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澈后背传来的剐蹭感让他狠狠抖了一下,紧接着火辣辣的刺痛带着热气顺着尾椎骨蹿了上来。
他被迫捂住嘴,为了不让喘息声泄出去,从眼尾溢出的红色很快弥漫了满脸。
他从瘦削纤长的指间抬头,气急败坏地盯着姜临,血色的眼尾触目惊心。
姜临躲闪着他的眼神,连忙翻袖子,想要把“尘念”找出来。
“尘念”这会儿惜命得紧,哪会让他轻易找到,顺着姜临手臂越钻越深,很快爬到了姜临的胸口。
它似乎意识到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然后很欢快地蜷缩起了整条绳,趴在了姜临胸膛温热的皮肤上。
风澈:“……”
妈的???
来自灵魂深处的战栗和温热包裹住了他整个身心,激得风澈差点蹦起来。
他喘着粗气,抖着手指,直接将灵府里也跟着抖了半天的神魂召出,庞大的神魂之力化作丝丝缕缕的线,将趴在姜临胸口赖着不走的“尘念”撕下来,然后一把拽了过来。
“尘念”彻底离开姜临皮肤的刹那,风澈像是骤然入水的鱼,只剩下了解脱的喜悦。
“尘念”被他这几缕神魂裹成了粽子,再加上风澈心情不佳,动作实在是粗暴,几乎是连拉带拽的姿态,他脑海里一声声歇斯底里的尖叫随着距离拉近逐渐清晰到吵人。
风澈感觉刚缓好的精神又被吵得烦躁起来了,闹腾得额角突突地跳。
他皱着眉头,不耐烦地瞪了过去:“闭嘴。”
“尘念”立刻熄火,委委屈屈地飘到了风澈手心,还老老实实地把自己的头尾连在一起,缩成了巴掌大的心形。
风澈可不管它摆什么造型。
他伸出手把“尘念”扯开,然后拽着头尾抻了两下,粗暴地系在手腕上,又狠狠勒紧。
他自己的神魂与“尘念”相连,自然是“尘念“疼得要死,他也不能幸免。
风澈一贯对自己心狠,即使疼得直抽冷气,觉得心里还是不解恨,把缩在一团抖来抖去的“尘念”又系了两个结才罢休。
“尘念”发出一声脆弱的嘤咛,一遍柔柔弱弱地求饶,一边抬起头尾软软乎乎地蹭了蹭他的皮肤。
风澈冷笑:“少他妈给老子卖萌,今天你就是故意的。”
“尘念”在他脑海里叽叽喳喳地表示自己很冤枉。
风澈全当它在说屁话,一个字没听进去。
他这刚刚被莫名其妙的酥/麻感影响了思维,这会儿冷静下来,才回想起姜临说的那句话。
他说什么?故意勾引?
风澈嫌弃地瞥了瞥“尘念”那副妖艳贱货的绳样,这副德行能勾引个什么?
这绳扭来扭去几下,就是勾引了?
风澈忿忿地想:这绳子卖个蠢而已,和他怎么比?
气急败坏的他抬手又薅了一把“尘念”。
“尘念”:“???”
我又咋了?
报复回去的风澈心里舒服了点,但脑海里那句“是它勾引我”总是盘旋不去。
他不禁有点郁闷,总觉得自己在姜临心里比不过一根破绳子会勾引。
他就没受过这种委屈。
风澈薄薄的唇抿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茶色的眸子缓缓滚动,瞥向姜临的方向,旋即勾着唇,轻轻笑了一声。
“勾引?”
短短两个字偏偏被他念得一波三折,连尾音都带着一把钩子。
像是在憋什么大招。
姜临听得愣了一下,刚刚垂下装可怜的头猛地抬起,正好与那双浸着水光的眸交汇了目光。
他被其中的神采几乎摄住了心魂。
风澈此刻甚至连一点伪装都没有带,这还是自打他复生后第一次在姜临面前露出原貌。
那张脸不知多少次在梦里出现,却只是在梦里,到底隔了一层纱,都远不如面前之人鲜活。
在他梦里始终波澜不惊的眼眸此刻充斥着过于炽/热的温度,姜临触之即分,却还是被其中的温度烫得心尖微颤。
他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风澈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从上到下打量了姜临一圈。
姜临感受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心跳愈发快速,洪钟大吕一般的震颤声冲击着耳膜,他下意识地攥住了袖口。
风澈轻笑一声:“变回来。”
姜临转过头,像是不明白风澈在说什么,神情又无辜又迷糊。
风澈一扬下巴,眉梢一挑:“怎么,不想变回来么?”
