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靳文修轻轻捏着他的手腕,随后声音轻缓又一本正经道:
“你吹一吹就好了。”
这话实在太过震撼,疏白一时闭了嘴,半响后脑门上不禁跳出来个问号。
您在说什么呢?
吹一下能比麻药效果好?
“吹一下就不怎么疼了。”靳文修耐着性子与疏白对视,怎么看怎么认真。
疏白:......
最后疏白还真如他愿了,清理伤口和上药包时,偶尔垂下眼帘轻吹了吹。
大约觉得很不好意思,他轻吹的时侯,耳朵尖尖都红了。
这辈子没听过这么奇怪的要求。
哦,上辈子也没有。
腹部和脊背的伤口大概处理了两个小时,这还是速度较快的结果。
靳文修看了眼包扎好的伤口,直接起身拿过机器人送来的干净外套就要离开。
手头有事情,他得亲自去办。
疏白见状忘记了刚才的尴尬,连忙道:“你伤得重,事后还是得去治疗舱内躺着。”
本来拖那么久不治疗就已经引起溃烂和化脓了,就算现在清理过,要快点治疗还是得依靠治疗舱。
“好,我记着了。”靳文修神情随意,却是认真一字一句应了。
随后转身离开了这里。
疏白重新坐回了床边,身上穿着简单的白色病服。
白色,病服?
他扯了扯衣服。
谁给他换的?
在病房内休养了两天后,疏白才被医生们放了出来。
身体已经没什么问题了,景斓下的毒性也完全解掉,这几天安静在病房内倒是有空翻终端也知道了很多消息。
比如环冗主被游说撤兵后才发现,白洞星域留在特非星的兵力根本没那么多,甚至是被灵穹碾压的,但因为他的撤兵导致白洞的援兵过去了,才让灵穹败退。
再比如,那些什么潜伏在他环冗星域内的军队,更是狗屁了,就寥寥几人录了录像吓唬他。
回去后知道这些的环冗主差点没气死!
本来双方夹击,白洞唾手可得,但他愣是着了吕斯道,不仅撤兵背刺灵穹跟灵穹结冤,更是放掉了嘴边的肉。
环冗主因为这事儿发了好几天的脾气,幸好现在景斓昏迷了要是清醒过来恐怕他更没得安宁。
想到这环冗主连忙开始布置加固边防,在又气又提心吊胆的这些时间里,唯一让他有点安慰的就是跟白洞星域谈好的,关于灵川能源的合作。
算了,既然上了白洞的贼船,也没了退路。
与之相对的,灵穹星域就很安静,因为他们受了致命伤的灵穹主还在昏迷,只等对方醒来才能知道要做什么。
至于白洞这边就是按部就班的继续着自己的事情,最近白洞各个部门和星球都很忙,他们在敲定接纳特非星其余居民的事宜。
特非星在那天过后,犯下重罪的人全部被处死,血液将围绕城堡的河水染的黑红。
但违反星际规则犯下罪行的人全部解决后,这个星球彻底空旷了下来,同时失去了部分压迫者,其他奴隶流民们也开始漫无目的的游荡。
随后白洞出面,表示白洞星域可以接纳特非星的人,但有一个考察期,在考察期内合格才能正式成为白洞的子民。
这则通告发出后,特非星涌入了一批人,同时因灵穹主昏迷,白洞主和环冗主敲定了特非星的暂时管事人,带着特非星重新走上正轨。
不过这些细节外人是不得而知的,他们只知道,白洞主将特非星的人屠尽了。
白洞星域内不会流传,但其他星域有自己的星网,许多人在里面讨论。
白洞主没有去管,环冗主当然也不会多说,让别人背个恶名对他来说只有好处,当然其中还有个原因。
就算清楚那些都是罪人,但靳文修下手的果决狠辣还是不由的令人心悸。
疏白了解到这些安排后,问了吕斯一嘴,“有没有,一个叫花未的。”
他问的有些迟疑,只是忽然想起了那个跪在他脚边乞求的孩子,不知道那天的战火有没有波及到他。
吕斯立马就给了回应,“有。”
他是少数几个想进军队的。
如果是白洞普通居民要进军队也有层层考核,更别说一个外来人。
他要进军队不仅条件苛刻,而且在除重大功勋外还会延迟发放,直到他通过考核,真正被认可成为白洞居民。
在此之前他只能做个最底层,脏活累活最多的小兵,还要承受大量的超负荷训练。
“他在东部A区训练?”
