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徐青年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走向白清清,在她身边蹲下来:“蹲久了会腿麻,先起来吧。”
白清清抬起猩红的眼睛:“你告诉我季深在哪里,我亲自去找他。外公只有我和他两个后人,我们都要去送他最后一程。”
徐青年摇头,想说你这又是何必呢?
“你找不到他的。”
白清清固执道:“请你告诉我。”
徐青年道:“我只知道季深可能去了京都,具体在哪里,我也不知道。”
白清清直直望着徐青年,徐青年一点不心虚。
他确实不知道季深在哪里,也没问。
而且,就季深现在的重要性,上面肯定会安排人将他层层保护起来。便是知道季深的所在地,也未必能在短时间里见到他。
白清清缓缓转过视线,慢慢的站了起来。
徐青年说的是真的,除非季深自己愿意站出来。否则,她是没办法找到他的。
白清清没继续尝试联系季深,她拒绝了徐家夫妻留饭邀请,当天晚上就坐飞机飞回了燕城。
回到燕城的白清清面对的依然是来自各方人士的‘体贴’与‘关心’,为了不给细心教导她的外公丢脸,她勉强维持着礼仪,没有拿着扫帚把人赶出去。
初三这天,季家老宅来了几位尊贵的客人,是燕城骆家人。
燕城骆家是燕城四大家族之一,也是燕城中真真正正的豪门世家,燕城骆家产业涵盖几广,家族资产以数百亿计。
与家族不显,子孙却耽于享受的白家人不同。
骆家子孙个个都是人中龙凤天之骄子,他们游刃有余的在上流社会中游走,以优异的成绩从名校毕业后便进入家族企业实习,成长,然后成为新一代的精英。
白清清以前从来没有见过骆家人,外公还在世的时候也没见骆家人来拜访过,她也没听外公提起季家与骆家之间有什么纠葛。
但出于礼貌,白清清还是接待了骆家人。
尊贵优雅的骆家夫人对外形象大方得体,看着不怎么好接近,实际上却是个温柔体贴的夫人,见白清清脸色苍白憔悴,便怜悯又心疼的和她说了很多宽慰的话。
骆家夫人声音温柔,用字遣词让人听了很舒服。白清清紧绷的神经在经过骆家夫人的劝慰下略微放松了点,连心里的悲伤难过都淡化了些,突如其来的轻松让白清清对这位夫人很是感激。
送走骆家人后,白清清便继续准备葬礼的事情。
骆家夫人在白清清面前表现得无懈可击,所以白清清也就没有看到,在走出季家老宅上了骆家的车后,这位优雅尊贵的夫人用湿纸巾仔细擦拭着手指,尤其是帮白清清擦拭过眼泪的手指。
此时的骆家夫人依然优雅得体,眼睛里却没有多少温度。
“给我全面监视着季家,若他来了,不惜任何代价抓住他。”
“是!夫人!”
骆家夫人阖上眼眸,她怎么也没想到,深爱的丈夫居然在外面有个私生子,而那私生子的年纪比她一双儿女的年纪还要大。
不过也幸好有个私生子存在,让她患病的儿子有了治愈的希望。
儿子重病,因为血型特殊,不好寻找匹配器官。
然而在一次意外中,让她知道那个私生子的血型和儿子的血型相同,主治医生告诉她,那个私生子的器官与她儿子器官匹配的可能性很大。所以她找人买通了季婉和白正丰,希望他们能和那个私生子联络感情,让那个私生子在儿子可以接受移植时心甘情愿献出器官。
谁知道这两个人竟这么不中用,非但没完成她交代的任务,还把自己作进了监狱。
这半年来,她都派人调查并监视过那个私生子,那私生子的资料也不时传到她的手里。饶是她不待见那个私生子,也不得不承认那个私生子的体内不愧流着骆家的血,有着骆家人的聪明。
骆夫人睁开眼睛,看着车窗外快速后退的街景,漂亮的眼睛里划过几丝厉色。她终究还是小看那私生子了,原以为他逃不出她的双手,便没让人时时刻刻监视,谁知再去查看时,那私生子竟已失了踪迹,凭她用尽手段都没能找到他的去向。
大年初三这天,季深依然在罗教授的实验室转悠。
当天晚上,小二告诉季深,有人在查他的踪迹。
小二的提醒让季深想起了一个问题,他在很久以前就思考过却暂时没有理会的问题。‘前世’至死都没有季家人找上他,而‘今生’的他却被季家人找到了,这是个变数。
这个变数让季深怀疑燕城那边也有人遇到了变数,他对那个变数还是挺好奇的,想弄清楚变数的缘由。
所以,季深吩咐小二:“小二,帮我订一张到燕城的机票。”
小二正端端正正的坐在电脑前,完成季深交给它的任务。
闻言,小二转扭过头,精致的小脸上是恰到好处的好奇:“季深哥哥,你不是说不想去燕城参加季老先生的葬礼么,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季深懒洋洋的说:“怎么说他也是与我血脉相连的长辈,不去送他一程,我良心上过意不去。”
最重要的,还是他要是不出现,怎么把鱼给钓出来?