姜临藏在袖子下的手紧了紧:“为什么?”
风澈扬了扬手腕处血红的“尘念”:“刚刚难道不怪你?”
姜临低下头,敛住眸底的神思:“不行,衣服……”
姜临默默给自己加了半句,然后想着下一步要作何反应。
风澈意味不明地看着姜临低头抿嘴,从床上直起身子,披散的墨发随着重力倾泻而下,被褥翻/滚褶皱,他身上的衣袍显然不够他的身量,早在他变回原貌的时候就已经碎成了破布。
他胸前半搭着几片布片,撕裂的毛边艰难地扯着线头藕断丝连,将白皙的胸/膛勒得泛红,垂下来的发丝微微/晃动,丝丝缕缕因为摩/擦吸附在了他的皮肤上。
洁白,墨黑,微红,三种截然不同的颜色凑在一起,无端地带着勾人的意味。
风澈随手卷了卷垂在面前的发,柔软的发梢在他白皙的指尖打了个卷,慢慢悠悠地盘旋着,风澈垂眸看着,轻叹一声:“姜临,你这不就是见外了吗?”
他绕着发的食指和拇指相互轻轻摩/擦着,将那缕发捻开了些,凑到嘴边轻轻一吹:“又不是没见过。”
姜临慢慢看着他,攥在手心的袖口皱皱巴巴,他乌黑的瞳孔中涌动着层层叠叠的情绪,像是经过了什么激烈的挣扎。
风澈将他的纠结看在眼里,正了正色,弯弯眉眼,坦坦荡荡地笑道:“变回来,省的说我欺负你。”
他挑了挑眉,微扬的眼闪烁着威胁的意味:“我可对七岁的小孩儿下不去手。”
他刚刚那副/魅/人的姿态似乎散去了,眼眸中的雾气褪去,炽/热冷下来的时候,茶色的瞳孔带着的几乎是无机质的寒光。
明明是用惺忪平常的语气说着话,却无端透着一股狠劲。
他似乎只是在表达想要解决刚才姜临坑了他一把的事。
这才是姜临熟悉的,风澈少年时要掐架的语气。
但姜临要的不是这种语气。
他要的是,对方就是在勾引自己。
他状似相信了风澈的话,乖乖掐起法决,符箓燃烧,身上灵光一闪,缩小的身躯在雾气升腾间缓缓拔高,修长的身形若隐若现。
风澈轻笑一声,倒还真是听话。
他撩起眼皮,看见从雾气后伸出了一只手。
那双手修长如玉,瘦削却不失力感,半截小臂线条流畅,因为用力的缘故,其上青筋腾起,带动紧致的肌肉,爆发出力量的美感。
风澈看着姜临手背和臂膀上的微微/凸/起的青色血管隐隐有些发馋。
他巴巴地等着欣赏下篇,却眼看着雾气还未散去,姜临伸出手一招,另一边床榻上的被子直接飞起,趁散尽前将他整个人裹了个严实。
风澈暗骂一声,姜临这人真不解风情,看一下能掉块肉么?
