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走过去,低头凑近一看,果然宗忻指着的那块肉皮颜色和周围的不同。
尸体身上到处都是尸斑,有不同颜色的肉皮很正常,刚才他们清理尸体的时候也没太注意,现在看来,这块颜色较深的肉皮,似乎不是尸斑,它是有形状的,虽然形状缺损不好辨别是什么图案,但隐约能看出是对翅膀的样子。
翅膀……
三个人几乎是同时意识到,脱口而出:“赤血圣灵!”
李斯迅速走到资料柜前,取出之前官地被害的两名幼童尸检时,拍下的局部图案照片和解剖台上的那块肉皮进行对比。
轮廓完全重合。
粉佳人案和官地案两起案子重合,这给刑侦支队追查罪犯增加了更大的难度。
富贵里,也就是谢遇知那间豪华狗舍别墅二楼,边则留下的血迹里提取到的DAN和吴晚笙卧室天窗的皮屑毛发DAN一致,而边则也供述了杀害吴晚笙的事实,基本可以确定为故意谋杀没跑了。
可官地案,他们在两名遇害幼童身上,发现了和边则DNA相同的皮屑组织,那两名幼童大腿内侧都纹有展翅鸽状图案,图案与眼前这个疑似死于吴晚笙之手的中年妇女大腿上的图案,出奇一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边则和吴晚笙两个人,都是赤血圣灵的教徒?
还是说,边则和已经被杀害的吴晚笙之间,有某种联系?
那朴晚在这中间,又扮演着什么角色?
这也太让人匪夷所思了。
“你在想什么?”
谢遇知从身后拍了下宗忻肩膀,有些担忧的注视着他。
听到谢遇知的声音,宗忻猛地回神,问他:“怎么了?”
谢遇知说没事,一把把他捞过来按在自己旁边的椅子里,抓着他的手臂和他对视:“就是看你好像不太对。”
宗忻微微蹙眉:“我就是觉得朴晚、边则、还有吴晚笙,三个人之间好像有点什么。”
谢遇知没听懂:“朴晚算吴晚笙包|养|的情妇,边则是朴晚找的小白脸?情敌?奸|夫|淫|妇?”
宗忻摇头,解释:“我是说,吴晚笙在知道朴晚和边则同居的情况下,仍然出钱包养朴晚,这不正常。”
谢遇知不明白:“朴晚有孩子,吴晚笙给孩子抚养费,不是应该的嘛?是男人都得负这个责任!”
“不是这个。”宗忻瞥他一眼,“那我问你,如果我和你有一个孩子,我在这期间又和别的男人同居了,你会怎么做?凭你身为男人的第一反应,谢副支队,你会怎么做?”
“这个假设不成立,我们俩是男人,不会有孩子。”谢遇知信誓旦旦,“而且,哪个男人敢和你同居?陈林嘛?他会被他老婆打死,不用你谢副队出手。”
宗忻扶额:……
他对谢遇知有些无奈了。
“谢副队,我是在和你说案子。”宗忻耐心的跟他分析,“你不觉得,这个吴晚笙,大方的有些过头了吗?”
“是有点。”谢遇知赞同的点点头,“之前不是有个富商包|养|的小三拿着富豪给的钱去找鸭子,被富商知道后,找人把那鸭子打断腿儿直接撵出京台了吗?正常男人谁能接受自己被戴绿帽子?就算是情妇给自己戴绿帽子,也不光彩。不过,我不一样,要是你真的喜欢,小花,我可以做小。”
“……”
宗忻看着谢遇知那双深情脉脉的眼睛,嘴唇动了动,咬牙道:“谢遇知,你发什么疯?”
