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靳文修要进行最后的收尾时,景斓所带领的部队忽然一改刚才的谨慎,疯狂地向靳文修的方向进攻而来!
他们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炮火轰炸不开就直接机体撞过来!顿时场上一片爆炸和火花!
接连的轰鸣在众人耳边炸响。
众人一时都愣了,但很快向靳文修这边包围来抵挡对面的攻势,可在对面毫不保留甚至不惜撞机以一搏一时,竟抵挡不住。
后面的援军见状也飞速的敢上来,但完全挡不住他们硬要强攻的架势。
一架架飞行器在面前燃爆,靳文修见状冷下眉眼,操纵飞行器迎了上去,就在众人以为景斓是想跟靳文修同归于尽时,对方却在即将相触的刹那与靳文修的机体狠狠擦过!
‘滋啦——’
机体一闪而过,直直奔向后面的疏白狠狠撞了上去!
“疏白阁下!”
旁边对疏白熟悉的心腹见状立刻惊呼道。
景斓这一撞毫不留情,飞行器的头直接陷了进去,头部尽数破碎爆炸烧成了一团。
疏白被这突然的一撞猛地晃了一下,机体瞬间弹出了防护屏障,下一刻爆炸和火焰就整个包围上来。
他连忙离开驾驶位,出了屏障不可避免地被火灼烧了皮肤,到了后方后,他皱着眉捂了捂被撞震的生疼的额头。
正在这时,火焰中闯进来一道人影。
“疏白。”那个人道。
是景斓,他想要利用他离开。
疏白脑中念头落下的瞬间,对方已经攻了上来,速度极快显然有备而来。
疏白紧拧着眉,一个错神间肩膀猛地被打中使得他晃了下,他抿了下唇,全神贯注地应对。
但后有猛虎,景斓出手又快又狠,他必须抓紧时间!必须在靳文修进来之前.......
也就在一瞬间,被疏白抓住时机,袖口内的匕首滑了出来狠狠没入了景斓的腹部!
‘哧——’
血液飞溅。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定格,空气瞬间静了下来、
景斓缓缓低下头,看着毫不留情将匕首刺入的人,目光微愣。
血液瞬间沿着匕首和腹部一滴滴流了出来,剧烈的疼痛顷刻间蔓延开来。
意识停顿间,他好像模糊中想到了那个梦,本来几乎忘却的片段在脑中一点点浮现出来。
‘我会杀了你。’
‘疏白’带着冷漠的神情,眉目冰冷地看着他,决绝。
景斓突然陡然拧紧了眉,露出很难看的神色。
不敢置信、难过。
他眼中好像布满了血丝,看起来眼眶微红,腹部的疼痛窜上神经,心口也不由自主地感到生疼。
他缓缓看向疏白,黑白分明的眼睛在这一刻显得怔愣。
“你真的,那么讨厌我.......”
疏白约莫也没想到自己会这样干脆,看着染红鲜血刀也不自然地顿了下,随后反应很快地就要拔出。
紧接着抓着匕首的手就被死死握住了。
景斓用力抓着他,任由刀一点点更深地没入腹部,“疏白.......”
他力气极大,疏白脸色稍变,冷声道:“放开。”
“不行。”景斓的声音有点抖,他猩红着眼睛死死盯着疏白,似乎怎么都看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突然对他这么狠心。
“我不想伤你,我就想带你回去。”他低低道。
随后另一手猛地去抓疏白的手臂,他动作很快疏白反应也很快,脚步一错就侧身躲了过去。
感觉告诉他有蹊跷,但他的手被死死抓着动弹不得,所以就算躲了第一下,还是在几招过后被抓了个正着。
一瞬间,手臂上传来轻微的刺痛,疏白被死死压着,挣扎不过片刻就就开始感到晕眩无力。
他开始感到眼花耳鸣,大火和爆炸近在耳畔却又像是被隔上一层膜听着嗡嗡的。
他踉跄了几步,无力地松开了抓着的匕首,景斓见状也顺势松开将人抱在了怀里。
刚才借着匕首拉扯间,腹部的伤口变得更大了几乎横到了肋骨,一眼看去血肉外翻,鲜血淋漓。
他不管腹部的刀也要将疏白制住,是为了让另一只带了毒尖的手更好靠近。
他垂眸将人抱了起来,也在这时,爆炸的火焰后一个人闯了进来。
“我可以让你安全离开。”靳文修知道他想要什么,直截了当道。
景斓搂紧怀里的人缓缓转身,他垂着眼皮,看上去有些阴翳,“给我一架有备用机的飞行器,还有让我的人安全撤离,等到了地方我自然会放下他。”