其实也不是很严实,垂下来的被角刚刚及姜临的膝盖。
他半截腿露在外面,出奇地长,隆起的蓬/勃肌肉走势流畅,到脚踝顺势收束,分明的踝关节反倒显得脚腕纤细了几分。
他光着的脚尖微微蜷起,悄悄抓着地板。
风澈的视线从脚尖一路向上,被被子挡住了去路。
他沉默着看了一会儿,心下烦躁。
垃圾被子,碍眼。
姜临观察他的神情,纤长的睫毛遮住神色,默默在心里想:半遮半掩,成效最好。
裹在身上的被子骤然一重,他整个人被风澈拽得往前弯了弯腰。
风澈茶色的眼眸凑得极近,薄唇贴近了他的脖颈。
姜临全身肌肉都紧绷了起来,裸/露在外的脖颈青筋暴起,喉结不由自主地滚动了一下。
风澈此刻已经跪坐了起来,身下的被褥凌乱松软,半截腰/腹已经随着动作舒展了出来。
那一小片摇摇欲坠的布片半遮半掩,只挂在他一侧腰/际,发丝晃动间,风澈流畅的腰/腹线条若隐若现,一条浅浅的沟从腹正中笔直向下没入被褥,两侧对称排布着四块紧致的腹肌。
他虽没有体修那般深刻坚硬的肌肉,却依旧流畅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
风澈感受到他的目光,唇角勾起,眯了眯眼:“勾/引?它随便扭两下,你便觉得这是勾/引了?”
姜临默然,憋了半天,才委屈巴巴地说:“不,不觉得。”
风澈觉得有意思,戳了戳他的脸:“那你觉得怎么算勾/引”
风澈发觉眼前的人似乎陷入了思考。
随后,他指尖刚刚正戳着起劲的脸颊偏向一边。
濡湿的热意落在他指尖密布的感觉神经上,细腻滑软,蜻蜓点水一般蹭了一下,触之即分。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垫在他的四指下,轻轻一握,姜临的唇落在他的指骨上,随后是手背,最后落在那伶仃的腕骨。
姜临从闭眼到睁眼,纤长浓密的睫羽微微向上翻卷,幽深的瞳孔中仿佛有一眼漩涡,风澈的视线落在里面,便难以自拔。
心下一阵燥意翻涌,他下意识地觉得有些渴。
许是屋内太热,又许是,姜临那一眼,勾得他血热。
他全身血气上涌,为了防止姜临看见他脸上的涨红,风澈立刻躺回床上蒙住了头。
姜临后撤一步,规规矩矩地站着,语气认真,似在作答:“这样,就算。”
风澈大喊:“算算算!不闹了,赶紧睡觉去!”
姜临眨眨眼,低低地哦了一声,慢慢转过身走向床榻。
他盯着自己刚刚握住风澈的手,看了一会儿后,又像是刚刚亲吻风澈一般,在指尖落下一个吻。
那是姜家吻手礼,礼成表示——执手含情,落吻承意,悠悠我心,悦卿至今。
【作者有话说】
我出息了,我今天真文艺
风澈睁开眼时,正对上一张脸。
那人满脸血污,半边的发被扯掉,发根的头皮被扯断剥脱,其后的断裂面正滚滚蜿蜒着血流,没入后方发里凝成血块,顺着前面的弧形向前滚落血滴,其下隐隐透着白的头骨上有几道抓痕,划破骨膜,割裂骨质,几乎可以看清里面鼓动着生息的大脑。
他满脸被凶兽利爪撕开的痕迹,连鼻子都被剜掉了大半,一颗眼珠碎在眶里,容貌尽毁。
而他此刻正跪地大哭,脸上的泪水和碎裂眼眶中的浑浊血水交织,哭声之凄厉让风澈忍不住别过脸去。
但他发觉,自己没有别过脸去。
他向前一步,指尖一抬,泛着紫色光芒的灵力束从瘦削的指头末梢腾跃而出,在那人额间一点。
那人凄厉的嚎叫戛然而止。
那人下巴一收,额头安稳地停在他的指尖,脸上豆大的泪水混杂着血水,掺杂在一起混成稀薄的红色,顺着脸颊跌落在风澈的衣角,飞速融入其中,熏开更深的颜色。
