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他与太子的话，他们都听到了？
老陛下平息咳嗽，猛地看向鹌鹑似的太子：“你、你个畜生，你和他们合伙套我的话！”
太子缩着脖子躲得更深了：你瞧着我像和他们一伙的吗？
完了完了，皇叔肯定听到了，他当年知道真相却眼看着父皇作恶，可皇叔不是要死了吗？怎么突然好了？
不对，皇叔是装的！
老陛下却是开始拼命按着警报器，大概觉得这声音刺耳，五皇子嘲讽上前，挥了挥手，手环弹出一个界面，里面赫然是外面被挨个压着控制住的将士。
身上的盔甲很眼熟，正是老陛下私下培养的那批试验品。
全都是3S级精神力强者，目前不知道副作用，可和太子一战绝对是稳赢。
可现在却是落到老五手中？不对，应该是老公爵手中……
老陛下头终于垂了下来，他败了，是他大意了，早知道当年应该斩草除根的。
他不该怕先皇怀疑，留了老公爵一命。
老公爵望着这个害他家破人亡的大哥，恨得眼圈通红，要不是想留着他最后一口气，看他被万人唾弃，看他身败名裂，他现在就动手了。
“为什么？我明明已经说过要放弃皇位，你为什么还要对我赶尽杀绝？”
“放弃？你说你放弃就放弃吗？当初父皇让你在皇位和公爵夫人中选，你选了后者，结果呢，美人你有了，父皇却觉得你不贪心，更看好你，结果……哈哈还是要让你即位。我呢？就因为我不如你聪慧，不如你像他，所以我就该给你让道？明明我才是长子！”大概是愤怒这么多年，这些话憋在心口这么多年，先皇在的时候不敢说，先皇没了更加不屑说。
但这一刻，成王败寇，老陛下说了出来。
老公爵垂着眼：“你错了，父皇让我即位，你知道说服我的理由是什么？是你为达目的太过偏激，你当年还小的时候只因为教导的老师对你严苛，你面上恭敬，私下里找机会却将老师的小孙子推下冰窟。
幸亏被人发现救了回来，父皇惩治了你，你从那时候听话不少，可后来你瞒着父皇又私下里做了很多事，却都让别人动手。直到后来事发，你跪了三天三夜恳求父皇原谅，保证是最后一次。
父皇后来将你派往别的星球三年惩戒，你果然改了，可父皇还是担心，所以父皇说服我答应，如果你真的改了，那么如果以后我对皇位没意思，到时候可以禅位给你。”
当年重新回来的皇兄，真的像是改好了，不争不抢，不仅迷惑住了他，也迷惑住了父皇。
所以当时二侄子因为他而死的时候，他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在意皇位？
老陛下扭曲着面孔，压根不信：“你是得利者，你自然说什么就是什么，等你当了陛下，你会让？”
老公爵早就对他失望，此刻瞧着他这反应，只问了一句：“你做了这么多的事，我只问一句，父皇当年突然出事，是不是你做的？”
当年父皇虽然年纪大，却突然驾崩。
当时他沉浸在悲痛中，到处去找寻孩子，得到消息的时候就是父皇受到打击太大突然病重，很快就没了。
老陛下没说话，但是也没否认。
老公爵哈嘲讽笑了声，却是笑得悲凉，他恨自己识人不清，恨自己竟然信了这么一个狼心狗肺的家伙，让他当了这么多年掌权者。
整个大殿死寂一片，老陛下低低笑了起来：“你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你觉得你说出去，谁会信？”
他就算死在这里，老公爵也只是一个篡位者，是个反贼！遗臭万年！
所有人都没说话，只听旁边沉默许久的帝后开口：“别人说的不信，可如果……是你自己说的呢？”
老陛下皱眉：“什么？”
随着他抬眼，五皇子对着他讥讽一笑，突然抬起手虚空一捞，不知何时那里早就布置好一个全星际无死角直播虚空透明屏幕。
不久前太子与老陛下的谈话以及后来的一切，早就播了出去。
原本完全透明的屏幕, 随着这一下完全显露，与此同时，铺天盖地的弹幕席卷而来。
几乎要将老陛下的理智吞没。
不……不会是他想的那样, 一定不会是的！
然而，那些故意被五皇子放大的弹幕，如同吞噬一切的厄兽，伸着锋利的爪子朝他挥来，将他伪装这么多年的仁慈伪善彻底撕开无数道口子。
