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如果重来一次,心虚归心虚、误会归误会,西海晴斗还是会选择这么写就是了……反正写出《失忆症》的是望月久留美,关他望月薰什么事?
至于写小说将认识的人作为角色原型写进小说里,不是一件很普遍的事情么?就像之前夏目漱石拿他当原型写进他的小说里的时候,也是一样的。西海晴斗理直气壮。反正兰波也拿不出证据证明他认识“失忆”的他。
不同于兰波的辗转反侧、难以入睡,西海晴斗这一晚的睡眠质量颇好。
第二天早上醒过来的时间是上午九点多,阳光明亮而不刺眼,“望月薰”一觉睡到自然醒,早上醒来神清气爽,和隔壁早上七点多就要被迫起床,怨念深重的倒霉蛋“君度”对比不可谓不分明……所以可见这项自由职业他果然没选错。
西海晴斗默默感慨,给自己煮了壶咖啡,又简单做了顿饭……最后等他给前田编辑打完电话,整理好衣服出门的时候,挂在墙上的时钟时间已经走到了十点多。
也不知道是不是昨天发过去的讯息起了作用,这回一路上“盯梢”他的人只剩下了一个,行动也比昨天隐蔽了不少……虽然还是被他给发现了就是了。
看的西海晴斗直是摇头——做“特工”做到这份上不如辞职回家种种花算了。
等他到了出版社,熟门熟路地找到了前田光的工作桌前,就看到他亲爱的编辑正埋首在稿件中兢兢业业地工作。
西海晴斗敲了敲桌子。
没反应。
……西海晴斗又敲了敲桌子。
“望月老师……?!”
“小声点!”
眼看着前田光抬起头露出惊喜的表情,差点就要大声把他的名字给叫出来,西海晴斗赶忙上前一步比划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还不忘看了看周围——还好,周围的其他人也都在自己的位置上工作,基本上除了被他的样貌惊艳到投过来几下注视的目光外,也没人关注到前田光刚才说了什么。
“啊,抱歉老师,我忘了你不喜欢在公众场合被人注意……”
前田光也跟着做了一个小声的手势,很快就主动在心里给他找好了理由——也对,如果他突然大声喊出来望月老师的名字,那以望月老师的名气,大概要被所有人的目光注视好久了,那以望月老师一直以来“社恐”的性格,肯定会不开心的。
不过……
“我还以为老师你下午才会到。老师你现在就过来找我,是还有什么急事么?是新书出什么问题了么?”
前田光换上了一副正经严肃的表情,细看之下还有些紧张。
西海晴斗:“……”
真是不好意思了,除了在上次离开前交上去的稿子,他现在手中没有一个字的存稿呢。
他战术性地咳嗽了一声,眼神漂移了一瞬:“新书的稿子我不是在半个月前就交了么?”
前田光眼巴巴地看着他,小声地:“但是老师您交给我的稿子只有一个开头,后续呢?”
“谁说的,那已经是新书的三分之一了!”
“也就是说果然是有后续的吧?而且还有三分之二的内容?那那些稿子老师你一定也有写很多了吧?”
“……”
西海晴斗一脸镇定:“……暂时还没有写完。”
啊,被套路了。
他能说后面的内容他还一个字没动笔么?毕竟一时拖稿一时爽,一直拖稿一直爽。
但是望着前田光的眼睛居然还有点说不出口……感觉不存在的良心似乎在隐隐心虚……
所以这就是他平时不喜欢主动联系前田编辑,也不喜欢到出版社这里来的原因了。
哪个作家会喜欢被编辑天天念叨着催稿啊!
前田光:“……”
懂了,看老师这个表情他就知道他手上一定没稿子。
这个表面上看冷淡又正经严肃、具有压迫感,实际上就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心情的表情,七年的相处下来他可是太熟悉了。
没关系,他还有别的催稿方式。
“那老师这一本新作里的男主角就是椎名君了么?可以透露一下椎名君到底是受害者还是加害者么?啊,如果涉及到了剧透不能说的话……”前田光露出了一脸忍痛的表情。
西海晴斗果然被带偏了思绪,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这不是很明显么?椎名就是受害人这件事。”
“还不是因为老师的书里经常会有一些让人在前期完全猜不到的反转,有时候出现看上去是完美受害人的人反而让人担心会不会他才是幕后黑手。”
前田光笑眯眯地开始下套:“既然老师您这么说我就放心了,看来老师对新书的后面剧情发展还有结局已经想好了吧?”
