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约见那一身服饰,看起来极为眼熟。沈听澜蹙眉,细细的思量着——那似乎是万佛寺的人。
修真界四洲,每洲都有一宗门镇守。
南洲是上尘宗,西洲是掩月宗,北洲是缥缈宗,而东洲就是万佛寺。
“……赶紧走吧!”
随着老板赶人的话音落下,沈听澜也起身来到了客栈门口,观面前之人身着素色的佛衣,唇红齿白,长相极为俊俏,一双微微上挑的猫眼更显几分俏皮。只是或许是急着赶路,面上有几分疲惫之色。
“且慢。这位可是万佛寺的道友?”
那僧侣本想就此离去,却见沈听澜一身青衣又见其腰间配剑,恍然道:“原是上尘宗的沈道友,小僧静虚,乃万佛寺弟子,此番前来原是为着问路。不知沈道友可知此地距东洲还有多远?”
沈听澜答:“此处是南洲,距东洲还有好一段距离。”
静虚脸上已经是遮不住的焦急之色,忽而想到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道:“小僧记得上尘宗有一传音秘法,十分便捷。现下小僧正有要紧之事,不知沈道友可否助我?”
沈听澜见他焦急之色不曾有假,便与之一同进客栈。布施隔音结界后,静虚旋即将事情娓娓道来。
两日前,静虚本在四处游历,忽有所感,竟是感应到佛门魂灯接连破碎,此事关系重大,静虚即刻前往东洲以观其真假。
然而,他迷路了。
是的,他迷路了。
人生地不熟的静虚走了两天,在不断问路,不断迷路之中辗转反侧,才终于柳暗花明见到了沈听澜等人。
“万佛寺魂灯……岂不是…”白清柔身体比脑子反应快,迅速拍案而起紧接着桌子哗啦一下碎成了渣渣,桌子上面端来的饭菜也打翻在地。
好在沈听澜躲得快,没有被波及到。而悲惨的墨樾被无辜伤害,最后还要被指使着收拾残局。
好不可怜。
在场的任何一个人却都没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千年前鬼地暴动,鬼魂现世,残害生灵,是万佛寺众多德高望重的老前辈一同以身镇压才得以平息。
如今魂灯碎,鬼地或会再次暴动,届时修真界必定大乱。
白清柔即刻传讯给宗门,将此事细致禀告。
沈听澜心中也是满腹心事,这才过了几天,先是魔族,又是狐妖,然后又是鬼地。别说上尘宗里他师父得发愁成什么样了,他现在就已经愁的不得了。
沈听澜已经嗅到了千年的风雨欲来的前兆。
“多谢前辈慷慨施援。”静虚对白清柔道。
白清柔此时才将注意力放在静虚身上,抬眼打量道,“原是万佛寺佛子,失敬。”
就像上尘宗门面是沈听澜(自封的),万佛寺只差供起来的吉祥物是静虚(人称佛子)。
“诶~原来名声响当当的佛子长相这么俊俏啊~真遗憾没能早点见到呢。”凤·整个大陆的吉祥物·息一手托腮,微微侧目,一双秋水含波的凤目柔情似水的望着静虚,接着故意用一种缠绵悱恻的语气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好恶心。”墨樾面无表情的在一旁棒读道。然而没人搭理他,沈听澜亦是。
静虚避开了凤息的目光,身姿依旧挺拔:“凤真人何必拿小僧取笑。”
凤息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静虚,嘴角噙着一抹深深的笑意,让人看不清他的真实面目。
他想起了剧情书里的部分内容。
伤痕累累的凤息化作原形倒在路边,路过的年轻僧侣却珍惜的捧起了脏兮兮的小凤凰,轻轻的为其包扎。
“别再流浪了,快回家吧。”那一双柔和的眸子透着慈悲与怜爱。满身痛苦的凤凰第一次感觉到了温暖,它好像终于有了片刻的栖息之地。
只可惜,那赶路的僧侣就像一阵风,拂面而来又残忍的不带走一片云彩。
这段在剧情书中就是个插曲,也幸亏他还能记得。只遗憾静虚没能把流浪的凤凰捡回家,它依旧颠沛流离,无所归处。
“我们要追查作乱狐妖一事,”凤息掩面浅笑道,“阁下可否赏脸与我们一道?”