露出里面早就千疮百孔的脏污不堪。
【啊啊啊天啊，一向敬佩的帝国陛下竟然是个弑父残害手足的畜生，后悔曾经对这人的崇敬！】
【惦记自己的弟媳, 还是在有夫人子嗣的情况下，他大了公爵夫人这么多岁，他臭不要脸！龌蹉！恶心！】
【上次爆出伊亚和许夫人的时候我就说陛下不是表面上的好人, 你们还不信！毕竟能做出这么没底线的事, 怎么可能只是当年一时犯了错？】
【这太子也好不了多少吧？不愧是最像陛下的, 真的一脉相承】
【只有我好奇, 提取精神力是什么意思吗？还有3S精神力将士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冒出来这么多精神力强者？】
【前头的, 我有个大胆的猜测！提取……你细品！】
【卧槽……】
【我现在有点理解先帝了, 这位从根子上就坏了，要是今天没拆穿继续让他当下去，整个星际……以后岂不是民不聊生？】
五皇子等人自然看到这些问话, 他咬牙切齿瞧着这个即使惊慌依然维持着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你们没理解错, 提取精神力，正是他这个为了一己之私让人研究出的东西。能从精神力强的人身上提取出精神力，为精神力不高但忠心于他的人所用。”
【那以后要是谁不听话……岂不是都直接被废了？】
【这种秘密肯定不会让说出去, 废了还是轻的，没了利用价值, 估计灭口。】
【那得死……多少人？】
弹幕有一瞬间静了下来，显然被想象中可能存在的未来吓到了，他们想过陛下狠毒，没想到竟是这般不顾人命。
五皇子面对镜头，丝毫不觉得自揭家丑有什么，反而带着一丝快意：“一个对弑父残害手足，冤枉忠将，为了拿回兵权，让蔺老元帅家破人亡，对发妻下毒让她慢慢死去……哦对了，为了皇位，连儿子都害，这种人，从头到尾，没有半分仁义道德可言，他……不配当我帝国的陛下！”
随着最后一声，配合着五皇子，帝后揭开自己的面纱，露出那张她一直藏着不肯让人看的脸。
可这一刻，为了能替老二报仇，能让这个人万人唾弃，她不介意多给他添加一笔罪证。
屏幕前的所有人本来就因为老陛下的狠毒吓到，刚喘过气，又被帝后如今的姿容惊骇到，随之而来的是愤怒，滔天的愤怒！
【他不配！他不配！】
【啊啊啊气死了，让这种人掌权，星际早晚灭亡！】
【把他拉下来！】
【从陛下的位置上滚下来！】
老陛下一双眼血红暴突，死死盯着那些字，恨得想弄死五皇子和帝后，可刚动弹，一口血喷出来！
颓败趴下来，他努力撑着上半身死死扭头去看老公爵，突然笑了起来，喉咙里发出老旧风箱的嗬嗬声：“就、就算我现在死了……又如何……我这辈子也值了，而你呢？孤家寡人、命不久矣、我等着……你去地下和你的夫人、儿子团聚！”
老公爵如果不是提前知道老陛下被安安下了毒身体早就如同破风箱，经不起他一拳，他早就冲上去了。
可老陛下不配这个时候死，他要接受所有人的审判，接受唾弃，最后在凄凄惨惨死去！
老公爵深吸一口气，勉强压制住心头翻涌的血意，露出一个笑容，甚至带着嘲讽：“谁告诉你我命不久矣？我的身体，早就被治好了。就算是你死，我也不会死。”
“不可能！”老陛下努力想去够老公爵，却因为四肢无力最后手臂颓败摔在地板上。
老公爵：“否则你以为我为什么总是能吊着一口气？不过是演给你看的。”
老陛下终于意识到老公爵早就知道自己做过的事：“是你！今日这一切都是你设计的是不是？”
老公爵：“是如何，不是又如何？”
老陛下仰头笑了起来：“可你到底还是个可怜人，我这辈子什么都享受了，什么都有了，可你连个子嗣都没留下，我还是赢了你……”
老公爵垂着眼，眼神发沉：“谁说我是孤家寡人，我不仅有儿子，连外孙都有了。”
老陛下又吐出一口血：“你……你找到他了？他竟然没死……”
老公爵不确定安安愿不愿意曝光这一切，所以只说了这些，并没说是谁。
但这个答案也足够刺激老陛下，终于晕厥过去。
与此同时，五皇子终于将屏幕关了，下一刻却是猛地跪在地上：“皇叔，这个人不配当我的父皇，不配当这个帝国的陛下，如今不过是一切归位，请你……遵从当年先帝的意愿——即位！”
