀啪叽稍微耸动,胖鸟变成了防御姿态。
“尚可,狸珠呢?”东既明可有可无的回答。
“我还好啦,我的剑道这么差,比试时兴许也会低人一等,到时再想其他办法。”狸珠注意到李云锦不大安分,他瞅两眼,在胖鸟脑袋上摸了摸,算是安抚了。
东既明微笑道:“还不知对手是谁,如何先言……兴许狸珠会碰到不如自己的对手。”
狸珠才不信自己的破运气,他和莫如风几人见得少些,但是他们都是出自一门的弟子。
这么想着,狸珠从袖中拿出来了几张纸片,是他自己做的护身符,里面封存的有灵力,可起疗愈伤口的作用。
狸珠方拿出来护身符,李云锦就炸毛了,粗笨的喙缘张开,从他肩膀处飞下来,落在他手腕上,啾了两声,扯住他手里的护身符,不愿意给。
“李云锦,你做什么……先前我不是给过你了吗?这是要给小明他们的。”狸珠开了口,他又有点尴尬,周围的弟子都顺着看过来。
比试带什么的都有,带只鸟似乎也不足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