风澈本能的想后撤一步,嫌恶的情绪在心底上涌,与身体的平静两者对撞,他的灵府开始剧烈动荡起来。
眼前视野陷入模糊,他终是没能抬起双脚后撤,再回过神来之时,那人的脸上伤口开始以一种极端的速度飞快愈合,一层一层滋生宛若神迹。
骨头合拢凝实,新生的血肉透着浅淡新鲜的粉色,紧接着是一层细腻紧致的皮肤,随后是那一头被残忍剥尽的发,如雨后春笋,拔地生长,迅速与周遭的发生成相同长度,融为一体恢复原状。
那人眼眸回归聚焦,瞳孔骤缩,一阵巨大的惊喜从中涌现,他猛地握住风澈的手,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甚至把含糊不清的液体蹭在了风澈宽大的袍袖上。
风澈非常想甩开此人的手,但他反而伸出另一只手,轻轻地摸了摸眼前之人的头,紧接着清冽温润的声音自声带振动,他听见自己说:“别怕,已经过去了。”
他视角一抬,那人身后是一泊刺目的血迹,倒塌的树木贴地的部分都浸了三分血色,巨大的凶兽骨横亘在地,一旁灵器符箓破碎断裂,几个修士散落匍匐,甚至失了半边躯体,手脚横飞,已然没了生息。
他感觉自己胸腔涌起一阵名为惋惜的情绪,悲天悯人的哀伤几乎将他淹没。
他略略一顿,叹息一声:“遇见凶兽群,他们为你而死,”他手指揉进那人的发丝,微微用力,闭上了眼:“你会代他们而生,对吗?”
那人闻言哭的更凶,几乎不能自己,悲恸的哀嚎缭绕在整片层林上空,鸟兽起飞,虫鸣骤停,直到许久,四方静寂,那人跪地一拜:
“楚家,楚曾云,谢过恩公!”
风澈承了他一拜,随后扶了他一把。
那人站起来,一双深刻的眸子看过来:“敢问恩公大名?”
风澈刚欲问询此间何地,他为何在此,足下无故腾起一阵旋风,直接越上了远处的树枝。
他才发现自己使用的并非熟悉的风盘,而是一股他从未使用过的灵力法诀,隐隐带着熟悉的意味。
他足间点在枝丫的末梢,回眸一笑:“区区名讳,何必在意。”
他转身前的最后一眼,是那人在身后的密林中半跪,飞扬的发几乎蒙住了整张脸,但他却没有丝毫想要拨弄开的意思,只是在风里发呆。
那人眸光中,隐隐约约升起一股狂热和崇敬,以燎原之势升起,几乎化成了实质。
而风澈此时转过身,浅笑散在风里,犹如玉石相撞的婉转低吟:“不如唤我——诺。”
风澈心头涌起异样之感,身份的相悖,声音的熟悉,截然不同的习惯,纷乱交织,他猛然意识到,此刻他寄居的这个躯壳,根本不是他自己,甚至连所作所为都不由他来掌控。
但他完完全全,是位于第一视角,去经历这一切。
这是他人的人生,他人的记忆,和今日白天幻阵中莫名出现的记忆一体同源。
他头痛欲裂,一旦想明白后,割裂感在撕扯牵拉他的神经,神魂在灵府剧烈地动荡起来,他面前飞速前行的景致开始崩塌瓦解,巨大的空洞骤然降临在这片时空,他从半空跌落,下坠感如溺水之压,沉甸甸地压在他的胸膛。
他猛然睁开了双眼。
昏暗的天花板透着压抑,他这副身躯降低压制修为神识,只能看清房梁的轮廓,稀薄的晨光透过门缝,绕过屏风,落在被角。
风澈捂着额角,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缓了许久,崩裂的灵府终于恢复了平静。
他穿好衣服,点燃一张符,重新在身上叠加一层遮掩的易容术。
随后他趿拉着鞋子,边走边提,绕过屏风,见姜临的床榻上已经空了,被褥都已经叠好整齐地摆放在一起,姜家子弟的服饰叠成一沓摆在桌案上,似乎是一会儿准备换的。
风澈转身推开了房门。
