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青年理所当然道:“季深要学习,哪有时间啊?”
最重要的,还是他觉得自己和季深间有了说不清道不明的隔阂,那是一种让他形容不出来的感觉。
就好像他和季深被无形的东西隔开了,他想要往季深身边凑,却不知道该用什么理由。
这就很怪了!
他以前往季深身边凑是从来不需要理由的。
徐青年陷入了沉思,有那种奇怪的感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好像就是刚开学、季深生病过后!
他明显感觉到,季深变了。
想到这里,徐青年觉得心里有些发苦。
李瑞高不知道徐青年在顷刻间就有了百转千回的想法,他瞥了眼趴在课桌上睡觉的季深,不确定道:“你真心的?”
徐青年回过神来,肯定的点了点头:“当然!”
李瑞高斜着眼睛,幽幽问道:“良心痛吗?”
徐青年的良心还真不痛,甚至非常理直气壮!
在他看来,以前的季深是真的每天都在学习,忙得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现在的季深休息的时间是长了点,但那时因为他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这难道不是可以理解的吗?
李瑞高被徐青年的理所当然震惊到了!
他嘴角微抽,表情有点微妙,季深要学习,没有时间?
这班里的学生,恐怕谁都没季深时间多。
徐青年就是在昧着良心说话,典型的欺负外来人口。
根据这段时间的观察,他觉得季深并没有传说中热爱学习。
传说中的季深走路都在默记语文或者英语,上课不开小差,下课也不闲着,是个莫得感情的刷题机器。
传言果然误人。
他就没看到过季深背课文或者单词,就连老师拿来测验的试卷,他也只是随便写了几个步骤和答案,态度敷衍得不能更明显。
但他不得不承认,季深确实是个厉害的学霸。
怀着某些心思,李瑞高怂恿徐青年道:“你真不打算邀请季深组队呀?你和季深关系很好,想必两人间也有足够的默契,在模型的设计和制造方面肯定能相互配合。再说了,季深的身体状况看起来不是很好,也不适合将全部精力都投入到学习中,还不如邀请他参加模型大赛当散心呢,更有利于他精神和身体上的恢复呢!”
徐青年偏头看着李瑞高:“不要以为说的冠冕堂皇我就听不出来你是在怂恿我了,你直接说,你想干嘛?”
李瑞高不好意思的挠头:“我也想参加模型大赛,但是没找到队友人选。你要是参加,还邀请到了季深当队友,再加上我,就只差一个人就能组成战队了。”
不等徐青年说话,李瑞高继续道:“学习也不能闭门造书是不是?劳逸结合才有益身心健康!再说你都还没向季深发出组队邀请,怎么就知道他不想参加了?说不定他也对这次的模型大赛有兴趣,愿意参加呢!”
徐青年心想,季深还真是对模型大赛没有兴趣,也不愿意参加。
上学期邻城也举办了模型大赛,当时是两人制的,他央了季深好多天,都被毫不留情的拒绝了。
季深拒绝的原因简单且直白,把参赛那些时间用来多刷几套物理题不好吗?
当时他就沉默了,没再勉强。
李瑞高还说:“我们明年就读高三了,上高三后肯定是要把所有心力都放在学习中,那就没有时间和精力在参加各种性质的比赛了。也就是说,今年是能自由分配时间的最后一年,你难道不想和季深在高中留下共同的、深刻的、还有意义的回忆?”
徐青年白眼差点翻到天上,徐徐道:“若君生作先秦狗,何愁张苏无敌手。”
言外之意,阁下如此巧言善辩,若是生在了先秦时期,连张仪苏秦两人都要退位让贤,说不定当初的纵横局面还能被更改。
李瑞高横眉竖目:“……”
说谁是狗呢?
见过像他这样眉清目秀的狗吗?
不过徐青年得承认,他确实被李瑞高说动了。
他决定接受怂恿,放学就去问季深的意见。
下午课程还没结束,徐青年就收到了来自母上大人的消息,母上大人让他带季深回家吃饭,他想这可不就是个顶好的机会吗?