“荣幸之至。”
一行人的队伍再次扩张,本计划自己下山游…历练的沈听澜不知不觉的周边集结了不少人。这个豪华阵营,别说一个狐妖了,再来些个魔族,鬼族也不再话下。
先消息已经传达给了上尘宗的静虚也没之前焦虑重重。为捕获狐妖防止其继续作乱,几人也未曾多耽搁,继续在柳城内打探消息。
“那只走火入魔的九尾狐现下还未离开柳城。”凤息微微抬头,怅然道,“他还在这里。就快了——”
话音落,桃花源现。看桃花满园,闻馨香扑鼻,感春意暖暖,叹世间美景。几人一道追踪至此地。镇子之上的三个大字写着:桃花镇。
庄严而不失美感的牌匾上的字体正如春日绽放的桃花,显得此处的与众不同。
此处多桃树,每到春季,满目红粉,淡淡的清香萦绕,桃花酿更是一绝。每年来此处购买的人络绎不绝。
进入后,熙熙攘攘的人群,叫卖声络绎不绝。每个人都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看垂髫小儿于树下蹴鞠,白发老人手拿蒲扇缓慢踱步,青年男女为生计奔波。
一派和谐之景。
桃花镇与整个柳城,乃至整个南洲都格格不入。
白清柔面色冷凝,下意识的站在所有人前作保护状:“桃花镇虽一向淳朴,但天灾人祸下,也不可能如此的平和。”
“师父,现在怎么办?”墨樾做作的躲在白清柔的身后,虚揽着腰肢,探头探脑的往周围环视。
墨樾还未得意两秒,行人们或惊讶或担忧的看着一个高挑的清俊黑衣少年像个孩子似的叫着耳朵疼,背后原因竟是——白清柔揪着墨樾的耳朵,把他从背后拽了出来并残忍一笑:“墨云樾,我看你是皮痒了!”
“师父——你不能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啊!”墨樾捂着耳朵干嚎道。
“谁他妈的跟你是旧爱!”白清柔大咧咧的叉腰反驳。
“所以你不否认静虚是你的新欢吗?徒儿实在是太伤心了……”墨樾拿袖口拭泪,哀愁凄凉如深宫怨妇般,叹惋曰,“当年登仙梯上惊鸿一瞥,你说我将会是你唯一的弟子,也许从一开始便都是错的……”
白清柔冷笑一声,没得感情的踹一脚墨樾的屁/股:“为师都告诉过你了,少看点话本子,本来脑子就不聪明,现在更傻了。”
“阿弥陀佛。”被无辜牵扯的静虚默念一句,接着闭口不言。
而沈听澜已经习惯了。师徒间打打闹闹或恩恩爱爱啥的,他都已经习惯了。他早就被写作师徒读作情侣的假师徒背刺的体无完肤。
如果有一种植物能够代表他,那一定是仙人掌。
路过的行人欲言又止的看着现场表演不知名剧本的几人,沈听澜已经替他们尴尬的用脚趾扣出了一整个上尘宗。
情愿跟他们不认识。
无力微笑.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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丢人现眼的一群(消音),终于找了一家客栈暂时安置,地方是凤息挑的,外观很普通,名字也起的十分普通的,找不出来丝毫特色。
正门处垂着一道水蓝的轻布帘,上方是店主亲自题写的、字迹拙劣的大字匾额——悦来客栈。
“哇!”墨樾夸张的道了一句,“太令人震惊了,小红鸟。我还以为你会挑皇宫一样的客栈呢。”
凤息挑眉,端的一派不动声色,旋即道:“你要篡位养我吗?东洲的皇宫……凑合一下也不是不能住。”
墨樾抬头看天,疑惑道:“这天也没黑啊,怎么这么早就开始做梦了?”
“所以是白日梦。”白清柔顺口答。
“原来如此!不愧是师父,果然博学多才,才华横溢,意气风发啊!您先请进。”墨樾恍然大悟。
白清柔欲言又止,止又欲言,最后没能忍住还是吐槽了一句:“你夸奖的词……未免也太随意了吧。”
旁观的静虚静默不语,而沈听澜已经魂游上界。
他的脑子里还在不断回忆剧情书。三本剧情书,没一本按照他预想的正常方向发展。现在这个剧情走向,真的合理吗?
然而这注定是个未解之谜了。
浅浅的烟雾杂糅着极淡的熏香慢腾腾的散着香气,绵延不绝的熏香好像要将整间木质客栈熏的透彻。
“我家客栈在这开了十几年了,来这儿可真是来对哩!”店家是个长相普通的中年妇女,很热情的自贸自夸了一大串,将平平无奇的客栈吹的天地间绝无仅有,接着话音一转,“侬几位客官看着眼生的很,是第一次来桃花镇?”