“可以。”靳文修果断答应道。
在他给的指令下,包围过来的战舰迅速开始撤退。
景斓抱着疏白上了靳文修准备的新飞行器,里面放有一架小型备用机。
随着他的走动血也不断地渗出落在了疏白的衣服上,直到他抱着人在驾驶座上坐定,启动、调整方向,一气呵成。
飞行器逐渐启用,加速,远离了靳文修军队的包围圈。
疏白被他抱在怀里,靠着肩头,头晕泛恶,眼前都迷迷蒙蒙看不太清,他索性紧皱着眉闭了眼。
在行驶出一段距离后,景斓紧绷的精神终于卸下些许,他放在操纵台上的手一点点滑了下来随后慢慢将怀里的疏白搂住。
“对不起。”他道。
疏白沉默地没理会,景斓微微低下头下颚抵着他的发顶,他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又沉默下去。
直到很久后,他才低喃道:“原来你真那么讨厌我。”
腹部的匕首还扎着,刀身全部没入,甚至如果拔出来可想而知会涌出多少血。
景斓轻轻将人抱着,唇角的血压抑不住地流了出来染红了疏白的发顶,血顺着发丝一滴滴落了下去。
疏白终于有了动静,眸子睁开些许,带着冷淡道:“是。”
他的声音因为药性而显得无力,景斓却听得心头一疼,哪怕早已知道答案依然不死心,他忽然更加用力的将人抱住搂住,仿佛要死死压在怀里似的。
疏白因他的动作呼吸不禁困难,他听到对方道:
“为什么,明明之前都好好的.......”
景斓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浓浓的迷茫和不解,“你成人礼那天一切都好好的,只有晚上.......我做错了一件事,我给你下了药。”
“但是只有这件事。”
“还是说因为童笙?我可以跟你解释,我的确跟他有过感情但是早已五年未见......”
景斓说得磕磕绊绊,喉咙中都是血,他一面说着,血一面渗出,他搂着疏白狼狈地抬手用袖子将血迹抹去。
但伤口实在太大,因为刚才的纠缠将那块儿的内脏都搅成一团,剧痛无时不刻不刺痛的神经。
疏白却闭着眼不愿去听,现在景斓看起来的确足够真诚足够伤心,但见识过对方的手段的疏白也多清楚这人会逢场作戏。
中了药,他的视线模糊整个人都昏昏沉沉。
他轻声说:“你要演到什么时侯,喜欢童笙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
疏白想,承认就那么难吗,承认不喜欢他就这么难吗?
明明在五年后就会为了童笙赶走他,杀死他。
“.......那你要怎么才肯信我。”
景斓似乎有些无力,他轻声道。
“无论怎样都不信。”
景斓忽觉一阵颓然,他不明白,为什么那天过后疏白对他就彻底变了。
仿佛在一夕之间换了个人。
但他清楚疏白依然是疏白,只是对他的态度彻彻底底的变了。
说来在成人礼那日之前他确实只是有点喜欢,远远比不上阿笙,但在疏白失踪后他却越来越想,越来越念着,他才忽然惊觉自己对疏白的感情似乎有些深了。
这不应该的,本来只是个替身而已.......
景斓俯下身静静将人抱着,脸轻轻压在疏白的额头,眼眶不禁猩红。
“为什么.......”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
为什么仅仅一个晚上过去就恨不得杀了他,明明他的疏白一直都待他很好,就算他一时做错了,也只做错这一次也不能原谅吗。
腹部的伤口再一次绞痛起来,痛得他额头直冒冷汗,他手心冰凉地贴在疏白的脸上,他看着,缓缓低下了头。
“滚开!”
疏白侧过脸,吻落在了脸庞。
他眼中显然有了火气。
景斓苦笑了下,最终没再做什么。
飞行器行驶到了一个位置,随后缓缓停下,景斓将疏白放到了椅子上,他捂着伤口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强撑道:“所以,你真的不肯跟我走。”
哪怕知道没什么希望,他还是最后问了一遍,只要疏白愿意,他现在就会带对方离开。
他可以的。
但也意味着回灵穹的路极其难走,但只要疏白愿意.......
