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可是,”黄子扬急道:“你不回去把这一切和小白花说明白吗?”
“不回去了。”谢遇知掐灭烟,靠着撤场掸掸烟灰,脸上辨不出什么是情绪,“告诉他,我临时回京台有事,要过几天才回郢口,让他别挂念,和宋经带着其他人好好破案。等一切尘埃落定,你再把真相告诉他吧。”
黄子扬说不出什么,只觉得喉咙里卡了快铅,堵得慌。
“我们的人和三娘湾派出所民警挨家挨户搜查,把附近几个渔村都排查了一遍,不仅没有发现周宴琛,就连那辆酷路泽得车影子也没找到。”民警锤头丧气的跟宋经汇报:“现在怀疑,是不是人已经通过乔装金蝉脱壳了。”
“你们不是已经封锁了所有路口?那么大一辆车,要多显眼有多显眼,真跑出来会看不见吗?!”宋经拧眉,“他就不可能是跑了。”
民警刚还要再说什么,被宗忻打断了。
“三娘湾那边,除了路口,是不是还有渔民出海的海道线?”
他天生长得好看,是那种浑身透着清冷味道的人,但又很平易近人,不会给人疏远的感觉,反倒有种温文尔雅的气质,汇报的民警都不好意思看他,多看两眼都觉得自己有点变态的程度。
“有,我们在海上也安排了两艘巡逻艇,没有发现异常。再说……再说,车那么大,想装到捕鱼船上带走不太可能,渔政部门对出海捕鱼船只是有明确规定的,一艘船根本装不了一台汽车,还是SUV越野车型。”
宗忻俊美的五官线条绷紧,气定神闲地回答他:“不,我是说,他们有没有可能为了隐藏起来,把容易暴露的车沉海了呢?”
民警和宋经俩人皆是一怔。
一间十五平大小的出租屋里,简单摆放着张桌子,桌子上蹲了俩泡面碗,汤汁撒的到处都是,靠墙位置是张硬板床,除了这些,整个出租屋里就没有别的东西了。
被打翻在地的马仔捂着脸,看着一步一步走向自己的男人,惊恐地摇头,“不……不要……你不要过来……”
第130章
“我们来谈谈条件。”谢遇知蹲下来, 把从马仔手里夺过去的刀扔在地上,按住他的肩膀,威胁道:“带我去找姓周的。”
马仔被打的满脸是血, 瑟瑟发抖。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从日光倾城出来以后,我们就被彪哥遣散了,他给了我们每人一笔生活费,让我先找个地方避避风头,说等这段时间过去, 会再联系我们。”
“怎么联系?”
“没……没说。”
谢遇知拳头一挥,马仔立刻吓得双手抱头:“手机!彪哥给我们留了手机,通过手机跟我们联系!”
谢遇知点点头, 松开他:“手机给我。”
马仔赶紧把兜里的手机交给他, 继续抱头在墙角蹲着。
谢遇知划开手机翻找半天, 脸色逐渐难看, 他揪着马仔的领子把人从地上拽起来, “你他妈的耍我?信不信我弄死你!”
“信!大哥, 大哥,你饶了我,我还不想死, 我就是个马仔, 什么都不知道,我没有彪哥联系方式啊大哥!”马仔痛哭流涕连连求饶,“, 他们怕暴露怕被警察找到,从来都是彪哥单线联系我们!我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他们现在哪里, 只能等着,只能等着他们找我!”
“好。”谢遇知把手机收起来,把马仔用绳子捆了,“我暂时就相信你说的话,但是,如果他们打电话过来,你得按我说的做。”
“是是,只要你不杀我,我什么都听你的!”
马仔现在哪里还敢说别的,谢遇知说什么他就答应什么,只要能保命,他谁都可以出卖。
“早这么识相,就不用挨打了。”谢遇知简单用纱布把手掌缠起来,看了他一眼,“叫什么?”
