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管他们的人,没有想象中的凶神恶煞,甚至还显得态度亲和。
他们在这里衣食无忧,每天还有报纸看,除了不能离开这栋建筑,自由度也并不受限制。
现在又特地送来了电话机,问他们要不要向亲人报一声平安。
真把汪琇搞糊涂了,这帮人目的是什么?
“如果没有别的电话要打,那我们就先走了。”对方说。
汪琇点了点头。
潘越山可惜地说:“我还没和儿子说上话呢。”
汪琇冷静地说:“你就算了吧,万一说漏嘴。”
潘越山:“……哦。”
这边的人抱着电话机出去了,对视一眼说:“这下潘小先生应该知道了他是能往外打电话的吧?”
知道是知道了。
但既然父母很安全,潘尹川也就没了别的挂念,将手机往旁边一丢,就坐回去继续看书了。
屁股还没坐热,手机就又响了。
他趴地上把手机摸过来,接起张嘴就喊了声:“妈。”
“叫叔叔还行,叫妈不太合适。”电话那头传来怀聿慢条斯理的声音。
潘尹川一下坐直了:“怀先生。”
“嗯?”
潘尹川改了口:“怀聿。”
电话那头没了动静。
潘尹川头皮发麻,总不能真让我喊叔叔吧?这又是怀聿的什么独特新癖好?
“这一个月过得怎么样?”怀聿的声音又在那头响起。
还好,没我想得那么变态。
潘尹川老实答道:“很好。”
“……”
怎么又不说话了?
“是吗?过得很开心?”怀聿顿了下,说:“我以为你在那里会无聊。”
“怎么会无聊?这里的人把我照顾得很好。”差点都玩不过来了,还好他学习意志坚定。
“那就好。”怀聿说。
电话里顿时又陷入沉默。
怀聿迟迟没有要挂电话的意思,但似乎也没有继续往下说的意思。
所以怀聿特地打电话来,就是关心他过得无不无聊?
出于礼貌,潘尹川也关心了一下:“您那里怎么样?”
“一切顺利。”
“那就太好了。”潘尹川客客气气地说。
他也知道,怀聿不可能和他说更多的细节。所以就客气一下嘛。
“潘尹川,你就没有别的话想和我说吗?”怀聿低声问。
这问题不大好回答,潘尹川决定来个反问:“那您呢?我还在等您和我说呢。”
“把问题抛回来,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太不讲道理了。
“是您打的电话,当然应该您先说。”潘尹川绝不让步。
好歹先给他打个样啊,他就知道后面他该说点什么了。
怀聿:“……”
但他没有生气地挂断电话,他沉默片刻后,压低了声音说:“我想艹你。”
潘尹川:“咳咳咳咳……”
他扶着布满岁月痕迹的窗框,狂咳不止。
怀聿慢条斯理地说:“还没艹呢,怎么就呛上了?”
“……”潘尹川张张嘴,又一句话都接不上。他慢慢站直了,窗外的冷风全拍在了脸上。
“一个人住在那里害怕吗?”怀聿突然恢复了一本正经的模样。
潘尹川也得以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其他人也是人啊,又怎么会害怕?”
“好了,我现在知道你在那里过得开心且满足了。”怀聿淡淡说。
潘尹川顿时放轻了声音:“倒是辛苦您了。”
“和一帮蠢货打交道,是挺辛苦。……那你该怎么消解我的辛苦呢,潘尹川?”
电话这头,Beta难得没有被为难住。
“可惜您不在我跟前,不然我还能给您放松一下肌肉。”护理手法刚学完,虽然是针对瘫痪患者放松腿部肌肉的。
别说,潘尹川还真有点跃跃欲试。
“可惜。”潘尹川忍不住又说了一遍。
“我要在你面前?”那头的怀聿似是换了个坐姿,声音愈见低沉,深处的疲态也透了一点出来,但他还是执着于继续和潘尹川讲电话。
他说:“那恐怕一晚上也放松不了。”
潘尹川:。
那倒也很有道理。
“亲我一下。”怀聿突然说。
潘尹川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也要张行来教你吗?”怀聿问。
那倒是不用教,只是有点懵。但毕竟职责范围内,潘尹川离手机话筒更近了些,“吧嗒”,上嘴唇碰下嘴唇。
“……”
“…………”
潘尹川:?
怎么又不说话了?
他舔了舔嘴,心想要是现在直接挂电话怀聿应该不至于打个飞的回来揍他吧?