好不容易等到放学,徐青年收拾好东西和复杂的心情来走到季深身边,拿出手机给他看自家母上大人发的信息,故作自然道:“季深,我妈喊你去家里吃饭。”
季深正在思考死亡邀请卡的事,要想拉更多的人进入游戏,就要把游戏的玩法研究透彻,季深打算回家后花时间做点功课。
玩游戏比吃饭有意思多了,所以头也不抬的拒绝道:“替我谢谢你爸妈的好意,我今天还有点事,就不过去了。”
徐青年失落的应了声‘好吧’,转身就给自己母上大人打电话告状,说被拒绝了。
半分钟后,徐青年眉梢微扬,带着三分得意:“我妈电话,她说要亲自邀请你。”
季深斜了徐青年一眼,从他手里接过手机,从容道:“伯母,我是季深。”
徐母算是看着季深长大的,还亲手照顾了几年,一直都把他当成自家晚辈看待。
在她心里,季深的地位是及不上徐青年这个亲儿子,但比家族里想方设法从他们夫妻手上要好处的侄子外甥要高得多。
徐母在电话里语气平常的让他去家里吃顿便饭,没有提到别的原因,这种情况在徐家搬回临都后经常发生,以前的季深和徐家几人都习惯了。
然而,现在的季深到底不再是以前的季深,心态更是在任务世界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对待曾经亲近的徐家人也是陌生居多。
他不是没察觉到近些天徐青年的想接近却怯于接近,想来徐青年也察觉到了两人间存在的隔阂。
季深把对徐青年的说辞对徐母重新说了一遍,徐母顿了下,笑道:“再忙都要吃饭不是?饭菜都准备好了,吃完饭就送你回家,耽搁不了多少时间。”
季深沉默了几秒钟,忽然也想再去徐家看看,就没有再拒绝:“那就打扰伯父伯母了。”
徐母感觉有点奇怪,又说不出哪里奇怪。
挂了电话,季深转头就迎上满面笑容的徐青年,少年脸上的情绪丝毫不加掩饰,三分得逞,三分得意,还有四分发自内心的愉悦。
徐青年生得好看,笑起来更好看,精致的五官张扬着阳光与自信,激昂的青春在他上扬的嘴角边怒放,少年的鲜活与灵动在他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
季深没被徐青年的笑容感染,低头把东西收拾好:“走了。”
徐青年把手机放回口袋,拎着背包往外面挪了点,方便季深从座位上出来。
两个并肩走在校园里的少年,一个安静斯文,一个朝气蓬勃,成为了校园里为数不多的好风景。
来接人的依然是徐家为徐青年安排的保镖,待季深也上车坐定后,徐青年低声跟季深吐槽:“我感觉现在的自己就像是被绑住了双脚的金丝雀,在家、车、还有学校三个笼子间相互转换。”
季深对此表示赞同,还真别说,现在的徐青年还真像被徐家夫妻关在笼子里保护的金丝雀。
不过这也不是不能理解,虽然赵雄的地下势力被清缴了,却不能保证没有漏网之鱼。
而且,赵雄上面还有别的势力,被视作掌中物的徐家动了林川建筑,相当于把赵雄上面势力的计划全部打破,利益收割出现屏障。
在徐氏被全网关注的档口,那些势力可能不会轻易对徐氏动狠手,但做些小动作来警告徐家夫妻也是可以的。
徐家夫妻最在意什么,无非就是徐青年!
季深说:“伯父伯母也是为了保护你。”
徐青年道:“我知道。”
他是看过林川建筑的资料的,知道林川建筑是傅氏的走狗。
都说打狗还要看主人,他们家不仅把狗打了,还把狗整死了,然后还没能力和狗主人正面刚,可不就只有躲为上计么!
汽车在徐青年的郁闷中缓缓停稳,两人下了车朝徐家正门走去。
季深以前来过很多次,但从任务世界回来后,还是头一回。
有以前的记忆,季深对这栋小三层的别墅构造也不陌生,徐家别墅布置得并不昂贵奢华,整体由暖色调铺成,再点缀些许冷色调,给人的感觉居家又精致,温馨而和谐。
据徐青年说,这栋别墅是他妈亲自盯着装修的。
查看设计图,决定装修风格,连装修材料都是她亲自敲定的。
这栋别墅里充满着她对这个家的眷恋和热爱。
听到声音,穿着围裙的徐母拿着铲子从厨房走了出来,看到正在换鞋的两个少年,脸上不自主扬起笑意:“你们回来了?”
徐青年嬉皮笑脸的吸着鼻子:“我闻到佛跳墙的味道了,老妈你不是一直嫌做这道菜麻烦么,今天怎么舍得做给我吃了?”
徐母嫌弃道:“谁跟你说是为你做的,我是做给阿深吃的。”
徐青年:“……”
亲妈,你偏心!
季深换好鞋,礼貌的和徐母打招呼:“伯母,下午好。”
徐母眉开眼笑:“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和伯母客气,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就好。你伯父临时有事出去了,可能还要一会儿才能回来,你们饿不饿,和徐青年先吃些糕点和水果垫垫肚子可以吗?”