虽然抛玉引砖确实浪费了些,但舍不得鱼饵钓不着鱼。
上层很快就知道了季深买票到燕城的消息,于是翌日清晨,季深收拾好东西出门时,再次见到了到临都接他的高矮两位军人。
两人军人行了个军礼:“季同志好,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您的贴身保镖,您有事请尽管吩咐我们。”
季深还记得两位军人的名字,他们是堂兄弟两个,都姓李。
高个子是堂哥叫李毅,矮个子是堂弟叫李洱。
季深不意外在今天见到贴身保镖,不是李家兄弟,也会是别人。
季深朝两人点了点头:“我现在要去燕城,你们收拾一下,一起吧。”
李家兄弟早就收拾好了,他们转过身把背上的背包展示给季深看,表示自己已经收拾好了,随时都可以出发。
季深率先往前面走,李毅朝着小二挤眉弄眼:“小二,又见面了,你好吗?”
李毅笑着问小二:“小二还记不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呀?我们说好要去游览京都的,我抽时间重新查了京都旅游攻略,找到几个特别好玩的地方。”
小二仰头望着李毅:“你不是说你们就要放长假了吗?怎么又出任务了?”
说起这个,李毅就满腹辛酸泪。
长官确实说了要给他们兄弟长达七天的假期,还是在上个任务结束后。
然而,就在他们兄弟俩满心欢喜等着放长假的时,接替他们兄弟俩值班的同事有更重要的事请假了,于是他俩的假期跟着延长。
现在,他俩工作岗位也换了,长官也换了人。
前长官承诺的假期,还作数吗?
前长官承诺的假期是否依然有效,李毅和李洱都没办法确定。
调职后前长官没办法给他们批假,调职后也不好立刻就跟现长官要假期,所以两人边在心里惦记难得的长假边尽职尽责的做好新工作。
季深上飞机后就开始闭目养神,留下小二和怀疑人生的李家兄弟俩面面相觑,不好打扰新长官,李家兄弟就转动着眼珠子打量机舱。
不是他们想跟个土包子似的东张西望,而是活了二十几年确实没坐过头等舱,想看看头等舱和经济舱究竟有多大的区别。
工作以前是家境普通,能节省就节省,首选经济舱。
工作以后是自己穷,没几个人愿意把流血流汗还流泪挣来的辛苦钱花在交通工具上,还是单程的飞机票价。
这次有幸能乘坐头等舱,还是上面特意批准的,为的就是近身保护好季深。要知道季深现在是华国新鲜出炉的国宝级人物,头等舱的票价很贵,但季深要比飞机票价贵太多了,所以上头忍着肉疼也给他们兄弟买了两张头等舱的机票。
在观察过头等舱的环境,喝了美丽空姐提供的新鲜味美饮料,吃完漂亮空姐提供的色香味俱全的头等舱飞机餐,以及飞机上提供的一看就很好吃的零食水果,李家兄弟心里生出一种果然一分钱一分货的想法。
从京都到燕城,乘飞机需要两个多小时。
李家兄弟吃饱喝足只用了一个多小时,剩下的时间,半个小时趴在窗边看外面的风景,半个多小时用来唉声叹气,感慨他们遥遥无期、有可能无疾而终的假期。
小二合上正在看的漫画书,转头看向时不时叹气的李毅:“李毅哥哥,你是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李洱轻描淡写的瞥了眼李毅,笑着对小二说:“你别理他,他每个月都会有那么几天,过了那几天就好了。”
小二表情纠结,看向李毅的目光中带着纠结:“李毅哥哥是雄性,按理说不会有生理期啊!”
李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李毅白了眼李洱,表现得这么大义凛然,有本事别期待假期啊?