“周五。”
“嗤——”
谢遇知穿着一条牛仔裤,上半身搭配了件宽松白T恤,头发很随意的往后抓了两把露出整个额头,除那张矜贵意气风发的脸没什么变化,已经完全跟富二代沾不上边,看上去比真正的混混还要混三分。
“你、你笑什么?”周五明显有些恼,但他现在脸肿的像个猪头,这一恼显得比刚才更滑稽了。
“我笑你怎么不叫周六周末。”谢遇知毫无掩饰道。
“家里兄弟姊妹多,我排行老五,就叫周五。我大哥叫周大,最小的弟弟叫周七。”周五没精打采的,“哥,你到底是谁呀?只要你不是条子,是道儿上混的,想要见我们老板不用费这事,还打我……”
“叫你猜对了,老子就是条子。”谢遇知咬着纱布一系,“当年你们老板欠我一条命,今儿老子是找他索命来的。”
周五微微有些惊讶,将信将疑地看他:“我们老板?欠你一条命?我们老板欠警察的命?!那你岂不是……”
“是什么?”
周五:“……你是我们老板的伞?”
谢遇知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没回答他,自顾自走到床边和衣躺下,双臂撑着后脑勺,盯着屋顶想事儿。
现在这个点儿,大黄应该已经回郢口公安局了,不知道有没有把戒指交给小花。
他抽出手对着出租屋光线朦胧的电灯泡看了又看,无名指套的那枚金戒指上的北极星,格外亮。
“不是,你有病吧?”
安静片刻后,简陋的出租屋里响起周五的骂声。
“你是老板的伞你还打我?你打我!”
“闭嘴。”谢遇知掀了掀眼皮,“再说把你舌头割了。”
“……”
周五气的鼓囊,却也是真的不敢再骂了。
“怎么你一个人回来了?谢队呢?”
宗忻刚把案宗整理完,看到黄子扬自己回来,随口问了句。
“……谢队……他……没回来……他……”黄子扬支支吾吾半天,舔舔嘴唇,把戒指盒掏了出来,往前走两步,在宗忻面前停下摊开手掌,“谢队给你买的。”
“什么?”宗忻看着他手里的灰色小盒子,放下卷宗纳闷的接过去打开。
“订婚戒指。”黄子扬说。
宗忻怔了下,啪嗒,打开了盒子。
一枚金圈戒指静静地躺在里面,中间镶嵌一颗钻石,散发的光芒很亮,像地球自转轴北端指向的北极星。
“他为什么没有亲自带回来交给我?”宗忻收到这个礼物,并没有很欣喜,脸上神色反倒透漏出担忧,“他人呢?”
“老大……”黄子扬挠挠额头,掩饰道,“他回京台了,有些私事要处理。 ”
“私事?”
宗忻觉得黄子扬今天有点反常,眼神躲躲闪闪说话含含糊糊,立刻就猜到黄子扬和谢遇知有事在瞒着他。
“唔,私事。”黄子扬支吾道。
“那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现在这个时候,再重要的事也该放一放啊。”宗忻没有当面戳穿黄子扬,看似很随意的调侃了两句。
“老大没细说,我也不知道。”黄子扬淡淡一哂,他怕自己不会撒谎瞒不住,再继续说下去要露馅,赶紧转移话题,“那个,对戒大几十万,老大上个月就定好了的,你戴上看看手寸合不合适?”
“行,我回头试试。”宗忻把盖子合上,也没当场戴,直接揣进的裤袋里,“宋经还在技侦跟其他人做鉴定,到现在你俩还没见过,你要是闲得慌没事干,就过去看看他。”
“我一会儿去。”黄子扬偷偷乜了乜他,试探道:“这两天,李局让咱们等公安部文件,上边文件批不下来,咱们也不能私自行动,都得窝着等安排,你也别急,急也急不来。”
他说这些,就是想告诉宗忻谢遇知真的是去忙私事了,绝对没有不遵纪律私自行动!