季深嘴上应了好,至于会不会执行,在场三人心里都清楚。
徐母叹了口气,招呼徐青年去厨房拿水果和点心,水果和点心都是她提前准备好的,有徐青年喜欢的,也有季深喜欢的。
徐青年端着水果和点心,把季深带到了他在三楼的工作室。
里面存放着他玩过的玩具,还有他这么多年来做的模型。
季深喜欢吃甜橘,徐青年率先剥了甜橘,殷勤的递给季深。
季深从徐青年手里接过甜橘,却没吃:“有事找我帮忙?”
徐青年故作诧异:“深深你怎么知道的,料事如神?”
季深:“都写脸上了。”
徐青年下意识的摸向脸颊,讪笑道:“有这么明显吗?不愧是我兄弟,还是深深你了解我!”
季深把甜橘掰开,分了一半给徐青年:“说吧。”
徐青年斟酌着言辞,打算动之以情。
他满脸的苦大仇深,可当他对上季深那双黝黑、仿佛能看穿所有的眼睛时——
憨得惊奇:“季深,你有双霸总眼睛唉!”
季深:“……”
那个三分讥笑三分薄凉四分漫不经心的扇形统计图?
第30章
想到自己眼睛里浮出两个扇形统计图,季深嘴角微抽,虽然是挺霸总的,但是谢邀,他不喜欢——
季深收回乱七八糟的想法:“有话直接说,别拐弯抹角。”
徐青年愣了一下,随即唇角上扬:“好勒!”
就在刚才,他感觉夹在自己和季深间的隔阂好像变薄了!
况且季深说的刚好也是他所想的,与其拐弯抹角的和季深说想邀请他参加模型大赛,还不如开门见山的直接说,反正伸头缩头都是一刀,还不如让闸刀来得干净利落点。
万一闸刀歪了,他依然活蹦乱跳呢?
不是皆大欢喜嘛!
他沉了口气,语气中不自觉带了点谄媚:“深深,我听李瑞高说临都下个月要举办一场物理模型大赛,我想参加,但参加这场比赛需要四个人组队,你和我组队参加好不好?”
季深懒懒道:“不好意思,我没兴趣。”
意料之中的答案,徐青年也不觉得多失望。
果然还是要动之以情,徐青年往季深身边挪了点,竭尽全力忽悠:“深深,你看咱俩都认识十几年了,也算是清梅竹马两小无猜了吧?可是,我掰着手指头想了很久,都没想到有多少能见证我们共同青春和回忆的纪念品,以后老了回想起来是不是就很遗憾?我认真想过了,模型大赛是在下个月月底举办,准备时间还很充足,我们只需要在周末花一点点时间来设计和制造模型就能干翻别的组合拿到纪念品,还不会耽误上课时间,是不是就很两全其美?”
徐青年掐着手指比划,用行动告诉季深真的不会很费时间。
听完徐青年的话,季深眉头微微蹙起,陷入了沉思:“不会。”
沉思的时间起码有半分钟,这种长时间的沉思给了徐青年一种错觉,一种季深可能会改变想法和决定的错觉,所以——
徐青年正在绽放的笑容蓦然在脸上凝固,他不可置信的眨了眨眼睛:“深深,是你说错了,还是我听错了?”
所以季深想了这么长时间不是在犹豫该不该答应他,而是在纠结该怎么拒绝?想了半天,还是觉得委婉决绝没必要,直接干脆的断了他的念想更好?
季深说:“我没说错,你也没听错。”
徐青年哭丧着脸:“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
季深若有所思的瞥过这屋里的模型,就在刚刚,他的内心里涌出几丝有些陌生的情绪,不他并不觉得反感,拒绝的话刚到嘴边又改了口:“有。”
徐青年眸色乍然就亮了,堆着满脸狗腿的笑容想去给季深捏肩膀,却被季深嫌弃的躲开,徐青年两只抬起的手在半空中晃了晃,讪讪落下,嘴上却更狗腿的问:“季爷,要小的怎么做才能让您老人家改变想法,只要是您提出来的,就是上刀山下油锅小的也万死不辞,就是要小的以身相许,也是可以的。”
季深唇边浮起几丝笑意,他被徐青年这故作讨巧滑稽的模样给愉悦到了:“以身相许大可不必,我怕消化不良。”
徐青年精神很好,至少季深没有再次直接拒绝,也算是让他有了奋斗的目标和希望,短时间里也想不到说服季深的办法,就把他收藏的心肝宝贝翻出来给季深看。
徐青年如往常般再次自豪宣布:“这些都是我曾经打下的江山!”