刚刚得到消息冲进来的高层们，刚进大殿就被五皇子的话整懵了，回过神猛地看向老公爵，眼睛放光，对、对啊！
他们是全程看了直播，自然也知道老陛下做的那些恶事，虽然没有证据，可老陛下自己都承认了，板上钉钉的事。
一开始只记得来讨伐老陛下，可帝国不能一日无主，本来该即位的太子……不说也罢。
本来因为老公爵一直以来回首星的状态就是缠绵病榻，进气少出气多，时日无多，可刚刚老公爵明显的意思是压根身体没事。
这不是现成的皇位继承人吗？
更何况，这可是先帝最看好的皇位人选！
于是，还没等老公爵反应过来，高层们也哗啦啦扑过来跪了一地：“公爵大人，帝国不可一日无主，还请立刻即位，惩治这个道貌岸然要毁我帝国的人，还我星际太平啊！”
帝后自然也是这个意思，也跪了下来，无声表达自己的意思。
老公爵一脸懵，他是为了拆穿老陛下报仇来的，可怎么跑到他继位这事来了？
老公爵摇头：“就算不是太子，也应该是五皇子。”
他从未想过当这个陛下，更何况，他老了，已经不愿牵扯这些。
五皇子立刻摇头：“皇叔，这皇位从一开始就应该是你的，是父皇从你手中硬抢走的，至于我，我压根就不是这块料，你忍心让帝国以后交到一个纨绔棒槌的手里吗？”
因为太子的缘故，他是真的不是那块料。
五皇子看皇叔眉心紧锁，“还是说，皇叔你想让三哥、四哥来当？可他们本来就怨恨太子将他们赶出首星，如今在外这么久，难保以后怀疑还会将他们赶出去，可能会成为第二个第三个父皇！更何况，”五皇子拿出杀手锏，“我那未曾谋面的堂弟既然活着，你不想补偿他吗？你想他以后回归身份受欺负吗？可如果成了皇子，以后可能是太子，如今他算起来不到二十，还能教导……再不然，还有皇孙呢。”
五皇子还真的是这么想的，堂弟这么多年在外，还不知道吃了多少苦，这么早早有了子嗣，可满打满算，这子嗣也顶多一两岁。
从小开始教，那就是下一任继承人，不比他们这些二十多三十多的棒槌好多了？
老公爵本来拒绝的话此刻迟疑了，蔺璟如今手握兵权，但凡别人以后当了这个陛下，能容得下这么功高盖主的？
可如果安安当了这个陛下，蔺璟当了帝后……那就是自家人，握着也就握着了。
再不行，以后还能让乖孙当。
他不为自己考虑，也得给安安和大崽二崽考虑以后。
五皇子一看老公爵心动，立刻给高层们使了个眼色，顿时齐刷刷恳求起来，这群人精分析起来利弊，那叫一个洗脑。
一旁的太子：不是，有没有问问我，我还是太子呢！
老公爵沉默不语，突然看向从头到尾就没说话的季安黎，因为怕老陛下和太子知道毒是季安黎下的，所以季安黎这趟过来只是当个隐形人。
本来就是担心怕老陛下有后手，刚松口气安然无恙，结果……
季安黎对上老公爵巴巴看过来寻求意见的目光，僵硬着身体小幅度挪了挪，又把脑袋转到蔺璟那边：看、看他干嘛？
他也不知道啊，再说了，如果老公爵想当，他也不好帮他做决定啊。
他现在自己都有些懵。
五皇子一直注意着皇叔，突然就发现皇叔去看安安，他懵了一下，皇叔同不同意一句话的事，可他看安安干什么？
不知道哪根筋突然搭对了，五皇子想到刚刚皇叔说的不仅有儿子还有孙子，而他之前又和安安分析过伊亚假冒的过程，此刻想到伊亚那张和安安有些像的脸……
嗡的一下，五皇子倒吸一口气：好家伙，他好像知道了什么！
五皇子眼珠子转了转，突然有了底气，话锋一转：“这个要求可能一时间让皇叔做不出决定，不如皇叔先去好好想想，晚些时候给我们答案也行。”
安安没说过皇叔是他生父，怕是还没认回来，皇叔这时候明显意动，但要询问安安的意见，这时候他们问肯定问不出花来。
但私下里……想到大崽二崽，他有信心能让皇叔答应！
外殿里, 帝后和五皇子等人到齐，让所有人退了下去。
不等老公爵出声拒绝先前的提议，直接跪了下来：“皇叔, 还请你以大局为重，答应即位！”
老公爵眉头紧锁，下意识摇头：“老五，我自己知道我的性格，二十年前还有些治国之才，可这么多年，我早就不适合在当一个合格的掌权者。”
当年他的优柔寡断、无能蠢笨害得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他这种人……怎么配坐上那个位置？
