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理Ⅱ:正义不朽—— by栖还

作者:栖还  录入:04-27

周五忽然驻足,暗淡的眼神散发出煜煜光辉,咬咬牙郑重地嗯了声,追上了谢遇知。
长长的、人烟稀少的渔村羊肠小道上,一前一后两个人身影越行越远。
只要记住,不管处在什么环境里,都心存正义,那这个人,就永远都是帅的。
“没理由啊,明明房东说是个男的租的,怎么是个女人呢?”苏韫亭边开着三斗子,边抱怨。
宗忻递给他快白手帕,“敷敷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刚遭受完家暴。”
苏韫亭接过手帕,一只手掌把,一只手去捂脸,五个通红的手印儿格外清晰。
“我这一巴掌是为了谢遇知挨的,等找到人,我非讨回来不可!”
宗忻说:“你打不过谢队。”
“我……”苏韫亭把手帕哐地扔回去,“给给给,老子又不是女人,没那么娇气,这么娘们儿的东西老子才不用呢!”
“不用拉到。”宗忻把手帕折好揣起来,“正好我也不想让人家误会咱俩是一对。”
苏韫亭扭头,“什么一对儿?两个受在一起是没有未来的,谁要跟你一对儿?我们家老秦好一万倍!”
宗忻:……
宗忻说:“我们家谢队,好一亿倍!”
好一亿倍的谢副支队此时和周五俩人徒步走了大概七八公里,终于到了丰渔村。
时间已经临近中午,村里并没什么人,打渔船一般早上四五点钟天不亮就出海了,只有靠近海边的地方,还有几个上了年纪干不了重活的老人正在补渔网。
地上到处可见的贝壳、海蛎、螃蟹。
周五走过去跟补网的老人搭讪,问清楚了龚彪说的那个放渔网和浮球的露天仓库位置,颠颠儿跑回来,喘着粗气给谢遇知比划:“顺着这条路一直走,到前边那个斜坡上去,穿过一个石头门,继续往东走两个路口,就到了。”
谢遇知点点头,“走吧,咱们先过去踩个点儿。”
沿着村民指的路,俩人又走了十多分钟,果然见到了一片空地,空地边上砌了一人高的围墙,没有封顶,里面堆满了渔网,靠墙的地方,还堆了几堆劈好的木柴,码的很整齐干净。
谢遇知把露天仓库里里外外仔细看了一遍,周围环境、有几条路、堆放的杂物哪里能藏身,全都了然于胸后,对周五道,“先带你去吃饭。”
周五:“谢哥你请……请我吃饭啊?”
他有点受宠若惊。
俩人吃完饭,谢遇知就带着周五跑海边看海去了,也不着急,完全没有那种警察抓人的紧张感,搞的周五都怀疑,他不是来执行任务抓人,而是来丰渔村度假的了。
直到夜里,过了十点,周五把那些药品放在墙根的柴火垛下边,被谢遇知拽进不远处一个废弃的烟囱里,他才恍然大悟,原来谢遇知早就把这周围地形摸透了。
周五蹲在烟囱下边,大气儿也不敢出,直勾勾的盯着他放药品的柴火垛,两人足足等了两个小时,也没见到有人过来取药。
谢遇知看看时间,分针马上落在十二,凌晨了。
周围很安静,只有海风和浪涛声。
周五压低声音,问谢遇知:“谢哥,彪哥今天可能不会过来了。”
谢遇知站在烟囱另一边,透过烟囱坏掉的砖块,能看到整个海岸线,周五话音刚落,他就伸手捂住了周五的嘴。
“别说话,跟我来。”
周五不明所以,但还是跟着他乖乖走出烟囱,往海边折返,走了没多远,周五猛然抬头,赫然发现,平静的海面上,此时正有一艘小型货船在逐渐靠近海岸。
“这是渔船?”周五纳闷道,“都半夜了,才回港?”
“不是渔民捕鱼用的渔船。”谢遇知说,“是货船,但应该不是运货的。”
周五点点头,“怎么看出来的?”