这些心肝宝贝都是成品或者半成品模型,绝大部分都是他自己设计制造的,小部分是他从别人那里换来的。
因为对这些模型爱得热烈,所以摆架上所有的模型都没能逃过被反复拆装的命运,其中绝大多数模型他都能完美恢复,有极少部分模型在他手里失去了灵魂,留下了残缺的躯壳。
季深对徐青年的藏品一点都不陌生,记忆中的他经常来徐家做客,每次来都要被徐青年拉着研究这些模型。
男生么,没有几个不喜欢这些东西的,当初的季深也不例外。
有些交换来的模型用到了徐青年不擅长的知识,就会被徐青年再三拆卸组装,直到弄清楚原理为止。
这个时候,季深就会成为徐青年的帮凶,先对可怜的模型大卸八块,再一针一线的缝补起来。
目光缓缓从各种模型上扫过,季深仿佛看到了他和徐青年坐在地上拆卸或者组装模型的画面。
很遥远的画面,却异常清晰。
季深想,他终于想起来为什么徐青年会成为他原来世界记挂的存在了!
在这个世界里,没有系统,没有任务,他也不用怀着某种目的去接近任何人。
徐青年于他,是单纯的,没有目的性的朋友和温暖。
徐家最后的结局是他不愿意看到的,哪怕他从未提起过,他依然觉得徐家不该凄惨谢幕。
季深继续看着画面中的自己和徐青年。
有时候两人为了模型的设计和组装各执一词,闹得不欢而散,恨不得绝交明智,可过不了两天又和好如初。
有时候两人为了把模型恢复成原样废寝忘食,最后双双累倒在材料里。
季深心里微颤,他明显感觉到自己与这个世界的隔阂有短暂的消亡,他好似穿过了那层结界重新触摸到了这个世界,明明白白的感受到了那时的喜怒哀愁。
没有千年万载的隔阂,也没有历经世事的淡薄与沧桑,他还是原来的季深,回忆起来还有情绪共鸣。
不过那种感觉转瞬消失,让季深差点没捕捉到。
季深垂下眼睑,修长的手指轻微颤抖了下,唇边的笑意变淡。
他是季深,也不再是季深。
在徐青年的模型室待了将近半个小时,徐母来通知他们可以准备下楼吃饭了。
徐青年站起来拍拍衣角说:“我们先下去吃饭。”
季深也从容的站了起来,随着徐青年往外面走。
两人到餐厅时,徐母正在往餐桌上摆菜,看到人过来,笑意盈盈的说:“你们俩先去洗洗手,还有个汤就好了。”
徐青年歪头问:“我老爸回来了吗?”
说曹操曹操就端着汤出来了,徐父把汤摆好,睨着徐青年:“算你小子有点良心,还知道装模作样的问句老爸回来没?先和阿深去洗手,马上开饭。”
徐青年觉得自己比窦娥还要冤,他哪里装模作样了,分明就是真心实意的。
徐青年和季深洗完手回来,徐家夫妻已经把餐盘位置做过简单的调整,把季深喜欢的菜式放在季深的座位前,徐青年最爱的菜式放在徐青年的座位前,方便两个少年各自夹喜欢的菜。
徐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徐家夫妻是很健谈的人。
为了能跟上年轻人的潮流,会忙里偷闲的看新闻刷短视频,也会关注各方各界的消息,饭桌上能从国外总统的选拔讨论到国内某方面科技的进步,以及明星网红被爆出来的八卦。
季深在的时候,徐家人从不会说季深听不懂的话题。
有时见季深沉默也会把他拉入讨论,不会让他有被排斥在外,或者不自在的感觉。
吃完饭,季深就向徐家夫妻提出告辞。
徐家三人亲自把季深送到门外,徐父从口袋里掏出个红包递给季深:“阿深,这次徐家面临的困境多亏有你帮忙才能得到有效的解决,这个红包你收下,是伯父伯母对你的感谢。”
许是担心季深不收,徐母在旁边帮腔道:“阿深,收下吧!那些资料是你给徐青年的,相信你也看过资料。如果没有你给的资料帮我们度过难关,徐氏破产都是轻的,说不定我们家还得面临家破人亡的惨境。伯父伯母也想不出别的办法来感谢你,就只能用最俗气的方法了,你别嫌弃。再说了,这都是行业里的规矩,你必须得收下。”
季深瞥向徐青年,只见徐青年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眼睛到处乱看就是不看季深。他也不是有意的,谁让他段位低、心机浅呢?
季深没有再拒绝,见他愿意收下红包,徐家夫妻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心里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拿红包给季深,感谢他提供资料是真心的,想季深过得更好也是真心的。
说来也挺不好意思的,这段时间都在忙公司的事,也是最近才有时间好好感谢阿深这个恩人!