疏白问了下,在出院后就在詹逾的陪同下前往。
如今除了靳文修外,最能震慑局面的就是吕斯,他正忙着帮靳文修全星域的‘跑业务’。
坐在飞行器的副驾上,主座的詹逾戴着一副黑色眼镜,穿着工整得体就是眼下有些淡淡的青黑,看起来也忙坏了。
但他很乐意陪疏白,甚至在疏白推拒时他死皮赖脸跟来的。
毕竟再不去放松一下,他就要累死在洞心城了。
“麻烦了。”疏白坐在旁边道。
詹逾摆了摆手,“应该的。”
他还要感谢对方助他脱离苦海。
在启程片刻打开自动行驶后,詹逾缓缓靠在了椅背上,不经意间偷偷看了眼疏白。
无论看多少次,依然会觉得对方的眼色夺目,特殊。
就连域主也对他很特殊。
说实话,詹逾一开始以为域主学会怜香惜玉了,哪怕以前不为美色所动,可能现在改变想法了呢。
但自从坐上白洞主的位置后,那些送美人过来的数不胜数,其中也有那么一两个有着罕见的颜色,显得格外与众不同。
域主依然跟以前一样,不假辞色。
后来看域主这样训练疏白,那训练程度其实跟精英队差不多了。
但精英队都有个基础在,都是一步步上来,疏白以前在这方面显然只是个普通人,一上来就是这种难度,估摸比杀了都难忍。
詹逾又觉得自己悟了,狗屁的怜香惜玉,域主果然还是域主。
可现在他又迷糊了。
去中心站点和矿洞的事他都听说了。
域主......的确对疏白有些特殊,但要说有特殊的感情,詹逾又不是很敢想。
毕竟没人会这样对自己喜爱的人吧,要是詹逾肯定舍不得对方受一点疼,只要他自己够强大能保护爱人就好了。
域主本身就坐拥权势,更没必要去做那些费力的事情。
詹逾脑子空下来,就开始胡乱想些别的事,直到到了东部A区他也没想出什么结果。
最后他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怎么跟那两个副将一样八卦起来了。
其实他多少还是有点担心的,虽然相信域主,可还是怕这个能隐约影响域主的人,让以后出现变故。
飞行器到站点后,疏白从一旁下来,应该是早就通知过的缘故,负责人将疏白带向一间房内。
花未就在里面等着,他站在沙发旁边局促的不打算坐下,直到门外传来了动静,大门被打开,他才猛然有了动作。
“先生!”
看到疏白的瞬间,他的眼睛像是闪着亮光,连忙就跪了下来。
门口的几人顿时一愣。
花未也反应过来自己跪得太快,似乎有些远了,他小心翼翼地挪着膝盖一点点凑过来。
“先生,你来看我了。”
他仰首,眼巴巴看着疏白,像是等待主人爱抚的狗儿。
“花未!”一旁的负责人不由变了脸色,但又不知道该斥责什么。
说对方不合规矩?但恰恰就是规矩过头了。
“快起来。”他连忙道。
花未见状有些矛盾,他觉得自己跪先生是合理的,但负责人在这里掌握一定的权,要是不听对方万一以后再也见不到先生怎么办。
花未尚且不懂怎么处理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他只知道他得跪先生。
“起来。”疏白开口了。
花未这才一骨碌的爬起来,但就算爬起来还是将姿态摆到了极低,乖巧地站在一边。
“花未!你既然想入军就不要摆出奴性!”负责人恼火道。
哪怕是对着上位者,身为军人也该有自身的骨气。
他们是听从上位者的派遣,而不是毫无尊严底线的奴隶。
花未见状,捏着的手一紧,但又说不出反驳的话。
他就想给先生当奴隶,也只给先生当,对着外人他可不是这样的。
“徐区长。”疏白见状走到负责人面前,半将花未遮挡住,缓缓道:“他刚从特非星出来,一时半会儿也没能习惯。
对了,他对所有人都这样吗?”
听了前半句徐区长的怒火暂时是收进去了,但后半句着实愣了下,皱着眉仔细想了想。
突然发现还真没有。
跟花未来的奴隶有那么几个,少得可怜,但相比于其他几人花未的奴性显然弱得多,甚至平时没半点迹象。
只有今天.......
徐区长立马发现问题出在疏白身上,他面色复杂道:“没有,平时都挺正常的。”
要知道长久留在骨内的奴性,使得这些特非星居民见谁都容易自降一等,但花未确实没有,唯独对着疏白。
难不成因为认主了以为有主人撑腰,所以不会对其他人有奴性?
