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后知后觉地发现似乎有点不太对劲:……啊,不对……说起来似乎对面是知道他人住在哪里的来着?那他其实完全没有必要拆了这个手机吧?
……这该死的习惯。
摸了下鼻子,西海晴斗又低下头,重新把手机给组装了回去。
没再去看对面有没有回复什么消息,西海晴斗看了眼时间,将蔬菜和肉类一一分门别类塞进厨房冰里,而后挽起袖子带上围裙,准备开始做饭了。
和“羽渊千秋”做饭只能勉强下嘴、“五十岚悠希”做饭好吃但总会发生意外导致最后成品只能勉强下嘴都不同,“望月薰”的厨艺算是“家常”级别的好吃了——不用装备任何技能就能好吃的那种。
等到饭菜做好后,西海晴斗出门打开大门,毫不意外地发现了某个好邻居的身影。
“望月先生?好久不见,欢迎回来。”高大的法国男人微微弯了弯唇,微笑着向他点了点头。
“我很庆幸,您送的那朵山茶花现在暂时还没凋谢。”
“兰堂君,晚上好。”
西海晴斗向他点了点头,而后再自然不过地发出了邀请:“要来一起吃晚饭么?”
山茶花……什么山茶花来着?
啊……想起来了,是他之前送给兰波的赠礼,一盆红色的山茶花。
西海晴斗的心思跳跃:说起来,他明天也该去前田编辑那里,把久留美给接回来了。
兰波迟疑着点了点头。
“麻烦望月先生了。”他说。
“还没感谢兰堂君最近几天帮我照看房子。”西海晴斗笑意不变,随手打开了大门。
兰波跟在了他的身后走了进来,望了眼房间里的壁炉,动作自然地将大衣脱下挂在了玄关处的衣架上,而后拉开了椅子坐在了饭桌上,模样看上去竟然还有几分乖巧。
西海晴斗搬到这里的时间算不上长但也不算短,虽然两个人作为邻居的日常相处算不上多,但在“吃饭”这件事上,兰波过来“蹭饭”的次数也不是少数,时间久了倒是没什么不自然的……不夸张地说有时候甚至比在自己家中还自在——因为“望月薰”的手艺是真的很不错,兰波想,起码比他自己的要好得多。
两个人一个身穿和服一个身穿厚重的冬装大衣,坐在一起默默的吃饭,谁也没发出什么声响,吃饭的速度不快不慢,动作自然极了,两个人像是有种奇特的默契,看着违和又带着诡异的和谐感。
兰波和“望月薰”两个人都不是什么挑食的人,吃完饭后,兰波很自觉地起身,洗碗去了。
西海晴斗在心里满意点头——没错啊,这才是他喜欢邀请隔壁的兰堂君一起吃饭的原因——他讨厌洗碗。
就算有洗碗机在,该讨厌的也还是讨厌。所以兰堂君,真是个好人啊。
不过在兰波收拾洗碗的时候,西海晴斗也不是什么也没干。在椅子上坐了几分钟发了会呆,他起身,慢悠悠地拎着喷壶,给花浇水去了——他睡了十天,家里的花花草草自然也有十天没人打理了,虽然没枯死,但有些花看着总有些蔫蔫的。
“望月先生今天有遇到什么麻烦么?”兰波问。
“没有。”西海晴斗微微侧过身,手中浇花的动作不停,沉吟了两秒,面不改色地摇了摇头。
“虽然我的身手一般,不过自保的能力还是有的,算不上遇到什么麻烦。兰堂君这么问,是有碰到什么人么?”
“刚刚回来的时候,我似乎在附近看到了什么人……不过对方隐匿得很快,所以没能找到。”兰波犹豫了一下,才慢慢道。
“我不确定对方是因为什么而来的,到底是巧合还是故意,但是从能够这么快速地躲避我的追踪来看,对方应该不是什么普通人,所以也请望月先生也小心点……虽然对方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恶意,但横滨总是不那么安全的。”
他抬眼看向西海晴斗,神色平静中带着些微的歉意。兰波有一双与“羽渊千秋”相似的金色的眼睛,但和“羽渊千秋”不同的是,这双金色的眼眸颜色要更为深沉,里面大多数的时候充满着空洞与疲惫,像是被困在迷宫里一直寻找却无法找到出路的旅人,但在与人对视时,又很容易让人放下戒心。
西海晴斗当然也能听出来他话里的意思。
实话与试探。
于是他坦然地看向了对方。
“兰堂君的意思是,对方可能是冲着你过来的么?还是说最近附近又搬来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
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眼神不闪不避,不带有丝毫的紧张与惧意,反而似乎还有些不以为意,看上去坦荡得不能再坦荡,还顺带着开了个小小的玩笑。
“如果是冲着我来的话……目前我身上能有那么点有价值的东西,也就院子里种的这些花花草草了,对方应该不至于会是什么偷花贼吧?”