徐父笑呵呵道:“伯父让人送你回去。”
徐父话音刚落,徐家专门请的保镖就把车开了过来,季深和徐家人说了再见就钻进了车里。
家里依然安静得落针可闻,曾经宛如深入骨髓的孤寂对于现在的季深来说没有任何影响,他轻车熟路的把东西放好,然后拿出电脑导入游戏生死极速。
游戏的登录账号和密码都是游戏邀请码,季深输入了游戏邀请码登录到了游戏内部,因为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在看到群里那些充满着血腥和伤痕的图片时,心里没有任何起伏。
季深刚上线,他的个人信息就被贴上了群内公告。
姓名,年龄,证件照,电话号码,身份证号码,个人成就,家庭成员,关系亲近的朋友,以及被隐藏的住址和学校地址。
在群内公告弹出来后,电脑的扬声器内立刻有声音嘶哑冷沉传出来:“欢迎一三七号玩家正式加入游戏,本游戏名为生死极速,只有成功通过考验的玩家方能退出游戏,请玩家注意,群主会不定时发布游戏参与方式,所有玩家必须遵照群主要求完成。”
玩家正式入群后,藏在网线后面的人立刻就露出了尖利的獠牙和狰狞的面目,连一点掩饰都不做,或者是不屑于做。
这款游戏又名自杀游戏,游戏设计者通过威胁、诱惑、逼迫、或催眠等方式迫害玩家进行自我伤害甚至自杀,群内公告上的个人信息是给玩家的下马威,他们在明明白白的警告玩家,玩家的个人和家庭信息都已经被掌控了,除非按照群主发布的任务行动,否则玩家和玩家的家人都会倒霉或者出事。
季深托着下巴望着电脑屏幕,屏幕光影将他的脸色映衬得越发惨白,像极了从地下爬出来复仇的鬼魅。
他边漫不经心的翻看群里的消息,边用修长的手指时不时的键盘上敲击两下,经过变声器处理的声音很快就恢复了原声。
原声并不好听,沙哑又干瘪,像极了砂纸磨过桌面的声音。
没有经过变声器处理的声音,听起来厌世,阴狠,悲观。
光是听声音,季深都能想象出缩在电脑前的对方正摆着怎样扭曲的表情,以及对方盯着电脑的双眼又是怎样的怨毒。
季深躲开对方设下的屏障和陷阱,顺着网络摸了过去,将那人的地址和个人信息调了出来。
郑从森。
第31章
刚给完入群新人下马威,郑从森整个人都透着愉悦的气息,他弯着干涸的唇瓣,盯着电脑低喃:“该发布什么任务来欢迎新人呢?”
半靠在床上,靠坐在笔记本电脑前的消瘦男人佝偻着身形,半张脸在电脑光线的映照下显得明灭不定。
他脸上都是坑坑洼洼的疤痕,鼻梁下垂,鼻翼残缺,右眼眼睑外翻露出粉白的内肤,歪曲的嘴又僵硬又不自然。
当他的脸稍微颤动时,就仿佛有无数的蛆虫在皮肤里蠕动,让整张脸看起来更加恶心狰狞。
郑从森把所有欢迎新人的方式都反复回想了几遍,兴致来了时还专门从电脑里把储存的宝贝调出来欣赏,全都是鲜血淋漓的图片。
充斥着血腥和残暴的图片让正常人看来必定感到厌恶作呕,郑从森不是正常人,他不会有任何的反感,这些带着血的图片只会让他变得兴奋,让他觉得自己还是活在世间的人,而不是活动在阴沟里的老鼠。
看到电脑屏幕上贴着的新人照片,哪怕是最能照出相貌缺点的证件照也照不出他脸上的瑕疵,新人的五官极为优异精致,眉眼如画。
他的面部线条如行云流水般自然,仿佛上帝在着手雕刻这个人之前就已经打好了模型,下刀时没有丝毫犹豫,也就没在这张脸上留下任何缺点。
郑从森想,老天爷真是不公平啊!
他没有欣赏美的心情,在看到这张脸时,唯一的想法就是毁了它,毁了它,让它彻底从世界上消失!
郑从森粗粗喘了几口气,干疼的喉管让他异常难受,但他没有别的动作,依然死死盯着电脑上季深的脸,眼睛里充斥着怨毒和妒火。
不多时,郑从森激动的情绪忽然平息了下来,唇边勾起阴森的弧度,他抬手抚着自己凹凸不平的脸颊,自言自语:“别着急,这张脸很快就要消失在人世间了,以后也不会再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