“早听说过,还是第一次来。据说桃花镇的桃花酿可是一绝。”白清柔比了个大拇指。
店家闻言更是高兴,笑的合不拢嘴道:“桃花镇的桃花酿可是供不应求啊!不只是桃花酿,几位客官来的巧,现在这时候桃花都开了,那才叫一个好看哩。”
“屋子里的熏香怎么这么重啊?”白清柔忽而道。
“屋子里潮湿,熏香重些,遮遮霉气。不过放心好了,客房都拾掇干干净净滴,绝对不影响住宿。”店家进行了好几番的保证,说的那叫一个天花乱坠。
“行!先来五间上房。”白清柔豪气万丈道。
“……现在小店只有两间上房了,客官们,这个……”店家为难的左看右看,“要不挤一挤?”
“我要单独一间。”白清柔与凤息同时道。接着对视一眼,眼中都是不容后退的决绝。
白师叔是唯一的女子,单独一间很合理。但你一只鸟,睡哪里不是睡,沈听澜用眼神示意凤息。
凤息也不甘落后的回敬一个白眼,大意为:老子是名贵品种,就要单独的鸟笼。
那你自己换个客栈住。沈听澜继续看向凤息。
这地方是我挑的。凤息的手轻抚鬓角的发丝,额头上嫣红的红羽衬得一张明媚的脸蛋愈发的光彩照人。
看着二人眼神交流的墨樾迷茫的眨眨眼试图加入队友群内语音,但是可能信号不好,加入失败。结果被白清柔一个肘击打的差点吐血。
“你打我干什么?”被无辜打了一拳的墨樾十分迷茫。
“我还以为你眼睛抽筋了。”白清柔漫不经心的随意找了个借口。
墨樾感动道,“你好爱我啊,师父。”
白清柔真心实意的担忧的看着墨樾的脑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难以言喻般的示意道:“你……这里没事吧?”
“怎么还动起手来了?”沈听澜被吸引了注意力,正准备开始自己熟练的哄小孩行为,就听半晌都在沉默不语的静虚忽而高深莫测道,“不是手动,是心动。”
“啥意思?”墨樾迷惑。
沈听澜牌在线一对一翻译:“白师叔揍你,不是手在揍你,而是心里想要揍你。”
墨樾讶异的看向沈听澜,又看了看一副好人相的静虚:“这必不可能。静虚小师父一看就是实诚人,跟你们这一群货完全不一样。”
“善哉。”静虚垂眸,语气低低道,“墨道友所言极是。”
白清柔在墨樾看不到的地方,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对方,边摇头边叹息,像是在不解自己当初为什么眼瞎选择了墨樾当徒弟。
最终,凤息退了一步,选择跟沈听澜两个人一起住。白清柔执着的不愿放弃自己的单独的一间上房。
从不做无意义的幼稚行为的静虚放弃争夺上房,而是选择住普通的房间。
无处可归,无处可去,无处可居的三无少年墨樾等到所有人都住进了房子后,才恍然发现——自己好像被抛弃了。
从头到尾只有墨樾被伤害的世界诞生了!
“师父——白清柔!救救徒儿吧!您最爱的徒儿不想去睡大街!”墨樾誓死不松开白清柔房门的门框。
“给老娘!松开!你的爪子!”白清柔死命的与墨樾撕扯,但是怎么都没办法将其彻底的赶出去。
“师父!你不能如此狠心——”
白清柔一双美目顾盼生姿,狡黠的眸子轻微闪烁,划过一丝亮光。与顾清雪相似的一身白衣,由她穿起却多了几分烟火气和柔婉。
她忽而看向墨樾空空如也的腰侧,哀婉又带着悲苦如袅袅兮秋风般道,“无情道法,忘情心法……你不愿修无情道,为师也不逼你。为师的飞花剑法又不适合你。这些年也没有给你一把适合你的佩剑……你可会怨恨为师?”
墨樾闻言,也悄悄的有些内心的小雀跃,许是第一次有了交心般的谈话,一时间紧张的不知该如何回复说。
他禁不住的反问道:“我天赋不高,师父可会埋怨徒儿丢了您的脸面?”
也没等对方回应就自顾自的说起话来:“正是如此优秀的我,夺得门派大比第一。唉——太过于优秀也是一种过错啊。师父您也是这么认为的,对吧?”