套路啊,这就是催稿的套路。真是诡计多端的编辑。
西海晴斗沉默了一秒,忽然一脸正色地转移了话题:“咳,等一下,稿子的事情我们下次再谈……我这次来找你是有其他事情的。”
“诶,什么?”
“久留美。”西海晴斗提醒他:“它还好么?我是过来找你接它回去的。”
“啊,原来您到这里来找我只是为了久留美……”前田光一脸失望,又似乎松了口气。
他当然知道是久留美的事情,毕竟西海晴斗在过来之前已经打电话和他说过了。刚才不过是想着这回是不是还能“挟久留美以令望月薰”……可惜这个美好的幻想还是被戳破了。
不过也还有值得庆幸的事,幸好他这次过来只是为了久留美,而不是一些其他的事情。
西海晴斗默默:“不然总不会是为了新书的稿子的事情。”
前田光讪笑了两声。
“梦想总还是要有的嘛……老师你说呢?”
西海晴斗表情凝重:“……你先让我看到久留美再说。”
“好吧,老师你在这里稍等。”
前田光叹了口气,站起身,摘掉眼镜,转身走进了一间明亮的办公室,没过一会就从里面郑重地用双手抱了一盆……风信子回来。
因为还没到花期,花盆里的风信子只有一根笔直的茎和几片长长的叶子,显得很有些单调,但看上去绿得很健康。
西海晴斗怜爱地伸手摸了摸叶子,用双手小心接过花盆又仔细看了一会,抬眼赞赏地看了前田光一眼:“前田君你将久留美照顾的很好,辛苦了。”
前田光笑容谦虚中带了点慈爱和骄傲:“哪里哪里,久留美也很让人省心,交给我老师你尽管放心。”
——没错,西海晴斗和前田光口中的“久留美”指的就是这盆风信子——一盆花。
一盆“望月薰”从离开欧洲、回到日本之后养的第一盆花。
“这是二代目久留美吧,这孩子被您养得很好呢,这都已经是第六年了吧。”
“这是三代目久留美,二代目久留美在去年就死掉了。”西海晴斗目露谴责。
“抱、抱歉老师我记错了!”前田光愧疚地给西海晴斗来了一个六十度弯腰鞠躬。
风信子一般只有三到五年的寿命,“望月薰”养“一代目久留美”的时候还没这么熟练,只活了一年多,而“二代目久留美”坚强地活了五年,也在去年的时候成功“寿终正寝”了……现在这株已经是“三代目”了。
“看来前田君这是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了……我能理解。”西海晴斗的眼神幽幽地飘到了放在前田光办公桌前一大束插在玻璃瓶中的红玫瑰,还有旁边一株插在细小玻璃瓶里的一株单株红玫瑰,摇了摇头,含义不言而喻。
“啊……老师您误会了,您忘了么?今天是情人节。”前田光尴尬一笑:“这是我女朋友今天早上送给我的。”
西海·每个马甲都是单身狗·完全忘记今天是情人节·晴斗:……
“我对久留美是真心的,绝对没有分心。”
前田光将旁边摆放了一多红玫瑰的玻璃瓶顺手递给西海晴斗:“老师,也祝你情人节快乐。”
西海晴斗低头:“你的女友送给你的玫瑰转送给我?前田君,这不太好吧。”
“……不不不,这是编辑部送给所有编辑的,老师您放心拿吧。”前田光疯狂摇头。
西海晴斗:“……你们景凡社编辑部还挺有人文关怀。”
但是讲真的这真的对单身狗友好又不友好。
“是啊,您也这么觉得吗?”前田光见缝插针:“那老师,您下本书后面三分之二的内容……”
西海晴斗抱着花盆,脚步一转:“啊对了,既然事情已经做完了那么那我就先走了。”
“等、等等,老师,新书的稿子的事情……”
“啊,我忽然想起来家里的大门忘记关了,稿子下次一定。”西海晴斗的脚步走得更快了。
“那个,老师,真的请您等一下……!”
“……还有什么事么?”
西海晴斗低下头,看着一路小跑着追过来急的一把抓住他手臂的前田光,没忍住叹了口气。
可惜了,抱着花呢,他穿的还是和服,跑不快。
前田光下意识松开了手。
“啊……那个,就是说……老师您……啊对了,您回去以后,一定会努力继续更新的吧?”