有本事在前长官许诺假期的时候别兴奋啊,有本事直接拒绝啊!
见小二还望着他,李毅嘴角微抽,和小二解释:“我那是情绪消极,和生理期没有关系。”
小二的核心是芯片,它是没有情绪变化的。
高兴和不高兴都可以直接展示,内心毫无波澜。
所以李毅对它说的话,他只理解到了字面含义。
李毅耐心教导小二:“小二啊,人的情绪是很多变的,诱发情绪变化的原因各种各样。也许是某件很难完成的事情突然得到了解决,也许是某件你期待了很久的事情最后落空,这些都是会引起情绪变化的。前者会让人由内而外的感到高兴和激动,具体表现在于人会不由自主的笑出来或者手舞足蹈。后者的表现在于期待这件事的人肯定会很失望,心里难受,情绪肯定就会低沉。当然,你说的女性的生理期也会引起情绪变化,那是因为身体负累会让身体主人感觉到疲倦和辛苦,情绪上自然也会有所变化,多是消极的。”
小二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它努力调动内心的情绪,可内心一片平静,没有高兴激动,没有悲伤难过,什么都没有。
小二人性化的摊开手:“我没有。”
李毅立刻就收敛好悲伤的情绪,端的是一个收放自如。
他怜悯的看着小二,伸出手想去摸摸小二的脑袋,但因为距离有些远,迫不得已只能放弃。
他们人类尚且还有悲春伤秋的资格,小二却是不行,它体会不到情绪变动。
李毅道:“没关系的小二,以后我们会经常生活在一起,我教你怎么体验情绪变动。”
小二:“所以你们这次不是出任务保护主人,而是调职了?以后你们的长官是我主人?”
李毅认真的点了点头,为小二的聪明点了个赞。
季深去燕城是为了参加季老先生的葬礼,他们兄弟俩也不想在这种时候给他添麻烦,就想着回到京都再向上级述职和填写调职资料。
总之,调职这件事目前只有他们兄弟俩和前长官知道。
小二沉思了两秒钟:“所以,换了上级后你们前长官许诺的假期就不作数了,你是在为你的假期悲伤?”
李毅:“……”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胡说!
就算我是我有你也没胡说也不能说出来呀,我不要面子的吗?
李洱:“噗!”
李洱老怀安慰,他这个二货堂兄终于有人治了!
飞机平稳落地,季深带着小二和李家兄弟下了飞机。
一行四人不紧不慢的走出机场,负责监视的人在看到季深出现的瞬间立刻给雇主拨了通电话,在与雇主做了简单的交流后就立刻大摇大摆的跟在四人身后。
都说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他就没把自己捯饬得跟个特务份子似的。
他自以为凭自己炉火纯青的跟踪技术,季深几人是不可能发现他的存在的,便没有过分小心。
谁知道这四个人都不是普通人,季深在对方跟上他们的时候就觉察到了,还把他给雇主打的电话也听得一清二楚。
他不着痕迹的勾起嘴角,望向天边,天气似乎又要转凉了,该做点事让自己暖和起来了。
小二也很快发现了对方的存在,它悄然往季深身边靠近了两分,保证让人连接近季深的机会都没有。
李毅和李洱都是军人出生,两人也很快察觉到有人跟踪他们并很快确定对方并不是来保护季深的己方人马。
此外,两人立刻就联想到调查员给他们的关于季深的资料,关于季深的身世,以及他的身世将会带给他的麻烦。
两人不着痕迹的靠近季深,李毅借助张望的机会确定了跟踪者的位置,他告诉季深:“季深同志,有人在跟踪我们,并且我们能确定对方不怀好意,要实施抓捕吗?”
在还确定季深要来燕城参加葬礼前,上级就已经通知燕城这边随时做好保护准备。但季深订了机票后,上级命令直达燕城。
别看此时的机场与平时没多少区别,但在这些流动的人群中,隐藏了许多他们自己的人手。
要抓捕跟踪者,不要太轻松。
季深道:“抓捕他做什么?鱼饵下了,鱼都还没浮出水面,吓跑了怎么办?”
李毅和李洱听着季深的话,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他们原本以为季深还不知道跟踪他们的人是谁,谁知道他竟然以自身安全为诱饵,试图钓出幕后之人。
所以,季深是知道他的身世的?
也知道燕城骆家这边觊觎他的器官?
所以,原本没打算参加季老先生葬礼的季深突然改变主意的原因,就是想以自身为饵,将藏在暗处的觊觎他人身安全的人钓出来?