“我知道。”宗忻笑笑,“我整理完资料准备回去休息,时间也不早了,你见见宋经就早点回住处睡吧。”他拍拍黄子扬肩膀,“走。”
黄子扬点点头:“哦,好。”
顺路把黄子扬送去技侦科后,宗忻上了车,就直接把电话打给谢遇知。
偏僻简陋的出租屋里,谢遇知抱臂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让他和墙角被绑着的马仔同时警惕起来,看到来电后,谢遇知笑了笑,拿着手机走出去。
“喂?”
“喂,你在哪儿?”
“在家呢,家里有点事,老谢让我回来处理下,怎么?想我了?”谢遇知故作轻松道。
“在家?”宗忻语气明显带着怀疑。
“在家。”谢遇知信誓旦旦,“真的。”
“行,我信你。”宗忻简单笑笑,“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不好说,没准儿。我已经跟局里打过招呼了,等事情处理完立刻就归队。你要是想我,就看看我的照片,在你钱包里,我回来的时候偷偷放进去的。”
宗忻掏出钱包打开一看,谢遇知的照片果然夹在里面,他突然想起来,谢遇知的照片很少,不管在局里还是谢家,迄今为止他只见过谢遇知的照片两次,一次是为了引出暗网庄家配合局里做戏拍的黑白遗照,另一次,就是在谢遇知卧室里看到的那张公大毕业合照。
缉毒警察,几乎不露脸,但谢遇知却单独给他留下一张自拍,还是按照自己钱包尺寸小心裁剪的,大小正好放进去。
“为什么要在我钱包塞自己的照片?”
“怎么样?感动了?”谢遇知不答反问,十分攻气。
“屁。”宗忻笑骂道,“感动什么?你什么情况不知道?留照片万一暴露了怎么办?我看你是嫌自己命大,急着找死呢。”
“只要你没有危险,我就不会有危险,我的命现在可都在你手里攥着,你别到处跑,万一落到毒贩子手里,我就危险咯。”谢遇知厚着脸皮耍无赖。
他早就知道,黄子扬回去后宗忻肯定要问他的下落,黄子扬虽然不会主动戳破,但演技太差,他怕黄子扬瞒不住,特地没有换掉手机号码,为的就是应对现在。
宗忻打电话找不到他人,肯定会胡思乱想,搞不好还要去问李副局或是问老谢和裴裴女士,他未雨绸缪先设了套,这样就能让宗忻放心几天,能拖多久算多久,剩下的就交给天意了。
“我又不傻。”说着说着,宗忻的眼皮莫名奇妙跳起来,打闪似的,不由就皱起眉头,“真出事,我第一时间先毁你照片,人都快死了,还要一张照片做什么?大不了没了,回来再给你单独多拍几张。”
“万一就只剩下这一张了呢?没了就再也没有了,你还舍得毁掉它吗?”谢遇知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话赶话说到这里,谢遇知反应过来明显一愣。
这算是被套路了吗?
“谢遇知。”
宗忻第一次带着姓名把他名字叫的这么郑重,谢遇知脸上的表情发生了微妙变化。
安静片刻,他终于开口:“怎么突然这么郑重啊?什么事儿你说。”
“你不在谢家,你在别的地方,告诉我你去了哪里?我要听实话。”宗忻一字一顿的,用的简直是审讯犯人的语气。
“真的在家里,真的,不信我喊裴裴女士跟你说话?”
他话音刚落,手机听筒里就响起陪陪女士温柔的声音。
“哟,是忻忻呀?”
“阿姨,我是宗忻。”
“哎呀,我刚还说小知应该把你带回来的,家里的事儿没必要瞒着你的呀,你看,他这孩子就是办事不周到。忻忻你别生小知的气,老谢这几天身体不好,津台那边亲戚又因为公司的事情催得急,实在是没办法了,才让小知回来处理一下。”
“阿姨,我理解,叔叔现在身体怎么样?”