墨樾嘴上这么说着,半个身子却已经卡在门缝里不打算出去了。暗地里一直在较劲的师徒二人面上依旧是其乐融融的和谐安详之景。
白清柔面色僵硬的看着满脸写着期待的墨樾,语气敷衍的转了话题,愈发的和蔼可亲道:“你可知,两千年前有两把剑,分为阴阳双剑,名震修真界。只是双剑在仙魔大战之中,皆有所破损。”
“师父,你怎么突然提起这个?”墨樾有些迟疑的问道。
“阴阳双剑之中的阳剑在上尘宗中,后来我又寻得了阴剑。”白清柔在“阴剑”二字上故意的咬了重音道,“你可知,阴剑在哪?”
“在哪?”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蠢货徒儿!”白清柔一脚把墨樾踹了出去,隔着门大喊道,“试图强闯女子闺房的淫/剑男儿!!!”
沈听澜手端着的茶杯里的茶水伴着一声巨大的落地声和随之而来的震动一起摇晃着。掀起来圈圈细细的纹理,渐渐归于平静。
白清柔与墨樾打打闹闹的他都已经习惯了。上尘宗每天都得来那么几次,一开始他还会为了师徒间的友谊而尝试进行调解,后来,他也就不去打扰人家的情趣了。
面前的凤息特别讲究的给自己倒茶水喝。剧情书《万人迷美人的后宫》,讲述了凤息与其庞大后宫以各种方式酱酱酿酿的故事。
而他的后宫之一就是狐妖。从凤凰洲前往妖境遇上了九尾狐妖。中间具体发生了什么,他记得的全部剧情书中没有这段。九尾狐妖再次出场就已经走火入魔。
出现的地点是不是桃花镇,沈听澜并不清楚。但是他隐约记得有一段关于客栈喝茶的剧情。
他的柔荑持着茶壶,静静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许是内心不平静罢,竟是撒了不少出来。
只见凤息那一头乌黑的长发恰好露出光洁的脖颈,像是引颈受戮的天鹅般。接着他垂下那双满存风月的眸子,眼角挂着淡淡的又似快要哭出来的笑,嘴唇整齐地抹着殷红,失神般地,大概在想着某个遥远的承诺。
半晌,他才侧过头,将洒落的茶水放在一旁,极淡极淡的开口道:“店家,给我温壶酒吧。”
如剧情书一般,凤息将茶水倒了出来。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速的抄起沈听澜的胳膊,毫不犹豫的用他的袖口擦桌。
“我的衣服!凤息!”
“借我擦下桌子嘛~我不小心把水撒在桌子上了嘛~”
“用你!”沈听澜用力想要解救自己的衣袖,“自己的衣服擦啊!”
二人拉扯中,沈听澜的衣袖被大力的扯破,接着断裂垂落在地。
此时的墨樾恰好推门而入,就这么刚刚好的见证了二人拉扯的全过程以及见到了掉在地上的半截袖口。
他呆愣了一下说道:“沈听澜……你、这是断袖了吗?”
沈听澜:“……”
凤息跟个没事人似的躺倒就睡。独留沈听澜一人面对满脸写着八卦的墨樾。
这个世界已经没法活了。
沈听澜决定迟早要暗杀这一群狐朋狗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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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着黑衣的青年面色冷凝,手执配剑,冰冷的剑芒闪烁着骇人的亮光,丝毫没有偏移的指着面前的样貌俊美的僧侣。
“让开!”年轻的帝王已经有了帝王威仪,周身的气势让人不寒而栗,只听他冷冷道,“别让我再说第二遍。”
“墨施主,苦海无涯,回头是岸。你的杀孽太重,只会让你万劫不复。”和尚面色依旧是一派的淡然,他诚恳的说着无用的劝解的话语。
即使他知道已经没有用了。
即使他已经知道,墨樾已经回不了头了。
“既然修仙救不了修真界,那我就修魔!既然济世救不了百姓,那我就以杀止杀!既然我佛无用,把我就靠自己,荡平这入骨成瘾之毒!”
墨樾魔气暴起,同时静虚的佛光护体开启。魔气与佛光发出了剧烈的碰撞,土地飞溅,风云变幻,黑云压城与佛光普照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
剧烈的冲击下,画面变得破碎,或渐渐的远去,或散落一地,人物的脸变得模糊非常。
像是褪色的画卷,一点点的消失殆尽。
沈听澜好像听到了有人在用一种,明明狠毒但却充满了无尽悲哀的语气质问上苍:“天道对我不仁,大地对我不义,人世间施予我皆苦难。那我便覆了这天,掀了这地,毁了这九州!”
那声音愈来愈远,他仿佛置身于高空之中,忽然,猛的下坠。
沈听澜从梦中惊醒。
白日的喧嚣远离而去,连一点烟火气的尾巴都捉不住了,自此回归沉寂。桃花镇已经从长街喧闹的繁华变得平静。是在等待晚风还是在等待归人的脚步?