啊,毕竟他现在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说家而已……总不至于会是他的那些书稿惹人觊觎了吧?他会有这样的想法很正常吧。
西海晴斗在心里煞有其事地想。
兰波的思维被带偏了一下,诡异地迟疑了两秒:“这个……也不一定能够完全排除掉对方也有养花的爱好的可能?或者说是望月老师您的狂热粉丝,想要偷看稿件。”
毕竟,横滨奇怪的人是真的不缺。
这下西海晴斗也沉默了。
你还别说,这种事情放别的城市里说不定会惹人发笑,但是在横滨这座日本的“魔都”之中,也只能称之为平常了。各种奇形怪状的人,都有可能出现在横滨这座城市里。
“不过,望月先生的猜测也有可能……毕竟前几个月港口黑手党的动乱还未完全过去,也有可能是我牵连到了望月先生。”兰波轻声叹息。
“那应该不至于,就算是黑手党,除非有第二个像前任港口黑手党首领那样的人在,否则也不至于会牵连到我……不过,总之我等下就先将那些花草移到房间里一段时间好了。”西海晴斗面色凝重道。
“至于我的书稿,应该还没有那么大的魅力才对……啊,毕竟我最近已经完全没有存稿了。”
“啊,当然,如果我也有遇到那些人的话,我会先试着和他交谈试试,然后通知兰堂君你的。”
……正常人的思维会是先和对方交谈么?似乎也很正常……?
以及望月先生他真的,一如既往地对自己的书稿的“魅力”没有正确认知。
“麻烦望月先生了。”兰波向他点了点头,安静地垂下眼睫。
兰波在港口黑手党工作这件事并不是什么秘密,起码对于他这个邻居来说一直都不是什么秘密。而前几个月港口黑手党与高濑会发生冲突、并且前任港黑首领死亡传位给现任首领、前任首领医生森鸥外这件事,虽然就算在港口黑手党里也少有人知晓内幕,“望月薰”自然也理应不知情,但对于西海晴斗来说就完全不是秘密了——毕竟这里面甚至有一半都是他的另一个马甲,“羽渊千秋”,也就是黑衣组织的“君度”所推手促进的。
不管是高濑会首领的死亡,还是森鸥外的上位,都有黑衣组织——或者说,“君度”的参与在其中,所以对这里面的内幕他可以说是一清二楚。
而在港口黑手党新任首领继任之后,横滨的动乱仍未结束——不管是港口黑手党的内部清理、高濑会的内部动乱,还是其他组织的蠢蠢欲动,都让横滨的黑夜之乱一连持续了好几个月,直到前段时间才逐渐稳定了下来,但也仍有部分残余者和想要浑水摸鱼者。
而兰波作为在新任首领继任后升职的“好运者”之一,被有心人盯上,似乎也合乎情理?
……说到这个,也不知道帕赛托现在怎么样了?
西海晴斗的思绪有一瞬间的漂移。
“帕赛托”(Passito),组织在三年前安插进横滨的卧底之一,先后在高濑会、港口黑手党进行卧底潜伏,现化名“今井秋人”在港口黑手党当情报员。在几个月前被“君度”利用“送”给了森鸥外当做他上位的见证人之一,也是组织给新的港口黑手党首领的友好示意代表,也是被降谷零和“君度”甚至森鸥外他们都怀疑的倒霉卧底……明明是真正的组织成员却被怀疑冤死是背叛者的倒霉蛋。
估计可怜倒霉的帕赛托怎么也不会想到,不仅加拿大和波本是卧底,就连苏格兰也是卧底,莱伊也是卧底,甚至连“君度”也是卧底吧……而他这个被倒霉打成了存疑叛徒的家伙才是真正的被卧底包围了的组织成员。西海晴斗在心里为他默哀一秒。
在之前“君度”离开横滨之前,帕赛托是被他透露了身份送给了森鸥外当工具人的,而这件事不仅他知道,帕赛托和降谷零他们也都知道……或者说组织里几乎无人不知了。在那之后,他就再也没帕赛托的消息了。
当然,西海晴斗想,如果有某些人聪明、其他人配合的话,那家伙未免不会有一线生机……虽然也有可能只是垂落在地狱里的蜘蛛丝。当然,那就要看他们的选择会是什么了。而剩下的可能性,无非就是“死亡”——毕竟只有死人才最能保守住性命。
虽然有心有点想查查帕赛托现在的下落,但西海晴斗想了想,还是放弃了——不管是“羽渊千秋”还是“望月薰”,显然都没有探查的原因和必要。
更尤其“望月薰”作为一个早就金盆洗手了的小说家,他现在对于港口黑手党的了解全部都来自于兰波这位邻居,对那些“内幕”更是一无所知,就更理由去查帕赛托的近况了。
想通了的西海晴斗发了会呆,直到听到了兰波要离开了的声音,才友好地和对方挥了挥手,又继续浇花了。
兰波起身依依不舍地离开温暖的壁炉,打了个颤,将大衣重新紧紧裹在身上,又看了眼似乎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的西海晴斗,安静地离开了。
这次心血来潮的试探似乎还是和以前一样一无所获。
又或者说,直到现在,他的试探还是和以前每一次的试探一样失效了。
还是说,其实一直以来他的那些无根据的猜测其实都是猜错了,他其实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小说家,普通的横滨居民呢?