虽然听着手机那边声音怪怪的,有点闷,但宗忻没有多想,只以为对方可能是感冒了,鼻音才那么重。
“没事,老毛病,你不用替他担心。阿姨听说,小知给你买了钻戒,你们俩什么时候准备结婚呀?”
宗忻:……
“阿姨,我和谢队我们……”
“别解释,阿姨都懂,懂得。都按照你们两个人的意思准备,阿姨很开放的,不是那种老古董。”
宗忻扶额:“……”
“那阿姨,我跟谢队说两句话,您把电话给他吧。”
谢遇知收起正在播放录音的另一个手机,暗暗松了口气,应该算是瞒过去了,没想到之前用一套神仙水骗裴裴女士录下的这段话术,居然真派上了用场,果然有备无患。
“这回信了吧?”谢遇知有些得意。
谢遇知内心狂喜,“来,告诉我, 你有多想?”
“不跟你说了。”宗忻脸颊红到耳朵根,“你早点休息吧,我要回酒店了。”
“现在就回去啊?”谢遇知意犹未尽,还想继续逗逗他,不过,考虑到自己现在所处环境,只好悻悻作罢, “那你路上小心,回到酒店也要警惕些。”他想了想,还是觉得不放心, 干脆道, “不行就不要住酒店了, 和大黄他们住邓局给安排的单位宿舍吧。”
宗忻没回答, 只说挂了, 然后迅速摁死了通话。
酒店他是舍不得退掉的, 房间里都是谢遇知的味道,卧室、床上、浴室,昨天发生的一切他都记忆深刻。
盯着手机屏幕愣了半天, 宗忻划开微信聊天窗口, 给谢遇知发了条消息。
谢遇知揣着手机刚回出租屋躺下,立刻就收到了宗忻的微信消息。
特别特别想你
一闭上眼满脑子都是你
心里全是你。
谢遇知看着消息,嘴角翘的比AK还难压, 哐哧哐哧打了一串字发回去。
我也想你!想抱着你,搂着你, 还想亲你。
发完后,看着对话框上方小花名字下面那串‘对方正在输入中’,谢遇知在心里猜了一圈宗忻会给他发什么,可是对方正在输入中的提示很快就没了,如此反复几次消息迟迟没有发过来,谢遇知有些急了,赶紧补充:在开车?还没来得及点发送,宗忻的回复就发过来了。
那你回来,给你抱,给你搂,给你亲。
谢遇知脑子一热:靠,这他妈谁还受的了啊?
要不是屋里还蹲着个鼻青脸肿的人,谢遇知冲动地差点收拾收拾东西,原地撂挑子跑回郢口俩人鬼|混|的酒店!他咬牙切齿地看看周五,眼神犀利的像把飞刀,已经来来回回在周五身上要害部位戳了几个洞,杀了无数次了。
他愤愤打了几个字给宗忻回复过去:你等着,这么撩我,等我回去非……
非什么?
宗忻问完,还不忘贴心的附带上个懵逼表情包。
让你哭的很大声!
谢遇知发完消息,就一直等着宗忻反应,结果聊天窗口又没了动静,他盯着聊天框等了很久,大概四五分钟后,宗忻才又发过来一条消息。
谢遇知,我现在好想抱抱你,闻闻你身上的味道。
好了,这下谢副支队彻底坐不住了,他揣起手机,提歩就往外走。
还被捆在墙根的周五一看他又要出去,赶紧喊住他:“大哥,你要去哪儿啊?”