徐区长仔细看了看疏白,怎么看怎么不像把当自己主人的样子。
得了回答,又看徐区长那古怪的眼神,疏白也隐约有了猜测,他眸中闪过一丝无奈,随后让区长和詹逾都离开了房内。
这下只有他们两人独处,显然让花未开心了不少。
好不容易见到先生,能独处就是天大的荣幸了。
“为什么想来军队。”疏白在沙发上坐下,花未连忙小狗似的想跪在他脚边,让疏白愣是拽到了椅上。
他的力气不算小,扯花未这种常年吃不饱饭瘦骨嶙峋的孩子绰绰有余。
坐到沙发上的花未显然有点惶恐,无措地搓着手指。
嘴上乖乖答道:“想要当官,离先生近一点。”
疏白平静地倒了杯茶水放在他的手心,竟没有丝毫意外。
花未受宠若惊地捧着茶水在手心,热乎乎的陶瓷壁暖在手心,散发出的温度刚刚好。
“入军不是那么容易有职位的,或许需要五年十年甚至一辈子,也可能会丧命。”军中的权主要是靠功勋给的,并不是熬资历就有用,何况出任务也是九死一生。
疏白轻声道:“你现在离了特非星的束缚,不如选个适合宜居的星球住在那儿,做些活儿好好过日子,以后没人能威胁你的命了。”
花未却不假思索地摇头,反应极快道:“我想在您身边。”
“你去了其他星球,我们也可以有联络,时常见见面也没问题。”
“不要这种!”花未斩钉截铁道,声音急促,“我想站在先生身边,能帮先生的忙,能为您做事。”
大约是发现自己语气激动,花未缓和了一下,轻轻道:“我想......成为对您来说,有用的人。”
疏白缄默下来。
花未以为他生气了,无措地解释,“先生,我不会打扰你的,我就想......”
疏白打断道:“除了这之外,你还有想做的事情吗。”
他抬手微微搭在花未的脸庞,帮对方抚去耳旁凌乱的发丝,动作温柔搅人心弦。
但其实并没有别的表示,单单是看对方这样无措心慌想为对方理一理,顺带抚平一下思绪。
花未登时心口砰砰直跳,呆愣地摇了摇头,“没有。”
疏白心下无奈,他想也许是十来年一直用那样的身份过活,突然得了自由难有目标吧。
就算是他,当初离开中心岛时也恍惚了一下。
现在说什么也没有意义,可能以后花未就有自己的想法。
疏白摸了摸他的脑袋,像摸孩子似的,在他眼里对方的确小,毕竟他的真实年龄也有23了比花未大7岁。
“好。”他道:“如果你真的想得话,等正式成为白洞居民,可以联系我。”
听了这话,花未心里门清的,知道疏白愿意给他一条路。
心下虽然惊喜,却还是摇了摇头,他道:“我会自己到您身边的。”
靠先生留在对方身边弊端太多,一旦被人诟病就会给对方带来麻烦,他应当自己过去。
才会稳定长远。
疏白见状也没有多说什么,与他来讲不一定会有那一天。
在军中的时间越长,花未也会逐渐摆脱过去,总有一天会有新的想法。
在休息室内稍微说了会儿话又加了终端后,疏白离开了。
他来去的时间并不长,从洞心城过来,再从这回去,满打满算一天还不到。
回去后,疏白先是感谢了一下詹逾,随后提了下靳文修的安排。
“詹先生,域主说半个月后的训练需要您参与。”也就是当初说的,找詹逾做陪练。
詹逾当然记得这事,早就安排进行程表内了,他点点头,“对,这段时间你好好休息,训练时间在二十天左右,之后会准备庆功宴,很忙。”
疏白表示清楚了。
回了洞心城的住处后,接下来几天都在房内,或是放松或是复习或是关注一下最近的局势。
据说灵穹主从那天回去后一直都没有苏醒,灵穹内的一些势力已经开始蠢蠢欲动。
转眼十天过去,靳文修也终于闲了下来。
他回到了住处,跟正下楼吃早点的疏白撞了个正着。
因为房内只有自己,所以疏白穿得都是睡袍,松松垮垮的袍子披在身上挂在肩头,v形的领口露出一点胸口的皮肤。
见着靳文修回来,他似乎有怔了一下。
“一起吃吗。”
嘴里的话脱口而出,完全忘记早餐只有一人份。
靳文修扫了眼,“不用。”
疏白见状自己去了餐桌,门口的靳文修换下鞋子也跟了过来。
他身上本来只有淡淡的沉木香,但可能是运动过的缘故,香气弄了一些。
在疏白身边站定后,他居高临下地看了眼桌上的食物,最后将目光落回疏白身上。
“洞心城举办宴会的消息已经发出去了,最近也会准备起来,你看看喜欢哪种样式的礼服。”靳文修将一块儿透色的屏幕推到疏白面前。
上面是一套礼服,往旁边滑还有几套,也可以并排浏览。
他打开并排浏览随意扫了两眼,最后推了回去,“你安排就行。”
他对这个不是很在意,说着吃了两口鸡蛋,又想起什么般道:“那等下去量个尺寸。”
靳文修淡淡道:“我清楚,不用量。”
疏白‘嗯’了一声,又吃了两口蛋后才反应过来,“你上哪知道的。”
靳文修正垂眸看着终端上的文件,闻言抬眸看了他一眼,“想问?”