“是。”疏白的回答很果断。
喉口顿时猩血涌动,景斓生生压了下来,他很想很想不顾一切将人带走,但不知为什么不敢这么做。
他觉得这样做,一切会变得更糟。
见此,他只能道,“好,那我现在只想知道一个答案。”
“在成人礼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让你恨我,发生了什么让你不顾一切地想要离开我,杀死我。
对于这个问题,疏白当然没再回答,他只是道:“你喜欢童笙就去找他,别对无辜的人下手,如今我身在白洞你也对我没了办法,只是丢掉一个替身而已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纠缠不休。”
“景斓,就这样吧,我不想再见到你,我身上也没有值得你不顾一切挽留的东西。”
他那样心平气和,像是将过去五年的相处完全抛到了脑后。
景斓想不明白,他从不觉得疏白是个绝情的人,他甚至觉得对方是深情的,可现在竟短短两个月,或者更快短短一晚上的时间就彻底抛弃了五年。
疏白这样的态度几乎逼疯了他。
他不禁笑出了声,“好.......好.......”
带着难言的苦涩。
话落,陡然嘴角又涌上一丝血,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待下去了。
景斓看着坐在椅子上动弹不得的人,很想用最后一点力气去亲吻或是别的事情。
眼前已经开始出现重影,过度的失血令景斓难以支撑,他踉跄地走出几步去了备用仓,在离开前他再次回头深深看了眼疏白。
最后缓缓进入了备用机内。
......
两分钟过去,机体内已经彻底安静下来,景斓驾驶备用机套了,而没过多久后靳文修便驾驶战舰过来了。
他一进到舱内就锁定了疏白的位置。
这时的疏白几乎就保持着一丝意识,在确定来人后终于撑不住直接昏了过去。
景斓给他注射的麻醉效果中带着点毒,这一觉他睡得很沉,仿佛要一睡不醒,直到再次睁眼看着有些许亮光的天花板时,他迷茫了好一会儿意识才一点点回过了神。
像是感受到什么,他侧了侧头,便看见一人坐在床沿,抬眼就可见靳文修专注看着终端的侧脸。
“醒了?”
对方就像是后面长眼睛似的,瞬间就注意到了疏白的目光。
疏白轻轻应了一声,随后缓缓坐了起来。
“抱歉,拖后腿了。”
“不怪你,就算不是你也会是别人,我依然会将人救下。”靳文修淡淡道:“何况,景斓没有想象中那样好杀,没有人质他也有别的办法突破重围,只是惨烈些。”
疏白沉默。
“攻破灵穹不是一次交战也不是抓个灵穹主就能成的,不要放在心上。”
靳文修很淡定道,这也是他会果断答应景斓的原因,本就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见疏白还是不说话,靳文修抬手轻轻掰过他的脸,“怎么,你到底是在自责还是不相信我的能力,难道你觉得我是不分公私的人?
如果真的影响到了大局,白洞主不会救你。”
他幽黑的目光在这一刻看起来异常冰冷,却令疏白舒服了些。
他轻轻拨开对方的手,点头应下,“好。”
靳文修见状才说了后面话,“不过依然是白洞大获全胜,顺便将特非星那群废物清理了,环冗也有向我们倒戈的迹象。”
“过段时间要办个庆功宴。”
疏白盯着的他眼睛,心知对方要办庆功宴是假,带着别的打算是真。
也是,现在环冗灵穹都已入局,对方应该在筹谋更进一步。
“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疏白觉得对方既然提出来,应该是想让他办事,他主动道。
“没有,你好好放松就行。”
结果靳文修直接道,说完他站起身道:“这次的证据已经起了很大的效用,给你半个月好好休息,半个月后继续训练。”
他看起来又恢复了之前铁血教官的嘴脸。
疏白却有些心不在焉,矿洞内的事情给他留下了些印象。
或许是想到了这儿,他忽然抬眼看向靳文修,对方正起身要离开,披在身上的旧衣服有些灰和血迹看着......异常眼熟。
还披着离开矿洞的外套?
疏白心头的陡然一紧,他不假思索地抬手将外套扯了下来!
.......