前田光吞吞吐吐了好半天,像是有什么话说不出口,西海晴斗耐心地看着他,直过了好一会才看见他突然眼睛一亮,期待地吐出了“催稿”的话语。
西海晴斗:……一个人36度的嘴里怎么能吐出这么冰冷的话语。
西海晴斗静静地看着他:“你要说的就只是这个么?”
“那、那个,如果老师您这本书暂时还没有灵感的话,也可以、也可以……可以考虑再换一本新书?”
前田光磕磕绊绊道,声音越说越低。最后还在西海晴斗的目光下不太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快速道:“啊我是说听说横滨最近比较危险……如果老师您也可以继续再休息一段时间也没关系的,或者您考虑考虑出门去其他城市旅游一圈?不过总之您也不用太在意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
所以他兜了一圈就是想提醒他最近远离横滨、注意安全?
“……就这些么?我知道了。”西海晴斗无奈应声。
前田光伸手摸了一头虚汗。
抱着花一路重新回到家里,这回路上西海晴斗倒是重新仔细观察了一会横滨的街头路边。
港口黑手党和高濑会的争斗虽然说刚过去了几个月,但横滨这片土地早在几年前变成“租界”和异能力者的容纳地以后,暗地里的各种争斗就一直没有停止过,也因此横滨市民的适应能力也变得格外强,现在街边的景象已经变得与过往较为平静的样子没什么两样了,不管西海晴斗怎么看也没看出有什么特别的危险来。
但前田光的性格,西海晴斗也还算了解,自家编辑就不是什么会撒谎的人,也不是那种连平时都在时时刻刻催稿的人……除非他又快到截稿日的最后死线了。
所以前田光的那些话,看上去像是在向他催稿,但细想之下催稿是假,希望他不要外出,或者远离横滨,又或者说……不要在意最近横滨的一些动静才是真的。
毕竟“望月薰”作为推理小说家,向来有一个习惯或者说怪癖,那就是在他写作的时候,大多数的时候都像是在“闭关”,那段时间里脑子里一心一意只有自己的小说,而不会在意外界的其他各种动静,几乎是把自己和外界分隔开成了两个世界。
——所以横滨最近发生了什么不太好的事情,而且和“推理小说家望月久留美”有关?
而且这两天明明他刚“醒”,结果却一出门就能看到周围监视着他的异能特务科的人。
——所以这件坏事明面上看上去不算很大,但实际上背地里牵扯到的并不是小事、还很严重……大概率还牵扯到了异能力者。
不过往好处想,异能特务科的人既然没有主动联系他,那就说明这件事还没发酵到最严重的地步……当然也或许是他们比较谨慎,毕竟他以前还真不是个好脾气的好人,而且他背后还牵扯到了许许多多严重的人和东西,导致一般情况下他们不怎么愿意和他交手。
……总之他不查。
毕竟“望月薰”已经“金盆洗手”不当情报贩子七年了……既然是坏事,那就更不能查了。
毕竟根据很多小说啊电视剧啊之类的套路,主人公一旦做了什么选择重新牵扯到了灰色地带的话,就再也回不去了,总会变成一切bad ending的开始。
听上去就很像是什么flag一样。
他目前“创业未半”,甚至连漫画的一个格子都没见到,还不想这么早地让这个马甲重新踏进“黑暗”里。
……而且反正还有异能特务科在,官方组织诶,应该还轮不到他一个普通的横滨良好市民干什么吧?就算他什么都不管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事吧?
西海晴斗打定了主意。
第217章 第三位玩家
不过西海晴斗刚打定主意没多久,下午异能特务科的人就直接把电话打过来了。
回到家里的西海晴斗端坐在沙发上,望着放在茶几上正发出震动的手机上显示的来电人,慢悠悠、慢悠悠地叹了口气。
怎么办,不是很想接……
总有种接了就会有不妙的事情发生的预感。
从手机的扬声器里传出来的电话铃声响了又停、停了又响,就这么响了两回,西海晴斗一直垂着眼眸端坐在沙发上像块石头一样巍然不动。
直到铃声第三次响起,在铃声响起的第一秒,西海晴斗终于下定决心果断伸手接通了电话。
“打扰了,望月君现在终于有空接通电话了么?”