兰波回到家里,在一片黑暗中将灯打开,点燃了壁炉,顺手将放在沙发旁书架上的一本书打开,翻到放置了书签的那一页,坐在沙发上一边看书一边发呆,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书页——一看平常就没少这么做过。
书的边角处还带着微微的卷边,似乎被人翻览过无数次,封面上显眼地印着这本书的名字和作者——望月久留美著,《失忆症》。
这是“望月薰”第一次获得江户川新人赏的作品,围绕着一个失忆症患者开展的故事,而里面那个有着失忆症的主人公的原型,就是来自于兰波本人——这是“望月薰”在写下这本小说之前就告知给兰波的。
这也是兰波在“望月薰”的所有作品里最喜欢的一本书,他对里面的故事的了解程度甚至已经到了倒背如流的地步。
无焦距的视线落在书页上,兰波的思绪却又一次飘到了其他的地方。
望月先生,“望月薰”。
直觉与理性交织,因为这一次莫名出现在附近的陌生人与一次心血来潮的试探,兰波久违地又陷入了挣扎之中。
——不,直觉告诉他,这一次,或许和之前会有所不同。
第215章 第三位玩家
要说起来兰波与“望月薰”的相识,大概要将时间再往前,拉扯到七年前——在兰波刚失去记忆的不久后。
那个时候的兰波因为不明原因失去了自己过往的所有记忆,身边只留下了一顶帽子和自己的异能力,在横滨四处流浪中,后来则是被“望月薰”看了出来,暂时收留中;而那个时候的“望月薰”则是刚从欧洲返回了自己的老家横滨找地方定居不久。
可以说,相遇的时候,两个人对于横滨都不怎么熟悉。
两个人的相遇起源于望月薰的好心——虽然说望月薰本人不这么觉得,但在兰波的心里一直都是这么觉得的。
看出了兰波正在失忆中的望月薰短暂收留了他一段时间,作为交换,兰波则给望月薰充当《失忆症》里有着失忆症的主人公“结城千岁”的原型——现成的失忆者就在眼前,不用白不用——这是望月薰当时给兰波的理由。
而在之后,《失忆症》写完了,兰波也理清了所有的生活常识、还勉强给自己找了份能糊口的工作,于是他就顺理成章地离开了望月薰的家,而后两个人又渐渐断了联系……直到再后来,一年多以前望月薰搬家恰好搬到了附近,两个人又重新联络到了现在。
其实按照常理来说,一个失去了自己过去所有记忆的人与第一个收留他的人之间应该关系很好才对,尤其对于失去记忆的那个人而言——就像心理学上,有个效应叫做“雏鸟效应”,在一个全新的环境,人一般会对自己遇见的第一个重要对象拥有特殊的好感,就像刚出生的小鸟会将所见的第一个活物当作是自己的妈妈一样,产生特殊的好感,似乎才更符合常理。
但可惜的是,不管是兰波还是望月薰,似乎都没有这样的感觉。尤其是兰波——“雏鸟效应”在他的身上仿佛不存在一样,就算失去了过往的记忆,他还是下意识地,在心里对于周围的一切陌生的人竖起一道高墙,对一切都保持着警惕和怀疑。
而望月薰似乎也同样对于这个被自己“捡”到的人没有任何特殊照料,他的性格同样也很冷淡,一直和他保持着一个合适的,不远不近的距离,没有半点想要跨越他心里的那道高墙的想法。
于是在两个人不言的默契之下,在兰波离开之后,两个人就这么的断掉了所有的联系,直到望月薰搬家到了兰波的隔壁——那份自七年前建立起的联系才重新被接通,两个人才逐渐成为了“朋友”。
就算兰波现在在港口Mafia工作,似乎和望月薰口中的“日常”“普通”不怎么搭,但Mafia这种东西,放在横滨这个地方也变得“平常”了些,顶多港口Mafia要更加让人惧怕些——但港口Mafia家大业大,兰波过去在港黑也一直不过只是一个普通的底层小成员,干的事情也比较“接地气”,也能勉强算得上是“普通”,况且邻居又不是家人,就算是Mafia也没有什么“祸及邻居”的玩意在。
所以望月薰的“搬家”到附近自然也没什么问题。
似乎一切都很合理也很正常。
但兰波似乎又不是这样觉得的。
“望月薰”是个好人,但也是个很奇怪、也很神秘的人。