中心岛。
身上的毒还没痊愈,腹部又受了重伤,刀口几乎从腹部滑到肋骨,皮肉血淋淋地翻起了一片。
而这两个致命伤都来自一人。
来自跟他最亲密,向来看不得他一点受伤一点疼的人。
景斓被属下们急匆匆往内扶进去。
这次普通的器械已经没用了,他进了实验室的修复舱,旁边的医护人员快速为他调配适合的液体和药剂,针管一只只打入体内。
景斓半阖着眼,意识早已不知落到了哪里。
他脑中尽是以往的画面。
他记得一年前有次出去办事手臂受了些伤,被异兽从手臂上端撕了一块儿碗大的肉。
这在他看来算不得什么,但回来后疏白见着他血淋淋的却有些慌神。
当然看起来还是如往日一样,疏白瞧着就是一副没感情的样子,总让人误会他多么清高,事实上银白色的眼中已经开始无措,那段时间疏白比往常都要粘他。
他那时也不知道起了什么心思,用仪器治疗到一半就不治了,骗疏白说异兽的牙齿有毒仪器治不了,只能一天天的敷药打针缓解,等毒素下去再敷药让肉长好。
这在别人听来就是个笑话,但疏白却信了。
不是因为笨,单纯是因为足够信他,太相信他了。
那几天日日都是疏白帮他敷药,其实确实有点毒但不至于用仪器治不了,而会有些腐烂看着很丑有点恶心。
疏白倒是不嫌弃,很认真地帮他敷药,给他记住忌口的东西。
这都是一年前的事了,按理说景斓不会去记这些,因为他以前觉得不重要,可现在却一点点回想起来......
在疏白的卧室里,他坐在床沿,看着暖灯下的少年小心地帮他处理伤口上药,淡淡的金点落在银白的发梢上,沉静轻垂的白色眸子令人异常心宁,然后对方会告诉他什么该吃什么不该吃,不然伤口长不好。
少年说得很认真,在万种食物的中心岛,对方甚至还根据他的喜好给了意见,显然是用心去找过。
但他那时是怎样的呢。
他笑着温柔地应了,然后转头用仪器治疗将一切抛之脑后。
他就是故意想看少年为他动心思的样子。
除此之外多不胜数。
所以,景斓是最不相信疏白厌恶他的人。
不管问多少次不管重复多少次,不管对方怎么回答他都不信。
他不信前五年对他那么上心的人会在一夕之间完全不在意他,恨他,甚至.......亲手杀了他。
这让景斓怎么相信,一个人会变化这么大。
他不知道,他甚至猜测是不是靳文修威胁了什么,但他了解疏白,疏白是最不会受威胁的人。
倒不是没有弱点,只是他总有着无法被压垮的坚持。
这也让匕首刺入的腹部后,让景斓无法再自欺欺人。
他疲累地闭了闭眼,比想象中更加难以承受,其实在疏白问出那些话时,他也难以理解自己为什么不承认。
不承认自己不喜欢疏白,不承认自己喜欢的另有其人。
他本来也以为自己爱的是童笙,可是质问到了面前,他却说不出口了。
他应该是.......
毒素伤口和药物的多重作用下,景斓逐渐陷入了沉眠。
昏昏沉沉之中,再睁眼他似乎到了一处灯火通明头顶星光灿烂之处。
好像是.......正在举办宴会的中心岛。
这里......
景斓尚未从迷蒙中回神,就发觉身体无法操纵的动了起来。
他看到自己在一架战舰前停下,面前的大门缓缓打开,阶梯从上面放下,一个白色头发的少年模样的人从里面跑了出来,兴奋地扑进了他怀里。
“阿景哥!”
景斓惊疑不定地感受着这一幕,他感到自己激动地将人搂住,低声回应着,“阿笙,你终于回来了。”
他搂抱着,亲吻着对方,像是将人当成了心尖上最重要的宝贝。
那一刻,和童笙十年未见的感情似乎在这一刻得到了爆发,他们黏黏糊糊了很久,诉说着对彼此深刻的爱意,他们回了房间里,将床铺上的被子推落在地,负距离的接触中仿佛对方是自己最重要的一部分。
直到中途,他的终端发来了一条消息。
‘我明日就能回去了。’
是疏白。
对方在他的刻意下前去了剿灭叛军的前线,去之前他正给彼此筹备着婚礼,但是转而就变成了童笙欢迎宴的一部分。
他知道疏白受了伤也受了刁难,这些年他故意用疏白的名声搜罗好物,让对方背了骂名,然后作为给消失十年每年一件的生辰礼送给童笙。
但他不在乎,他只在意阿笙。
景斓几乎能想出疏白说出那句话时的样子,应该是眼中带了些期待的。
十年的相处,唯一迎来的一次婚宴。
但他的身体却毫不犹豫地关掉了终端,继续抱着童笙亲吻缠绵。
景斓看着感受着,只觉得越加清晰的记忆在脑海中滚动浮现,像是在翻涌着无法压制的涌水。
他看到了。
看到疏白受了伤却因为想先见他,强撑着被下属推着轮椅下来。
看到对方发现童笙时的不敢相信。
看到自己故意推着受伤的人回去,让疏白腹部的伤口崩裂。
看到他对疏白说出那句‘做我的第三个情人’。
他看不清自己,他囚困着疏白,眼睁睁看着童笙对他下手,却觉得只要能哄阿笙开心就行。
他在疏白面前表达着对童笙的爱意,后又怀疑疏白背叛了他,出卖了军队的情报。
他罚他,他囚他,他伤他。
他都看着,冷血地看着。
直到疏白一点点厌恶,直到疏白不顾一切地逃走,直到那天的血溅满了机械的舱内......