谢遇知说:“船上没有放货箱。”
周五搭个凉棚远眺,忽然看到海边有个人影,看着很眼熟,他下意识地拽了拽走在前边的谢遇知,往前一指:“谢哥,你快看,海边有人。”
谢遇知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有个人在对着货船招手。
“走,摸过去看看。”
货船一靠岸,立刻下来几个马仔,见到阿彪,喊了声彪哥。
阿彪点点头,“你们留几个人在船上等着,剩下的跟着我去接琛哥。”
几个马仔连连点头,跟着阿彪去了吴叔家里。
周宴琛见到人,心才放进肚子里,任由龚彪背出地窖上了货船。
船上有事先准备好的止疼药和麻药,刚上船,周宴琛就给自己注射了一针利|多|卡|因。
“阿彪,你找几个人回一趟吴德泉家,把地窖平了,人也处理了吧。”
阿彪一怔,“琛哥,你是说,把吴叔和那个吴小妹……”
周宴琛撩起眼皮,点了点头,“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阿彪头一低,转身出了船舱,对着两名马仔低声吩咐一阵,两名马仔点点头,各别了把枪下了货船,往吴德泉家走去。
另一边,周五拽着谢遇知,拼命摇头,“他们人多,你不能过去!”
谢遇知回头冲他笑笑,把衣服从他手里扯走,“我不能亲自把你送你进公安局了,明天自己去投案自首吧。”然后头也不回的绕过礁石,向货船摸了过去。

第134章
周五还想阻止, 刚抬脚准备追上去,啪,一声清脆的枪响撕破了小渔村夜晚的安静, 他下意识抱头躲起来,死死贴着礁石一动也不敢动了。
眨眼之间,渔村大半人家都亮起了灯,紧接着很多人牵着看家狗,打着手电筒出了门,满大街人声狗吠吵吵嚷嚷的,小渔村一下子嘈杂起来。
等周五缓过神, 回头再去看那艘货船,海边上哪里还有货船的影子?只有一排排空荡荡的渔船在水面上不停晃荡。
周宴琛的货船在听到枪声的那一刻就起锚了,等那些渔民抄着家伙赶来的时候, 已经完全追不上了。
他蹲在礁石后面, 大气儿不敢出, 也不敢露面, 直等到那些渔民骂骂咧咧回去, 才拖着发软的双腿准备离开丰渔村, 去派出所投案。
“刚才,那个人是谢遇知!”
周五没走两步,被突然出现的人声吓趴了。
“我知道!”苏韫亭拦腰搂住宗忻, 制止他追上去, “我看到了,确实是他,可是你现在追上去没有用!”
宗忻心中一撞, 立刻意识到自己太过冲动了。
他平常不这样的。
“对不起,苏队。”宗忻驻足, 抹把脸迅速冷静下来,他咬牙看看海面上那艘已经快和夜色融为一体的货船,转身就走,“走吧,回丰渔村看看情况。”
刚才的枪声格外响,渔村里很多人都闯进了吴德泉家。
马仔失手后来不及善后撒腿就跑,跑了没多远就被赶回来的渔民用渔网给抓了。
村民缴了马仔的枪,商量着把人扭送到最近的派出所。
吴德泉捂着摔断的胳膊,踉跄着跑出来给俩马仔求情:“他二叔,王家哥,老李家的,你们不要把他俩送到派出所,求你们了,他们老板是我老吴家的恩人,给我们家埋过死人的,我闺女小妹上学,也是他们老板出的钱,求你们让他俩走吧。啊?”
“老吴叔,他们手里有枪,干违法犯罪的事呢,今天晚上咱们不把他们送派出所去,用不了两天派出所指定下来人查,到时候这个责任谁背?可不能连累咱们整个丰渔村吧?”
一个人说,人群里就都开始七嘴八舌批判起来了。
“就是,老吴叔,你的恩人,可不是咱们全村的恩人,咱们还得过日子呢,要是替你瞒下来,警察过来查,光这两把枪咱们就说不清楚了!”