谢遇知坐在椅子上,捏着下巴打量宗忻,觉得宗忻现在这样子,奶凶奶凶的,真想凑上去叫他咬一口。
“边则承认杀害吴晚笙,可他的动机好像不是很成立。”宗忻继续道,“如果说杀人有动机,吴晚笙女人被睡不是更该报复边则吗?但他不仅继续给朴晚生活费,还在患上绝症后,把财产分成几份专门留给女儿朴朴一份。他是律师,熟于律法,肯定清楚杀人是什么后果,而且他癌症晚期,无药可救只能等死,付辉说吴晚笙非常在意自己的名声,这么一个在乎自己名声,死都不愿公开还有个私生女存在的人,却留着粉佳人四合院地下室的尸体给自己死后抹黑名声,怎么都不太符合他严谨的性格。”
谢遇知眼睛盯着宗忻一张一合的粉嫩薄唇,脑子里想的全是刚才宗忻咬着牙凶巴巴叫他谢遇知的模样,根本没听到宗忻说了什么。
宗忻抬起眼皮,就看见谢遇知对自己说得话充耳不闻,一副走神的模样,伸手拍了他一下。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谢遇知回过神,一把揽住他:“嗯……嗯,你说的对。”
靠近的瞬间,宗忻只觉得周围全都充斥着谢遇知的味道,那种若有若无的木樨冷味,简直就是催情的上好信息素,腰眼一酸差点坐不稳。
“你干什么?”宗忻有些羞赧的推开他,低声道,“这里是办公室,人来人往的,你注意点!”
谢遇知被推开多少有点失望,默默啧了一声:“好好好,我注意。”
宗忻怕谢遇知不老实,摁着他的手不肯松开,在谢遇知灼灼的目光中迟疑了会儿,确定他确实没有要再继续动手动脚的意思,才放心下来。
谢遇知目光微动,“我觉得现在去审边则,也审问不出来什么,与其白费时间,不如去医院问问那个和尸体待在一块的女人,或许会有线索。”
宗忻点头,表示赞同。
病房里,一群医生护士围着病床,主任医师正在和主治大夫说着什么。
黄子扬带着谢遇知和宗忻进来,跟主任医生打个招呼。
“蒋主任。”
蒋主任闻声回头。
看到三名穿着制服的警察走过来,几个医生主动让开位置。
谢遇知走上前去,跟蒋主任点个头,“蒋叔,人怎么样了?”
蒋主任看看跟着谢遇知走过来的宗忻,又看向谢遇知:“身体倒是没什么,就是营养不良,血压血糖都低,有问题的是脑子,应该是受了很大的精神刺激,已经不太正常了。”
第53章
躺在病床上的女人眼窝凹陷颧骨突出, 两颊紧贴着牙槽,要不是还挂着层皮,活脱脱就一医用骨骼模型, 瘦的没眼看。
蒋主任继续道,“你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患者很可能由于精神障碍,而无法与人进行正常沟通。”
谢遇知盯着躺在病床上的女人沉默片刻,忽然挑眉:“大黄?”
黄子扬一下窜过去:“有,老大,我在呢在呢。”
“你跟户籍科的人通个气儿, 看看他们能不能通过人像对比系统,查一下受害人的身份信息和户籍地址。”谢遇知嘱咐道。
黄子扬身板一挺,打个OK:“我这就去。”
谢遇知点头, 转而去看宗忻。
他们说话的空档, 宗忻已经走到病床前, 此时正在居高临下看着床上躺着的女人, 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谢遇知提步走过去, 轻轻拍了下他肩膀, “怎么了?”
宗忻缓缓回头,看了谢遇知一眼。
谢遇知:“?”