五皇子被老公爵搀扶却没起身，而是看向旁边被五皇子以商议即位一事带过来的季安黎、蔺璟二人：“皇叔，您就算不考虑整个星际, 也不为您的亲儿子安安堂弟考虑吗？”
他这话落下, 其余人刷的一下把脑袋转过去看着他。
尤其是帝后, 她来之前就已经和老五通过气, 太子这个亲儿子她都放弃了, 更不要说所谓的皇位。
更何况, 这位置本来就是老公爵的，不过是当年被老陛下用不齿手段骗过来。
如今……不过是物归原主。
可、可之前老五也没说安安是老公爵的亲儿子啊？
安安不是季教授夫妻的独子吗？
怎么突然成了老公爵的儿子？
先前老五不还说陛下怀疑安安身世，还专门把季教授夫妻喊来验证过吗？
季安黎和蔺璟对视一眼, 没想到五皇子竟然猜到了, 不过想想五皇子知道不少事，自己与伊亚长得像，老公爵提到他有儿子孙子, 的确能猜个七七八八。
老公爵也是因为这个才没直接拒绝，可……
他偷瞄一眼安安, 私心是有的，他怕自己活不长，想为安安谋一个后半生平安顺遂。
五皇子抓着这个重点攻破：“皇叔，你瞧瞧我这样，像是能当好陛下的样子吗？虽说皇叔没这个心思，可当年皇祖父在的时候，也是教了多年。”
“瘦死骆驼比马大，也比我合适。如今帝国安定，只要不作死，稳定个十几年肯定没跑，到时候大崽、二崽长到十八岁，无论两人的身份还是能力，都是全星际绝无仅有的，随便选一个也是正儿八经的继承人。”
“两个崽崽都是3S精神力者，这么强悍的实力，加上蔺元帅手里的兵权，皇叔您想想，但凡别人上位，谁能容得下？”
“别说现在选个好的，就连我自己，一旦真的握了权力，日后觉出大权在握的感觉，万一生出异心，会不会做出畜生不如的事，我自己可都保不住！”
所有人沉默了，好家伙，五皇子这是狠起来，连自己都骂啊。
帝后回神也劝慰道：“他皇叔，这事我是同意的，太子被他父亲养成那副鬼样子，肯定废了。老三老四这些年被打压，性子我这个当母亲的都无法保证，至于老五，他当初不想和太子抢，是真的不学无术。如今最适合的，的确是你。”
季安黎和蔺璟沉默着，无法替老公爵做出决定。
老公爵不知是不是被五皇子的话打动，他的确不敢赌，人心易变，他吃过太多的亏，不想赌别人的善良。
老公爵缓缓出声：“这个位置，如果真的想还给我这一脉我同意了，就像你们说的，谁也不敢赌。不过，我还是那句话，我不适合，而且，我这身体不知道哪一天承受不住，不如一开始就交给更合适的人。”
五皇子和帝后听到前半句眼睛一亮，后半句蔫了：不是吧？皇叔不会让一个不到半岁的小崽当陛下吧？
高层是不会同意的。
老公爵却是看向季安黎：“如果你们能说服安安即位，那么就按照你们说得办。”
五皇子和帝后愣住，他们一开始的确没想过季安黎，毕竟对方已经嫁人，还是个Omega。
历任陛下都没出过一个Omega，但是……没有出过，不代表不能，毕竟就算是Omega，安安也是个男子。
五皇子眼睛一亮，他先前提到大崽二崽以后即位，其实也只是随口一说，下意识觉得日后肯定会选大崽。
可老公爵给他们打开另外一个思路。
季安黎完全是懵的，本来说着老公爵即位，怎么就跑到他即位？
你们都不合适，怎么就觉得他一个从未接触过任何继承的他合适了？
五皇子嘿嘿一笑，搓着手：“安安，你看看你，躲什么躲？我们关系这么好，我还能害你吗？以前不知道你是我堂弟，我们关系就这么好，如今还有这种血脉牵扯，这不跟亲兄弟一样吗？”
季安黎：别，你一笑起来，我想抖三抖。
总觉得像极了黄鼠狼叼着鸡脖子，睁眼说瞎话说你是个好狼。
五皇子：“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说你不适合，你放心，不耽误你即位以后种植药草、上课，你负责当这个陛下，其余的完全可以交给蔺元帅。”
“以前没出过Omega陛下，但也没出过Alpha帝后不是？再说，蔺元帅在军部这么多年，治理个帝国，轻轻松松。”
季安黎：“？？”
蔺璟没想到还有他的事，听完整个人也不好了：Alpha帝后，你听听你在说什么玩意儿？