“你不能拖着整个丰渔村背黑锅啊,谁家没个孩子?还有好不容易考出去的大学生,你为孩子们考虑考虑吧。”
“你们……你们!”吴德泉急地都快原地蹦起来了,他冲开几个人,就要去扯困住俩马仔的渔网,还没碰到就被人从后面猛地拽住了。
“阿爷!”吴小妹死死拽住吴德泉,“你还要救他们,他们刚才要打死你,要不是我把你撞开,你早被他们一枪打死啦!”
“你懂什么!”吴德泉红着眼睛,啪地甩给她一巴掌,“咱们欠人家的恩,几十万的恩!爹这条命都不值几十万啊!咱们爷俩这辈子还不起!”他说着气汹汹地又抄鱼叉,要跟挡在前面几个熟人拼命,“你们让开!”
吴小妹捂着脸,受了委屈也没打算退后,挺着胸脯挡在村民前边硬怼鱼叉一点都不让,“你拿鱼叉插死我吧,咱们欠那个周老板的人情还不起,那就把命还给他,但这俩人,不能放!”
“让让让让。”苏韫亭扒拉开人群,挤到前边,看了眼吴德泉,又看看困在渔网里面的俩马仔,问道,“怎么回事儿啊?”
渔民一看,生面孔不认识,都纷纷警惕起来。
“你们不是村里的人?干什么来的?”
苏韫亭走上前,掏出警察证给问话的人看,“警察,在执行任务,刚才听到你们这边有枪响,说说什么情况吧。”
几个渔民面面相觑。
“同志,就是这两个人。”为首的上了些年纪的人,就是吴德泉喊王家大哥的那个老者往前走了一步,指着渔网里俩马仔,对苏韫亭道,“他们身上有枪,想杀人。”说着从旁边渔民手里把枪拿过来,交给苏韫亭,“我这个年纪,小时候在民兵连见过土枪,跟那不是一种东西,你识货,看看是不是走私来的外国的枪?”
苏韫亭接过两把枪看了看,扔给刚从人群里挤出来的宗忻,“盛队,看看这个。”
“P|22|9,进口货。”宗忻拆开弹匣,卸掉里面两枚子弹,“苏队,给派出所打电话,叫他们来把人先带走,回头让市局去提人吧。”说完,宗忻看看吴德泉,又转而看向吴小妹,抬手指了指她,“你,详细说明一下情况。”
吴小妹擦擦眼泪,“昨天晚上,有一伙人来敲我们家的门……”
谢遇知从船舷上一跃而下,稳稳落在甲板上,避开几个巡逻的保镖,摸进船舱。
这个货船虽然不大,但是五脏俱全,船舱走廊分了十几个隔间,办公室、卧室、餐厅厨房,甚至卫生间和洗漱间还是干湿分离的。
周宴琛上船后,就一直待在卧室没有出去,为了止痛,他注射了两支局麻药,本来脱离危险之后是可以短暂休息会儿,但他这个人谨慎,在没有完全到达安全地方以前,不会掉以轻心,更不允许自己闭上眼睛休息,到现在,已经整整24小时未合过眼了。
他受了枪伤,又这么久没休息,阿彪觉得很担心。
“琛哥,你还撑得住吗?现在安全了,您眯一会儿?我在这里守着。”
周宴琛摇摇头,示意他把药箱拿过来。
阿彪略一迟疑,还是把药箱拎过来打开。
周宴琛抽出支注射器,让阿彪打开西林瓶,吸取了定量药液之后,把针头扎进了自己的手臂。
“在转到游轮之前,谁都不能睡,这片海域经常会有海警巡逻船出没,我们必须远离他们的巡线,万一发现了巡逻船已经无法避开,就要提前弃船,不能大意。”周宴琛把注射器扔进垃圾桶,“让外边甲板上那些人机警些,随时注意航线动向。”
“我这就去。”
阿彪瞥了眼垃圾桶里的注射器,转身出去了。
阿彪走后,周宴琛低头看了看桌子上的小药箱,里面的西林瓶只剩下两支。
还有一针局麻、一针醒脑静。
这些药,至少得撑到他们的货船和停在糖水湾的游轮汇合。
周宴琛回神,看向卧室木门,“进来。”
门外却没有人应声。