宗忻脸上的疑惑稍纵即逝,旋即摇摇头:“没事。”
谢遇知微微蹙眉。
怎么都觉得不太对, 到底是哪里不对他也说不出来, 但是凭直觉,就是觉得宗忻的状态有点不同寻常。
这时,躺在床上的女人忽然眉毛拧在一起, 呼吸加重,口中发出痛苦的呜咽, 情绪极度不稳定。
蒋主任忙道:“快给她注射安|定|剂。”
呼啦,四五个护士立刻冲上去按住女人的身体和四肢,主治大夫拿起针筒,利落抓住女人的手腕一针打下去,没一会儿女人就安静下来,她睁开眼睛,麻木的扫视着眼前每一个人,当看到穿着警察制服的宗忻和谢遇知时,涣散的目光忽地亮了下。
就像是在大海里漂泊的溺水者看到救命浮木,眼睛里盛满了对生的渴望,毫无预兆,她猛地抓住眼前宗忻的手臂,仿佛释放了自己存储的最后一点力量,死死掐着他,眼泪从眼角汩汩流出,嘴巴张地老大,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无声地啊……啊……
她现在这个状态,在场的医生和护士都默默摇头:这个可怜的女人,可能暂时没有办法开口说话了。
谢遇知抬抬手,劝宗忻:“小花,让她好好休……”
“我懂,我知道,你别着急。”
宗忻扯过椅子在病床前坐下,任由手腕被女人死死抓着,继续道:“我小时候也被关在一个狭小封闭的空间里,身边有两具成年人的尸体。天气很热,尸体都臭了腐烂了,周围很黑,我很害怕,很无助,那是我对死亡的第一次认知,我觉得我会死,虽然后来我被救出来,但很长一段时间里,已经忘记了怎么说话,怎么和人沟通,差点变成哑巴。我知道你这段时间在地下室里的绝望,我都知道。”
谢遇知默默听着,心里五味杂陈。
他们家小花小时候经历过那么绝望的事情,他却无能为力,没有办法在那个时候保护他,如果能再早出生个几年,是不是就可以和命运稍微抗衡一下?至少,能让他成为把小花从废墟里救出来的英雄?
有些事,就真挺让人抓麻的,不敢想,又不甘心,谢遇知双手紧握,沉着脸站在那里,顿感悒闷。
女人死死盯着宗忻,眼皮都不眨一下,要不是旁边心电仪一直有规律的嘟嘟提醒她还活着,模样真像已经死透了。
“精神刺激诱发暂时性失语症。”蒋主任直白道,“她需要心里医生的疏导。小知,我个人的意思是,你们办案不要太着急,给她点适应时间,以她现在的精神状态和身体情况,是没有办法配合你们审问的。”
谢遇知点头,“好,我们会注意。那这样,我和小花先回去,关于受害人这边,就麻烦蒋叔有情况随时向市局反馈。”
蒋主任刚要接话,还没开口,忽然被坐在病床边的宗忻打断了。
“等等,她说话了。”
说话了?!
谢遇知和蒋主任皆是一震,立刻凑上来。
宗忻躬身附耳凑在女人面前,边听边重复道:“李娜,边东其县人,已婚,丈夫刘磊,本村务农,有一个儿子。五年前跟同村的朴晚一起北漂到京台市务工,在豪庭夜总会驻唱,她说,她想见丈夫和儿子。”
李娜的情绪拉在极端临界点上,还能撑着说这么多,已经非常不容易,在简单交代了最重要的信息后,在精神放松和安定药物作用下,直接昏睡了过去。
市公安局
穿着黑色羽绒服,满脸沧桑的男人揣着袖子老老实实坐在椅子里,一看就是土生土长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农村男人,整个人都很局促,紧张地看着谢遇知。
他旁边坐着个约摸八岁左右,脸蛋通红手背皴黑的小男孩,穿着校服还带着红领巾,胖乎乎的,比起他爸爸的局促,男孩反倒挺自然的,眼睛扑闪扑闪发着光,很明显对警察这个职业非常憧憬。
宗忻把户籍科从档案里调出来的李娜身份证照片拿给刘磊,道:“你看看,这个人你认识吗?”
刘磊接过去对着照片看了看,点头,一开口就是浓浓的边东口音:“认识,这是俺媳妇李娜。”
“她有几年没回家了?在外边干什么的,你知不知道?”
谢遇知插言,问道。
刘磊心里微微打个突:“有两三年没回过家咧。她在饭店上班,做服务员,头一年俺还跟着来看过呢。警察同志,她怎么咧?”