五皇子笑眯眯的，更像刚偷吃完鸡的狐狸，目露精光：“还是说，安安以后当了陛下，蔺元帅想让别人当帝后？”摸着下巴，以退为进，“也不是不行。”
蔺璟脸都黑了：“想都不要想。”
见过棒打鸳鸯的，没见过登基为帝抛弃原配Alpha的。
五皇子对上蔺元帅嗖嗖嗖射冷刀的眼神，搓了搓手臂，转头又去看老公爵：“要是这个提议没问题，我们可以考虑怎么公布安安的身份了？”
季安黎和蔺璟都是一脸懵：“等等，怎么就没问题了？”
怎么就跳到公布他的身份了？
他们哪一步没跟上？
几人最终也没讨论出个结果，五皇子也怕太着急反而坏事，干脆让老公爵和季安黎夫夫商量一番。
等只剩三人，老公爵眼圈泛红，终于时隔多日再次见到安安，如今危机解除，可瞧见安安还是有种近乡情怯的惶然：“安安……抱歉，没经过你的同意就说出那番话，可我害怕，以后我要是死了，万一上位者是第二个老陛下，到时候只要想到无法护住你和两个乖崽，我就死不瞑目。”
季安黎被老公爵此刻悲痛的眼神触动，张张嘴，半晌才道：“怎么就死不瞑目了？我说了，有我在，你肯定不会有事……”
老公爵却是摇头：“都是我太过蠢笨，被亲情蒙蔽双眼，害死你生母，害死你的皇祖父，害得你这些年担惊受怕，也害惨了当初那个无辜的孩子。我对不起季教授夫妻。”
“可我想赎罪，如今老陛下伏法，他肯定讨不了好，没有他这个威胁，季教授夫妻也能光明正大祭拜当年那个早夭的孩子。”
“我一己之私害了这么多人，不配当这个陛下。可如果不是我，当初按照先皇的意愿，本来你应该是下下一位继承人，本来你的两个孩子也是板上钉钉的皇子。”
“他们如果碌碌无为也就罢了，可他们一出生注定不平凡，不是皇子，哪个能容得下这般的神兵将才？可如果安安你是陛下，他们就是捅破天，也不会有人觉得他们功高盖主。”
说到最后四个字，老公爵隐晦瞅了眼一旁的蔺璟。
显然意有所指。
总不能是他这个老父亲担心下一任陛下觉得儿婿功高盖主，到时候很快会应验吧？
这不是咒安安吗？
季安黎本来十成十的拒绝，到了这一刻竟是诡异的变成了五成。
他可以慢慢考虑要不要认回生父，但当年父亲早夭的那个孩子被自己占用身份这么多年，也该是重见天日。
更何况，老陛下已经解决，他有系统，完全可以让父亲重新拥有一个他们自己的孩子。
而不是因为责任、因为生母当年的遗愿，将他当成亲生儿子一般养育长大。
季安黎没第一时间拒绝老公爵，想了想，垂着眼：“我想回去和父母商议一下。”
这事……他的确没办法一个人决定。
老公爵目露亮色，苍老的面容带着丝丝喜气，头发丝都多了些光泽：“不急不急，老陛下这边受审还有几天，安安放心，如果你舍不得季教授，到时候依然按照你们一家三口住在一起，只要能让我随时去看看安安和两个乖孙就行。”
他犯了太多的错，如今这一切都是惩罚，能让他达成这些所愿，已经是奢求。
季安黎瞧着这般卑微的老公爵，鼻子有些酸，轻轻嗯了声。
季安黎和蔺璟离开到了大殿门口，回头忍不住看了眼，看到老公爵孤孤零零站在那里，对上他们的视线，很是开心挥着手臂，却莫名让人看得难受。
蔺璟还要确定老陛下和太子翻不出话，所以他将季安黎送回去后还要继续待在宫中。
季安黎没说话，蔺璟揽过他的肩膀：“别想这么多，这一切都不是你造成的，罪魁祸首才是最该死的。你们都是受害者，不管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会站在你这边。”
别说只是当帝后，就是入赘他其实也没意见，毕竟他早就和蔺家断绝关系。
季安黎本来还在难过，听到蔺璟这话，脑海里下意识闪过先前五皇子的话，下意识问了出来：“什么都行？别人当帝后也行？”话说的这么大，真的都可以吗？
蔺璟拿负心汉的幽怨眼神瞅他：“这个肯定不行。”
他们担心会失败，怕会有什么意外。
直到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两人才终于喜极而泣, 愣神的一瞬间，两个小白团子已经率先冲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