“刚刚打电话过来的时候,你在干什么?”怀聿没有对他这个“亲吻”做出任何评价。
“看书。”
“那就接着看吧。”
“那您也注意身体,好好休息。”
那头的怀聿丢开了电话,一抬头看见张助理扶着半边脸。
“让炮给炸了?”
“没事儿,我就是牙疼。您别管我。”
怀聿抬手拍了下他的脸说:“吃药。”
然后起身大步往外走。
张助理赶紧问:“您去哪儿?”
“回去一趟。”
张助理放下手说:“好酸,好酸。”
有人可以睡,确实是快乐一点。尤其是这种时候,从战场上下来,肾上腺素还未完全褪去,血与暴力印刻在骨子里的兴奋,亟需一个出口。
潘尹川这头被电话搅得书是看不进去了。
他皱着眉,老觉得怀先生似乎……像在和他谈恋爱一样?
潘尹川放下书走出去,从自己的行李里找到了当初那份合同。
上面斗大四个字——恋爱合约。
那要这么说的话,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可能也只是怀先生癖好的一环……?
潘尹川合上这份合约,顺手丢进行李箱锁好,然后就再没有半点心理负担地去吃晚餐了。
吃了晚餐,又去楼顶用天文望远镜看了会儿星空,不知不觉待到晚上十点半,他就去睡觉了。
可以说,没有了怀聿的日子,真是十分的规律且轻松。
凌晨五点十七分,天还是黑漆漆的,只一点月光从拉开的床帘间隙洒进来。
潘尹川本能地撑开一点眼皮,望见墙上的挂钟。
又瞥见那月光晃了晃。
他眨了下眼皮,视线变得清明些——原来不是月光在晃,是他床边的高大身影有了动作。
来人弯腰屈膝,将他紧紧压制在床上动弹不得。
“怀……聿。”他恍惚地吐出名字。
“嗯。”Alpha轻轻应着声,然后掐住他的下巴,还不等他完全清醒过来,就吻了上去。
“这才叫亲一下。”Alpha一触即分,垂眸看着他说。
怀聿的唇瓣冰冷,挟着霜雪的味道,潘尹川一激灵,瞬间彻底清醒。
他艰难抽手摸了下自己的额头:“做梦?”
怀聿按住他的手腕,往后一推,就这样束缚在了床头。
怀聿好像笑了下才说:“怎么?你会梦见我这样对你吗?”
“只是没想到您会突然来这里,不是该在中心城吗?”
“晚上就飞回去。”
潘尹川有点儿震惊。
您这一“觉”是非睡不可吗?
就不能就近在中心城挑个Beta睡一睡?
怀聿的这种执着,简直到了怪异的地步……
也可能是很有安全卫生意识,不愿意乱搞。潘尹川心想。
不过他完全可以提前结束合约,然后另外挑一个中心城的更好看的Beta来发展长期关系。
难道说怀聿还很有合约精神???
“专心点,潘尹川。”怀聿掐着他的下巴,略微不快地说完,就扒掉了他的睡裤。
潘尹川的思绪一下就被进入的感觉搅散了。
有段时间不曾见面的Alpha格外凶猛。
月光在潘尹川的眼底摇摇晃晃,越来越剧烈。
直到一段急促的手机铃声响起。
潘尹川被惊了一跳。
怀聿按住他腰侧的手用力了些,低声说:“放松一点。”
话音落下,怀聿摸到了手机,拿到耳边接了起来。
这怎么放松?
潘尹川本能地夹得更紧了。
怀聿不轻不重地掐了下他的腰,才对手机那头的人说:“什么事?”
那头也不知道说了什么,怀聿的眉心慢慢皱起来,说:“ 我知道了,明天下午我会飞过来处理。”
那头又说了什么。
怀聿耐心地听完才挂断,中间那是一点没浪费时间,把手指塞潘尹川嘴里,帮着他堵住了声音。
听见挂断声,潘尹川低低地喘了口气,忍不住大声了点儿。
但前后不到半小时吧,怀聿的手机又响了。
潘尹川:“……”
他推了下怀聿,没推动。
Alpha神色不变,牢牢抓着潘尹川狠狠艹了几下才抽身去接电话。
之后怀聿的电话就没断过。
不过可算是在专心接电话了!
潘尹川赶紧被子一拉。
继续睡。
也不知道又睡了多久,床沿往下一沉。潘尹川睁开眼,怀聿终于打完电话了?然后准备接着睡他?