“李娜涉嫌一起故意杀人案,我们现在正在调查。”
一句话,把刘磊和他儿子都吓傻了。
“啥?”刘磊激动地一下子站起来,急地直搓手:“俺家小孩他娘那么知道过日子的人,怎么还杀人?警察同志你们是不是弄错咧?她怎么可能杀人?她过年杀只鸡都不敢,警察同志,你们一定得好好查查,她不可能啊她…你们不能冤枉好人啊。”
宗忻安抚道:“你别激动,李娜并未涉嫌杀人,她是受害者。”
这一解释,差点话就没说清楚。
刘磊本来就被谢遇知吓白的脸一下子又白了三个度:“俺家孩子他娘咋咧?受害者?她是不是……是不是……”
话没说完,旁边坐着的小男孩哇地一声就开始哭起来:“俺娘、俺娘死咧?爹,俺娘是不是死咧?”
爷俩两眼泪汪汪,抱在一起开始抹眼泪。
刘磊拍着孩子,哭道:“俺媳妇那么好一个女人,年年赚的钱都寄回家,俺家翻盖新房都是俺媳妇挣的钱,她怎么就死咧呢?怎么就……”
“那个……人很好。”宗忻打断他,“李娜现在在医院,我们已经成功把她解救了,通知你们过来,一是为了让你们来接她回家。二,我们想了解当时李娜是怎么跟朴晚到京台来打工的。”
一听李娜没事,爷俩瞬间不哭了。
刘磊抹抹挂在脸上的眼泪,平复了下心情,老实道:“朴晚挺有本事的,当年他们家穷的叮当响,他爸妈重男轻女,她是家里的老大,小学毕业就不让上学了,下来在镇上的砖厂干活,养活妹妹和弟弟,整个村里都夸她又听话又能干,老实本分,不少人都给她说对象,说谁家能娶了她是福气。”
谢遇知蹙眉:“十三就找对象?”
刘磊嗐一声,“我们那块穷啊,多的是小姑娘十二三就找婆家了,那拖到十六七还没找婆家的都是出去上学的学生。”
谢遇知和宗忻对视一眼。
很难想象,现在国内还有这种条件的农村,穷、十二三的小姑娘就开始找婆家、小学辍学打工养活弟妹……
“那她后来怎么来京台的?”谢遇知接着问。
刘磊舔舔皴裂的嘴唇:“有一年过年,她和几个砖厂干活的姐妹说要去市里玩儿,背着家里大人出去了十五天,十五天没回家,她家里人都急坏了,到处找她。然后过了正月十五回来了,砖厂都开工了,他家里催着她去上工,她说什么都不去,跟中了邪似的,收拾东西非要去什么大城市。反正,她家里也拗不过她,又听说在大城市一天就能赚好几百,见钱眼开,就让她来了京台。她也挺争气,我记得那年过年她坐着一辆小汽车回家的,我们那穷地方谁见过小汽车啊,反正搞得特别有面子。听他爸说,她给了家里十几万块钱吧,十四岁的小孩,一年挣十几万,整个村里都传遍了。”
“没人介绍?是她自己要来京台的?”宗忻疑惑。
刘磊点点头:“应该是吧,她没说过有人介绍。”
谢遇知问道:“李娜呢?”
“李娜……那年我和李娜成亲才两年,李娜看她赚钱也想跟着出来,回家和我商量,当时俺儿刘飞一岁八个月,还离不开他娘,我心里挺没底的,但是晚晚说正好他们饭店缺人,村里也好几个想跟着她来京台的,催我们要是想去就早点定下来,不然她就带别人。李娜怕挣钱的活叫人抢了,急地满嘴起燎泡。我不放心,就说要跟着一块来看看,结果一看那饭店是真豪华,李娜也不用干啥出力气的活,刷个盘子碗的一天就赚好几百,她在家里刷完做饭还白干,没钱嘞,这活轻轻松松就能干我也就放心了。她们饭店前几年过年都放假,八月十五也放假,都能回家。李娜每个月也往家里寄钱,有时候三五千,有时候万把块,还给家里安了个电话,有空就给家里打电话,这两年说忙,逢年过节也不回来了,电话一年到头就打两次,今年春节连个电话都没打,我们就当她是忙,哪知道她……”
说着说着,刘磊又开始哭,其实他年龄不大,也就才三十刚出头,但是常年种地出力,显得像快四十的,一哭起来又老又丑。
“同志,她在哪家医院啊?俺们能去看看她不?”