钓出来之后怎么办呢?仅凭季深和小二能应付吗?
对方是燕城骆家,与骆家交好的也都是世家豪门,有权有钱,说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也丝毫不过分,他们随便动动手指就能让季深这个还在权贵榜上没有姓名的小人物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但是季深还是来了,原因呢?
除非他知道,以他的价值,上面会安排人保证他的安全。
有这种心机,季深必胜无疑。
骆家再强,与骆家交好的世家再只手遮天,他们也没办法同国家机器对抗,国家要保季深,所有人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季深在他们面前大摇大摆张牙舞爪而无能为力。
而在骆家与季深之间,国家肯定会选择季深。
是,骆家是每年都为国家纳大量的税,但毕竟只是重利的商人。
而季深,他是有可能成长成为整个华国,乃至全世界最顶级的科学家,他的价值,无法估量!
季深的底气就是他那颗天才般的脑子,他的身后是整个国家!
电光火石之间,李家兄弟想了很多,把来龙去脉整理的清清楚楚。同时,请允许他们为燕城骆家掬一抔同情泪,惦记谁的器官不好非得惦记季深的,不知道季深已经晋升为国家宠儿了么?
与骆家交好的众世家豪门,最好也与骆家谋划的事没有关系,否则燕城众豪门大换血势在必行,某些家族的资产,家族地位恐怕要掉好几个台阶。
想想就很惨。
想通之后的李家兄弟并不觉得季深心机深沉,毕竟谁遇上这种糟心事都会抓狂。
四人出了走出机场,就有人迎面而来,是个四十出头的男人,男人戴了一副金丝边眼镜,着西装,穿皮鞋,全身上下都打理得一丝不苟,俨然一副精英的模样。
男人拿出证件展示:“季先生您好,我是秘书赵斌,是专程来接您的,车在这边,请随我来。”
季深:“好的,请带路。”
赵斌不着痕迹的打量着身旁的少年,十七八岁的模样,生得清隽非凡,浑身上下透着股漫不经意的气息。
但赵斌丝毫不敢小瞧他,就是这位少年,是上面亲自打电话点名要保护好的人,是来燕城的活祖宗。
赵斌引季深四人上了车,开往季老先生葬礼举办的地方。
跟踪者只觉得赵斌的脸有点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他暂时把赵斌抛在脑后,立即上车朝季深所在的车辆追去,途中还跟雇主打了个电话:“老板,燕城这边有人来接他,现在已经上车走了,往北甸园方向走,我还要继续跟吗?”
电话那头的人说了句什么,跟踪者立刻眉开眼笑的说:“老板,钱不钱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喜欢有首有尾,认真完成每一个老板交给我的任务。”
挂完电话,跟踪者立刻加大油门去追季深所在的车辆。
然而还不等他追上那辆车,他就被迫停了下来,迫停他的人是燕城警方。
跟踪者下意识的想自己是不是做了违法犯罪的事,但他很快又否定了这个想法,他就是个小侦探社的老板,受雇于各个老板,为他们收集情报。
虽然有些事确实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说,但比起违法犯罪,还是有段距离的。
跟踪者扬起笑意:“警察叔叔,你们特意来找我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我是良民,全权配合警察叔叔行动。”
警方:“我们找到你自然是有事,先配合我们回去吧。”
跟踪者嬉皮笑脸道:“警察叔叔,现在是我工作时间。您看,要不这样,等我工作结束,我主动去警局报道,到时你们有任何想问的想知道的,我都全部配合行吗?”
季深几人的车已经开远了,他得赶紧追上去。
他就是个屁民,老板下的订单必须圆满完成。
警察心想,就是不能让你在这种时候工作,知道工作对象是谁么?就敢直接把对方列为监视对象,不想好过了是吗?
警方:“让你跟我们走就跟我们走,哪来的那么多话!”
跟踪者没办法,只得跟着警察叔叔回了警局。
路上他给雇主打了电话,直接表明自己被警方盯上了,要配合警方工作,暂时不能继续跟踪了。
接到电话的人心绪不宁,她找人调查跟踪季深本来就是要做坏事,现在她找的人被警方盯上了,下意识的就会想是不是她想做的事情暴露了?
如此一来,事情还能顺利进行吗?
李家兄弟这边也很快接到了跟踪者被警方以协助调查的缘由带走,两人想到季深说的话,有种被帮了倒忙的感觉。
李毅就坐在季深旁边,他压低声音道:“跟踪的人被燕城警方带走了,现在怎么办?”