他疑惑地拧紧眉心,起身走到门口,握住了门把手轻轻往下一压。
接到报警后,三娘湾派出所的警察开着辆大众桑塔纳,颠颠儿的赶过来,了解了基本情况后,就带走两名嫌疑犯和枪支物证。
临走前,说起下午有几个不良少年去派出所自首的事儿,民警哭丧着脸对宗忻道:“我们看那手铐编号承制单位两位大写字母是JT,不是我们郢口的,是京台公安局的,我们的钥匙也打不开啊,现在那孩子家长还在派出所等着,你们可真会给我们出难题。”
他说的倒是事实,谢遇知告诉那几个小混混去派出所自首,说派出所警察能打开手铐纯属在诓他们,手铐属于警械用品,和枪|支|弹|药一样,他们出警是需要提交申请的,每一副手铐都要有出入库记录,明明确确登记造册,一个手铐一把钥匙,除了标配什么都打不开。当时,他就是想给几个小混混点儿教训,实在弄不开,三娘湾派出所大不了给市局打申请,反正李副局现在就在郢口公安局,会替他们解决的。
宗忻说,“这样,你们把这两人先带回去,明天一早移送到郢口公安局,到了市局找一个叫黄子扬的技侦队长,他会给你们想办法打开手铐。”
民警瞬间眼睛发亮,对宗忻感激涕零,猛地握住他的手诚诚恳恳道谢:“同志啊,你真是我们的贵人,这手铐再打不开,我们就得写检讨书了,上半年考核评比,指定挨批评,你救我们一条命,谢谢啊,谢谢,谢谢谢谢。”
这时候,围观的热心群众已经散了个七七八八,只剩下两三个还不放心吴德泉的熟人主动留下来照看。
吴德泉眼看着警察准备把人带走,觉得自己没能掩护好恩人的人,坐在地上不肯起来,任由吴小妹怎么劝,怎么拉拽,只一个劲儿说自己不配活着,还骂吴小妹不懂感恩,不如去死。
苏韫亭在一边站着实在听不下去了,走上前把吴小妹拽到身后,蹲下来心平气和的跟他搭讪。
“那个姓周的,对你有很大恩情?”
“这跟你们没关系!”吴德泉瞪着眼睛看他。
苏韫亭笑了笑,也不恼,“怎么没关系?周宴琛涉嫌拐卖妇女儿童、故意杀人、贩卖毒品、走私枪|支等等罪名,你们家窝藏包庇,还说跟我们警察没关系?大爷,你已经犯法啦,窝藏罪、包庇罪,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周宴琛这个级别的通缉犯,大爷,你少说十年。”
“那你们现在就抓我,把我抓去蹲监狱!”吴德泉一听,犟脾气立刻也上来了,手往前一伸,“把我拷走吧!”
苏韫亭:……
“我都快七十了,我不是吓大的,我一没抢劫二没杀人,你能抓我?还想判我蹲监狱,吓唬我呢?”吴德泉嘴上不依不饶,“你们警察,就会吓唬什么也不懂的老头,我还就……”
吴德泉看着苏韫亭拷在自己手上的手铐,顿时傻眼了。
苏韫亭懒得和他多说废话,起身对民警招招手,“过来,把这人一块带回去,明天移送到郢口市公安局,交给讯问科好好招呼。”
民警过来,看了眼愣在地上的吴德泉,差点没忍住笑出声,弯腰把人拽起来,带上了警务车。
处理完这边的事情,送走民警后,宗忻才提歩往海边折返。
苏韫亭还想跟吴小妹了解了解具体情况,看到他往海边走,赶紧两步追上去:“盛队,盛大队长,你还没放弃呢?我刚不是给你说了,追不上了追不上了,你怎么……”
“苏队,你不知道,那个姓周的一堆手段,什么阴招都有,谢遇知他一个人去太危险了,而且,我知道一些当年净边行动的事,深海、还有方尖。”宗忻驻足,回头定定看着苏韫亭,“我想,你一定也知道,秦局就是深海的事吧?”