胸口破开的血洞将他浑身染得血红。
这一次他再也走不动了。
是了,疏白曾经是很信他的,无论多么荒谬的事都愿意信他。
就算他与童笙的事儿所有人都知道了,所有人都信了,他依然信他没有背叛,想回来亲眼看看。
疏白曾经的确不会对他下手,更不会杀他,就连重话也是他想将人困住留下后才说的。
但是,疏白死了。
对他好的疏白被他害死了。
在靳文修要转身离开前,疏白径直扯下来对方披在肩头的外套。
刹那间,满是斑驳伤痕的脊背暴露在了眼中。
靳文修遮挡不及,最终只是抓住了落下的外套,他侧身看着疏白怔愣的神情,稍做沉默后淡淡笑了下,“有进步。”
他指的是疏白的身手,但显然这不是对方想听到的。
疏白安静良久,“伤那么重怎么还不去治疗。”
他也想问,伤那么重为什么不说。
可想也知道靳文修是怎样的回答,那人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也根本不认为说出来很必要。
“处理事务,忘了。”靳文修慢条斯理地说着将衣服又重新披到肩上,重新遮住血迹斑斑的伤口。
他说的是半真半假,忘了是真的,因为处理事务而忘了是假的,是别的原因。
而下属们看他带疏白回来时面色不佳,自然也不敢提醒。
疏白沉默不语,他垂眸看了眼终端的时间,麻醉药大概令他昏睡了半天,巧合向来是少的,他能睁眼就看到对方,坐在这儿的时间就不会短。
所以,在这儿坐了多久。
疏白轻闭了下眼,忽然又想起矿洞内的一幕。
靳文修本没必要进来,但凡屏障坚持不住,他的性命也会受到威胁,那一身伤也是闭口不言以至于发烧。
要知道像他的体质,要不是伤得过度了令创伤大面积感染发炎,绝不会发烧。
还有那一句,‘他特殊一点’。
什么意思。
疏白心底隐隐有些感觉,可靳文修什么也没说,他也就不再去想。
“我帮你上药包。”疏白轻吐一口气,拨开被子就要从床上下来,他伤得不重只是中了点毒以至于使不上劲儿。
靳文修一手摁在了他的肩上,看似轻飘飘的,却阻挡了疏白起来的动作。
“这种事儿哪要你操心,医务房的人不是干白饭的。”他用着调侃的语气道。
疏白抿了下唇,“那你能到现在都没治?”
他抓着靳文修的手一点点从肩上挪开,淡淡道:“下次别管我了,死不了。”
只是中了点毒,用不着一直守着。
靳文修顿了顿,无奈地笑了声。
这间就是给疏白的病房,房内备齐了各种器械,疏白让靳文修坐一旁的椅子上,从旁边的柜子里翻出来了药包。
因为拖延的时间太久,背后的伤不仅血液干涸坑坑洼洼的结了一片的痂,还有很多地方化脓了。
就这样直接进治疗舱也不是不行,但容易事倍功半。
疏白去热了毛巾过来,毫不客气地将那件破烂的披风抓下来扔到了旁边,然后小心细致地将毛巾摁压在伤口边沿一点点往里面擦洗。
和他冷淡的神情不同,手上的动作却很柔和。
处理到中间跟衣服碎片粘在一块儿的血肉时,疏白小心地用镊子夹出来,连带着拉出一条血丝,他轻皱了眉。
“疼吗。”
哪怕靳文修一点反应也没有。
疏白本以为对方会说不疼之类硬是逞强的话,结果对方来了句,“疼。”
疏白一愣。
就见靳文修侧了侧脸,笑道,“有点疼,怎么办。”
疏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我去拿点麻药来。”
但其实这样的位置不太好上麻药,一用就是全身的,而靳文修待会儿就要离开,他不想耽误太久。
在疏白走出没两步,手就被拽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