怀聿一把揽住他,跟着仰倒在床上,哑声说:“接着睡吧。”
说完,他也合上了眼。
潘尹川:。
其实我睡饱了。
但Alpha牢牢抓着他,一副就算是素觉也非得他陪睡的姿态。潘尹川想挣扎都挣扎不出去,于是只能放弃地闭上了眼。
好在年轻人睡眠就是好,硬睡也能睡着。
“您要吃点什么吗?”佣人的声音蓦地响起。
潘尹川一下惊醒。
嗯……怀聿又不在了。
真是目标明确,就为睡他啊!潘尹川咂嘴。
又是一个月过去了,中间父母没再来电话,怀聿也没电话来。
只是又一天潘尹川坐在楼顶看星星的时候,突然斜里伸出来一只手,将望远镜调了个方向。
佣人是不会这么干的。
潘尹川往后仰了仰,视野顿时变广。怀聿就这样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中。
“今天有月掩金星,你看见了吗?”佣人搬来了新椅子,怀聿说着话顺势紧挨潘尹川而坐。
“没有,应该是错过了。”
怀聿点点头,招手让佣人把餐桌就摆在了天台。
两个人坐一块儿吃了晚餐,之后潘尹川非常自觉地就进了浴室去洗澡。
“吱呀”一声。
他推门出来,却没立刻走近怀聿,而是先驻足问:“今天您手机能静音吗?”
他实在不想怀聿一边艹他一边接电话了。
怀聿眼底透出一丝笑意,他看着潘尹川说:“不行,最近的电话都很重要,错过了,也许就延误了战机。”
潘尹川:?
担心延误战机,您倒是上前线去啊!上我这儿干什么?
潘尹川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名留青史”。
怀聿朝他张开双臂,说:“过来。”
潘尹川有点不爽地走了过去。
怀聿将他的不爽收入眼底,反而有种莫名其妙的开心,骨头缝儿里的疲惫都被抚平了不少。
Alpha站起身,扣住他的手腕,将他一路引到床边,再按倒。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潘尹川自己也早习惯了。
怀聿压在他身上,一口咬在下他的颈侧,力道还不轻。
潘尹川疼得“嘶”了一声。
然后怀聿松开了他的脖子,转而堵住了他的唇。不轻不重地亲了两下之后,他支起身子说:“睡觉吧。”
这次怀聿说的睡觉,是真睡觉。
他穿着宽松的浴袍,躺了下来。
“过来让我抱着。”怀聿低声说。
好吧,这也算陪睡。
潘尹川跟着躺了过去,但睡不着……
怀聿抬手按了下他的眼皮问:“不困?”
既然都这么问了,那潘尹川也就坦坦荡荡地应了:“嗯。”所以能放他走了吗?
“让人把你看的书取过来,你就在这儿看。”怀聿合着眼,眼下透着淡淡的青色,“我睡。”
那可再好不过。
潘尹川一骨碌爬了起来,对怀聿的怀抱那真是一点眷恋也没有。
怀聿捏了捏空空的指尖,懒声说:“一会儿我手机响了,你来接。”
潘尹川愣住了。
这……好吗?那不都是机密吗?
怀聿接着说:“电话打过来,先问对方是谁,什么事。官职大,事情紧,你再叫醒我。”
我这是接替了话务员工作啊?潘尹川抿了下唇问:“万一我判断失误,错过了重要电话呢?”
“那对方会再打一次。”
“……也是。”
怀聿掀开一点眼皮,他的眼睛形状漂亮,就算是这样懒洋洋的,也无损他Alpha的气质,反而像头餍足的狮子。
他缓缓抬手,摩挲过潘尹川的下巴,再摸到后颈,再是脑袋,他说:“没什么大不了,我又不会怪你。”
“哦。”
怀聿有些可惜地收回手。
潘尹川脸都没红一下。
想看他脸红,还是得靠自己艹出来。
怀聿睡醒就回了,张助理过来接机,拿上怀聿的外套,都忍不住嘀咕:“还真像谈恋爱的。”
之后的几个月里,怀聿又来过几次。但每一次的间隔时间都在变长,这说明他越来越忙了。
而每次来,睡的也都是素觉。
潘尹川这下是真有点想不通了。
之前他推断出来,是怀聿短期内出于安全考量只想和他睡。所以再忙也要飞过来。
但现在,那算睡吗?
那搁哪里不能睡呢?
总不能是图他来代接电话吧?
这活儿很多人都能干啊!