“你先别急,李娜现在状态不好,人还没清醒,一会儿我会安排人带你们过去医院。”谢遇知抬手看看时间,“你说李娜两年没有回家,那朴晚呢?她最近几年回去过其县吗?”
刘磊摇摇头:“听说,她被人包养了,现在不用自己工作,好几年没回去过了。前几年他爸和他弟听说这事,还特地跑京台来闹了一场,说她丢人,给人当小三,最后也不知道怎弄得,反正不了了之了。”
“朴晚的弟弟妹妹都多大?”
“她妹妹22,已经结婚了。他弟20,也结婚了,都生一个儿子了。”
“兄弟姐妹就差一岁?她们家三年生仨?”
谢遇知心说:这什么家庭啊,连着三年不带歇歇的,母猪都不带这么生,简直不可思议。
“农村哪家不想早生个儿子?”刘磊憨厚的笑笑,好像生儿子就是理所应当的事,跟吃饭喝水一样正常,不生儿子才不正常,“丫头片子又不能传宗接代,早晚泼出去的水,都是赔……嘿嘿,反正,还是生儿子好。”
他可能也觉得在这种地方,说丫头片子是赔钱货有点说不出口,不好意思地耙耙头。
谢遇知皱眉:“这么说,你们那地方都重男轻女?对女儿多半不好吧?”
“那……那啥叫好咧?又不缺她吃又不缺她穿哩,还不好?”刘磊不太理解,“还能像对儿子似的,给她盖屋?那不成招养老婿咧?只有家里没儿子的才这样干,人都笑话。”
谢遇知说:“朴晚家里平时对她怎么样?”
刘磊说:“她是家里老大,那肯定比弟弟妹妹多吃点苦。反正她家里都指望她拿钱,花她的吃她的,那对她肯定还是客客气气的。”
“你说刚才说,前几年他爸和他弟来京台是因为她被人包养觉得丢人?”宗忻抓住刚才的重点,忽然打断刘磊。
刘磊点头:“对啊。”
宗忻疑惑:“不是因为他弟弟结婚要钱?”
刘磊纳闷:“那年她弟弟才14,还上学咧,结啥婚?”
宗忻敲敲桌子,“谢副队,朴晚在跟我们撒谎。”
呜哇呜哇呜哇——————
几辆红蓝警灯闪烁的警车拉着警笛停在翡翠湖小区6栋3单元楼下,一伙警察迅速下车,立刻冲上三楼。
谢遇知抬手敲敲门。
屋里没有动静。
黄子扬说:“老大,我来。”
技侦队长不愧是技侦队长,黄子扬拿着根铁丝对着锁孔捣了两下,锁眼咔嚓一声,入户门应声打开。
七八个警察一拥而入。
房间里没有开灯,黑漆漆的很安静。
宗忻打开灯,示意他们每个房间都查看一下。
大家立刻行动,直奔书房、厨房、卫生间、阳台、卧室……
“谢副队,没有人。”
“谢副队,厨房也没人!”
“老大,卧室也没有……卧槽!老大!小白花!你们快过来!”
宗忻在衣帽间,听到黄子扬的喊声率先走过去。
黄子扬指指衣柜,“小白花,你看。”
宗忻走过去,看了眼衣柜,空空如也,旁边还有个装了一半没有带走的行李箱。
“人是不是……”黄子扬不确定道,“跑了?”
宗忻蹲下来,扒拉扒拉行李箱里的衣服。
几件贴身穿的内衣,还有些化妆品小样和试用装以及身份证件,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东西。
他拍拍手,起身,环视一圈卧室。
这时候谢遇知闻声也走了进来,问道:“怎么了?”