季深没扫微扬,李毅连忙道:“不关我们的事,应该是暗中监察的人发现了他,怕对你不利,这才——”
季深道:“无所谓,连饭前点心都不算,正餐还在准备中呢!”
李毅嘴角抽了抽,他想按住季深的肩膀咆哮。
能不能别这么淡定,有人在觊觎你身体里的器官呀!
那可不是头发汗毛,少一根两根都无所谓。
器官是不可再生的,缺少了不仅会影响身体健康,严重的可能还会丢了小命!
第94章
不管内心有多少戏,李毅还是个尽职尽责的工具人,矜持而稳重的朝季深点头表示知道过后,就安静了下来。
小二拍了拍李毅的胳膊以示安慰。
李毅双眼发亮,内心里的弹幕不断刷屏。
小二是在安慰他吧?小二果然是在安慰他吧?小二安慰他了!
怀着并不隐秘的激动,李毅和季深几人下了车。
他们来的时间不算早,参加葬礼的人基本就位,作为季老先生的后人,白清清身着黑色的衣裳,以季家主人的身份为每一个来送季老先生最后一程的人鞠躬以示感激。
除了有心之人特别关注,季深的到来并未因为多少人的注意。
季家已经没落许多年了,来参加季老先生葬礼的人,绝大多数都因为家中长辈和季老先生有各种各样的交集。要么是为了成全家中老人的期望,要么是成全家中老人和季老先生的友情。
所以对季老先生留下的后人,是没几个人会过分关心的。
季老先生走后,他们与季老先生的后人,也就成了不会再有任何交集的陌生人。
季深来燕城是为了钓鱼,参加季老先生的葬礼只是过程之一,他目光虚虚朝人群扫了一眼,看到了站在人群中间的徐青年一家。
徐父和徐母都低垂着头,神态悲伤的为逝去的季老先生默哀。
徐青年则是表现得心神不宁,眼角的余光盯着入口不放,看到渐行渐近的季深,脸色越发焦急难看。
徐青年飞快的越过人群,在入口处拦下了季深:“先别进去。”
此时的徐青年在面对季深时没有前段时间的冷漠,可他看向季深的眼眸也没有曾经的温暖,仿佛季深对他来说就是个熟悉的陌生人。
季深挑眉:“怎么了?”
徐青年斟酌着言辞,想用相对委婉的方式告诉季深原因。
可还不等他开口,赵斌就拿了几支新鲜白菊过来,还把白菊分发给季深几人:“季先生,可以进去了。”
徐青年急切道:“不能进。”
说着,他像是做贼似的四处张望了几下,拉着季深的胳膊往旁边走了几步:“你不能进去,有人想对你不利。”
他深吸了口气,一口气说完:“长江不小心监听到了别人的电话,那人还在电话里说,等你参加完葬礼就监控起来。”
徐青年从对方的话中分析出,季深是要到燕城参加季老先生的葬礼的,有可能已经到达燕城。
他当即打电话联系季深想让他别来参加葬礼,但奇怪的是,季深的电话一直在忙碌中,不管他换几个手机,都没能打通。
不得已,他只好盯着入口,希望能及时阻止季深。
但是看情况,他已经没办法阻止了。
对方既然下定决心要控制季深,安排的人就不会是一个两个,也许从季深踏上飞往燕城的飞机,对方对季深的监视就开始了。
若是现在让季深离开葬礼现场,那不是给了对方控制季深的绝好机会么,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怎么做才能让季深脱离困境?
见季深不慌不忙,徐青年忍不住瞪向他:“你说你,怎么就主动往火坑里跳了呢?现在好了,该怎么脱困?”
季深垂眸笑开:“以后手机联系不到我,就让长江联系小二。”
徐青年心道,要不是情况紧急,谁稀罕联系你?
他还没那么心大,明知道他不是季深,还把他当成季深看待。
徐青年垂下眼睑,瓮声瓮气的问:“现在怎么办,对方的网已经铺好,你也在无意识中入了网,要怎么做才能从网中逃出去?”
他压低声音:“不管你是不是阿深,我都希望你能好好的,我知道你不是个坏人。”
面前的徐青年让季深有片刻恍惚,相似的场景,相似的话语,出自熟悉却又不怎么熟悉的人口中,仿佛两个完全不同的人在完全不同的时空里完全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