沈听澜也不知道怎的,在危险不明的桃花镇中,竟是一不留神的睡着了。
“凤息?”沈听澜轻声唤道,看着占据着床铺大半的凤凰仿佛真的睡死了过去。
“别给我装睡。以为我不知道你肯定没睡吗?”沈听澜推搡着凤息,“快起来。已经半夜了。”
正是所谓,月色入户,听澜梦醒,欣然起行,而道:凤息亦未寝。
凤息闭眼答曰:“沈听澜,麻烦您做个人吧。”
“别说废话了。”沈听澜环顾四周,鼻尖轻嗅,“闻到了吗?客栈内明显的狐骚味儿。”
“不好意思,我没鼻子。”凤息冷漠脸。
白日,白师叔特地的给沈听澜使了眼色。桃花镇内有乾坤,凤息挑的客栈更是别有洞天。
只是,墨樾他真的看懂了白师叔那一拳头的含义了吗?他真的知道,没让他住上房间的用意是让他去客栈别的地方探查,尤其是要注意那个老板娘吗?
不是他不信任墨樾,而是墨樾根本不值得信任。
“凤息,你是我的好友,我不愿伙同其他人瞒着你行动。”沈听澜怅然道,“你跟那只入魔的狐妖,究竟有何关系?”
凤息未答,只是转而曰:“他就在这里,等候多时了。届时,自见分晓。”
二人起身一起行动。白师叔怀疑凤息与那狐妖串通,凤息更是故意把几人引到狐妖的地盘,企图将一行人一网打尽。
便示意沈听澜拖住凤息。
只是……
沈听澜看了一眼一袭红衣胜火,骄傲张扬的凤息。便想起了当年,年轻气盛的自己碰到了同样骄傲的凤凰。
谁能想到剧情书里的小白花似的主角,实际上是那么热烈的人呢?
那是一种可把世间一切焚毁的决绝。
虽然有些波折,但是他们也很顺利的成为了极好的朋友。
沈听澜随意提起了个话题道,“无情道……凤息你是怎么看的?”
“说起来你也的确辟谷期大圆满,迈入金丹期后便可以择一个适合自己的道。况且上尘宗本就是修无情道出身,无情道挺适合你的。”
凤息闻言,也想到了些许,思量片刻答。
“诶……可是我不想修无情道。”沈听澜听罢,本只是随意找到的一个话题,但也真的为此忧愁善感起来。
“那便不修了呗,反正无情道不还有那个‘一剑清雪’的顾清雪嘛,那个黑衣服的小子还有顾清雪的徒弟……大不了让白真人转修无情道……人才那么多,不差你一个。”凤息无所谓的说道。
“顾师叔的确……等等,凤息。你是不是知道上尘宗为什么这么着急要修无情道的人才?”
“上尘宗的百年大计,你身为上尘宗首徒,竟不知?”
根本不知道上尘宗还有个所谓的百年大计的沈听澜:……
“说来,上尘宗为着此计划谋划许久了。”凤息左手握拳状击打右手掌心,恍然想起道。
“百年大计……就逼人修无情道吗?”沈听澜默默地吐槽道。
凤息反倒是笑了,饶有兴致的询问:“沈圆,你是单纯的不想修无情道呢……还是说比较叛逆的专门要跟师门对着干呢?”
“我怎么会如此幼稚!”沈听澜难得的不雅的翻了个白眼,道,“只是,人的感情如此珍贵……我不想失去这一份美好的感情。”
凤息捂唇轻声嘲笑。
良久,讽刺曰:“那你觉得——我是有情,还是无情呢?”那一双凤眸饱含着情感,一如既往的勾唇,似笑非笑的看着凤息,面色带着戏谑又带着难掩的悲哀。
“你当然有情。”沈听澜不假思索道。
“世人皆道,凤族遗脉放浪形骸,作风不堪入目。”凤息的脚步很轻盈,只是腰肢扭起,将侧重偏移,他是已经习惯了尽力不使用腰部的力量。
正是常人口中所谓“勾引人的走路姿势”。
“我也如此觉得。”凤息长叹道,“那你觉得多情是无情吗?你觉得无情道就是像顾清雪一般,像个死物一般吗?”
“无情道不是无情——是不偏私的博爱。”凤息随口笑谈道,“现在的无情道已经走了极端……若是一辈子像个琉璃瓦似的供起来,护到飞升也就罢了。若是不然,必定是——”