怀聿这种固执的,一定要飞来见他的做法,像是密会情人?
不,这个比喻不大恰当。
再说了,他现在本来就是怀聿的情人。
潘尹川仰头想了想——
更像是异地恋一定要见面的情侣。
潘尹川愣住了。
“潘小先生,湖面的冰化了,您要去划个船吗?”佣人敲门进来。
潘尹川放下书,按住了脑子里那个离谱的,且恐怖的猜想。这么一顿推理,给他都整心悸了,脑子都是晕的。
潘尹川吸了口气,仰着头才觉得舒服点,他问:“冰都化了?”
“是啊,这都三月了。”佣人笑着说。
“过得真快。”自从来了这里,潘尹川的时间概念都被模糊掉了。
跟着佣人一块儿到了河边。
一个教练模样的人,光着上半身在船上试桨。
“刚化冰啊,他不冷吗?”潘尹川回头问佣人。
佣人木着脸摇头。
那个教练看潘尹川来了,一下从船沿跳上岸,化冰后的河水浸透了他的裤腿,于是紧紧贴住了腿部肌肉,轮廓清晰显露了出来。
他朝潘尹川走近的时候,潘尹川都觉得自己好像隐隐听见了水声。
“还以为你不来呢。”教练笑着说。
之前滑冰也是他在这里教,多多少少也是见过几面的。
“书看久了,也得干点别的。”潘尹川说。
“那挺好,劳逸结合。走吧,上船。”教练一边招呼,一边抬手按在潘尹川的肩上,立马就留下一个湿漉漉的印子。
潘尹川有点不爽地皱了下眉。
虽然这衣服也不是他自个儿买的,那都是怀聿让人准备的。
教练丝毫未觉,还说呢:“都快暖和起来了,怎么还穿着羽绒服呢?一会儿划桨都使不上劲儿。要不我帮你脱了?”
“别。谢谢,和你们Alpha的身体素质不能比。湖上风大,我不想生病。”这荒郊野岭的,生个病太折腾。
“多滑冰,滑雪,慢慢就适应了。之前我还好奇呢,你怎么玩几次就不玩了。”
是为了保持不被骄奢淫逸的生活蛀蚀掉。潘尹川心里说。
他嘴上没有说。
因为这个教练话太多,你搭他一句,他能跟你串四十句出来。
潘尹川不是高社交需求的人,他要做什么事,更喜欢自己专注地沉浸进去。
等上了船,教练突然伸手搭在他脖颈间,冻得他一激灵。
“不好意思,冷着你了吧?我想帮你脱下外套。一会儿动起来你就暖和了。”
“没事我自己会脱。”潘尹川拉开了和他的距离。
之前只是觉得这人言语上太热情,这会儿怎么连肢体都有点热情得过分了?
“好,好。”教练缩回手,架起炉子在船上煮茶,旁边再放个烧烤箅子,上面丢点坚果烘烤。
“要不你来翻面?”教练说着重新抄起了船桨。
“好。”
“最近外头局势特别动荡,也就剩这里还岁月静好了。”教练感叹地说。
潘尹川没怎么看新闻。
自打上次当怀聿的面讲了鲁南市的传闻,发现全是假的之后,他就知道有很多消息是有局限性的。
与其看网站上的各路资讯,还不如直接问怀聿来得快。
怀聿还有闲心来睡他,那就说明外面天离塌还早着……
不过……潘尹川怔了怔,心想,怀先生好像还真有段时间没来了。
那头教练还在叹气:“我是从被聘过来,就没再出去过。”
啊?是这样吗?
原来他不玩滑冰滑雪的那些天里,这人也得跟着耗在庄园里啊?
难怪对他不来接着玩儿怨念那么大。
教练接着说:“不过也算好事吧,算是托了你的福,我还不用担心在外头经受战火呢。就是我母亲和我妹妹还在外头,那些天没事儿干的时候,我就总想着她们,也不知道怎么样了。那些新闻里也就净写大事,不写小事……”
“你可以给她们打电话。”
“通讯断了。我们这是化冰了,其它地方还没呢。雪厚厚的一层,把电线杆都要压垮了,信号塔都冻上了。哦,这也是新闻里说的。”
潘尹川的表情一下凝住了。
教练窥了窥他的脸色,说:“你知道外面怎么样了吗?”说着,他重重叹了口气,“真希望她们能活着等我回去。”
潘尹川瞬间明白过来。
对方在很委婉地求他帮忙。
“对了,来这么久,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教练突然换了个话题,“你要在这里住上多久?一直到战争结束吗?那我可真是托你的福了。”
这人说着暂时放下船桨,披上外套,凑到炉子边帮潘尹川剥起了坚果。
潘尹川没说话,他觉得对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将他当做被家族送来避难的大少爷了吗?