“就不听……什……什么?”苏韫亭傻在原地,脸色剧变,“你说什么?你说老秦是……深海?”
“你不知道?”
宗忻显然也觉得惊讶,他没想到,谢遇知能告诉自己的秘密,秦展竟然瞒的这么严实,居然没有跟苏韫亭透漏过半个字。

“……不重要!”苏韫亭略一思忖, 冲他食指一点,“你站这儿别动,给我等着!”
宗忻双手插进裤兜, 笔挺地站在原地看他,“之后我会跟局里解释……”
“你闭嘴!”苏韫亭丢下句:“等我两分钟,马上就好。”转身径直向后边不远处的吴小妹走去。
宗忻有些意外,看着苏韫亭的背影默然不语。
苏韫亭跟吴小妹说了会儿话,不一会儿吴小妹抹着眼泪回了家,苏韫亭折返回来,拍拍宗忻, “都解决了。”
“解决了什么?”宗忻疑惑道。
“船、救生衣,还有开船的。”苏韫亭冲他Wink一下,“怎么样?你苏队棒不棒?”
宗忻:“……”
他大概知道谢遇知的性格, 有时候像谁了。
“怎么了?”苏韫亭看他两眼发光的看着自己, 撞了撞他肩膀, “你不会是真的对我动心了吧?咱俩没结果!”
“苏队。”宗忻非常认真地看着他, 郑重道, “有没有人跟你说过, 你这个人很自恋?”
“有啊。”苏韫亭撸了把头发,勾唇邪魅一笑,“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他们都觉得我长得帅, 自恋很正常。”
“……”宗忻扶额,“是,挺正常。”
说话间, 吴小妹去而又返,手里抱着两件救生衣跑过来, 塞给苏韫亭,“我准备好了,咱们走吧。”
苏韫亭接过救生衣毫不客气的穿上,把另一件拍到宗忻手里,“盛队长,走吧,我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宗忻看看手里的救生衣,再看看朝气蓬勃的苏韫亭,不自觉弯起嘴角,其实苏队这个人还挺好的,活的像个太阳,特别有感染力。
三人同行,回到海边,吴小妹从绑在一排的十几艘渔船里解开自己家渔船的纤绳,招呼宗忻和苏韫亭上了船。
“今天我给姓周的那个老板送水的时候,听到他们说要去糖水湾,从三娘湾到糖水湾只有一条航线,你们就在甲板上好好坐着,我从小生活在海边,经常跟着大人们出海,知道近道,肯定追得上。”
吴小妹系好斗笠,拉开发动机,船就缓缓向海面驶去。
冰冷的枪口抵在周宴琛眉心。
有好几秒的时间,周宴琛浑身肌肉都僵硬了,呼吸几乎完全凝固住,咕咚、咕咚、一下一下的心跳贯穿着耳膜。
他紧紧攥着手掌,指甲深深嵌进肉里,想通过疼痛刺激|肉|体|有所反应,可是,刚刚打的局麻,越是掐的狠,手掌就越木,毫无感觉。
谢遇知扣动扳机,轻蔑一笑,一步一步把他逼退进卧室,勾上门在里面反锁了。
周宴琛被他逼退到墙角,抵住墙挂的时候,肩胛骨一阵钻心的疼,疼痛刺激到神经,让他绷紧的肌肉立刻有了反应,恢复了些行动能力。
“你是怎么混上船的?”他缓缓举起手,停在齐肩的高度,“居然没有人发现你!”