电话那端传来了一个悠悠的男声,声音清润温和、不急不缓,语气很是笃定,像是料定了他会选择接通电话。
不妙的预感应验了。
“情人节也还要加班工作的么,坂口君,你们的工作可真是忙碌啊。”西海晴斗悠悠道。
对面似乎轻笑了一下:“对我们来说,有时候能够在一起进行工作也能算得上是进行约会了。这种机会和休假一样难得。而且,还是现在和望月君的通话比较重要。”
“啊,我忘记了,你和令夫人同是也是同事。听说坂口君的孩子今年也已经十八岁从大学毕业了,未来是打算也从事和二位一样的工作么?”
“那个孩子有他自己的想法,目前似乎正处在叛逆期,已经开始搞起他自己的事业了,不知道在做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虽然我们两个都不会对他的想法进行多余的干涉,但还是对他的行为头疼了很久。”
对面的男声不疾不徐道:“不过,他之前倒是和我说过也是久留美老师的书迷,如果知道了我现在在望月君你联络的话,想必不知道会高兴多久。”
真是难缠的家伙……西海晴斗在心里“啧”了声。
他锲而不舍:“有你这样的父亲做榜样,我想那个孩子再叛逆也叛逆不到哪里去的。”
对面也微笑应答:“那我就借望月君的吉言了,希望那孩子在以后也能够我和他母亲少些头痛。”
何止啊,说不定未来他升职得比你还快呢。
“叛逆期”做大事的人可不就是他么。
西海晴斗心想。
对面的家伙叫做坂口炳五,是来自横滨政府的,专门用来秘密监视管理危险异能力者的特别机关「异能特务科」的理事官,同时也是一名异能力者。
而他口中的那个正处在叛逆期的“孩子”,西海晴斗同样也很熟悉——正是坂口安吾,那同样也是个干大事的人,算一算时间,目前他正在做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说不定就是在当网络黑客,坑港黑的钱呢。当然,还有可能他现在已经坑完了,正在被港口黑手党的人追杀中。
甚至未来他还会作为异能特务科的卧底加入进港口黑手党,最后反水顺利回到异能特务科成功升职加薪……速度和坐火箭也没区别了。
没想到他也能有管坂口安吾一口一个“那孩子”的一天……怎么说呢,心情有点微妙的爽。
不管虽然如此,但作为“望月薰”来说,不管是坂口安吾还是坂口炳五,他都不喜欢和他们打交道就是了。
毕竟他们一方是来自政府秘密官方组织异能特务科的成员,一个是前·一直在游走在灰色与黑色地带·踩在法律的条框上跳舞的情报贩子、现·普普通通小说家·横滨良好守法市民,怎么看都怎么不搭。虽然说那段时间他一直是在欧洲混,且在回国以后就已经“洗手上岸”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良好的守法公民,但讨厌直接与官方人员打交道这一点可以说是早在多年前就刻进了DNA里……哪怕对方看上去态度再好也一样。
况且他现在的身份也只有一个在普通不过的小说家而已……与异能特务科这种明显普通人不该知道的秘密特别机关,更是不应该有半点交集才对。
对“望月薰”来说,虽然双方已经认识了足足有七年,但他还是觉得他和他们之间最合适的距离就是作为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
“……望月君,你还在听么?”坂口炳五温润平和的声音从听筒传来。
西海晴斗回过神来,像是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啊,你刚才在说什么?”
“是信号不好么,稍等。”
听筒传来正在移动的声音,坂口炳五顿了顿,忽然发出了一声轻笑:“还好,刚才的信号虽然差了点,但还好没断。刚才望月君的电话一直没能接通,我差点怀疑自己是不是打错了电话,或者打扰了望月君什么重要的事情。”
“没什么重要的事情,我想我今天的行程你们派来跟踪我的人应该很清楚才对,我今天没有任何重要行程,所以你刚才才能一连打了这么多电话过来。”
西海晴斗丝毫不领情,说话毫不客气:“而且既然知道是打扰,如果坂口君你真的感到愧疚的话我建议你现在直接把电话挂断。”
“真是抱歉,这恐怕不太行。”对面的男声脾气依旧温和得很稳定,态度没有任何变化:“冒昧打扰,不管望月君你应该也知到了吧,在你最近莫名突然消失了的一周内,横滨发生了一些不太美妙的事情,而且根据我们的搜查官的探查,很多线索都指向了这些事情和你有关。”
——说了这么久,重点终于说到了。
西海晴斗抿唇。
“不知道、没了解、没想法。我最近一周也没有消失,而是一直都在家里闭关写作所以没出门,对最近发生了什么一点也不知道,就算发生了什么事情也和我无关。”
他抢先一步干脆利落地说完,顿了顿:“你还有其他事情么?”