教练剥完坚果,径直送到了潘尹川嘴边,他紧盯着他,眼神专注且透着莫名的炙热。
这下可以肯定了。
他拜错山头了。
错得还有点要命。
潘尹川顿时拉开了一点距离:“你手没洗。”
教练的表情僵硬了下,眼底透出沮丧,他说:“不好意思。”然后把坚果扔到了自己嘴里。
“你喜欢Omega是吗?”教练直接了当地问。
潘尹川心想这话问的,谁能不喜欢Omega呢?
哦,除了怀先生。
“我妹妹是个Omega……”教练动了动唇,“你能帮我救救她们吗?”
潘尹川叹气:“我可以帮你试试。但不一定成,因为这事我说了不算。还有,你最好离我远一点,不然,事情不仅成不了……”
你可能还得发配罗斯州啊。
教练满脸高兴,说:“当然能成的,一定能成的!我都看见了,这座庄园配备的武器,是相当高规格的……”
潘尹川打断他:“那些不是我的,庄园也不是我的。”
教练愣了愣:“那是……”
潘尹川真怕他自己把自己送上死路,只好叹了口气说:“我金主的。”
“您在开玩笑吗?如果是这样,怎么会将你一个人送到这里保护起来……”
教练的话还没说完,一阵直升机声突然近了。
两人同时惊愕地抬头望去,然后又看着直升机降落在岸边的草坪上。
舱门打开。
一个人踩着舷梯走了下来。
潘尹川:“……那就是我金主。”
那一瞬间,他差点都怀疑怀先生是不是往他身上装监控了,怎么这就突然到了?
不过就算“抓奸”,这也来太快了。
那还是巧合。
潘尹川转头对教练说:“划回岸边去吧。”
教练从巨大的震撼中缓缓回神。
还没等他找回自己的声音,那头已经有保镖放了小艇下水,发动机一开很快就撵到了潘尹川这里来。
“潘小先生,请。”保镖朝他伸出手。
潘尹川借力换到了小艇上去。
发动机再次工作,“嗖”一下将潘尹川载回到了怀聿面前。而那艘小船,和船上的教练则被电动船桨带动的水流推向了更远的地方。
潘尹川看了一眼:“……”
“依依不舍?”怀聿问。
潘尹川从小艇上跳下来,站到了怀聿面前:“您说什么?”
怀聿也觉得自己刚才的口吻有些失了风度,他淡淡说:“没什么。这个人这么不爱穿上衣,我看适合去山林里和野兽为伍。”
潘尹川说:“好啊,让他去吧。正好他母亲他妹妹也快死了。他要是在林子里被熊吃了,那不就能一家人在地下团聚了?”
怀聿:“……”
怀聿的眉眼倒没刚才那么冷了,他只是语气淡淡地接着说:“连他家里人什么情况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了?”
“他求我救命,能不说清楚吗?”
“……”
保镖在后头听着这段对话,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啊,这潘小先生现在说话的口吻,好像变得“叛逆”了一点啊?
“他求你救命,所以不惜光着上半身色诱你?”怀聿说着,又回头扫了一眼那孤零零被留在船上的人。
“您觉得他像是有色的样子吗?”潘尹川把问题丢了回去。
他现在发现这招对怀聿特别好使。
这个Alpha教练很年轻,因为酷爱极限运动,身材也很好,长手长脚,高高大大,肌肉隆起,皮肤晒成蜜色。
看来不在潘尹川的审美上。
怀聿想着,本能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
潘尹川平视前方,但耳朵却悄悄竖着听声呢。
怀先生怎么不说话了?
这就算……揭过去了?
这时候一辆车开到面前停住,怀聿拉开车门,说:“上去。”
潘尹川先坐进去,紧跟着是怀聿。
车门关上,车却没有动。不仅没有动,连司机都下车了。
啊?又要在车里……?
“我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办法过来见你。”怀聿屈指勾了下他身上佩戴的缓冲器,感叹说,“这东西都变得耐用了。”
其实还可以更耐用一点。潘尹川心说。
“余家安还在找你,手底下的人地道都挖到鲁南市了。”
潘尹川听到这句话,本能地不适地心悸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