“当然没有人发现我。”谢遇知勾唇一笑,“我是方尖,我想去什么地方一直都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你不知道吗?马克。”
周宴琛脸色瞬间发青,嘴唇煞白,他死死盯着谢遇知,双手止不住的颤抖,一种从内心里涌上来的黑暗正在逐渐将他的理智吞噬。
马克!马克!
不,那个他听到就浑身发抖的名字,那个被所有人唾弃的小孩,被围堵在男厕所殴打,书包扔进大便池,那些人在笑,全都在笑,他们薅着他的头发,嘲笑他的长相,说他是个外国猴子白皮猪,他努力想要改变被欺负的窘境,发疯嘶吼,奋尽全力挣脱出去,却再次被按在地上殴打,更加动弹不得。
一天两天、一年两年,当他终于开始抱着刀子去上学的时候,他的母亲才发现他已经变得极度心理扭曲,为了给他看心理医生,母亲拼命赚钱却为此劳累过度,早早患上了阿尔兹海默症,已经彻底不记得他了。
那个垃圾男人在他十三岁的时候第一次露面,骗他要带他回英国,却反手卖掉他一个肾,还把他丢在金三角。
没有变,什么都没有变。
他从来都活在烂泥里,从一出生就注定要在烂泥里生活。
“不!我不是马克!我不是!我是周宴琛,我是周宴琛!我的母亲叫周翠萍,是一名普通的电子厂工人。”
他歇斯底里的冲谢遇知咆哮,几近精神失常。
谢遇知不吭声,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就是这种眼神,你们一个一个的,全都是这种眼神,冷漠、厌恶、排斥、看不起,我哪里做错了?啊?要不是你,我早就死了早就解脱了,何至于被所有人继续讨厌?是你把我从双子楼救出来,现在这一切都是你,都是你一手造成的!谢遇知,都是你,你有什么资格看不起我?你凭什么也看不起我!”
“从来没有人看不起你,是你自己看不起你自己。”谢遇知眼神复杂的看着他,声音淡淡的,“你陷在自己的内耗里出不来,却在怪身边的所有人,你仔细想过吗?从小到大,你的身边围绕的就真的全都是坏人?没有一个人对你好吗?”
“以我观物,万物皆著我之色彩。”
“周宴琛,你再重新审视一次自己的内心,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你不要给我讲那些大道理!”周宴琛指着他,戾声嘶吼:“是你先背叛了我,你没有资格拿枪在这里指着我!没有!”
看着周宴琛歇斯底里的样子,谢遇知沉默片刻,缓缓收起枪:“我记得你说过,你的母亲很慈爱,对你照顾的无微不至,班里也有同学会给你带热牛奶,老师会夸你的眼睛漂亮,有每天给你糖果的邻居。当时我带着你逃出双子楼的时候,你说想回家,想好好过日子,我觉得我救了一个好人。”
“好人?”周宴琛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你觉得你救了一个好人?多可笑,你早就觉得我不是好人了,何必假惺惺的在别人生命里充当救赎的光?”他忽然止住笑,唇角下挂毫无波澜的看向谢遇知,“打死我,把我的尸体带回去,你就可以宣告全世界,暗网庄家岩阿温死了。不过你猜,如果他们知道暗网群龙无首无人掌控之后,会怎么样?”
谢遇知神色微变。
他毫不怀疑,以周宴琛现在的精神状态来看,做什么可怕离谱的事情都有可能。
谢遇知低头,与他平视,声音平静地问:“你想怎么样?”
“我只想在这个世界上得到那么一点点,一点点的爱,我只想引起你的注意,想你能看看我。或许我的方式方法不对,可我只是想让你记起我,把我带在身边,给我点温暖和鼓励,我想你能记得十多年前,你在金三角丢了一个人,那个人因为你,苦苦支撑了最黑暗的三年!谢遇知,你把那个被你丢了的我找回来好不好?那个程昊能做的我都能做,真的,我……”
“我性取向正常。”谢遇知看着他,语气冷冰冰的,不带丁点儿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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