兰波不止一次这么觉得。
“好人”很好理解,这建立在在横滨这样的一座城市里,在距离七年前“镭钵街爆炸”事件发生的不久后,他居然收留了他这件事上,以及后来他在他身边时所见到的各种事情——能够有底气收留兰波,望月薰显然不是什么毫无身手和能力的普通人,但兰波在他身边时,几乎从来没见过他杀过人——虽然有时候活着会比死亡更加残忍,但兰波站在自己的角度上来看,还是觉得望月薰可以说得上“善良”了。
“奇怪”和“神秘”同样不难理解。
一个身手相当不错的人,却愿意当一个家里蹲的小说家,如果没有什么必要的事情,比如出门买菜丢垃圾、还有寻找素材之外,他大多时间更愿意一个人呆在家里,而对这个城市乃至这个世界里发生的各种事情都毫无兴趣;明明知道很多事情,却总是喜欢自称自己是一个普通的小说家;明明是一个获奖很多、名气很大的知名小说家,却从不喜欢露脸,兰波也很难从他身上看出来他对于“写作”这件事本身的喜欢……老实说兰波总觉得望月薰放在“养花”身上的精力喜爱要比写作要多许多。
当然,这些特质放在他的身上也不是很奇怪,尤其是身处在横滨这座特殊的“魔都”里。但更让兰波觉得在意的是,直觉总在告诉他——望月薰很危险,以及,他或许知道他的过去,更或许……能帮他找回过去的记忆。
对于他来说,这点才是最为重要的。
望月薰曾经在《失忆症》里写过,人总在渴求自己失去的,以及得不到之物,从而蒙蔽自己的双眼,看不到的自己一直追寻的其实只是虚假的海市蜃楼。兰波深以为然。
但没有失去过记忆的人无法理解失忆之人对于记忆的渴求。
而他在望月薰的身上似乎看到了希望——即使那只是出自他的直觉,或者只是错觉,他也不想放弃。
在兰波最早失去记忆甚至连生活常识都想不太起来、几乎只剩下一片白纸的时候,他对于“望月薰”的防备是最多也最少的。那个时候兰波曾经意外在望月薰的面前暴露过“彩画集”的存在,而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望月薰对于“彩画集”的惊讶只存在了一瞬,反应很是平淡。
望月薰是个很坦诚的人。他告诉给了兰波“彩画集是他的异能力”这件事,没有丝毫隐瞒,又告诉了他最好不要将之暴露在人前……而后,他的“惊讶”就消失了,像是对于他来说兰波拥有异能力这件事只是一件普通的小事,无需在意一样。
兰波也问过望月薰是否拥有和他一样的异能力,那个时候的望月薰的回答是“没有,没有人会拥有一样的异能力……不,我记错了,有的,但是你我没有。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小说家。”
那个时候的兰波对于外界的一切认知都很懵懂,自然也看不出来望月薰的奇怪之处,只是下意识地默默在心里记下了这件小事。
直到后来他慢慢建立起了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回想起这件事时才发现其中的不对劲之处。
望月薰从来没有真正地,正面和他说过他是否拥有异能力,他的异能力又是什么。
兰波有问过望月薰,他过去是否和他相识、知道他的过去。
望月薰只是微笑,坦然而无奈地告诉他:“没有。我过去在欧洲,但从来没有见过你。”
很奇怪的,兰波一边知道他说的绝对是真话,但又直觉地觉得——不,他知道他的过去。
那种感觉太矛盾了,甚至让兰波也不确定自己的直觉是否还值得信任。
在这几年里,他和望月薰的相处中试探过数次,但每一次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样的。兰波想,或许他真的只是一个身手很好,了解过异能力者但没有异能力的“普通人”,甚至已经渐渐放弃了继续试探的想法。
直到今天,他在周围发现了某个似乎在监视或者说试探着什么的人……于是不期然的,又忍不住将之和望月薰联系到了一起。