大片的天光落在院落中,随着风澈开门的动作,也随之倾泻在他身上,风澈刚刚被灵府震颤折腾得手脚冰凉,融融日光驱散这阵寒凉,他舒服地喟叹一声,看向院中。
院中栽种了一棵桃树,此时本应是夏季,满树桃花已落,绿叶抽枝,然而却因为风行舟的法阵影响四时,此刻仍是一派落英缤纷之春景。
微风卷起纷纷扬扬的花瓣,树下之人的剑尖轻轻挑起半空中的一片,随后举轻若重,翻身踢腿,衣袂飞扬,复而朝向刚刚花瓣漫卷的方向,精准无误地执起剑尖,向前一刺,花瓣骤然碎裂,粉碎成数片,随着气浪飘在风澈身前几尺。
风澈几乎忘了眼前之人早已身量缩小,手短脚短,连手中执的剑也非那把银亮如水薄利非常的“无渡”,而是学堂发的一把适合低年级弟子练习初级剑诀的短木剑。
姜临不用灵力,收敛剑气剑意,甚至封印了剑骨,然而剑势却依旧这般带着非同一般的神韵。
他收剑归势,左手握住剑柄,剑身紧贴在背后,一步步向风澈走来。
清晨的光落在他的发梢,每一根发丝间都腾跃着金色,头上一层薄薄的汗反射着晶亮的光泽,肉乎乎的小脸板着正经的神色,看着风澈站在门口,怔然地顿住脚步。
姜临眼皮一抬,看了眼日头,神色中闪过一丝诧异。
风澈:什么意思?我问你什么意思?
他理直气壮地叉腰,梗起脖子:“怎么,我非要睡到日上三竿?”
姜临站在他面前,无辜地摇头:“不一定,可能更晚。”
风澈:“……”
风澈虽然今天难得没有睡到日上三竿,但他的实力决定在课堂上证明,他是可以睡到的。
他被姜临领着往后排一坐,自打看见卫世安站上三尺讲台的一刹那,他就觉得困意上涌。
刻在骨子里的反应让他没来得及多看卫老头,甚至顾不上去嘲笑他在这四百载光阴里添了几根白发,风澈头一垂,啪叽一下趴在了桌子上。
纵然姜临千方百计选了一个天时地利人和的不易被发现的风水宝地,但风澈刚来就睡的举动实在过于惊世骇俗,还是立刻引起了卫世安的注意。
卫世安走过来,姜临在下面疯狂拽风澈的袖子,把他从桌案上摇醒了。
风澈睁开朦胧的睡眼,一抬头对上了卫世安的脸。
他有点懵,一时分不清今夕何夕,皱紧眉头:“什么玩意,阴魂不散。”
他啪叽一下又趴在了桌子上,脸埋在两个胳膊中间,嘴里嘟囔了一句:“莫挨老子。”
卫世安:“……”
姜临:“……”
全班:“……”
一阵诡异的寂静后,卫世安一扇子敲到了风澈的头上,声音中带着愠怒:
“姜澈,给我滚起来。”
风澈站在讲台旁边,头上顶着书保持平衡,卫世安讲着课,听到风澈这边书掉下来了,就趁他捡书的刹那,朝着他的屁股踢上一脚。
风澈屁股遇袭,作用力让他下意识向前趴去,瞬间滚到了讲台下面。
他连滚带爬起来,瞅了瞅满身的灰,怎么拍都觉得不干净。
全班看着他狼狈的模样,发出一阵哄堂大笑,又被卫世安一个眼神扫过去,陷入了寂静。
风澈心态炸裂,没想到第一天就被卫世安摆了一道,还折腾得脏死了。
台下的姜临拼命向他使眼色,见他表情狰狞,实在忍不住一道传音喊住了他:“风澈,忍住。”
风澈撸起袖子要冲上去和卫世安掐架的动作顿住,他扭过头,朝着姜临做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看上去委屈极了。
风澈吃中午饭的时候还在生气,慢吞吞地戳着碗里的白米,筷子上蘸出一粒,扒拉到旁边狠狠戳烂,再重复一次刚刚的动作。
像是把白米粒当成了卫世安。
姜临瞄了半天他的神色,终于轻轻开口:“不要生气了。”
风澈腾地站起:“你让我怎么不生气?那卫世安——”
他声音骤然下跌,扫射一圈周围孩子带着好奇的目光,慢吞吞地又坐下,低低地骂:“他还是人?”