“什么事?”谢遇知驻足,没好气的回头问道。
周五委婉的表示,他出门是不是可以给自己松开绳子,万一要是突然想解决生理需求,赶不及在裤子里就……
一个成年大男人,那得多不好看。
谢遇知点点头,转身回来,走到他面前蹲下。
周五心中一喜,主动把捆成粽子的手往前送。
谢遇知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
“当年老子在滇缅线上混的时候,见多了你这种耍小聪明的,想诓我?我告诉你,再修炼一百年都没机会!还有,我出去的这段时间,你小子要是敢不老实,”他拍拍周五的脸,嘴角淡然一扬:“我就把你吊起来,拿鞭子沾了辣椒水和盐水,抽不死你丫的。”
周五:“……”
“大哥,我不敢啊大哥!”周五头哐当往地上一磕,一个劲儿认错,“我肯定老老实实的,绝对不敢乱动。”
“这还差不多。”谢遇知站起来,满意的拍拍手,最后威胁一句:“给老子乖乖的。”
宗忻洗过澡穿好衣服,摸起手机边擦头发边往卧室走。
谢遇知迟迟没有回复,他只当谢遇知忙,也没再继续编辑消息,放下手机拿过技侦科鉴定过的资料,坐在床边认真看起来。
几页纸看下来,宗忻发现资料全都是最基本的鉴定,血迹、毛发、组织碎屑、指纹,这些生物检材对案子其实没什么大用。
现在这个案子,已经和平常的凶杀案、群众报案完全不同,普通案子都是通过已知线索和检材分析报告进行推理,再层层证据筛选,抽丝剥茧找出凶手、或是犯罪嫌疑人,继而进行抓捕,整套流程下来是循序渐进的,是一个正向的反馈。
而这个案子却不同,甚至可以说,几乎完全相反,因为从始至终,他们就明确了罪犯是周宴琛。如果周宴琛真的狡兔三窟,在国内每个城市都有相应的藏身网点,那么他们在郢口能不能抓得到人就很难说。现在公安部那边对这起案子很快就会有表态,基本可以断定,单一城市无法将人犯抓捕就会扩及到全国抓捕,更坏的结果:一旦周宴琛在暗网网点掩护下偷渡出境逃回缅北,那他们这次的抓捕行动将会功亏一篑。
周宴琛犯罪证据确凿,难的不是定罪,是抓捕。
他放下鉴定材料,手肘放在大腿上,双手十指交扣抵在唇齿间沉思一阵,忽然脑子里浮现出之前李副局说起他父亲盛祈言和母亲林溪的事情。
李副局说,他父母当年参与了净边行动。
卧室里突然陷入一种极度安静的状态,宗忻耳边甚至出现了滴答滴答钟表时分针走动的声音。
时间一分一秒慢慢过去。
很久后,宗忻终于拿起手机,把电话拨给了李副局。
“彪……彪哥!”
谢遇知前脚刚下楼,后脚周五那个空手机就有电话打了进来,他不得不强压下想要见宗忻的疯狂想法原路返回出租屋,接通通话后,把手机放在了周五面前。
那边人一说话,周五立刻就听出来了龚彪的声音。
“怎么回事?这么半天才接电话?”
扬声器里,龚彪语气明显有些生气责怪的意思。
谢遇知给支支吾吾的周五使眼色,周五只得硬着头皮接话,“哦,我……我刚才在喝酒,喝的有点儿大了,一时摸错了手机。”为了扮演的像醉酒状态,周五还特地改变了声音,加了点大舌头声效。
龚彪张口就骂:“什么时候了还喝酒?你他妈给我随时保持清醒和警惕,现在是你喝酒的时候吗?”
“彪哥,我就喝一点儿,没醉。”
周五接了两句话茬,就开始应对自如了,说话明显也放松下来。
“你找到落脚点了吗?”龚彪问。
“找到了,就在三娘湾镇上,一个很破很旧的小区。”周五说。
“这两天你千万记住别喝酒,回头没事儿就去外面多溜达溜达,盯着郢口公安局那些条子,乔医生说,那些警察在每个路口都设了关卡,就是为了排查可疑人员,你没露过脸,那些警察不认识你,不会抓你的,你出去盯着点儿,看看他们是不是还在到处查人,随时给我汇报外面的情况。”
那也就是说,龚彪现在正躲郢口哪个犄角旮旯,根本就没能离开!看来,周宴琛果然没有逃出郢口市,只要人还在郢口,那就好办了。
谢遇知抬手示意周五问龚彪现在人在哪儿?