“……这可真是让人惊讶。”
坂口炳五苦笑了下:“望月君,你说话还真是一如既往地简单扼要。真是让我不知道从哪里说起比较好。”
“有什么好惊讶的,毕竟我只是一个写小说的,又不是异能特务科的,自然也不需要知道那么多。知道太多没好事。”
西海晴声音淡淡:“既然不知道怎么说那就不说好了,反正我一点也不想知道。没事我挂断了。”
对面的坂口炳五像是在叹气:“那还是要说的。”
“但是我不想听。”西海晴斗说。
他的语气平淡无波,客观得不带任何情绪:“虽然不清楚你们异能特务科的精英突然来监视我一个普通人做什么,但不管是发生了什么事都与我无关,我想这点你应该很清楚才对——毕竟从我昨天出门起,你们异能特务科派来监视我的人就在外面一直跟踪着了吧,恐怕连我进门时先迈的哪只脚都记录下来了。而不管是我出门前还是出门后,应该都没有做过什么让你们异能特务科警惕在意的事情?”
“顺便,不得不说他们的行为和动静是真的很嚣张,我该说谢天谢地他们还好没有跟踪到我家里面么?”
“他们的工作能力不足,破绽太多,给望月君你添麻烦了,我在这里代他们向你道歉,真是抱歉。”
电话另一端,正坐在办公桌前的坂口炳五没再多在前面的问题上多纠缠,而是配合着转移了话题,转而向西海晴斗道起了歉。
他抽空看了一眼站在他面前羞愧低下头的,身穿黑色西装的男子,声音和缓:“但想想,在望月君你的眼里,恐怕再厉害的监视员都如同一只刚学会起飞的雏鸟一般可笑,这样一来倒是也无可厚非了。”
“而监视的话……倒也还谈不上,只是采取一些对你我双方都比较合适的方式进行探查罢了,同时这也是一种变相的保护。不管还请望月君放心,在房屋主人未经允许的情况下擅自闯进他人的住宅,可不是我们会做的事情。”
黑西装的表情在坂口炳五的这段话说完后变得更加羞愧了,简直恨不得要把头埋进地里。
如果西海晴斗在场的话,想必一眼就能认出来,站在坂口炳五面前的这个年轻男子正是这两天一直跟踪在他周围的那个人。
——谁会在意这些东西啊!
西海晴斗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
所以说他讨厌与异能特务科、与坂口炳五打交道也不是没有缘由的。
脑子太花,心眼太多,一句话恨不得掰成七八个意思分析,也恨不得掰成七八个意思去说,说的每一句话里都掺着试探,有时候哪一句话没注意就会让人捉到破绽,一般人实在是玩不过也不想玩——虽然“望月薰”过去也是这样的人,且堪称有过之而无不及就是了。
又是想直接挂电话的一天。
“……倒是没有否认把我的一言一行都全部记录下来了啊,你。”
西海晴斗的声音似嗤似笑,又像是浑不在意:“不过你说错了一点,我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横滨的百万市民之一,你们异能特务科的成员起码都是精英人群中的精英,再怎么说也轮不到我这个普通人来觉得有哪里可笑,更不值当被你当做你们特务科的那些情报员练手的。”
他好心提醒:“不过我建议你们的情报员以后的行动还是再小心谨慎点吧,虽然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市民,但他们如果被周围的其他热心市民当做什么偷花贼之类的社会渣滓抓到揍一顿的话,我可是不会帮忙解释的。”
“热心市民”什么的……恐怕整个横滨也只有望月薰会睁着眼睛,管一个来自港口黑手党的的异能者叫做“热心市民”,又管来自异能特务科的监视员叫“偷花贼”和“社会渣滓”了吧。
额外的小心思被拆穿,坂口炳五也不在意,本也就是顺手的事情而已。不过这件事也的确是他仗着“望月薰”本身也不是一个会与人起争斗,或是容易生气的傲慢性格罢了,就算他们被他发现了,他也不会多做些什么。
坂口炳五沉吟两秒,莞尔微笑:“多谢提醒,我会让他们再接再厉、磨练好自己的本领,尽量不让‘热心市民’将他们误认为偷花贼的……不然即使是我,一想到要将部下作为‘偷花贼’从警视厅或者港口黑手党的手中捞出来,也是会感到丢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