不等疏白开口,他就继续道:“能摸得出来。”
话落,就淡定垂眸继续看他的文件,倒是把疏白堵在那儿不上不下了。
这话说得他们有什么似的。
也就......有几次靠得近了些。
疏白不期然地又想到那些事,他连忙摒弃那种古怪感,默不作声地继续吃自己的饭。
吃得差不多后,小机器人过来将餐桌收拾了干净,靳文修也顺势放下了终端,将一份文件发了过来,“这是你接下来的训练课程和方向,头几天我不在詹逾会带着你。”
疏白快速扫过,大概知道内容后点了点头。
随后靳文修就离开了,仿佛过来只是为了说这一件事。
疏白也就如之前一样吃饭复习、关注实事、洗澡休息。
可到了休息时,门被敲响了。
‘咚咚咚。’
声音一顿一顿,听着不急不躁。
疏白刚好洗完去开了门,就见靳文修站在门外,身上还穿着外面的衣服带了些夜晚的寒气。
“你怎么.......”话没说完,就被人一把搂住。
疏白登时哑了声。
疏白:?您干嘛。
随后就嗅到了对方身上浓浓的酒气。
喝多了?
但下一刻,对方又重新直起了身,皱着眉捂了捂额头,一边将门带上一边往外走去。
“早点休息。”对方略显嘶哑的声音传来。
看起来就像已经神志不清了但还强做镇定,疏白站在那儿犹豫了一会儿,在门要关上时拉住了门,“我带你回去。”
他将靳文修搀扶回了卧室,开门的瞬间熟悉的气味萦绕在鼻尖,他把人小心地扶到床上,踌躇道:“我让机器人煮点醒酒的药,你洗个澡,还是说直接睡明天洗?”
靳文修安静地坐在那儿,微微垂着头,半响后慢吞吞道:“擦一下换个衣服。”
话落,他去了卫生间。
疏白没进去也没离开,他觉得还是等对方睡了再走吧,多少看着点。
但不知为什么,疏白总觉得怪怪的。
他想着想着,眉峰不自觉地皱起,连靳文修什么时侯出来都不知道。
对方还是洗了个澡,身上有点沐浴的气味,头发没吹湿漉漉地往肩上滴水。
疏白见状拿了条布想帮他擦擦,手刚碰到对方的头就被忽然握住,力道很大,握得很紧。
疏白一顿,怎么了?
紧接着,对方又收了回去,安静地坐在床沿任由他擦。
平时桀骜不驯带着嚣张的眼睛沉默地闭上,脸上没什么神情看着格外安静,相比于平时现在竟给人一种乖的感觉。
稍微擦干水珠后,用速干机烘了一下就算完事。
靳文修躺在床上闭着眼,疏白想了下扯过被子随手给人盖起来,但做完后目光又不自觉被吸引过去。
他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明明上次的跟另外两星域主在酒局上有着压倒性的能力,两壶烈酒下肚半点反应也没有,也没中毒,现在怎么喝醉了?
这里还能有人能把靳文修灌醉?
疏白心底疑惑,他凑过去看了看,但看了半响也没得出结果。
看起来也不像装的,也没必要装。
但就在下一刻,被他凝视的人骤然睁开了眼,刹那间只觉得漆黑的眸色阴气森森,疏白一怔。
不过这只在顷刻间,很快就恢复如常,顺便将毫无防备的疏白拽上了床。
疏白:!
他直接摔在了被褥上,刚要动手但看着面前半阖着眼不太清醒的人,硬生生忍了下去。
“域主,我要回去了。”他道,毕竟刚才靳文修还一副能沟通的样子。
谁想到现在的靳文修压根没反应,自顾自地像抱抱枕似的将他抱住,轻轻将头凑在他的脖颈处。
疏白推了推,没推动,但又不能动手。
他抿唇道:“域主。”
没反应。
“域主。”
没反应。
“靳文修!”