宗忻回看他一眼,指了下地上的行李箱:“朴晚可能是跑了。”
没抓到人,整个刑侦科气氛有些压抑。
“早知道,找俩人盯着她!你说现在的女人怎么嘴里没个实话呢?我们还当她是受害者,百般照顾,这回可好,简直是从警生涯的一大耻辱,以后说出去,都要被同行笑掉大牙!”
负责询问完就把人放回家的大厅警察陆岩封同学如是说。
小王点上根烟递给他,拍拍他肩膀安慰:“没事,想开点,谁能知道她还会跑呢?不是你的错,你这属于被牵连,最多像老廖那样被谢副队勒令徒步往返八趟沙…碧沙湖,除了累点没别的问题。”
“老廖那是去查案,去了八趟都没查到线索!”陆岩封同学捂脸,“我倒是想有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老廖好歹还知道案发地是碧沙湖,我这……什么线索都没有,去哪给谢副队找人去?”
老廖:“……你们小年轻的,反省就反省,拉呱就拉呱,扯我干什么?”
小王弹弹烟灰:“还不是因为老廖你往返八次碧沙湖的光荣事迹,已经成为整个京台市公安局的著名事迹了吗?有教育意义。”
“你怎么不说谢队让你两小时速记京台所有街道的光荣事迹呢?”老廖不服输的扳回一局,“那才光荣。”
“……”
小王大拇指一竖,“廖叔,姜还是老的辣!你厉害,我认输!”
黄子扬着急忙慌推门,刚出来就看见蹲在刑侦科门口抽烟的三个人,瞪眼道:“你们搁这儿干嘛呢?这是你们抽烟的地方吗?”
“不是。”小王赶紧掐烟凑过来,“头儿,谢副队想好怎么惩罚小陆没有?”
“惩罚?”黄子扬一头雾水,“什么惩罚?小陆怎么了?”
小王:“不是他把朴晚放回去的么?这可是大错误!”
“惩罚个屁!赶紧该干嘛干嘛去,搁这吸烟搞得空气都不流通了。”黄子扬白他们一眼,招呼陆岩封,“小陆,你跟我去趟法医科。”
陆岩封同学:“黄队,去法医科干嘛啊?”
黄子扬:“给李斯那王八蛋帮忙扛死人……”
陆岩封:……
没听说市局的惩罚里,还有抬死人这项啊……
老廖目送黄子扬和陆岩封同志离开,伸着脖子往办公室里看。
小王不明所以,问他:“老廖,你鬼鬼祟祟看什么呢?”
老廖抬手立刻捂他嘴:“嘘——别吱声,听听谢副在说什么。”
透过虚掩的门缝,能看到办公室放着绿萝的办公桌前坐着腰背挺直的警员,身板虽然有些单薄,但劲瘦有力,正微微抬着下颌,在和人说话,温暖的阳光透过透明玻璃窗,散落在他身上,连头发稍都带着光点。
谢遇知抱臂,轮廓立体五官鲜明的脸一点缓冲都没有,倚着桌子问宗忻:“你觉得呢?”
宗忻淡淡回看他。
很多时候,谢遇知都是那种冷冰冰不近人情的样子,他自己可能觉察不到,认真、冷静,只要他在某个地方杵着,那周遭的空气一定是带着肃杀感的。
这点和宗忻完全不一样。
宗忻虽然也不怎么爱说笑,但身上莫名就事有种柔润感,方圆五里,吸粉无数,是人人都想关心的那种团宠体质。
团宠体质的特点就是:面对谢遇知这种以手段强硬著称整个市公安局的工作狂上司问话时,所有人都在心里默默为他捏了把冷汗,想着法子替他解围。
宋经小心翼翼戳戳宗忻,递给他一杯安神花茶,压低声音暗搓搓道:“喝口茶压压惊,你别紧张,虽然老大有时候看着是很严厉,但实际他外冷内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