姜临将碗里的肉扒拉出来,放在他的碗里,低着头小声说:“下次我陪着你,他踢你,我替你挡着。”
风澈突然就没了脾气,盯着碗里的肉发呆,缓了会儿才将它放进嘴里:“下次,我尽量不睡觉……今天事出有因。”
他本就昨晚睡得太晚,晚上那团纷乱的梦纠缠着他的神魂,身体本就对睡眠要求很高,不然也不会睡得那般死。
他默默吃饭,偷偷瞟一眼姜临下垂的睫毛和微微扬起的眉,感觉被卫世安教训一顿也不是那么糟糕。
起码姜临说陪着他一起。
他吃得正欢,旁边突然凑过来几个孩子,眼巴巴地盯着他。
坐在他身边的那小孩长了双乌溜溜的大眼,此刻眼中正透着兴奋崇拜的光。
“姜澈,你叫姜澈是吧?”
风澈疑惑地看过去,迟疑地点点头。
那小孩更兴奋了,把碗端过来,夹起碗里的肉就要往风澈碗里塞,还喜滋滋地说:“据说得罪过卫世安的都死了,你今天居然只被踹了屁股,实在是我辈楷模!”
风澈:“……”
倒也没那么离奇哈。
他没顾上回那小孩儿,姜临的筷子已经横过来,拦住了那小孩企图往风澈碗里放肉的动作。
那孩子被拦住,奇怪地看向姜临。
姜临面无表情,盯着他的眼睛:“他不吃。”
那小孩瞪大双眼:“刚刚你还给他夹了,我看见了,我以为他喜欢吃?”
姜临瞟了一眼风澈,筷子向前一推,将筷子和肉一起送回了那小孩的碗里。
“他只吃我碗里的。”
【作者有话说】
我是土狗,但是我好喜欢这种霸道小孩爱上我的情节,你想想,一个小孩顶着肉包子脸,拿着筷子一脸严肃:“你只能吃我碗里的肉,不然我就让王氏破产。”
笑死了哈哈哈哈哈哈
第54章 玉碑清香
风澈眼睁睁看着眼前的小孩陷入迷惑,像是没想明白姜临什么意思,但是好在他想了一会儿就不想了。
那小孩儿神神秘秘地拽过身边的几个小跟班,让一大堆毛茸茸的脑袋凑在了一起,风澈被他们围住,也强行参与了头碰头活动。
那小孩儿表情严肃,半掩着嘴,紧张兮兮地说:
“你们听没听过学堂的传闻?”
风澈举起手:“哎,我听过,据说卫老头一天要吃三颗驻颜丹药,贴无数张驻颜符,我还听说赵承文胡子和头发必有一个是故意染的……”
那小孩一摆手:“哎哎哎,不是这些,是关于一个园子的传闻。”
他往前趴了趴:“据说这个园子,有一股神奇的清香,而这股清香,是一块雕刻的玉发出的。”
一旁的小孩立刻提出质疑:“不对,玉怎么能发出清香?”
那小孩儿嘴唇上下一碰,磨了半天不知道怎么回答,气得一眼睛瞪了回去。
刚刚提问的小萝卜头脑袋缩了回去。
风澈眉头一皱,陷入了深思。
若是玉石散发清香,无非几种可能。
其一,玉石天然形成,汲取日月精华天地灵气,几乎化为活物,其内玉髓伴生,清香可飘香十里,但因天地灵宝世间罕有,早已被瓜分得干净,纵使天下都不一定能凑出一两玉髓,学堂上哪里能留住这早已飘香的灵物。何况那孩子提及,是雕刻过的玉,沾染浊气,破坏天成,便会失了生出玉髓的资格,又谈何清香。
其二,玉石其内封印着符咒法器法阵,凝聚天地灵气,积压经久不散,灵气凝成泉水溪流,有一物承之,方能逸散清香。
若是从二者分析,倒是第二种的可能性较大,就是不知这孩子带来的消息是否可靠,究竟有无清香,是否存实,还待商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