还是没反应。
疏白无语。
这人沉得很,紧紧抱着正常情况下难以挣脱,除非用非正常手段把胳膊卸了。
显然疏白不会那么做。
好半天后,他推了又推,直到靳文修贴着他都睡熟了,温热的气息尽数落在他耳旁,他才自认倒霉地扯过被子将彼此盖住。
疏白无奈,下次就不管他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睡一起的次数多了,疏白竟然也没有很抵触,他平时就这个点睡的,身体早就开始困倦了,靠在特气腾腾的大暖炉边很快就睡着了。
天花板上的自动灯慢慢熄灭,房内陷入了昏暗,宁静之中只留下浅浅的呼吸声。
与此同时的中心岛却并不安宁。
漆黑笼罩下,天上的月亮却仿佛泛起了淡淡的红色,犹如被猩血染红。
在岛内的大殿前,树木枝叶随着风轻轻摇晃,在红月中倒映下的阴影如同鬼魅在地上摇晃,持续地传来‘沙沙’‘沙沙’声。
忽然,不合时宜地声音像是撕开了夜幕。
‘砰’的一声,一个人重重跪在了草地上,同时,‘啪嗒’一声。
一块儿鲜红的东西掉在了地上,像是一条又厚有小的死鱼,仔细一看,是半截鲜红的舌头。
那侍从捂住自己满口的血盯着面前的男人呜呜叫着,手指的缝隙中不断的流出粘腻的血,顺着手臂一滴滴蔓延,滴落在土地上。
黑白分明眼睛瞪得很大,满是血丝的眼球近乎要突出来,其中透露着令人心惊的恐惧。
他正跪在有着零星几滴血的草地上,涕泗横流地胡乱摇头,口中不停的发出口齿不清的喊叫声,一边叫着一边惊惧地颤抖地一点点往后挪动。
男人站在他的面前,风吹动些许发丝就那样静静俯视着,夜幕下树木阴影笼罩,看不清男人脸上的神色。
他身着白色的袍子,身上滴滴答答的挂着些淡绿色的液体,顺着小腿一路往下流过脚踝将边沿浸染的湿透,他微微侧了侧头,似乎没再管那个侍从,而是将视线转向了旁边的另外一人。
旁边的侍从已经吓傻了,见状连忙跪下来一个劲地磕头!
“饶命,域主饶命!”
头将地面磕得砰砰作响,顷刻间便晕染出了一片血红。
黑暗中,那双眼睛似乎已经盯在了他的脖颈上,直把侍从吓得要疯,磕得越加用力。
“你刚才......”
悉悉索索下,那个身影似乎缓缓蹲在了侍从面前,他的声音比以往轻了许多,语气却轻飘飘的听着格外怪异,“......说什么。”
侍从恐惧地蜷缩着,“我,我说.......”
似乎有冰冷的东西落在他的发顶,他吓得不住颤抖完全没了思考,脱口就道:“疏白就是个叛......”
话到这他急急刹住,仿佛明白了什么但也没再给他反应的时间,顷刻间一把匕首直直从他口中.插.了进去,瞬间穿透了头颅,血淋淋的尖头带着白色的浆体从脑后一点点冒了出来。
“啊........”
侍从满是眼泪的眼睛僵硬地一点点往下,随后刀猛地抽了出来,血瞬间溅满了脸和衣襟。
他在地上哀嚎挣扎,直到半响后躺在血泊中一动不动。
这时面前的人才终于有了反应,他低声像是轻哄般道:“我不想听到这些。”
随后,他没在意被血浸染的衣摆,缓缓站起了身,这时后面才有光打了过来。
“域主!”“域主!”
男人缓缓转过头,无数淡绿色的液体一滴滴缓慢的从脸上滑下落入衣襟之中,一滴从他眼皮滑过滴在了黑蒙蒙的眼中。
他看着后面急切来寻他的医生们,目光却又像是透过了他们,看向这无边的岛屿。
一道轻轻的低喃回绕在耳畔,“真的......
回来了。”
景斓不知道梦了多久。
他看着自己硬生生从童笙身上抓下一块块肉,手边没有工具,他就用手用指甲将童笙拨皮拆骨,最后留下血淋淋的骨架和内脏。
他狼狈地跪在血泊里,耳边仿佛还回响着那句话:
‘你们本会一同促进星域的繁荣。’
‘你们本该一生一世,直至安度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