虽然试探的结果似乎还是和过去一样,但是又有和过去不一样的地方——电光火石间,兰波忽然想,或许他的思路并不应当继续从望月薰身上寻找,而是应该从那个今天从他手中逃开的人身上寻找试试。
兰波垂眸,手指在书页上某一段话中划过。
“正在昏昏欲睡间,结城千岁忽然一个打挺猛地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其他人中断了争执愕然地看向他,他却只直直地望着坐在他对面的宫崎兄妹,冷汗从惨白的额头上一点点沁了出来。他想起来刚才的既视感是出自哪里了——宫崎日向口中所说的话和他前天在梦里听到的话语猛然重合到了一起,脑海中原本模糊的梦境陡然变得清晰,结城千岁甚至开始觉得,不仅是那句话,就连他的动作神情都开始和他的梦境重合了起来,像是分毫不差。”
——他想起来了,为什么他会突然将今天的那个人与望月薰再联系到一起——在七年以前,他曾经还借居在望月薰的家中时,在他身边曾经有遇到与今天格外相似的感觉。
同样的不带有恶意的窥视,同样的抓不到。
所以这一次也不是意外,那个人……就是冲着望月薰而来的。他一定认识望月薰,又或者和他有着什么联系。
或许……这次会是一个突破口么?
兰波的手指自书的脊背和封面上划过。
《失忆症》的主人公结城千岁是一个很可悲的家伙。他在犯下了杀人罪之后,为了逃脱牢狱之灾,他和挚友宫崎日向合谋,故意制造了自己的失忆,失忆的结城千岁努力挣扎着和宫崎兄妹一起追寻自己的记忆,所有的一切都像是一张网将他自己网住,但这一切又全都在失忆前的自己的计划之中……他以为一切都是出自一直在身边的恋人、好友宫崎日向的妹妹、一无所知的宫崎美慧的算计,但直到杀死了宫崎兄妹、真正找回记忆后,他才发现一起的起因都是他自己,又开始后悔自己的行为、后悔自己的失忆。
最后的他没有被送进监狱,但却也被自己逼疯进了精神病院里,并且又一次地患上了失忆症。
第一次看到这本书的内容的时候,兰波只觉得这个故事很让人毛骨悚然让人深思,但后来时间越长,他总能从结城千岁中看到他自己。
明明“结城千岁”的经历和他完全不同,但不管是在性格还是思想上,还有行事风格中,他总能找到自己与“结城千岁”的相似之处。
——不是刚刚失去记忆、一片空白的他自己,而是离开了望月薰很久后,对周围的事物建立起了属于自己的认知,人格完善的,完整的他自己。
甚至就连书中“结城千岁”的那个挚友与恋人,都带给兰波一种似有若无的既视感——就像他过去似乎真的有一个像是“结城千岁”的挚友一样的挚友。
就像结城千岁在小说里的所感觉到的一样——既视感太过于强烈了。
这也是为什么兰波总觉得望月薰会和他的记忆有关的原因之一。
《失忆症》里,结城千岁的失忆是他与挚友宫崎日向一起合谋的结果,小说的结局是不管是与他合谋的宫崎日向,还是一无所知的宫崎美慧,全都被结城千岁所杀,而结城千岁则是被自己逼疯进了精神病院里。
兰波翻过小说最后一页的结局,又重新翻到了扉页的寄语。
上面有一句话——“赠与友人Rimbaud君,感谢他为这本书所增添的骨与血。”
结城千岁的原型是他,那这本书里面,会有和他有关的隐喻么?他的过去,会和结城千岁的过去有关联么?结城千岁的结局,又是否在向他暗示着什么?望月薰又是否真的和他的过去有关?
兰波渴求知道答案。
第216章 第三位玩家
而一墙之隔外,西海晴斗压根没想过自己的“一时偷懒”会带给兰波这样的错误认知。如果兰波真的将这些猜想问向西海晴斗的话,他一定会得到一个超大声的否定的答案——“当然不是”。
虽然“结城千岁”的人物形象是取材于兰波,但“隐喻”什么的就纯粹是兰波自己想太多了……或者说聪明人就是有着这样那样弯弯绕绕的想法,其他地方暂且不论,但在写小说这方面上,作为“望月薰”而言,他的确是抱着纯粹的“写小说”的心态来写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