周五点点头,小心翼翼对着手机话筒问道:“那个……彪哥,你现在在哪儿啊?要是条子撤了,我喊上人过去接你和琛哥?”
“不用!”
龚彪很谨慎,根本不相信他,所以并没有告诉他自己现在在哪儿。
为防止对方起疑心发现不对开始有所动作,谢遇知赶紧示意周五岔开话题。
周五立刻心领神会,对着手机话筒语气轻松的询问:“那,彪哥,你和琛哥现在安全吗?千万别让条子给找着了。”
“没事,我这里很安全,不会被发现的。”龚彪看看旁边因注射了麻醉药仍旧昏迷不醒的周宴琛,谨慎道,“琛哥现在需要养伤,你明天先去市中心采买些医用品,明天这个时间,我会再和你联系。”
“好,没问题彪哥,我一定把东西买齐全!您放心!”
挂断电话,周五彻底瘫在了地上,简直要老命了,他紧张地差点喘不开窒息,抖着声儿问谢遇知:“大哥,彪哥他应该没有起疑。”
谢遇知点点头,把手机重新揣起来。
那个阿彪说,乔医生,就说明周宴琛在郢口,还有认识的外科大夫,根据刚才阿彪和周五的通过,谢遇知得出个重要线索。
他打在周宴琛身上的子弹,被一名姓乔的医生给动手术取出来了,而阿彪说的另一句话却是让周五明天去市中心买医用品,这说明什么?说明周宴琛现在待得地方应该很贫瘠,连基本的医疗设施都没有。
虽然郢口不是什么一二线大城市,但什么地方,居然连个村卫生所都没有?
谢遇知手指无意识的扣着桌面,眼睛微微眯着,把自己看过的郢口市所有街道村镇的情况全回忆了一遍,仔细辨别哪个地方的贫瘠和阿彪口中说的地方一致。
忽然,他脑子里灵光乍过,记起来郢口市地图边角右上一点的位置:三娘湾丰渔村。
周五接完电话后在原地缓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怯怯的问谢遇知:“大哥,我刚才的表现算不算有重大立功表现?回头能不能给我减刑?”
“算立功表现,不算重大立功表现。”谢遇知冷冰冰道,“明天接着演,让他们对你放心,放松警惕。”
第132章
周五说:“那哥, 你能……你能不能给我松开?我一定一心向善…不是一心向党,痛改前非!”
谢遇知看看时间,已经下半夜了, 刚才想去见宗忻那股冲动劲儿一过,现在冷静下来想想,也确实不能再回酒店,他怕见到小花,就舍不得走了,干脆拽过一条长凳,在周五旁边坐下。
“你……”
周五紧张道:“我?”
谢遇知啧了声, 问他:你在周宴琛身边多久了?”
周五想了想,说:“有三四年了吧。”
“三四年了,还没混成心腹呢?”谢遇知调侃。
周五垂头丧气道:“这不明摆着么?我要混成心腹, 还能被您绑这儿?琛哥身边的人, 都是跟着他出生入死的老人, 别的不说, 就说彪哥和远哥, 他俩是一开始就跟着琛哥的, 跟他俩比起来连赵洋和滕叔都得靠边站,琛哥最信任他俩。”
说着说着,周五忽然八卦起来, 往谢遇知脚边蛄蛹蛄蛹, 神神秘秘的,“不过,我从小道消息听说, 最开始还有个人,在琛哥最难的时候救过他, 十多年来,琛哥一直给这个人留着身边最重要的位置,但这个人好像不识好歹,后面抛弃了琛哥,为此琛哥有段时间一蹶不振,差点寻死,还是彪哥给劝回来的。我琢磨着可能是个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